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吳峰神情平靜,語氣冰冷,絲毫沒有給對方留半點情面。
“好你個區區二品的武者,竟敢在我們皇朝天機閣執事面前如此囂張。”
一名身材精壯的執事,大踏步上前,正打算教訓這些南域荒蕪之地的井底之蛙,卻被白子純揮手攔住。
“勇方,你先回來。”
白子純朝著站在最前面的執事喊道。
可以輕易攔截住呂勇方的揮手一擊,白子純已經心中有所猜測。
對面的少年就是前一段時間在御南城聽聞的乾國吳王,一個名叫謝吳峰的少年。
看來消息無誤,這個少年實力可以媲美半步天人境。
雖然只有二品的武道境界,但卻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實力。
呂勇方不解的回到看了一眼白子純,心中不忿,但礙于對方是八人中實力最強的,也是此次前來南域的負責人。
只得冷哼一聲,緩緩收回腳本,正打算轉身回去,就被一個冰冷的聲音叫住。
“且慢,你們傷了我乾國之人,豈能如此輕易離開。”
“就憑你?”
呂勇方橫眉倒豎,一臉怒色的回瞪了一眼,飄落在城門下的錦衣少年。
“吳王殿下,小心。他們可是來自皇朝的天機閣,不容小覷。”
一名老者站在人群中急忙喊道。
喊話之人正是渤海城中天機閣的一名長老,他們燕國的天機閣雖然隸屬御南城,從根本上還是屬于天龍城。
但現在燕國幾乎被乾國所滅,他們這些燕國天機閣的長老和執事們也只能良禽擇木而棲。
急聲提醒,也算是在這位吳王面前留下一點情分。
謝吳峰微微點頭,然后緩步上前,站在眾人身前,神色平靜的看著八名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
“是你出手?”謝吳峰眼角余光落在城磚里的那名已經死去的那名甲士,眼中冷芒愈發凝實。
“怎么?”
看到神情愈發冰冷的少年,呂勇方愣了愣,然后沉聲道,“一個區區的普通兵士,殺了就殺了,你想如何?就憑你...”
“小心!”白子純急忙提醒,同時快速沖上前去。
但還是晚了一步,謝吳峰雙眸中都冷芒迸射而出,數百道劍光剎那間沖向呂勇方。
咫尺之間,呂勇方只有本能的后撤,但轉瞬的那一刻,整個身軀都沒入了數百道劍光形成的雙股劍流中。
冷然殺氣,裹挾著劃破虛空之勢,直接刺破呂勇方在身體表面形成的一層流光防護。
“轟!”
附著在呂勇方身體表面的護體流光猛然碎裂,直接被雙股劍流穿透。
劍流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摧毀,呂勇方連一點血肉都沒有留下。
地上坑坑洼洼的石磚上只留下了一灘血污。
剛剛飛沖過來的白子純急忙調轉周身氣息,在身前形成一道空氣壁壘,將剩余的劍光盡數抵擋在其余幾人身前。
一名半步天人就這樣隕落在南域,幾乎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其余六名天機閣執事見狀,目露兇光,臉上的殺意毫不掩飾。
六人同時出手,十二道黑白流光,在空氣壁壘之后不斷形成一股龐大的太極陰陽二氣。
“小子!你竟然敢殺我天機閣的執事。今日就是你的死日!”
白子純撤去氣息,空氣壁壘上的劍光余威也被消耗殆盡。
謝吳峰平靜的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要逃走的意思,靜靜等待六名天機閣執事的全力一擊。
恐怖的黑白二氣不斷在天空中形成巨大的旋風,致使四周站的眾人不得不施展體內氣息才能抵擋。
“你們先退后!”
