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羅娜島北側的一片礁石灘上,阿塞洛斯張開嘴,吐出舌頭,先前在它嘴里的人全都走了出來。
阿塞洛斯嘴巴里有一層粘膜區域,人進去后,這一層粘膜就會閉合隔絕外面的水流,每次換氣時會再開啟讓新鮮空氣流入。
這塊區域內很干燥,只可惜沒有家具陳設,大家只能坐在行李箱上。
在普洱的記憶中,當年阿塞洛斯的父親嘴里這個位置,是有桌椅海圖沙盤的,艾倫家族當年可是把阿塞洛斯當海盜團的旗艦來使用。
然而現在,在它兒子嘴里一模一樣的位置,連一張板凳都沒有。
上岸后,詹妮夫人面向阿塞洛斯:
“感謝您的幫助,艾倫家族將一直珍視與您的友情。”
阿塞洛斯沒做回應,直接下潛進了海中,不見了蹤影。
昔日的寵物,然后的伙伴,一直到現在的還人情;
這是一條關系曲線,也是艾倫家族落魄進程的最好詮釋。
遠處山坡上,出現了幾個人影,少頃,一群穿著皮夾克腰間配著槍的人向這里走來,為首者,是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
“詹妮,你們回來了,哦,我的寶貝尤妮絲,你更漂亮了。”
絡腮男子和詹妮與尤妮絲熱情地打招呼,但他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卡倫身上。
“大哥,辛苦您親自來接我們。”詹妮夫人說道。
“大伯。”尤妮絲問好。
“這位,就是卡倫少爺了?”絡腮男子向卡倫伸出手,“你好,茵默萊斯家的少爺,以后你可以叫我伍德。”
“您好。”
卡倫伸出手和他握手,但下一刻,卻感到手掌處傳來一陣火燒一般的灼痛。
阿爾弗雷德見狀當即上前,雙眸血色正欲泛起;
但伍德卻在此時松開了手,卡倫有些吃力地甩了甩手掌。
“還真的是位少爺。”伍德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卡倫則攔下了阿爾弗雷德,表情依舊溫和,道:
“讓您失望了。”
卡倫肩膀上坐著的普洱,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著伍德。
來了,來了,來了!
只要有愚蠢的可能那么艾倫家族必然會去做愚蠢事的定律要開始了!
自己在客輪上提了一路的貓氣,
詹妮與尤妮絲沒有給自己掉鏈子,
可這剛到科羅娜島,傻子就現身了!
白癡,弱智,蠢貨,
你是在鋪墊么,
給卡倫鋪墊一個合理離開艾倫家族的理由?
旁邊的金毛,收起了剛登岸時的嬉皮笑臉,嘴巴閉合,盯著伍德。
伍德把目光挪向阿爾弗雷德,對他笑了笑;
然后又看向地上的金毛,伸手逗了逗,但金毛根本就不理會他,反而嘴角露出了牙齒。
“這條狗,很有脾氣的樣子。”
隨即,
他又伸手指了指卡倫肩膀上的普洱,道:
“有件事卡倫少爺可能不知道,那就是艾倫家族不允許養貓。”
卡倫依舊微笑點頭,道:
“但這只貓對我們的意義不一樣。”
卡倫用的是“我們”;
畢竟,這是你們艾倫家族的祖宗,而且,不出意外的話,艾倫家族不允許養貓的傳統,應該也和普洱有一定的關系。
“就算是鯨魚進入淺海時,它也需要收起它的肚皮。”伍德微笑道,“我相信卡倫少爺會尊重我們艾倫家的傳統。”
“大伯,我覺得這些事情應該由我父親和爺爺他們來決定。”
尤妮絲走到卡倫身邊,很自然地摟住卡倫的手臂,這是社交場合下,女伴對男伴的標準姿勢。
普洱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尤妮絲,
老祖宗心懷大慰,
乖曾曾曾曾侄女兒,只要你不傻就好;
只要你一直堅持這樣,這個姓茵默萊斯的就沒理由單飛。
伍德聳了聳肩,沒有對自己侄女的話感到生氣,轉而揮了揮手,示意后面的人過來幫忙搬運行禮,而后對詹妮夫人道:
“詹妮,我們需要再走一段路,等到了鎮上我會安排你們休息。”
