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名侍女各有姿色,立于通道邊,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甚為壯麗。她們倒也不是瞎站著,各自手中捧著白色斗篷、青銅面具。
吳升和冬筍上人學著別人的樣子取了過來,將斗篷穿上,面具戴上,互相對視一眼,都認不出誰是誰了。
穿戴時,吳升旁邊的侍女掐了掐他的手腕,嫣然一笑,笑容晃得吳升有點眼暈。這一幕被冬筍上人看見,他卻沒這待遇,稍一猶豫,主動伸手,跟他身邊的侍女手背上摸了一把,被人家笑著打開,這才被人群簇擁著往前走。
前方進入一間大堂,堂前有個臺子,如戲臺般燈火通明,臺下卻一片昏暗。一群人擁擠而入,各自散落四周。吳升坐定之后發現,自己席位前的小幾上點著個燈籠,上面寫著粗大的字號——丁七。
有的客人獨自散坐,有的客人則三三兩兩聚于一桌,見狀,冬筍上人也坐到吳升身邊。兩人環顧四周,幾十件白色斗篷下、幾十個一模一樣的青銅面具,面具上還雕著獠牙,這一幕著實令人瘆得慌。
吳升“觸目驚心”的同時,也暗翹大拇指,此間主人著實有點門道啊,簡簡單單這么一弄,對客人卻是最穩妥的保護。
一聲鑼響,賣師步上前臺,也不廢話,將個盒子打開,手訣一掐,盒子里面的東西緩緩飛出,繞著各處席前飄過。
就這一手,不是煉神境修士做不出來。
那賣師也不吆喝,言簡意賅:“紅杏蛇膽一枚,取自蠻荒萬蛇山,蛇膽主人叫價兩金五百錢,有意者請出價。”
盒子飛到吳升和冬筍上人跟前,兩人湊上去一看,見里面躺著枚拇指大小的赤紅色珠子,如同水滴般在盒中滾動,珠子里的紅色如火焰燃燒般跳動變幻,當真是從所未見。
兩人頓時大為心動,可還是那句話,初來乍到,不敢亂來,只能看著旁邊的各種青銅面具頻頻舉手,臺上的賣師則頻頻叫價,每次都往上加一百錢。
“丙三,兩金六百錢……”
“甲五,兩金七百錢……”
“丁二,兩金八百錢……”
這枚紅杏蛇膽最終賣出了三金七百錢,被丁二席買走。
之后是一支電光金雕的羽毛、九塊霧靈石、兩方雷擊木等等,賣出去的價格大致在一金到四金之間不等。
拍賣的大多數都是靈材,有些靈材單價不高,但數量不少,總之至少達到或湊齊一金之價的,才會拿出來。
其中也出現了兩瓶靈丹,各二十四枚,都是補充真元的烏參丸,但出自兩位不同丹師之手,一個是魚國丹師云濟,另一個是百越丹師逐風,和普通的烏參丸可不一樣,屬于精品。魚國丹師云濟的那瓶烏參丸賣到了兩金六百文,百越丹師逐風的烏參丸則是兩金二百文,價格相當貴。
半個時辰后,拍賣會結束,買到東西的青銅面具被仆役請進另外一個小門,吳升和冬筍上人他們這些沒買到東西的,將斗篷和面具交還后,還是原路返回。
通道邊還是數十名美貌女婢侍立在側,有幾個客人伸手過去,拉著自己相中婢女就走,也不知去了哪里。
冬筍上人看得眼熱,連忙找人打聽,卻是一百五十個蟻鼻錢可享一夜風流。他是此中老手,當年在狼山時便是東山小樓的常客,此時眼巴巴望著吳升,吳升只得從了,從懷中蟻鼻錢塞給他,老頭立刻拉著一個就鉆了出去,步法矯健之極。
消失之前還喊了句:“不用等我,明日再歸!”
吳升心里斗爭片刻,還是拔腳離開了,新到一地,沒有摸清情況是不好亂來的,當然,更重要的是,今天來坊市沒有占到便宜,這里不像狼山那樣水渾,所以也摸不著魚,反而被這些靈材丹藥勾起了饑餓感,要趕著回去“填肚子”。
回到庸仁堂,吳升迫不及待回房。從項城到上庸的一路上都在緊趕慢趕中度過,身邊還有冬筍這老頭干擾,沒法“吃”東西,此刻是大快朵頤的時候了。
桃花娘留下的四箱寶物,除了二十余件在盜天索袋子里,其余都在儲物扳指中。盜天索袋子里的已經過了明路,是和冬筍上人的共有財產,不好去吃,吃的是儲物扳指中的。
取出一塊銀光燦燦的石頭,吳升忽然想起了桃花娘和石門,他們的音容笑貌立刻浮現在眼前,睹物思人,不由一陣傷感。
輕輕嘆了口氣,吳升將其納入太極球觀想,一粒粒靈沙匯入氣海小島,很久不見變化的小島又開始壯大。
半個多時辰后,收獲六百多靈沙,吳升又摸出柄飛劍,猶豫片刻之后,沒有吃下去。今天逛了回坊市,他發現了這邊坊市的特點,法器和丹藥之類的東西,普遍要比靈材賣得貴多了,至少兩成,這也與靠近百越和蠻荒有關——在蠻荒之地,相對來說,法器和靈丹比靈材更難獲得補充。
于他而言,法器、丹藥和靈材并沒有什么區別,最終都是為氣海小島添磚加瓦,既然如此,還是將法器和靈丹保留下來,去換靈材更加合適。
吳升將儲物扳指里的家當重新清理一遍,法器和靈丹放在一邊,靈材中,那些積攢下來可以煉制青靈丹或者補天丸的又放在一邊,剩下的還有上百件靈材,足夠吃上一個月了。
于是繼續開工,一個晚上“吃”掉四件,收獲靈沙三千粒,吃得神清氣爽。
天亮時,冬筍上人終于回來了,同樣神清氣爽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昨天約定要賃屋居住的那名修士。
這兩位說說笑笑,相互間極為熟絡的樣子,就好像認識多年的好友:“居士,微子來了!我們昨夜就在一起,暢談百越和蠻荒諸事,當真痛快!”
那修士忙道:“何敢稱微子?在下微叔芒,見過庸仁堂居士。”
稱“子”者,都是大人物,要么是公侯,要么是名望一時的杰出之士,當然,對自己敬佩的友朋,有時也會稱一聲“某子”,只不過是私下相稱。
冬筍上人道:“何必客氣,昨夜坊市之中,不是便有你的熟人叫你微子么?”
微叔芒卻堅辭不領:“實不敢當,居士和上人還是叫某叔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