朱元璋道:“皇帝的龍裝啊!你可沒看到啊,整個金燦燦的,好看極了。”
“從天靈蓋一直鋪到腳后跟,什么珍珠冕呀,雙龍佩呀,玉帶絲環吶,十幾樣呢。樣樣都做的十分講究,特別是咱那個金玉皇冠兩斤來重呢。”
“壓的咱這眼睛直往外突,妹子呀,這皇上還沒當上那,煩心事啊,一樁接一樁的,真是苦不堪言吶。”
可朱元璋說的是苦話,臉上卻滿是笑容。
而馬秀英則說道:“劉伯溫不是早說過嘛,就是你當上了皇上,苦難也不會結束的。”
朱元璋說道:“你多看的開呀。對了,明天呀,就輪到你試裝了,誰讓你是皇后娘娘了呢。”
聽著朱元璋的話,馬秀英沒有理他,就要轉身離開,朱元璋卻一把將她拉住,說道:“妹子妹子,咱吶,送你樣東西。”
馬秀英一愣,笑著問道:“什么寶貝呀?”
朱元璋道:“菜園子!咱吶,讓胡惟庸啊,在御花園里開了一塊地當菜園子,你沒事就到那兒溜達溜達去。”
馬秀英聞言,立馬說道:“我要菜園子干嘛呀?我沒事干嘛非到那兒轉悠去呀。”
朱元璋見馬秀英不高興,立馬說道:“你不是喜歡種菜種瓜種豆的嗎?”
馬秀英卻說道:“那是以前,那是叫你這個窮大帥給逼的。我不栽點種點能行嗎?開國以后就有了朝廷,外朝歸你管,內廷歸我管,我要干的事兒多了,沒工夫上菜園子去。”
聽著馬秀英的話,朱元璋立馬說道:“妹子,有個事咱可得給你說清楚了。歷朝歷代都有規矩,內廷不得干政。”
朱元璋這話,應該說的非常明白了。
這話要是其他人逼的朱元璋說出這話來,只怕腦袋早掉了。
可馬秀英聽到這話后,頓時將手中的書本往那書桌上狠狠一摔,道:“好你個朱重八,又來了是吧?打天下的時候你怎么沒這么說啊?那時候你又要我管兵器制作,又叫我管柴米油鹽,還有什么內政司、孤老院、醫院房,你什么事都拽上我,巴不得我天天給你干政呢。”
朱元璋被馬秀英說的也是怪難為情的,這事確實有些拿不到明面說,無奈的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嘛。”
可馬秀英卻繼續說道:“還有,你帶著十八個兄弟打定遠的時候,誰留在濠州給你當人質來的?我!”
“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我生孩子那會兒你在哪呢?哦,現在你當上了皇上,腦袋上扣個大金冠子了,你倒給了我一個菜園子,有良心嘛你?”
這些話別人不敢說,但馬秀英卻偏偏不怕他。
朱元璋見自己說不過,忙說道:“咱今兒不吵架,咱實在是太累了,改天咱們再商量吧。”
說完就想跑。
可馬秀英卻一把拉住他,將他給拖了回來,說道:“不成,我非得說明白了不可,這事關系到我后半輩子。要不然,我這后半輩子全得跟那菜園子里轉悠。”
面對馬秀英,朱元璋只能是無奈的說道:“那你說,你說怎么著。”
馬秀英道:“我說了啊,外朝歸你,內廷歸我。包括所有皇子的教養,皇媳的選配,所有內廷官吏的賞罰錄用,全得我說了算。還有,皇親方面的事情,你也得先問過我再下旨。”
“其他方面的事兒,你等我想好了再說吧。”
聽著馬秀英的話,朱元璋為難的說道:“妹子,你聽咱說啊,這內廷不得干政啊,是關系到治國長久的大事,再說了,這規矩也不是咱開的頭啊。”
“是不是,這是從三皇五帝一直流傳到現在,而且呢,是千古不變,萬古不改的事。”
“你...不,一個皇上,先問了你再去下旨,你那不是皇后,那是皇上他娘,皇太后。順便說一聲啊,咱娘早就死了啊、。”
馬秀英壓根不吃他這一套,說道:“你甭拿規矩嚇唬我,我想明白了,開國之后咱倆之間得先立個章程,定個規矩。你想安心治天下,先得家里保太平,是吧?”