“勞煩你了。”詹妮夫人對伍德的態度也冷淡了不少。
在伍德的帶領下,眾人走了一段山路,進入了科羅娜小鎮。
小鎮是靠著港口建立的,現在港口上還有幾艘中型貨船停靠在那里,至于那些小船就更多了,密密麻麻的全都聚集在港口外圍。
伍德這幫人在小鎮里很有地位,當他帶著人大搖大擺地進入小鎮時,小鎮上各式各樣的人都很尊敬地向他問好。
眾人今晚留宿的地方是一棟會館,屬于艾倫家族的旅店。
嗯,對面也是艾倫家族的產業,有四層樓,一樓是酒館,二樓是賭場,三樓和四樓則是妓院。
進入會館后,卡倫走入自己的房間中,先去衛生間里嘗試開了一下噴頭,過了會兒發現居然有熱水流出,當下就脫去衣服洗了個澡。
洗完澡,整個人舒服也清爽多了,坐在床上整理枕頭時,發現枕頭下面放著一個宣傳冊,打開一看,里面是妓女名列,標了價格與服務,價格最貴的那一批是有照片的,后面的只有文字介紹,不僅各色人種都有,甚至最后幾頁還有標注“男性”的服務者。
卡倫將名冊丟到床頭柜上,自己靠著床背坐著。
金毛趴在沙發上,面朝這里。
普洱則跳到床頭柜上,開始翻閱名冊的最后幾頁。
“這是個走私島么?”卡倫問普洱。
普洱用爪子翻了一頁,
“現在應該是的。”
“那么以前呢?”
“以前這里是艾倫家族的封地,幾百年前,維恩還不是強國時,曾靠著民間自發組建的海盜團體對外進行擴張和襲擾,那時威名赫赫的海盜軍團頭子還能得到皇室的爵位冊封。”
“艾倫家族就是靠這個起家的?”
“嚴格意義上,并不算,但那段時間確實是艾倫家族的巔峰,我離開維恩時,科羅娜島屬于艾倫家族的封地,整個島上的百姓,都是艾倫家族的封民。
當時,艾倫家族把這里當作基地,海盜大船在這里休憩,海盜和海盜船的戰斗力,不遜真正意義上的皇家海軍。
現在嘛,你也看到了,沒了;
這里只能算是家族的走私中轉站了。”
“這里距離維恩本土,遠么?”
“不遠了,應該是和明日的貨船一起出發,約克城靠海,到時候走海路直接到約克城上岸,再從約克城坐車出城去郊外就能到艾倫莊園。
到了這兒,基本算是到家了,我以前就是這么覺得的。”
“好的。”
“另外,別和伍德一般見識。”普洱提醒道,“我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他,但我很清楚,能被家族派遣到這個小島上來當走私點的負責人,證明他在家族里肯定沒什么地位。
估計是被尤妮絲的父親和爺爺流放到這里來的;
這種人嘛,脾氣差一點,陰陽怪氣一點,就很正常,不是么?”
卡倫把右手放在自己面前,這會兒手背處還有些許的泛紅:
“我對他沒什么惡感。”
普洱停頓住了,冷哼道:
“甚至還挺喜歡他的做派,對吧?”
“那是因為我對艾倫家族一直抱有充足的友善。”
“卡倫,在羅佳時怎么沒感覺你這么虛偽呢?”
“因為在家里,我只需要真誠。”卡倫后背往后面靠了靠,尋找到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當真誠夠用時,誰又愿意撿起虛偽。”
“你現在真像一個詩人。”
“那是因為大部分詩人都是在離家后才寫出華美的詩篇。”
“哆哆多…”
房門被敲起。
卡倫起身,下了床,沒等他去開門,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
伍德斜靠在門框邊,嘴里叼著一根雪茄,看著卡倫。
金毛下了沙發,瞪著伍德;
普洱低下頭,心道:這傻侄子又來送助攻了。
門外,伍德身后,住在卡倫隔壁房間的阿爾弗雷德已經走了出來。
“伍德先生,有事么?”卡倫主動問道。
伍德看著卡倫,摘下雪茄,吐出一口煙圈:“我是來請你吃飯的,晚餐。”
“好的,謝謝伍德先生。”
卡倫沒說什么,到了人家地盤上,肯定聽人家安排,他拿起外套,一邊穿著一邊問道:
“詹妮夫人和尤妮絲小姐已經去了么?”
“沒有,就我和你,怎么,你介意么?”
