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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北陽皇朝,謝族

  北陽皇朝,東海邊境。

  一位華服男子躺在一輛寬敞的馬車上,一身酒氣,臉龐一縷陽光有些刺目。

  “言大人,您可算醒了。”

  耳畔傳來一個中年男子擔憂的聲音。

  華服青年乃是言少歌,北陽皇朝四大家族言族一位嫡系子弟。

  言少歌在中年男子的攙扶下,吃力的坐起身體,雙手揉了揉依舊頭痛欲裂的腦袋,聲音有些虛弱的問道。

  “這是到哪里?”

  “回稟少爺,再行半日,我們就可以抵達太玄城。”

  中年男子急忙解下腰間的水袋,遞到言少歌面前,一臉諂笑道。“少爺先喝醒酒茶,解解乏。”

  “咕嚕咕嚕.”

  言少歌拿起茶杯連續喝了好幾口,才緩了緩氣,還可以清晰聞到淡淡的酒氣。

  雙眸透過眼前凌亂的長發,看向身側的中年男子,國字臉,一雙濃眉,身穿玄衣勁裝,腰間還懸著一柄漆黑如墨的龍紋腰刀。

  “少爺,您沒事吧?”

  中年男子伸手在言少歌眼前晃了晃,盯著面前少年有些木訥的眼神,聲音忽然顫抖起來。

  “您可別嚇卑職呀,我膽子小,驚不起嚇!”

  “滾開!”

  言少歌一把推開中年男子揮動的手,煩躁的怒聲道。

  馬車外是綿延上千人的隊伍,每一個都被繩索綁縛雙手,緩慢地走在塵土飛揚的山道上。

  言少歌用手指向隊伍中那幾輛破舊的馬車,聲音干澀道。“他們.”

  “少爺,您忘了?掌座親自下令,范將軍的親眷不能怠慢呀。”中年男子小聲提醒道。“但昨天那次偷襲,范家小姐差點就逃脫了,卑職們也就只能用馬車將她關起來。”

  “少爺放心,卑職們定然不會讓您受累,只要到了太玄城,那些叛逆就不敢再放肆。”

  過去的幾日,偶爾有些偷襲,很快都被隨行押解隊伍中的玄天司高手擊殺當成。

  起初還有些騷動的隊伍在言少歌下令斬殺了幾名帶頭鬧事的人,眾人也愈發安分,再也沒有人敢鬧事。

  殘陽如血,夕陽將隊伍的影子拉的極長,眾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吃力的走在碎石道上。

  此時的隊伍很安靜,大多數人的眼睛都失去了色彩和精神。

  走下馬車,言少歌來到一輛被木板釘得只剩下縫隙的殘破馬車前,望著窗口上已然干涸的血跡,眼眸中帶著一抹無奈,嘆聲道。

  “馬上就到太玄城了。”

  馬車里,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背靠馬車一角,一襲月白長裙已然沾染了不少血漬,臉上還滿是灰塵,頭發也有了些凌亂。

  少女沒有說話,不過那一雙美眸中依舊是警惕的神色死死盯著言少歌。

  看著那一雙美麗的雙眸,言少歌無法相信,怎么會充滿如此重的恨意。

  觀察了一路,言少歌最終將目標鎖定在這輛馬車上,范家小姐。

  “范小姐放心,水和食物都沒有問題。不信我吃一口給你看看。”

  言少歌咬了一口手里的饅頭,又喝了一口水袋中的清水。然后才將干糧和一袋清水順著窗口放進馬車,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看了一眼身旁的食物和水,又看了一眼馬車外的言少歌。遲疑了片刻,范小姐才拿起饅頭和水。

  “放心,絕對沒有問題。我都用自己的性命試過了。范小姐還不放心?”

  沒再遲疑,范小姐紅唇微張,正打算吃的時候,才想到旁邊還有一個少年。她側過身子,一道曼妙的身影映入言少歌眼眸。

  望著范小姐文靜樣子,言少歌咽了下口水,很快就克制住,心中暗自罵道。

  “又不是沒見過美女,不能看到美女就忘了正事。”

  沒過多久,馬車里傳來范小姐輕柔的聲音,“多謝公子。”

  “謝就不用了,給我說說你們東海。”

  “東海?”

