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百步之外,一隊身披重甲的緹騎縱馬于城門前。
十人,成錐子形。
“唰!”
所有緹騎揮出背后負著的重弩,單手持于胸前,十支箭矢一同對準尚武門城頭。
十道流光劃破天際,在半空中十支箭矢融合成一支,箭氣更盛。
半空中一個巨大的箭氣金身逐漸形成,籠蓋整個尚武門城頭。
“箭陣師?”
趙瑾瑤眼中漏出一絲淡漠,右手食指輕輕一挑,劍鳴如龍吟,劍氣寒光直逼那道箭氣金身。
“竟然如此恐怖!”
城頭上的燕國守軍看到這一幕無不發出驚嘆,就連城下發出命令的乾國海陽侯也眉頭蹙起,低聲詢問道。
“城頭上那白衣少女是誰?”
身邊的一眾扈從,武道高手紛紛搖頭,表示不認識。
半空中的箭氣與劍氣激撞在一起,籠罩在尚武門城頭的箭氣轟然崩碎。
劍氣寒光直接劃破天際,斬斷半空中懸浮的白云。
就在城頭上的燕國守軍發出山呼般的歡呼時,趙瑾瑤的瞳孔微微收縮,她低估了“箭陣師”的實力。
城下的十名緹騎肅然而立,為首的中年男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看著忽然出現在城頭的那根箭矢,發出一聲爽朗的笑聲。
“砰!”
一根金箭深深插入尚武門城頭的廊柱上,足有半寸。
箭尾上掛著一封錦書,翎羽還轟轟作響。
城頭上的歡呼聲嘎然而止,就連一旁的李碧蘭也驚愕的看著一幕,她也沒想到自家小姐竟然沒有阻擋住對方第一波攻擊。
盧九皋神色中浮現一抹難掩的驚愕,他急忙給身側的兒子一個眼神。
一位年輕將領不失尷尬的上前把下箭矢,并將錦書遞到自己父親手中,“父親,您看這該如何處理?”
盧九皋拿起錦書打開一眼,原本緊繃的神色瞬間舒展,忽然放聲大笑道,“沒想到,沒想到。”
“父親,到底是怎么回事?”年輕將領一臉好奇,身旁的李碧蘭也伸長脖子,想看清楚盧九皋老將軍為何發笑。
就在這時,趙瑾瑤忽然從城樓之巔縱身飛躍而下,順手從盧九皋手中拿過錦書,美眸微瞇。
趙瑾瑤也是十分好奇,就在盧九皋打開錦書的那一刻,她發現城下的乾國一隊“箭陣師”已經調轉馬頭返回。
當看清錦書上面的內容,趙瑾瑤那萬年不變的冷霜也差點破碎,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自想道。
“乾國人也竟然如此重視渤海城上空此前出現的那一次烏云劫?”
身為二品巔峰的趙瑾瑤隱約感覺到渤海城四周的天地元氣比她剛回來的時候稀薄不少,烏云劫或許就是主要原因。
武道強者身處天地之間,一旦元氣消耗殆盡,只能使用體內僅存的氣息。
如此下來,時間過久,武道強者也會和普通人無異。
趙瑾瑤將手中的錦書還到盧九皋手中,隨著隔著白紗帷帽,盧九皋還是看到大小姐臉上那遲到的尷尬之色。
“大小姐無須介懷,這封錦書本就是要呈給侯爺,不如就請大小姐代為轉送?”
“這...”趙瑾瑤手中的錦書僵在半空。
身側的李碧蘭急忙上前收起錦書,十分禮貌的回道,“老將軍放心,小姐一定會將錦書交到侯爺手中。”
旋即,李碧蘭還不忘偷偷給趙瑾瑤使個眼色,趙瑾瑤恍然領悟,然后立刻點頭。
兩天向盧九皋行禮之后,疾速離開尚武門城頭,向著城中福來客棧方向而去。
待兩道倩影徹底消失在遠方的樓宇街肆之中,城垛陰影下一位老者緩緩走了出來,聲音有些嘶啞,“老盧,你覺得小姐如何?”
來人正是定國侯管家柳謙,他右手扶著城墻,望著遠處逐漸退去的乾國騎兵,心中也是泛起一抹悵然,“不曾想到,一名可能存在的武道強者,竟然可以扭轉渤海城的命運。”
他來到盧九皋身旁,兩人身體都是佝僂,與兩側的年輕將領站在一起,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大小姐?還是太沖動了。若剛才...”盧九皋想了想方才箭陣師沖擊過來以及趙瑾瑤突然出手的情形,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擔憂。
“大小姐是心懷自信,勇氣可嘉。”柳謙輕輕拍了拍城磚,望著逐漸退去的騎兵,心頭還是籠罩著一層陰霾。
長嘆一聲,道,“真沒想到,乾皇竟然派出了六位卿侯。”
“他這是打算用我們渤海城來消耗卿侯們的私兵吧。不然也不會派了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二前來領兵。”
盧九皋苦笑道,“我們渤海城就是那把磨刀石,不論是乾國還是燕國,我聽說開京那邊又有新動靜了。”
“都是些跳梁小丑,無須擔心。只要應對好眼前的十萬大軍,開京那些繡花枕頭都不用侯爺動手。”柳謙雙目遠眺,視線看得極遠。
......
返回來福客棧別院,趙瑾瑤看著手中的錦書,又瞅了一眼一旁的李碧蘭,聳了聳肩道,“這下該怎么辦?”
李碧蘭眼珠亂轉,神情古怪道,“小姐放心,只要你不回去,侯爺定然不會派人來催的。”
趙瑾瑤并不是擔心此刻被父親關回到侯府,也是看著手中的錦書有些發愁。
先前,她也注意到了風華樓上空的烏云,但并不敢肯定,回到客棧之后,她特意讓小蘭去客棧老板那里打聽了一番。
“一名四品武者,一個普通的煉藥師真的能引起這番動靜?還驚動了城外的乾國大軍。”
另一邊,謝吳峰躺在庭院中的竹椅上,沐浴在春日的陽光中,白云飄過頭頂,一道陰影剛好落在庭院中的桃花樹上。
一旁侍立的王恩生不敢上前打擾,只是從臥房中拿出一疊錦被蓋在謝吳峰身上。
然后,又回到庭院門口警惕的注視林密深深的走廊,微風吹拂,樹葉搖擺,發出沙沙的聲響。
樹影西斜,別院屋檐下的大紅燈籠一盞接著一盞被點亮。
庭院中,桃花花瓣落了一地,謝吳峰緊了緊身上的錦被,側著頭看了一眼已經歪著腦袋睡著的王恩生,笑道,“恩生。”
“啊?”
常年養成的習慣,讓王恩生一聽到謝吳峰的聲音,立刻就站直了這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