“不,這是我的榮幸。”
卡倫跟著伍德出了房門,普洱跳到他身上爬到肩膀處坐下,金毛也跟在卡倫身后,再后頭,則是阿爾弗雷德。
看著少爺肩上的貓與腳下的狗,阿爾弗雷德微微皺眉;
以前的他,能上壁畫就滿足了;現在的他,開始考慮位置和角度了。
他也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膨脹了還是自己有了夢想;
只是看了看也是自己“親手”封印的那條狗,阿爾弗雷德的眉頭又舒展開,沒那么抑郁了。
伍德帶卡倫進的地方應該是他的辦公室,空間很大,靠窗戶位置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白蘭地和大塊烤肉,烤肉上還淋著黑乎乎的醬。
原本卡倫肚子挺餓的,看到這一大盤的粗獷食物,竟然有了些飽腹感。
伍德切下一塊肉,直接丟給了金毛。
“它叫什么?”
“凱文。”
金毛看都不看地上的那一大塊肉。
“你讓它吃肉吧。”
“吃吧,凱文。”
金毛叼起肉,匍匐在那里吃了起來。
伍德又看向跟著卡倫一起過來的那只黑貓,此時這只黑貓正趴在窗臺上,貓眼有些憂郁且神傷地看著自己。
很難想像,一只貓的眼睛竟然可以表達出這么豐富的情緒;
伍德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就先幫卡倫倒酒。
“會喝酒么?”
“不會。”
“嗯,第一杯,得喝完。”
“好。”
伍德一飲而盡,卡倫也一飲而盡。
“這是不會?”伍德笑道,拿起酒瓶準備繼續給卡倫倒上,卡倫伸手輕輕遮住杯口。
“有橙汁么?”
伍德愣了一下,繼續拿著酒瓶,看著卡倫。
卡倫依舊遮著杯口,面帶禮貌微笑。
二人,僵住了。
普洱嘆了口氣,有些不忍直視,扭頭看向窗外熱鬧的小鎮街面:累了,毀滅吧。
誰料,
伍德笑了笑,放下酒瓶,對門口喊道:
“找橙汁,其他果汁也可以,汽水也可以,快點拿過來。”
“少喝點酒好,尤其是年輕時。”伍德說著給自己倒滿后,又干了一杯,“年輕時,需要做的事多,等上了年紀后,就隨意了。”
“其實任何時候,喝酒都不好,對身體不好。”卡倫提醒道,當然,他清楚自己這種提醒對愛喝酒的人來說,很容易引起對方反感。
“嗯,你說得對。”伍德伸手指了指遠處的碼頭,都這個點了,但碼頭上還有很多搬運工人正在卸貨,“但有時候,人活著不可能真的完全舒服,搬運東西的這類重體力勞動也很容易對身體造成損害,我就當拿這個彌補了。”
“您說得也確實很有道理。”
一個極為風韻的紫發婦人端著三種果汁走了過來:
“您想喝什么?”婦人問道,“這里有橙汁、蘋果汁、葡萄汁。”
“橙汁就好。”
“需要加冰塊么?”
“那最好了。”
“好的。”
婦人先幫卡倫杯子里放冰塊,然后倒入橙汁。
“謝謝。”
“不客氣。”
伍德指了指婦人,道:“艾琳娜,我的妻子。”
卡倫站起身,向女人半鞠躬:
“夫人,您好。”
“您請坐,不用這么客氣。”婦人嗔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我在廚房里熬湯,待會兒給你們送來。”
“辛苦夫人了。”
“親愛的,我們這位英俊的小伙可真是有禮數得很呢。”
“哈哈哈。”伍德也笑了。
“父親,你找我過來做什么?咦,母親也在這兒。”
這時,一位穿著火辣打著鼻環的女孩兒走了進來,女孩兒的胯間系著兩把刀,刀上帶著特殊的紋路。
“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女兒,卡密拉。”
卡密拉看見了坐在父親對面的卡倫,當卡倫向她轉過來向她問好時,這個平日里很是潑辣的女孩兒一時間竟有些緊張和扭捏起來。
科羅娜鎮這個地方,最多的就是粗鄙的水手和醉醺醺的酒鬼,哪里見過有著這般清澈氣質的男孩,當他站在你面前時,你仿佛是在欣賞著一幅畫。
“咳咳。”伍德咳嗽了一聲,提醒道,“卡密拉。”
卡密拉的母親艾琳娜這時摟著自己女兒的肩膀對卡倫道:“請別見怪,我的女兒自幼在這座島上長大,沒見過像你這么英俊的小伙子。”
“啊,母親,你在說什么!”卡密拉終于回過神來,一張臉通紅。
還好這一幕沒有被她那幫手下看到,要是他們知道:喜歡親自挑斷不守規矩走私客手腳筋作為享受的大姐頭竟然也有這么小女人的一面,他們會發瘋的。
“你好,卡密拉,我叫卡倫,來自隔海的瑞藍。”
“你……你好,我叫卡密拉,來自隔海的科羅娜島。”
嗯,我到底在回答什么!!!
