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令正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長嘆一聲,語重心長道,“令白,你曾向父皇奏請守護開京城,難道你要食言不成?”
作為大哥,趙令正心中其實是想一個都不少,大家一同南遷。但總得有人留守開京,給其他人南遷爭取時間。
若是所有人都逃了,乾賊豈不是要跟在尾巴后面,這樣的話,大家誰都走不了。
“哎,好吧。”趙令白心中想著既然秦公子有辦法守住開京城,面前這些人想走他也不攔著了。
但是父皇不能走,他們若是將燕皇帶到南方,以燕皇的名義號令南方各郡,就會形成政令多出的局面。
“你們如果想走,可以帶著自己的親眷。但是父皇不能走。他身體現在如此虛弱,經常處于昏迷狀態,實在經不起顛簸。”
“這”
寢殿內的眾人沒想到趙令白居然會答應他們,“南遷!”所有人心心念念的答復。
“父皇,父皇若是不南遷,一旦”
“大哥,你就不用再勸了。父皇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真在半途被乾賊追上了,你們怎么護得住父皇?”
“開京城不會被乾賊攻陷,我會誓死守住開京,守在父皇身邊。”
“這不好吧?”趙老五一直都是負責禁衛,他這次也是攛掇大哥,就是希望帶著父皇一起南遷。
只要離開了開京,燕皇在自己手中,一旦到了南方,自己就可以和手握飛鷹衛,還掌握開京戍衛大權的這個哥哥分庭抗禮。
“陛下豈能留著這么危險的地方,還是和我們一同南遷吧。”
一位老宗室得到趙老五的眼神示意,也勸道,“一旦開京城守不住,難道你要讓皇帝陛下以病軀被帶道乾國京都?”
“老叔,你這是何意?我們開京城固若金湯,不會有失!”趙令白也察覺到皇氏成員中有幾個人眼神在交流,看來自己的退讓,使得他們得寸進尺了。
趙令白目光一凝,雙眸中射出一抹冷芒,看得幾位皇室宗親,連續向后退卻好幾步,才站穩身形。
掌管飛鷹衛以后,趙令白的兇名眾人皆知,那自帶的威嚴和殺氣也是積威深重。
“你們只可以帶著自己的親衛,不能調動禁衛,開京禁軍只會抽調一萬人給你們。你們若是不走,就留下來一同守城,若是想南遷,就各自回府準備。今夜就走!船和禁軍已經在朱雀湖等著了。”
趙令白聲音冰冷,不容置疑和商量。
他再也不想和這些血脈相連的宗親再過多牽扯。
不過,他也希望眾人真的可以安然達到南方,不然也不會抽調一萬禁軍隨行。
在進宮之前,趙令白就做了兩手準備,一是坐大船出開京南城,順著洛河大江一路南下。
二是與眾人一同守衛開京城,但悄悄將宗親送走。
真不能讓趙氏一脈都斷送在開京城,若乾賊真的攻破開京城,那可就萬事介休。
“看來令白早就做好了打算。真不愧是我們趙家人。”外殿的眾人原本悲傷的神情終于露出一抹欣喜,大家不用再困死孤城了。
“大哥,你到了南方以后,定要催促各郡的兵馬即刻北上。弟弟就在這里拜托你了。”趙令白再次向身前的大哥躬身作揖。
趙令正急忙上前扶起這個心懷大志的弟弟,又回頭看了一眼還陷入昏迷的燕皇,哽咽道,“令白,你放心。我會將宗室們安然帶到南方。多,多謝您考慮這么周全。”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也不要在這里打擾父皇休息。”
趙令白回頭看向還跪在地上的宗室們,眼中不免多了幾分釋然。
你們想離開開京,那就都走吧,希望你們這一路順豐。
當趙令白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停留在一直靜靜站在角落的秦公子身上,又說道,“此去南方路途遙遠,大家隨身攜帶一些細軟即可,各家的珍草和天材地寶就都留下吧。我要用來犒賞守城的武者。”
“這”
殿內眾人神情各異,他們府中都豢養了一批武道強者,其中一些人被派上了城頭,還有一些人留在府中守衛自己的安全。
他們籠絡江湖武者,就是靠這些珍草和天材地寶,要是全部交出來,這些武者怎么可能還會賣命保護他們。
“如果,你們不愿意,那就留在開京吧。大家一同守城!”趙令白目光再次變得冰冷,陰惻惻的盯著這些趴在燕國朝廷上吸血吃肉的宗親。
“好吧,”
相較之下,還是自己的性命最為重要,大家最后還是妥協了。
交出各家私藏的珍草和天材地寶,當然,其中還是有些人會將最珍貴的一些珍寶貼身攜帶。
等眾人都散去,趙老五一臉不甘甩了甩衣袍,徑直朝著殿外走去,剛走到殿門口,身后就傳來了趙令白那冰冷的聲音。
“你做過什么事,我可都記得。好好去南方,不要再想著出賣燕國。”
趙老五腳步陡然凝固,臉上的神色更是陰晴不定,晦暗晦明。
心中更是驚駭莫名,“難道是自己私下接觸乾國太子的事情暴露了?不應該呀,自己做的極為細致,沒有露出半點馬腳呀。”
心中雖然波濤洶涌,不過,趙老五還是很快平復自己心跳陡然加速的情緒。
扭過頭,擠出一個恭歉的笑容,輕聲道,“令白哥哥,你這是什么話,我怎么會出賣燕國呢?”
趙令白沒再多說,畢竟面前這個是自己的弟弟,他可不能手上沾染自家兄弟的鮮血。
只得面帶冷笑的揮揮手,示意趙老五退下。
內殿,兩名太醫還守在燕皇床榻外面,瑟瑟發抖。
里面還有幾名一直服侍在側的宮娥、太監,也是愁容慘淡。
趙令白帶著秦公子,一前一后走進內殿,燕皇休息的地方。
兩名太監剛剛打開門扇,里面濃郁的藥味就撲面而來。
趙令白捂著鼻子,來到床榻前,看著瘦骨嶙峋的父皇,眼角的流水止不住的流下來。
乾國舉兵南侵剛剛開始,燕皇就不知中了何種劇毒,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召集在京的各大宗門長老前來查探,也是束手無策。
太醫院的好幾顆腦袋都還掛在皇城外,民間名醫見狀也只能望而卻步,不敢再揭下皇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