“啊。你說說,你說說你的意見。”
馬秀英道:“開國以后啊,你只管下旨,我呢,絕不反駁。朝廷上下的事務,但凡你在場面上說過的,我是絕對維護你的龍威。絕對遵行你的圣旨。”
“可只要一旦進了這個家門,我是想說什么就能說什么,想問什么就能問什么,你不許用假話框我,更不許你仗勢欺人。反正啊,在外面,咱倆同執一詞,內廷不得干政。”
“回到家里,你就是朱重八,我還是你妹子,咱倆無話不能說,無事不能談,偏就沒那朝廷規矩。”
聽著馬秀英的話,朱元璋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也是平日里與那些百官們交談慣了,如今還真有點不適應這樣的說話方式。
笑過之后,朱元璋又笑著說道:“妹子,你知道你這叫什么嗎?你這叫欺君!”
“咱堂堂的一個皇上,成了外當家的,你倒成了內當家的。”
馬秀英道:“這叫內外有別,別說那么多,你就說成不成吧。”
朱元璋想了想,說道:“成。不但成,咱覺得這規矩還挺聰明的。”
“定了?”
“定了!”
可說完后,朱元璋又立馬囑咐道:“不過咱先說好了啊這規矩只適用于咱倆,往后君主,萬不可學。”
馬秀英一本正經道:“那是當然了,咱們是開國夫妻嘛,別人比不了。”
朱元璋眉頭一皺,一只眼大,一只眼小,道:“咱只聽說過開國之君的,沒聽說過開國夫妻的。”
馬秀英道:“打我這就有了。”
朱元璋無奈的搖頭一笑,道:“得,咱惹不起你。”
而馬秀英卻突然眉開眼笑的說道:“累不累呀?”
朱元璋頓時說道:“咱早就累了。”
馬秀英說道:“那要不要幫你捶捶背,松松肩呢?”
朱元璋立馬說道:“那敢情好,咱早就腰酸背痛的了,來來來,快來。”
見此,馬秀英緩緩起身,朝著屋外走去。
屋內的朱元璋,則耷拉著個腦袋,閉眼打著瞌睡。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走進一個女人,她緩緩來到了朱元璋的身后,用她嬌嫩的雙手,給朱元璋按了起來。
朱元璋感受著肩膀上的舒服,微微一笑。
可過了片刻后,他突然聞到身后有一股奇怪的香味。
他忙轉身看去。
在看到身后給自己按肩的是倩兒時,頓時驚訝道:“倩兒!你啥時候回來的!”
聽著朱元璋的話,倩兒眼中含淚道:“陛下。”
隨后又說道:“昨天夫人派人把我接回來的。”
聽著倩兒的話,感受著撲進自己懷里的美人。
朱元璋卻緩緩的看向了屋外,剛剛馬秀英離開的方向,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外。
馬秀英孤身一人走在花園的走廊中。
神色落寞。
作為一個女人,親手將一個女人送入自己丈夫的懷中,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舒服。
哪怕他是未來的皇帝。
不過,馬秀英也很清楚。
以朱元璋的性格,他的心中是撂不下倩兒的。
與其強迫著他們不見面,不如主動將倩兒還給朱元璋。
古往今來的皇上,沒有一個是好丈夫。
她只希望朱元璋未來能夠做一個明君。
這樣的話,朱元璋就不會因為一張玉榻而迷了魂。
走在后花園中。
馬秀英漫無目的的逛著。
逛著逛著,馬秀英便來到了玉兒住的地方。
瞧著玉兒房間還亮著燈,馬秀英便緩緩走了過來。
敲門后,走了進去。
正巧看到玉兒正在燭光下看著什么。
在見馬秀英到來后,更新臉色一紅,急忙就要將手中的東西給藏起來。
見此,馬秀英便問道:“拿的什么,怎么還不敢讓我瞧見呢?拿出來,讓我看看。”
聽著馬秀英的話,玉兒羞澀的將手中的一塊玉佩交到了馬秀英的手中。
馬秀英瞧著這塊玉佩,臉色一愣。
“這不是軍濤的玉佩嗎?怎么在你這兒?”