謝吳峰雙手向四周一揮,將站在城門口的眾人直接震開到數百丈之外。
各大宗門和世家的長老、族老都隱約聽過傳聞,“吳王謝吳峰是武道妖孽。”眾人被震飛的那一刻就親身感受到了。
謝吳峰如此輕輕一推,將四周的眾人紛紛震飛到六人所施展出的黑白旋風之外,使得外圍站著的武者和兵士都免于這股恐怖威壓的壓迫。
白子純沒有想到此人如此殺伐果決的少年,竟然還有如此心思。
但既然已經成為不死不休的敵人,他也就只能放手讓大家施為。
天機閣的至高秘術,六位半步天人境的執事同時施展,十二道黑白流光從六人頭頂涌上天際,在渤海城北城頭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八卦圖虛影。
太極圖中的山川地貌倒影這片天地,方圓百里的山川之勢和溝壑湍流之河水紛紛顯現在虛空中的太極圖內。
就在六人得意之際,不僅僅是他們六人,就連白子純也臉色驟然大變。
原本氣勢恢宏的虛影,其中散發出的巨大威壓已經散發出來,但很快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只有城內的那些人臉上露出一抹早就知道會如此的表情。
定國侯府的那塊古河之心雖然短暫的補充了渤海城中的天地元氣,但這方天地間的元氣本就異常稀薄。
加之謝吳峰多次使用功法,這里的天地元氣已經所剩不多。
皇朝天機閣的八名執事初次來到這個地方,只是感覺元氣稀薄,但每想到這里已經成為空白之地。
因為謝吳峰露出可以斬殺半步天人境的實力,所有六人才打算祭出直接將對方震殺當場。
結果沒有想到會出現如此一幕。
虛空中龐大的虛影忽明忽暗,已經失去了最初的光彩,甚至還在不斷縮小。
其中星羅密布的山川之勢所露出的威壓此時也是蕩然無存。
站在遠處的各大宗門長老和世家大族的族老們都松了一口氣。
那名曾經提醒謝吳峰小心對待皇朝天機閣的執事,此刻也是心中竊喜,“幸虧自己聰明,沒有直接投向皇朝天機閣那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朝天機閣七名執事相互對視一眼,心中也是驚詫莫名。
七人臉上都露出一絲驚駭的神色,若是沒有了天地元氣的補充,他們就算是半步天人境,也無法長時間使用功法。
看向對面那些面上帶著微笑的眾人,七人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就在這時候,由于缺乏天地元氣的支撐,虛空中的太極圖驟然湮滅,消失于無形。
籠罩在城頭的威壓徹底消失,那種讓眾人無法呼吸的感覺也徹底消失了。
“你們還想繼續?”
陸中梁快步上前,身后還跟著十多名銀甲武者,他們一群人來到城門下,將那名死去的同袍尸體從城墻上“拆”下來。
“你們可以走。”謝吳峰并沒有要趕盡殺絕之意。
御南城天機閣的眾人正在前往開京的路上,他需要這些懂得陣法的天機閣武者先去探探那血祭陣法的情況。
若是在之前,謝吳峰會親自前往開京。
但自從識海中那道殘影有了恢復的跡象,他就更加謹慎。
除了提升自己的實力,更多的是要警惕識海中那個存在。
“你要放我們走?”
雖說他們七人若是想要離開,沒人能攔得住。
但這里是空白之地,他們不斷消耗體內氣息,一旦被北陽那兩個半步天人境強者半路埋伏,那就真要命隕南域。
“當然,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其中一名天機閣執事警惕的問道。
“休想威脅我們?”
另一人則右手袖袍勁氣古蕩,雖然這里是空白之地,但半步天人境強則的威壓還是異常恐怖。
注意到身邊其余執事緊張的情緒,白子純急忙上前一步,站在眾人身前,沉聲道,“少年人,不妨說出來聽聽,若是不強人所難。我到時候可以考慮考慮。”
謝吳峰沒有在意眾人各自不同的反應,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繼續說道,“相信諸位是聽說過御南城天機閣吧?”
“這是自然,他們是我們皇朝天機閣的分支。少年人,你問這個是想做什么?”
聽聞對方談及御南城天機閣,原本調轉體內氣息的白子純稍微收回了一些內息,但還是警惕的感知著周圍的一切變化。
“御南城天機閣的一位長老現在正在前往開京城的路上。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他現在應該很快就有生命危險了。”
謝吳峰終于說出目的,靜待天龍城天機閣七位執事的反應。
“這?”
“說!是不是你所為?!”
“且慢。”
白子純將憤怒的幾名執事攔住,冷聲問道,“具體是怎么回事?少年人不妨說個清楚。”
“開京城出現了血祭,御南城天機閣的那位是前去調查那種陣法。”
“嘶!!!”
七人齊齊身形一晃,雙眸中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妄語!休要妖言惑眾!”