  “嗯。”言少歌微微點了點頭。

  此刻的他也只是被手下一群人當做一個搭訕范家小姐的紈绔而已。

  范小姐放下手中的水袋,雙目中泛出一抹晶瑩的霧氣,似有淚水涌出眼眸。

  “范小姐若是有為難之處,那就算了。”

  身邊的玄天司護衛雖然覺得自家大人今天有些奇怪,但他們沒有證據,更不敢亂說。

  “東海的雪很美,那里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東海的人很苦。父親只是想為東海的百姓做些事情,就被朝廷的大人們誣陷。”

  “誣陷?”言少歌皺眉。

  從楊星河那邊得到的消息,言少歌這次奉掌座的命令前來捉拿范府家眷仆從。而那位范將軍可是被朝廷下旨在邊關大營中就地斬首。

  “父親身為東海邊軍將領,為北陽皇朝戍邊十多年,但凡東陽皇朝來犯,父親總是會帶著兵士死守巨虎關,將百姓遷入城中。東陽皇朝敵兵哪一次不是無功而返?”

  “對于東海的百姓,父親更是愛民如子,怎么可能不管他們的死活。更不會投敵!”

  言少歌側過頭,不愿去看范小姐悲憤的目光。

  當他的目光看到馬車后面那些衣衫破爛的仆從,深深的呼出一口胸中的濁氣。

  這些人大多數都當時圍攻玄天司侍衛的東海邊民,只是為了不讓玄天司將范家親眷帶走。

  “或許,你父親錯就錯在.”言少歌最終還是沒有將“愛民如子”四個字說出口。

  過了片刻,言少歌只是輕嘆一聲,轉身離開。

  對于范小姐的命運,他已經有了猜測,就算朝廷中有人敢保她,一個失去了父親庇佑的女子能有什么下場,可想而知。

  眼見自家主子有些失落,一直敬候在寬敞馬車旁邊的楊星河快步上前,一臉恭敬。

  “大人,怎么樣?您是對那范家小姐有意思?要不要卑職帶幾個人將她.”

  楊星河話剛說了一半,就看到言少歌那一雙冰冷的眸光瞪向自己,急忙將接下來的話咽回了肚子,渾身打了個寒顫。

  “卑職知錯了。”楊星河粗糙的臉頰上擠出了恭敬的笑容,跟在言少歌身側愈發謙卑。

  “大人,那我就吩咐大家加快腳力,趕到入夜前進入太玄城。”

  言少歌回頭看了一眼,就在進入寬敞馬車的那一刻,看到那些身形疲憊的范家仆從和無辜百姓,無奈搖頭。

  楊星河以為自家大人還對那范家小姐有意思,轉身向身后的侍衛下令,讓大家放慢腳力。

  再次回到馬車,感受著略微晃動的車身,言少歌四仰八叉的躺在錦榻上,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隊伍行進的速度放緩,入夜的時候,他們離太玄城還有三十多里的路程。

  夕陽徹底消失在地面,沒有看到太玄城的輪廓。隊伍中少數人的心里再次活絡起來,今夜將是他們最后能否逃脫的最佳時機。

  官道兩側的田野上,零零星星數十處篝火燃起。

  好在太玄城送來不少酒肉,才將不少侍衛的嘴巴堵住。

  言少歌手中拿著一根樹枝撥弄著身前的篝火,鼻尖嗅著篝火上烤肉散發出滋滋的香氣。

  “大人,您先嘗嘗。這一路風餐露宿,讓您受累了。”楊星河十分熟稔的從烤架上割下一片烤肉,恭敬的放在言少歌身側的小桌幾上。

  言少歌目光一閃,下意識的拔出腰間的一柄寸許金刀,一道寒光從刀鞘中射出。

  “星河,你說說我們這次押送范府這些人達到太玄城,掌座大人會如何賞賜大家。”

  言少歌嘴里嚼著烤肉,含糊不清道。

  “賞賜?真會有賞賜?”楊星河雙眸中眼光一亮,仿佛看到一錠又一錠金燦燦的賞錢。

  很快,他眼中的亮光的就消散的干干凈凈。

  楊星河憋著嘴,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怨道。“大人這次外出歷練是家主特意請掌座安排。他們或許會有一些賞金。”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篝火旁圍坐的玄天司侍衛身上,又指了指自己。“我怎么可能會有。”

  楊星河對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少爺是來玄天司歷練,而他身為言府仆從,進入玄天司也不過是為了保護言少歌。

  “小心!”