“好了好了,讓你父親和客人吃晚餐,我們先出去。”艾琳娜摟著自己女兒離開。
卡倫重新坐下。
“讓你見笑了。”伍德說道。
“沒有,卡密拉很可愛。”
“我有快十年沒聽到有人夸贊她可愛了,或許,上次聽到還是她在襁褓中的時候。”
“每個女孩都是用水做的,其實都有可愛與溫柔的一面。”
旁邊普洱扭頭看著卡倫,真的,他自從出門后,越來越像一個詩人了!
“很有哲理的形容。”伍德再次舉起酒杯,卡倫也舉起橙汁,“我相信,肯定不缺女孩子喜歡你。”
“沒有。”卡倫搖了搖頭,“在以前,我精神方面有一些問題,自閉癥您聽說過么,我有好些年都喜歡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喜歡社交。”
普洱皺眉:你需要對每個艾倫家族的人都這么真誠么,連自己以前得過什么病都要坦白出來?
“哦,原來是這樣,我相信走出來,肯定很不容易。”伍德說道。
“事實是,沒人確定是否真的已經走了出來,也有一定可能會再次回去,這種病,沒人能說的準。”
普洱:“!!!”
“唉。”伍德嘆了口氣,道,“我要為我下午剛見面時的舉動向你道歉。”
說著,伍德站起身,向卡倫鞠躬。
卡倫也馬上站起身,卻又被伍德伸手按住肩膀;
普洱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著伍德,心里微微升騰起了些許希望。
伍德坐下,也招呼卡倫坐下;
“我是從詹妮口中才得知你爺爺和茵默萊斯家現在的狀況的,我在這座島上,很多時候通訊并不便利。
下午初次見面時,我是想要殺一殺你的威風,因為在我看來,你是從偉大的茵默萊斯家來的少爺,我擔心你會瞧不起我們艾倫家。”
“我并沒有這個意思。”
“是,現在我知道了,是我這個人心眼兒小了。你知道么,這座島南面,還有一個小島,島上也有一個小鎮,那是拉斐爾家族控制的小鎮。
但在前些日子,拉斐爾家族發生了巨大的變故,導致現在他們家一團混亂,各方開始爭斗,在前天,我帶人上了那座島把那個鎮給搶奪了過來,讓這兩座島,重新屬于艾倫家族,雖然法律上不可能是這樣。”
“恭喜。”
“這沒什么難度,因為他們內部已經分裂了,我帶人去時,里面早就有人提前做了接應,其實,趕跑他們本來就不難,之前一直忌憚的是來自拉斐爾家族的報復,現在他們自顧不暇,自然就不可能有報復了。
弟弟上次給我的來信中,提到過一點,說接下來一個月內,拉斐爾家族可能會出亂子,讓我早點做好準備。
雖然弟弟沒有和我明說什么,但當我得知詹妮探親回來后,還讓尤妮絲帶著一個姓茵默萊斯的小伙一起時,我就猜到了些什么。
是么?”
卡倫沒有回答。
“那看來我猜對了。”伍德說道,“這是交易,是么?”
“是的。”卡倫說道,“一個交易而已。”
爺爺,給了詹妮夫人一張紫色書簽,不出意外,上面應該寫著拉斐爾。
“嗯。”伍德點了點頭,“但我還是要感謝你的家族,要知道,這些年拉斐爾家族在各方面都在擠壓艾倫家族的生存空間。我在這座島上,也有很多兄弟死在了和拉斐爾家族的爭斗之中。
其實早些年時,我是有機會回去繼承家主位置的。”
“嗯?”