關于“血祭”之事,天龍城的天機閣七位執事知道的秘辛比御南城天機閣的人更加詳盡。
南域這個地方怎么可能出現血祭陣法呢!絕不可能。
有一名執事直接心神失守,不敢相信這個消息。
他們一行人雖然是追蹤北陽的兩位半步天人境強者,但“血祭”這種魔道功法,忽然出現,絕對是頭等大事。
“當真?”
白子純收斂心神,站定之后,試探的再次問道。
“我希望諸位可以以御南城天機閣弟子性命為要,前往查探一番。”謝吳峰神色平和不似作假。
“若是你們不放心,我到時候也可以與你們一同隨行。”
“王爺不可!”
“不可呀,王爺!”
“吳王殿下!”
謝吳峰身后眾人都擔心的勸阻道。一旦謝吳峰被天龍城天機閣的幾位執事裹挾,那豈不是整個乾國和燕國都會大亂!
“你要跟我們一起去?”
白子純用審視的目光再次打量了一番面前這個錦衣少年。
氣質不俗,雖然年紀輕輕,但給人一種傲視群巔的感覺。
完全不是一個這個年紀少年人該有的氣質。
“怎么?不相信?”
說話間,謝吳峰不顧身后眾人的勸阻之聲,再次向前踏出幾步,來到七人面前。
此刻,若是皇朝天機閣七位執事同時出手,定然可以擒拿住任何一位半步天人境強者。
若是他們動了殺心,那半步天人境強者定然會命喪當場。
沒有看到懼怕,沒有看到自大,只有平靜,和淡然。
白子純從謝吳峰臉上只看到了坦然和自若,面前這個少年根本就沒有武道強者對天人的敬畏。
這讓白子純十分費解,“你不害怕?”
“害怕?”謝吳峰陡然發笑,望著面前這七個半步天人境的武者,隨意說道,“我既然決定了,怎么會有害怕一說。”
謝吳峰目前并不清楚開京城外那血祭陣法究竟背后有何人在操縱。
現如今,南域已經開始亂了,不僅有封家的人,還有各大王朝的人,兩大皇朝的武道強者也紛紛卷入其中。
但憑借開京城那邊的奏報,謝吳峰還是無法斷定血祭陣法是否來來自其他世界。
“準備車架,我們明日出發!”
謝吳峰一揮手,直接朝著城內而去,很快就消失在眾人視線盡頭。
看著城門口的其人,各大宗門長老、世家大族的族老都不知該如何辦。
若是以前,別說天龍城,就是御南城天機閣來人,他們都要大擺筵席。
但現在,七個人的出現,被他們選擇性的忽略。
這一天,天龍城天機閣的七位執事進入渤海城,也是入住到風華樓。
同一天,陸中梁召集城中各大宗門和家族的主事人,宣布了乾國治下的“山河林事”
起初,大家還有怨言,但很快就平復了。燕國的水月宗、縹緲劍派和鳳凰樓三大宗門的長老本想找風華樓中的吳王理論。
結果,被金鼎閣的一位長老好心提醒道,“不用去了,沒用!乾國的武者也是一樣。”
本以為是針對燕國武道江湖,“山河林事”是要弱化燕國的武道宗門,結果乾國也一樣。
三大宗門的長老雖然心中不忿,也只能咽下去。
同時將這個壞消息,快馬加鞭的送往各自的宗門,請宗主們盡快給個回復。
其實已經不用回復了,北州四卿侯率領的大軍已經陸續抵達山河路南端。
通過荒北城的篩選,已經有大量武者被應招進山河林。
原先,山河林中的產出的武道修煉資料被各大宗門把控,只有少量的資源流出。
現如今,大頭歸乾國朝廷。
但只要干活,敢冒險的武者還是可以獲得一些修煉資料。
開京城外,血色紅霧愈發濃郁,鏈接在人偶之間的血色紅光也更加稠密。
不遠處一處高山上,簡簡單單幾處帳篷。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盤坐在懸崖邊,望著開京城的方向。
一片夕陽,一片殘血。
“坐在這里都能嗅到那刺鼻的猩紅血煞之氣。”
天衍書院的老山長一臉愁容,沒想到這個血祭陣法已經成長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白袍男子則在一旁用著一塊殘破的錦帕,上面不斷書寫著見聞和求援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