  就在楊星河哀怨之際,左手迅速將言少歌推倒,自己一個翻身,擋在言少歌身后,同時吹響警笛。

  遠處篝火旁的幾名玄天司侍衛飛步沖向言少歌,護衛在四周。

  言少歌正欲發怒,但看到自己剛坐著的地方插入一支飛箭,箭羽在空中發出顫鳴聲。

  與此同時,一個透明的半球型光罩防護在言少歌等人外圍。

  很快,四周就傳來激烈的打斗聲。不遠處的刀光、劍光交織在一起,時不時還能聽到黑夜中傳來的慘叫聲。

  那是玄天司高手和劫囚的武者正在激戰。

  “大人放心,這些劫囚的人不會有任何機會。”

  “范家小姐!”

  “大人放心,范家那些仆從和囚犯根本就逃不了。這些劫囚的人不可能從玄天司的高手中劫走范逆。”

  言少歌還打算繼續追問,但遠處黑夜中的廝殺聲已經終止。

  一刻鐘前,范小姐所在的馬車旁,數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現,連一旁的篝火都無法照亮他們的身影。

  “你們是何人?”

  還不等范小姐發出聲響,一彈指勁風點在范小姐身上,讓她昏睡過去。

  幾人將范小姐帶走,馬車中留下一人,另一個“范小姐”。

  而一旁守衛在馬車旁的玄天司侍衛雙眼呆滯,很快又恢復如常。

  不過,他們卻無法想起剛才發生之前的事情,回頭看了一眼馬車,發現并無異常。

  幾人才長長松了一口氣,“幸好,沒有被劫。”

  另一邊,一個身穿玄衣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從黑暗中走出來,止步在言少歌十步之外光罩前,恭聲道。

  “請大人安心休息,敵人已經全部擊殺,無一活口。”

  言少歌干咳一聲,“星河此事就交給你了。”

  楊星河朝言少歌恭敬一禮,轉身目光冰冷的朝著來人冷聲道。

  “對方來了多少人?”

  “一百一十三人。”

  “沒有一個活口?”

  “我們擊殺了三十個,其他傷者全部都是自殺。”

  楊星河沉吟片刻,聲音依舊冰冷。“范逆那邊如何?”

  “范逆眾人都在,無一人逃脫。”

  “沒有人逃脫?”楊星河微微皺眉,但也沒有多言,也沒有示意黑暗帝玄天司高手退去。

  他轉身朝著端坐在篝火旁的言少歌,恭聲詢問道。

  “大人,您還有什么要問詢的嗎?”

  “既然范逆沒有人走脫,你們再仔細檢查一番,其他就無事了。”言少歌揮手散去周圍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鎮定道。

  “遵命。”

  黑暗中的玄天司高手領命之后才疾步消失在原地。

  與此同時,楊星河有意無意朝著范小姐的馬車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彎起,很快就在黑夜中恢復如常。

  一夜無眠,言少歌躺在馬車里,輾轉難眠。

  “上百人就為鬧出一點動靜?沒有去劫囚?”