“但在一次出海航運中,我遭受了來自拉斐爾家族麾下強盜的偷襲,我的船毀了,我是負傷跳海才得以逃生,最后被艾琳娜的父母救了下來。”
“很驚險的經歷,但也是一段美好愛情的開端。”
伍德苦笑了一下,繼續道:
“拉斐爾家族的人開始在附近海島上搜捕我,艾琳娜的父母為了掩藏我,被拉斐爾家族的人殺了。”
“抱歉。”
“沒事。當時艾琳娜比我小好幾歲,在我眼里就像是我的小妹妹一樣,但我知道,我欠她的,欠她很多,后來,我被家族里的人營救了回來,我堅持帶著艾琳娜回家,見了我的父親,并向父親提出,我要娶艾琳娜。
可一來當時父親是把我當作族長接班人培養的,二來,艾琳娜是外來移民,不是維恩人不說,甚至不屬于馬克萊裔。”伍德指了指自己的頭發,“你剛剛也看見了,她的頭發是紫色的。”
卡倫點了點頭。
“我的堅持觸怒了父親,自此我被剝奪了族長接班人資格,被打發到了科羅娜島來負責這塊的生意,除了每年偶爾一兩次可以回莊園見一下家里人,大部分時候我都得留在這座島上。但是……”
伍德笑了:“我和艾琳娜一直幸福地生活在這里。”
“您是一位有擔當的男人。”卡倫舉起手中橙汁。
伍德也舉起酒杯。
“其實我配不上任何褒獎,我只知道也只記得一件事,欠了人家的人情,無論怎樣,都得還。”
窗臺上的普洱慢慢站起了身子,滿懷希翼地看著伍德,它忽然覺得這個絡腮胡子的后人,有那么一點點可愛了。
“所以,原本我以為你是從大教會家族里走出來的少爺,但當我知道你爺爺和你家的事后,我覺得自己必須過來向你道歉。”
“真的不用的,伍德先生。”
“不,這是必須的!”伍德伸手用力敲了敲桌面,“我有太久不和父親以及弟弟相處了,父親那個人,有點刻板,弟弟那個人,當了族長后,我也不是很了解,但他們既然坐在家族的那個位置上,肯定會更多的考慮家族的利益。”
“是的,我能理解。”卡倫微笑道。
“啪!”
“去他媽的理解!”伍德直接將還剩下半瓶的白蘭地酒瓶摔碎在了地上,“我無法理解,我也不想理解!”
窗臺上的普洱舉起肉爪:很好,大胡子,繼續,繼續,繼續!
伍德站起身,走到卡倫身旁,一把摟住卡倫,臉和卡倫湊得很近,卡倫能夠聞到他呼出的酒氣;
“答應我,等你去了家里莊園后,發現我那父親和我弟弟對你不好或者輕慢你時,你不要搭理他們,直接回科羅娜島上。
我會把我在這里的位置和積攢的財富都交給你,這里的產業,我的那些手下,我的那些船,我有的,都給你!
另外,
我還要把卡密拉送給你當妻子!”
卡倫:“………”
卡倫眨了眨眼,為什么事情會走向這個奇怪的方向?
普洱幾乎站起來:大胡子,好樣的,姑奶奶以你為榮!
“伍德先生,其實不用這樣的,我只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卡倫解釋道。
他有錢買個小公寓,然后可以發展一些副業,同時,可以嘗試“信仰體系”修習了。
普洱其實一直說得很對,相較于所謂的“政治聯姻”,卡倫更希望自己一個人在一個角落里,慢慢地發育。
伍德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個,其實我知道,卡密拉沒有我那侄女尤妮絲好看。”
“不是的,伍德先生,卡密拉很可愛。”
“當一個男人形容一個女人只是用‘可愛’時,證明她不是你的菜。”伍德拍了拍卡倫肩膀,“我也年輕過。”
“額……”卡倫。
“或者,你喜歡文靜一點的?我會讓卡密拉把鼻環取下來的,那些奇怪的飾品也不準她帶了,讓她變得文靜些。”
“真的不用這樣,伍德先生。”
“怎么能不用這樣,就必須得這樣!你的家族幫了我們,你不知道拉斐爾家族這個曾經艾倫家族的家奴一族,現在到底發展成怎樣的大患了。
現在,你那位偉大的爺爺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你的家族人也不能再進入教會體系了。
你失去了一切;
你來到了維恩;
你來到了艾倫家族,
我決不允許那種忘恩負義的事情在我面前發生!
因為,我的很多族人,可能包括我的父親和我的弟弟都已經忘了;
艾倫家族當年縱橫大海時的家族信條,
那就是……”
伍德握緊右拳,拍打在自己的右胸位置:
普洱也舉起右爪,拍在了自己的貓胸位置:
“艾倫家族,有恩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