見馬秀英詢問,玉兒的臉色更紅了,猶猶豫豫的不敢說話。
馬秀英忙說道:“說吧,我又沒有怪你。”
聽到這話的玉兒,這才緩緩說道:“這,這玉佩,這玉佩是大將軍遺落在夫人院子里的,玉兒看見后就給撿了回來。”
說到這里,玉兒便不再說了。
可馬秀英卻疑惑的問道:“你既然撿到了,怎么不還給軍濤呢?”
這玉佩看起來雖然也價值不菲,但馬秀英是清楚玉兒為人的。
她絕對不會因為這塊玉佩的價值而貪心。
況且,玉兒一直跟隨在她的身邊,不敢說不缺金銀,但這些身外之物,對于玉兒這樣的秉性以及身份而言,還真不是什么大事。
就光是馬秀英身邊丫鬟這個身份,日后嫁到外面至少也是一個將軍的正牌夫人。
畢竟,如今的馬秀英可是皇后。
她的丫鬟絕不可能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娶到的。
況且,馬秀英瞧著玉兒羞澀的表情,聰明如她,又怎么會不知道玉兒的心思。
一瞬間,馬秀英便全都明白了。
原本以齊衡大將軍的身份,就不是玉兒這樣的身份可以惦記的。
可自從上一次馬秀英當著齊衡的面說了關于他倆的事情后,玉兒的心中便對齊衡升起了一絲憧憬。
畢竟,如今的齊衡年少位高,人長得帥就算了。
還文武全才。
為人又親和,性格很好。
這基本上滿足了所有女人對自己未來丈夫的所有幻想。
原本她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齊衡。
便從來都沒敢在齊衡的身上想過。
可是,隨著她那次動了心思后,再加上平日里齊衡多來后院走動,互相之間便更加熟悉。
每日里沒人時,齊衡也多會悄悄的跟她打趣。
逗的她是芳心大亂。
當然,對于這些,馬秀英自己不知道的。
她只是猜到了玉兒似乎對齊衡有些心思。
可想到最近一些日子里,四處傳來關于齊衡的消息,馬秀英不由的嘆了口氣,對著玉兒說道:“玉兒,你不會是瞧上了軍濤吧?”
見馬秀英如此直白的說出這話,玉兒頓時羞的不敢抬頭見人。
看到玉兒這表情,馬秀英就是再傻也清楚了。
可面對玉兒,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勸她不要看中軍濤?
馬秀英緩緩將手中的玉佩還給了玉兒,說道:“玉佩還給你,如何處置,你自己想清楚。不過玉兒,你要想清楚,姑娘家,挑男人的眼光一定要好。”
馬秀英雖然沒有明說,但也算是提點到了。
畢竟,最近這些日子里,各處都有齊衡這小子到處沾花惹草的消息傳來。
好幾家都說齊衡勾搭完了他們家的小姐后,便不認賬。
不知道讓多少的女人為之神傷。
為此,家里的一些老人都告狀告到她這里來了。
畢竟,事關齊衡,基本上沒人敢管。
就算是朱元璋,那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恨不得齊衡整天沉浸在女色當中。
所以,這事最后還是落到了她的頭上。
這幾日,還正愁找時間跟這小子算算賬呢。
沒想到,這一晃神,家被偷了。
玉兒這嬌滴滴的小丫頭,也被他給暗中偷走了芳心。
可馬秀英的好心提點,玉兒卻壓根沒聽進去,只是乖巧的點點頭,然后開口問道:“夫人,這么晚了,你怎么來我這里來了。”
馬秀英道:“我睡不著,出來走走。順便過來告訴你個事,你的倩姐姐,怕是不回來睡了。”
“不但如此,明后天,她或許還要搬到后宮去住,比你這兒可寬敞多了。”
玉兒乖乖的說道:“奴婢明白了,姐姐真是好福氣,謝夫人照應姐姐。”
馬秀英微微一笑,將她給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說道:“玉兒啊,你羨慕你姐姐嗎?”
玉兒卻立馬搖搖頭,說道:“我不羨慕,真的。”
“玉兒從未想過要嫁給什么樣的人,只想著能有一個喜歡自己的人,自己也恰好喜歡他,就夠了。”
瞧著玉兒天真單純的模樣,馬秀英愛惜的揉揉她的腦袋。
可自己這心里,卻難受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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