  第二日清晨,隊伍朝著太玄城的方向繼續前行。很快就遇到了太玄城方向而來的城衛騎兵。

  昨夜,言少歌這邊的激戰還是引起了太玄城的注意,城主一早就派騎兵前來調查。

  大半個時辰,隊伍終于到了太玄城郊外,巨大的城池輪廓清晰可見。

  百丈高的城墻幾乎遮擋了清晨的陽光,十多丈高的城門上散發著金黃色符文印記,對進入太玄城中的每一個行人“甄別”。

  城門處只有十多名守城衛兵,他們筆直的站在城門下。此刻更像是一種儀仗兵。

  太玄城是北陽皇朝東海邊的一座城池,以東數百里盡是荒海、冰海,生活著不到百萬的大玄子民。

  太玄州北面是青山州、廬陽州,再往北就是北陽皇朝京城帝玄城。

  言少歌等人的隊伍來到太玄城下,城主府的長史王文山前來迎接。

  來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文士,一身儒袍,頜下三縷青須,面色紅潤,不似一位善于文牘的老學究。

  王文山代表著太玄城城主府,言少歌此時也不好推脫,只能走下馬車寒暄一番。

  “見過王長史,在下玄天司言少歌。”

  直至此刻,言少歌還沒有弄清楚自己在玄天司的官職,目前只知道自己是這群人的大人。

  “見過言少府。下官太玄城長史王文生。讓言少府在太玄城外遭遇襲擊,是我們太玄城的過失,還望言少府”

  一襲儒袍的王文山微微躬身,再次行禮。

  言少歌快步上前,雙手扶起王文山,一臉微笑,“王長史這是哪里話,東海的逆賊而已,豈能勞煩城主大人。城主鎮守太玄一州,自是辛苦。少歌一個晚輩豈敢,豈敢。”

  “文山不才,在城中九華閣擺下接風宴,還請言少府賞臉。”

  說著,王文山就要拉著言少歌的手臂前往自己的馬車。

  “王長史,接風宴就算了。少歌還有皇命在身。”言少歌趕忙推脫,左手指了指正在通過城門的范逆隊伍。

  “言少府放心,范逆進入太玄城,任誰都無法劫走。”

  王文山在來的路上就已經了解清楚言少歌一行人在城外遭遇劫殺的事情。

  范逆一眾人沒有被劫,言少歌也無恙。

  王文山來的之前還在和幾位長史好奇,這次的劫殺是針對言家的麒麟兒,還是范逆。

  就在兩人寒暄之際,一道符文光芒發出顫鳴。“嗡嗡嗡”

  “這是怎么回事?!”

  “發生何事?”

  “馬車,范逆的馬車!”

  兩道人影剎那間出現在范小姐的馬車前,兩股勁風將馬車震散,一道白影出現在玄天司兩名高手眼前。

  “范小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言少歌不解的看向王文山,驚聲問道。“王長史,這是怎么回事?!”

  “言少府,城門陣法是用于識別每一個人的身份,不可能有誤。除非.除非”

  沒等王文山繼續說下去,言少歌帶著楊星河轉瞬出現在陣法符文的金色光韻前。

  言少歌自己的都沒有發現,百步的距離自己竟然可以瞬息可至。

  “到底怎么回事?”

  言少歌臉色陰沉的盯著金色符光中的白衣女子,此刻他也明白王文山口中的除非是何意。

  面前的白衣女子并不是范小姐,他對女子眼神中就一眼認出來。

  “都是卑職們的過錯,讓范逆逃脫了。”

  楊星河第一個拱手請罪,身后玄天司一眾侍衛紛紛躬身請罪,就連身側的數名玄天司高手也低下高傲的頭顱。

  他們不知,到底是何時出了紕漏,竟然讓范逆逃脫了。

  這簡直是玄天司的奇恥大辱。

  “定然是昨夜!”言少歌聲音冰冷。

  一旁,王文山也快步跟了過來,出言安撫道。“言少府不必擔心,我這就請太玄騎兵立刻去追查。”

  言少歌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露出一個牽強的微笑,感激道。“那就多謝王長史。”

  “可否將這些人先押入太玄城的大牢中?”

