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陸中梁等護衛看呆了,就連虛空中佇立的謝吳峰也有些愣神,沒想到這些武將比文臣的求生欲望更加強烈,生怕這些禁軍又忽然改變主意。
“王爺現在已經是監國,你們這群禁軍再不退開,就當亂軍處置!”穆子岳整了整凌亂的官袍,大步上前,神態極為正中。
在這個關鍵時刻,作為吳王一派的忠實犬牙,穆子岳直接要坐實吳王監國的名份。
“叛軍?!處置?!”
不少禁軍只是奉何平這位副統領的命令而來,他們可不想成為叛軍。
禁軍在乾國的待遇可是最高的,只是負責戍衛京都和皇城。
“穆宰輔說笑了,禁軍怎么可能是叛軍呢!”何平已經注意到身后眾人的騷動,身為乾皇的看門人,負責皇城的安危。
但現在,宮里沒有一個主事的人,一個皇子昏了,一個皇子要監國。
而文武百官在自己面前更是完全不信任他們禁軍的樣子。
“那還不讓開!滿殿的大臣們都還等著回府!”
穆子岳聲音也愈發冰冷,完全不必擔心這些禁軍真的敢造反,除非何平可以直接拿出乾皇的旨意。
這樣的話,穆子岳就求之不得,吳王就可以徹底和乾皇決裂。
雖然現在和決裂已經沒有什么區別,但大義名分還是要顧及一下。
“閃開!”
何平看著文武百官一副要生吃了自己的模樣,只得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身后的禁軍讓開一條道路。
文武百官如釋重負,終于可以安全離開這個噬人的皇城。
相信,明天又會有很多大臣身體“有癢”,都是被嚇得不輕。
而張百茗父子兩人直接被帶回京都府衙,不過臨走之前,陸中梁悄悄來傳話,“王爺答應救治他的兒子。”
張百茗滿是感激的不斷磕頭下拜,直到回到府衙大牢還是念念不忘,心中期望自己兒子可以早點康復。
望著逐漸散去的禁軍和百官,謝吳峰四顧下方,還是沒有感知到乾皇的位置。
“難不成真的離開京都?是因為召開大朝會,他感覺不妙才提前離開?”
不再多想,謝吳峰心中只是一陣冷笑,“任由有百般算計,我只一招制你。”
京都城北三十多里外,一處山谷中,十多個華麗的營帳連在一起。若是外人根本無法分別哪一個才是“主人”所居住的營帳。
其中一個營帳里,一個有些頹喪的老者,面容褶皺,老態龍鐘。
正坐在一個錦櫈上,低著頭凝視著身前的篝火。
火勢雖然很小,但看在老人眸中異常刺眼。
不多時,營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上,越臨近營帳,腳步聲愈發輕微。
營帳外的人,遲疑許久之后,才清咳一聲,恭敬道,“皇,老爺。南邊傳消息過來了。”
“啪”的一聲,老者將手中稍稍拿穩的一個茶盞跌落在地上,其中的茶水濺起一片茶漬,有些茶水直接濺到篝火上,發出“呲呲呲”的聲音。
營帳中,侍立在一旁的兩名老人急忙跪在地上,將頭貼在精致的地毯上,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進來說吧。”
老者聲音有些疲憊,甚至已經開始嘶啞。連續一天一夜的趕路,讓他這具身體確實難以支撐。
此刻,他心中無比后悔。
在得知穆子岳要召開大朝會,心中就覺察到一絲危險,立刻就選擇即刻出宮避禍。
雖然安排了一系列后手,但還是異常謹慎。
即使來回傳話的人,都是分了好幾波,朝著不同的方向而去。
只有這一路,才是真正的目的地所在。
一名農夫打扮的普通中年男子跪在營帳門口,低聲道,“吳王對外宣稱監國。”
來人說話聲音很輕,因為傳信之人也深知監國是何意。乾皇陛下還在,吳王就宣稱要監國,其心已是昭然若揭。
“監國?”
老者接過一旁爬在地上的侍者遞過來的巾帕,擦拭掉手上的茶漬,也是有些震驚,聲音都有些顫音,“朝臣們怎么說?”
“無人反對。”傳信之人聲音愈發輕了。
老者猛地將手中的巾帕丟到篝火上,雙眸中露出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殺意,濃濃的殺意充斥著整個營帳。
跪在地上的兩名老者正是張太林和王德才,兩人雖然也是武道強者,但面對乾皇的威壓,還是選擇不做出任何抵抗。
營帳中的篝火在這股威壓下,忽明忽暗,甚至有一種即將被冰凍的趨勢。
“陛,老爺,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張太林感到一絲寒意,抬頭微微瞧了一眼,心中駭然,急忙擔憂道。
“蓮侯、荷侯到哪了?”老者深呼吸一口氣,將氣息調勻,緩緩問道。
一旁的張太林輕聲回答,生怕再次惹怒了這位九五之尊。“蓮侯和荷侯應該都已經率大軍南下,不日就可以抵達龍耀州。”
“不日?不日是多久?”
乾皇側過頭,目光陰冷地盯著張太林。心中怒色陡然升起,不僅僅是因為兩位卿侯來的如此之慢,更多的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有震懾住這些軟弱的朝臣。
“這個,這個。根據探子來稟報的消息,蓮侯和荷侯大軍已經啟程。相信很快就會來勤王。”
張太林此刻心中也是十分氣憤,在這個關鍵時刻,北州四位卿侯竟然有兩位拒不發兵。
“晉、楚一直虎視眈眈,微臣不敢領兵擅離職守。”
這才是乾皇心中的痛!
北州四位卿侯可是乾皇一手提拔,他們麾下的私兵可是專享戶部撥款。
但在乾皇最需要他們的時候,其中兩人推脫不來,另外兩位卿侯雖然答應,但大軍遲遲不至。
加之,京都傳來吳王監國的消息,百官居然沒有人反對。怎能不讓乾皇失望至極,瞬間感覺自己成為了孤家寡人。
“陛下,我們要不還是速速北上,先去廬陽州暫避一下。只要御南城的人到了,就算南州幾位卿侯發兵北上,您也是勝券在握。”王德才一直低頭瞅著乾皇和另一側的張太林,見縫插針的說道。
“也是,先去封侯那邊暫避一下。只要那逆子找不到我,我們拖到御南城的人到。朕還是乾皇。這乾國依舊還是朕的乾國。”
老者重重呼出一口氣,似乎要將心中的積怨全部發泄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