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如其來的結案,林東和虞郁陷入了很長時間的凝滯。
就連鄧文斌也呆住了。
“這么快?”他茫然問道。
“正常。”蘇勛嘆道,“大多數調查人員根本不必來現場,直接通過你們的資料就可以推進工作了。”
林東還想問什么,虞郁卻抬手一壓,笑嘻嘻說道:“下班,收工。”
“你們可收不了工。”蘇勛嘆了口氣向外走去,“跟著我的車,去那里吧。”
“啊哦。”虞郁回頭望向林東,點著下巴道,“可不是我要加班的。”
跟車途中,虞郁收到了更多的內部信息。
在134工作組接手案件的第一刻,刑偵部門即刻展開了與D-011的DNA比對。
由于無論警方還是134工作組,都早已收集到需要的DNA數據,因此這個比對并不太耗時,幾分鐘之內就完成了。
結果是完全吻合。
進展如此順利,刑偵部門自己都有些怕。
于是他們又耽誤了一些時間,請了兩個第三方機構進行比對。
結果都是完全吻合。
但他們仍不敢下定論,接著又現場采集了D-011的牙齒模型,再次找了兩家機構進行比對。
再一次地,完全吻合。
最終,在十分鐘前,他們呈交了這一系列結果。
面對這些證據,即便沒有“疑罪從有”,也足以結案了。
聶云再沒有一絲拖延的理由,即刻下令消除威脅。
但他仍然留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時間。
行刑時間定在了兩小時后。
在這之前,足已安排一場審訊。
最后的審訊。
林東非常清楚,聶云為了這場審訊冒了多大的風險。
如果在這兩個小時,再有一位重要人物離奇身亡。
哪怕現場只有一絲痕跡指向D-011,聶云都將負全責。
責任的嚴重性,與受害者的重要程度正相關。
此時虞郁卻輕松了很多,恨不得兩只手都不要握方向盤,畢竟跟蘇勛的車實在太簡單了。
“看來錯的是我們了。”她原地伸了個大懶腰,“也許是D-011進化出了新能力,也許他的能力根本不是量子性征,而是更麻煩的東西,都有可能的吧。”
“當然。”林東揉著下巴道,“但這些答案都欠缺美感,像是為了對上題生拉硬扯的,完全無法解釋不合理的細節,就像你們之前對猜拳怪人是催眠師的猜測一樣。”
“你很好哦。”虞郁捂嘴道,“這么快就成老油條了,開始陰陽領導了。”
“有在陰陽?”林東也學著她的樣子捂起了嘴,“我這諷刺的還不夠明確嗎?”
“哈哈,你看,你也開始這樣了,這樣才能應對工作嘛。”虞郁笑過之后問道:“你的做題家能力呢?能不能用一用?”
林東撓頭道:“題目是隨機出現的,沒刷出來這道題。”
“那就只能接受這個結果了。”虞郁歪支著頭道,“總不可能每次考試都滿分,有些題就是會做錯,或者根本還欠缺前提條件。總之先讓大腦下班吧,理智是有限的資源,要用在刀刃上。”
“這點我同意。”林東點了點頭,隨即又凝向前方蘇勛的大車,“但很顯然,聶組長還沒放棄。”
“不是的,他不是那種硬來的人,不會為了不可能的事搏命。”虞郁輕吟道,“安排這場審訊,目的不會是翻案。總之,接下來,不要表達出為D-011翻案的意向……我怕失去你。”
“哦?”
“我們可以和所有人作對,但不能從正面上。”虞郁嘆道,“對于這件事的態度,暫且藏好自己吧,等將來出現重大線索再考慮翻案。”
“我在問前一句,我對處長很重要么?”
“當然了。”虞郁眨了下眼,“你可是處長的心腹,要輔佐處長當上局長的。”
林東也只好搖頭苦笑。
不久后,蘇勛的座駕在一個穿山隧道中突然轉向消失,虞郁也熟練地打輪跟了進去。
隨后,這個岔路口快速關閉,還原成為了水泥墻的樣子。
通過這個隧道之中的隧道,林東來到了山體內部。
也就是蘇勛所說的,更嚴密的地方。
與之相比,一處的辦公地點確實差了一些。
一處所在地雖然深度和空間足夠,但地理上處于市區,所在的院落內還有其它單位辦公。
最初的設計應該是一個中樞部門的防空洞,抗擊打能力夠,但嚴密性有限。
至于這里,本就處于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外加五道大閘門,的確嚴密得多。
通過最后一道閘門后,兩輛車先后停在了頗為空曠的停車洞內。
由蘇勛引著林東和虞郁走向不遠處的通道。
“這里才是正式的收容部門。”蘇勛說著,老遠與通道口等候的人點了個頭,“準備得怎么樣了?”
“隨時可以行刑。”
這個回答的聲音稍顯儒弱,走近一些才發現,原來是汪琛。
虞郁立刻不屑地一哼。
倒是林東,盡量不那么尷尬地笑迎過去:“汪處長,多有得罪了。”
“別別別,都是為了工作。”汪琛緊握著林東的手道,“你的觀點也給了我很大的啟發,其實已經說服我不少了。”
“汪處長也是。”林東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堅決執行命令就對了。”
“對對,沒錯,堅決執行命令。”汪琛笑道。
蘇勛見不得這等酸臭的場面,只揮手道:“行了,快帶路。”
汪琛就此領著他們走向“刑場”,并介紹起現在的情況。
離開會議室后,汪琛并沒有回家,而是回到了辦公室,繼續日常工作。
大約在兩小時前,他收到了“時刻準備行刑”的命令。
因為能力者的體質比較特殊,作為科研部門的處長,他自然是要介入的。
一方面,要測試各種行刑手段與效果,并記錄數據。
另一方面,尸體也將用于進一步研究。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任務,汪琛表現得甚至有些興奮。
畢竟這是很具體的工作,一旦投入進去,可以忘記很多煩惱。
至少這段時間,他不必被暗無天日的未來糾纏了。
于是,在這段不長的路上,他就像是導游一樣,講解起行刑事宜。
“據現有的成果來看,能力者在生物學上,其實只是皮糙肉厚了一些。”
“足夠強的火力是可以摧毀的,足夠強的毒性也是可以破壞的。”
“耐受度大概比河馬高一些。”
“在研究中我們發現,能力者的皮膚沒什么特別的。”
“問題出現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我們平常的作用力都是電磁力。”
“比如我給你一拳,并不是我拳頭上的原子擊碎了你的原子,而是在我們原子足夠接近的情況下,電磁斥力禁止我們撞在一起,從而產生了相互擠壓的效果。”
“在這個力的作用下,你身體的分子結構遭到破壞,繼而感受到疼痛,產生淤腫。”
“但能力者并不會這樣。”
“他們體表的電磁斥力頑強的多,而且是單向的,你給他多少他彈回來多少。”
“除非超過某個閾值,才能擊穿他。”
“從現有樣本來看,寧錯能承受的閾值是最高的,C-013是最低的,前者大約能勉強應對穿甲彈,后者普通的子彈都可以到達皮下組織。”
“抗毒、抗高溫低溫這些事,大約也是同理。”
“最有趣的是,能力者之間也存在這樣的抗性關系。”
“比如C-013可以令普通人立刻進入深度睡眠,卻最多只能讓寧錯打個盹兒。”
“我們正試著構建一個能力者強度的模型,但樣本還太少。”
“其余的地方,能力者大抵與普通人相同。”
“需要相同的食物和氧氣,淹水了同樣會窒息。”
“所以要殺死能力者,并非難事。”
說至此,一行人邁進了“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