  “沒問題,這個自然可以。我們太玄城定然全力配合玄天司辦案。”王文山也不好再繼續邀請言少歌前去赴宴。

  “王長史,少歌就先不打擾您了。我們玄天司眾人也需要休息一番。”

  “來人,帶言少府前往驛館。”王文山朝著身后的人吩咐道。

  “大人請跟屬下來。”王文山身后一名武者走出隊列,躬身行禮,在前帶路。

  “多謝王長史。”言少歌抱拳感激。

  在太玄城侍從的帶引下,拐過兩條街,玄天司一眾人來到一處占地極大的庭院。

  庭院外是兩座栩栩如生的異獸,頭生雙腳,渾身鱗甲。言少歌看到守門石獸愣神片刻,竟然沒有在記憶中找到相似的異獸。

  穿過三重院落,玄天司的一眾人進入驛館最深處。

  “范逆逃脫一事,我自有計較。大家都先各自去休息,”言少歌一邊走著,一邊安撫身后的眾侍衛。

  “遵命!”

  眾人來到后院前的庭院時,紛紛在驛卒的帶引下前往各自休息的客房。

  步入正廳之后,言少歌端起一旁侍從奉上熱茶,輕輕喝了一口。

  凝氣醒神,感覺口氣極佳。又多喝了一口。

  沒有多想,楊星河接過侍從手中的托盤,將茶水和糕點放在言少歌座位旁的桌案上,焦慮的詢問道。

  “少爺,接下來該怎么辦?范逆逃脫了。這責任可不輕呀。“

  看著楊星河為自己焦慮的神色不似作假,言少歌臉上也擠出一抹擔憂之色,冷聲問道。

  “你說這事,家里會怎么辦?”

  望著自家少爺灼灼目光中帶著探究的神色,楊星河沉思片刻之后,重重嘆了一口氣。

  “少爺,還是趕回帝玄城,這事只能讓家主出面。我們是擔不住,玄天司掌座大人也護不住。”

  “范逆逃脫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只有家主出面,才能將事情控制在可大可小之間。”

  “可大可小?”言少歌目光微凝,露出一抹寒芒。

  楊星河被這冰寒的目光盯得渾身一顫,“砰”的一聲跪在青石地板上,鼓起勇氣道。

  “能夠在玄天司一眾高手中劫走范逆,此事本就十分可疑。”

  言少歌身體前驅,雙目微瞇,一雙眸光上下打量著楊星河,追問道。“可疑?”

  “卑職是懷疑,昨夜的夜襲,定然是有人暗中.”

  楊星河沒有敢明說,但言少歌已然聽出了言外之意。

  “我就先不回帝玄城了。范逆是在我手中丟失,我定然要找回來。空手而回豈不是被人恥笑。”

  言少歌直接否決了楊星河建議他速速返回言府的建議。

  還不等楊星河繼續再勸,言少歌斷然道。“你傳信給家里和玄天司,我要關于范逆和東海的所有資料。再知會太玄城,這方面的資料,如果他們有,也請一同送到驛館來。”

  “少爺,你真不打算回帝玄城?”楊星河一臉錯愕,從沒有見過自己少爺如此認真過。

  言少歌目光一冷,喝道。“還不快去!”

  就在言少歌看著手中巾帕出神的時候,耳畔傳來了“轟隆”的聲響,抬頭望去,驛館左前方一道光柱沖天而起。

  “少爺,您的吩咐,我已經命人通過傳送陣法傳回帝玄城了。”楊星河急匆匆的從外面趕回來,恭聲回稟道。

  “大概多久能到?”

  “少爺,府中和玄天司那邊匯總資料大概需要半日,最遲今晚就可以送到太玄城。而城主府那邊,我已經派人去持玄天司的拜帖去了,相信下午就可以送到。”

  楊星河不急不緩的回稟道,眼中雖然有不解之色,但掩飾的極好,心中也是暗自好奇。

  “自家少爺平日最討厭這種案牘之事,怎么今日有了這種興趣。難道是因為范逆之事。”

  楊星河又抬頭看了一眼,注意到言少歌臉色有些憂色,關切道。“少爺,您要不要先休息下,等城主府的玉簡送到,我親自送入房中。”

  言少歌看了一眼楊星河關心的目光,只是微微點頭,假裝疲憊道。

  “也好,趕了一路,我也有些疲乏了。”

  “好的,我這就讓驛館的侍女給您準備沐浴。”楊星河一臉堆笑,轉身離去。

  后院一處僻靜的小樓,四周林海綿綿,其間溪水潺潺,偶有白鶴走過幽靜小道。

  此處是驛館最為安靜的別院,只有帝玄城來的貴客才會被城主府特意交代安排在此處。

  浴池中霧氣裊裊,言少歌有些尷尬的躺在溫暖的山泉畔。身后的錦繡屏風外面侍立著兩名年輕貌美,隨時等候言少歌的使喚。

  沐浴之后,言少歌換上了一件寬松的錦袍,來到小樓。

  小樓庭院門口,楊星河早已侍立在前,雙手捧上一卷玉簡。

  “少爺,這是城主府送來的玉簡,其中記錄了東海的一些資料。”

  “星河,你就給我念吧。我有些乏了,就不看了。”

  “遵命。”楊星河微微躬身,然后向外拖了幾步,轉身在左前方帶路。

  進入小樓之后,言少歌找了一處舒適的軟榻躺下,抬了抬手,指了指軟榻旁的一個木椅,示意楊星河靠近自己一些。

  楊星河躬著身子,快步來到言少歌身前,“多謝少爺。”

  然后正襟危坐,面向言少歌的方向,右手輕輕點了一下玉簡上的一處機括。

  楊星河開始照著玉簡上的文字讀。

  “言少府,此玉簡乃太玄城特意為您特供。查閱之后請及時銷毀。”

  “大玄東海三關,自北向南,自西向東成梯田型。三關分別是巨虎關、北陽關、正陽關北陽皇朝、東陽兩國常年征伐,三關是北陽的東海藩籬”

  言少歌若有所思。“為何這范逆會如此輕易被殺呢?難道是在軍中不得人心?這樣不對,如果不得人心,怎么會有人來劫囚?”

  回想著腦海中關于東海的各種雜亂信息,言少歌右手輕輕刮了刮鼻梁。

  “投敵豈會沒有親信?就這么輕易被奉旨太監在巨虎城中斬殺?這也太簡單了。“

  玉簡內容很多,言少歌獲得了北陽皇朝東海的基本信息。讓他意想不到的,資料中還有東海三關主要將領和親眷的畫像。

  “李妙婉”

  巨虎關副將李洪浩之女,師從太妙真人。

  入夜之后,言少歌拒絕了王文山的邀請,只讓驛館的侍女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飯菜。

  小樓外,楊星河一個人警惕的盯著四周的一切,不漏掉任何一處,就連要侍候在一旁的侍女也被趕了出去。

  屋內,言少歌一邊吃著豐盛的晚飯。新的玉簡在半個時辰前被送到,言府、玄天司派來的人通過傳送法陣親自護送過來。

  “少歌,范逆的事情為父已經知道了。你不必擔心。”信是言府當代府主言琨親自所寫。

  言府與孔、宋、陳并稱為帝玄城四大家族。

  待看完言府、玄天司送來的玉簡,已然是半夜。

  翌日清晨,驛館中的玄天司眾人靜候在小樓外的庭院中,數十人恭敬的站在炙熱陽光下。

  就連玄天司的十幾名高手也恭敬的站在人群最前方。

  在楊星河的知會下,眾人都已經知道,昨夜有玄天司的大人物通過古老的傳送陣法來到太玄城。

  “吱呀”一聲。

  小樓的房門打開,兩個錦袍老人談笑炎炎地走出正廳。

  “卑職拜見廖太府!”

  庭院中一眾玄天司眾人單膝跪地,全部恭敬行禮道。

  右側的玄色錦袍老者,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給眾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他左手微微一抬,示意眾人起身。

  “多謝廖太府!”

  玄天司由掌座統領,直接向玄皇陛下復命。而掌座之下由四大太府分管刑、情、刺、御四府。

  四府下均設置左右府監、左右府令、左右少府。

  言少歌就是玄天司御府左少府,負責抓捕之事。而眾人此時面前的玄色錦袍老者乃是玄天司刑府太府,廖瑋。

  他們這群人弄丟了范逆,沒想法會是刑府的太府親至。

  “言老兄,沒想到您會親自前來。”廖瑋滿是皺紋的臉上掛滿了笑容,全然看不出是一位執掌玄天司刑罰的冷血殺手。

  “廖兄見外了,此次范逆逃脫一事,家主甚是在意。此次畢竟是少歌第一次外出歷練,不曾想.”

  廖瑋身側的華服老者嘴角微微抽搐,昨夜奉家主之命親自前來太玄城,本想連夜來見少家主。

  結果,被楊星河攔在門外。當時的楊星河也是滿頭冷汗,不知為何少爺要讓自己擋下族老。

  廖瑋昨夜也沒有見到言少歌,本想一早發怒,結果剛進小樓正廳就遇到言府的二長老言子真。

  “范逆逃脫一事也不能全然怪在言少府頭上,言少府畢竟是剛來我玄天司不久,難免有所疏漏。”

  廖瑋聲音雖然平靜,但此話一出,驚得在場的眾人都是身體一顫。言少歌有言府這個大靠山,而他們這群人恐怕要遭受懲罰。

  兩位老者此時在這里風輕云淡,但言少歌卻在樓上來回踱步,不知該如何應對。

一個是太府,一個是言府二長老  昨夜只以為是言府、玄天司是尋常人送來玉簡,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他當時還告訴楊星河,“任何人都不見,不要打擾我查閱范逆的相關資料。”

  想到當時的言語,言少歌額頭的冷汗又冒了出來。

  與此同時,楊星河也是一臉緊張的在房門外打轉,想不明白,自家長老親自前來,少爺為何還不出來相見。

  “少爺,二長老和廖太府已經在樓下等了許久了。您”

  “知道了!”

  房內傳來了言少歌略帶虛弱的聲音。

  “少爺,您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請大夫給您把把脈?”聽到屋內傳來的聲音,楊星河心中咯噔一下,若是少爺出了什么意外,自己這條小命可不保呀。

  “我沒事,只是感覺有點頭暈。”

  楊星河不再遲疑,猛然推開房門,看到躺在床榻上的言少歌,額頭盡是冷汗,臉色也十分難看,一片蒼白。

  言少歌實在是沒辦法,只能裝病了。希望蒼白的臉色和那止不住的冷汗可以騙過其他人。

  “少歌!”

  閣樓下傳來兩位老人的聲音。

  很快,廖瑋和言子真的身影就出現在外廳的屏風旁。

  “你這是怎么了?”

  一道殘影閃過,言子真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床榻前,一旁的楊星河也只得趕快讓開身影。滿臉焦急的說道。

  “二長老,您趕緊給少少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夜還好好的。”

  言子真身上抓住言少歌的手腕,一道氣息輕輕鎖住手腕上的脈搏,眉頭微微皺起。

  連續輸入數道氣息,言子真滿是皺紋的額頭皺得更緊,輕嘆一聲。“或許是太過勞累了,二爺爺當初就告訴過你爹,不要你來東海。他非不聽,現在可好了。”

  言子真臉上隨是不悅之色,但語氣中卻是說不出的關切之情。

  身后不遠處的廖瑋看了一眼躺床榻上的言少歌,臉色蒼白,一臉虛汗,只是微微搖頭。

  “既然言少府身體不適,接下來抓捕范逆的事情先不用參與了。”

  一旁的言子真正要答應,床榻上的言少府卻搶先拒絕道。“我還是去吧,身體修養幾日就會好起來。身為玄天司少府,我怎么能不服責任。”

  “多謝廖太府關懷之情,我身體只是小恙而已。”

  言子真原本也想趁言少歌生病,將玄天司這個差事推辭掉。但看到言少歌眼中的堅定之色,他心中倒是寬慰不少。

  暗自輕嘆道。“我言府少主還是有擔待,不似以往那般紈绔。看來這次出來歷練還是有些效果。”

  “子真兄,你看?”廖瑋向言子真投來詢問的目光。

  “廖兄,此乃是你們玄天司之事。具體事宜還是聽你安排。”

  言子真收回手,拿出一刻淡墨色的藥丸,遞到言少歌嘴邊,聲音溫和道。“此顆藥丸可以固本培元,增加氣血。”

  言少歌沒有遲疑,從二長老的眼中可以看到真切的關愛之情。他張口嘴巴,直接將藥丸咽下。

  藥丸入腹,可以清晰感受到一股暖流順著喉嚨來到腸胃,暖流順著四肢百骸流向身體各種。

  此刻,言少歌的臉上也出現了淡淡紅暈,原先的蒼白之色也是漸漸退去。

  “培元丹,果然名不虛傳。”

  廖瑋看到言少歌臉色轉瞬間就出現了血色,感嘆言府的丹藥奇效不凡。

  “少歌,你先休息。追查范逆之事就先交給二爺爺和廖太府。”

  言子真眉眼間的慈愛之色越發濃烈,輕輕拍了拍言少歌的手腕。

  轉身之際,目光變冷,盯著一旁侍立的楊星河,淡漠道。“好好照顧你家少少爺,若是再有差池,我定讓你求生不能。”

  “是,二長老。”

  楊星河渾身一顫,趕忙躬身答道,聲音中還帶一抹極致的恐懼。

  “廖兄,我們先下去吧。此次抓捕范逆,我們言府定然會全力配合玄天司。”

  言子真朝著廖瑋拱了拱手,兩人朝著屋外走出。

  聽到兩人漸漸下樓的腳步聲,言少歌長長松了一口氣。

  “裝病可真不容易。”言少歌正暗自慶幸,總算是躲過一劫。耳畔傳來楊星河略帶委屈的聲音。

  言少歌和楊星河四目相對。

  一個是震驚,一個委屈。

  “二長老發現我是裝病?”言少歌指了指門外,又指了指自己。

  楊星河解釋道,“有沒有生病,二長老只要一探脈搏就一目了然。不然二長老也不會只給你服用培元丹了,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放過我了。”

  既然被看穿了,言少歌也不好在下人面前繼續裝下去,一屁股坐直身子。給楊星河使了一個眼色,后者會心的點了點頭,快步來到窗口,朝著小樓下面的庭院望去。

  玄天司眾人已經盡數離開,廖太府和言府二長老的身影也消失在拱門外。

  “怎么樣?”言少歌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

  “少爺,你就放心靜養吧。廖太府和二長老都走了。”楊星河垂頭喪氣的轉過身,心中暗自輕嘆一聲,沒想到自家少爺還是和以前一樣。

  聽聞,言少歌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神情,輕輕拍了拍自己起伏的前胸。

  “廖太府和二長老親自接手了范逆逃脫一事,那我們該怎么辦?可以回帝玄城了吧?”

  楊星河看到自家少爺長舒一口的樣子,詢問道。

  “回帝玄城?”

  言少歌眼睛瞪圓,連忙擺手。

  “你以為我就是為了躲避,才裝病?”

  楊星河臉上露出一抹難道不是的神情。

  “你!”

  言少歌沒有解釋裝病一事,而是目光清澈,緊緊盯著楊星河,語氣平淡,但說出來的話卻將楊星河嚇得不輕。

  “我信不過玄天司的人。”

  “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玄天司可是陛下的死衛。”楊星河右手食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臉上更是露出吃驚之色。

  “難道是因為范逆逃脫一事?”望著言少歌神情鄭重,不似再開玩笑,楊星河試探的問道。

  言少歌起身,走向外廳,拿起一杯茶水,不管是否已經涼了,咕嚕咕嚕咽了下去,壓住體內有些發熱的暖流。

  背對楊星河,淡淡說道。“若是沒有內奸,我才不會相信范逆能夠從玄天司十多名高手的看顧下無聲無息逃脫。”

  “那是.”楊星河還想說是玄天司高手都來保護少爺您了呀。不過,這個想法剛萌生,就被自己否掉了。

  就算要保護玄天司少府,這群高手也不可能盡數來到言少歌身側。

  范逆的馬車旁當時居然一個高手都沒有留下,只有四名普通侍衛。

  事后詢問,那四人都說沒有發現異樣。楊星河當時就懷疑他們四人應該是中了某種秘術,才忘記了當時的事情。

  “你也想明白了吧?”言少歌嘴角露出一抹壞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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