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堵門沖進宅院搜查的時候。
崔恒正好從客房里出來。
見到這些衙役橫沖直撞地四處搜查,他并不感到意外。
昨天晚上,婚宴結束之后,崔恒就去找了李老太爺,打聽了一下這個世界的信息。
這個國家名叫大晉,已有國祚兩百余年。
此時正值紹康帝十一年。
有州牧割據一方,有郡守起兵造反,天下兵災四起,民不聊生。
各大武林門派弟子紛紛出山,或是懲奸除惡,或是輔佐一方。
與魯郡同在豐州的燕山郡太守王通就在五年前起事。
這王通善于招攬人心,中途又獲得了武林大派蓮花寺和大盛寺的支持,擴張速度極快。
時至今日已經擁兵四十萬。
按照李老太爺從過往商賈那里得到的消息,王通很快就會向魯郡這邊進軍。
而在洪河邊的巨河縣城必定是第一個要攻下的地方。
如此才能掌握水路要道,方便運兵運糧,進而去攻打下一個縣城,直到徹底占據整個豐州。
這些信息讓崔恒大致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情況。
分明就是一個有著武俠元素的類中國古代世界,正處于王朝末年,群雄爭霸的時代。
就是不知道是倚天屠龍記的層次,還是隋唐演義的層次了。
反正對崔恒來說,并沒有什么區別。
從已知的信息來看,這個世界恐怕沒有任何可以威脅到他的力量。
只要他想,平推整個大晉都是易如反掌。
不過,崔恒并沒有大殺四方,鎮壓天下的打算。
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這會給他體悟人世間的七情六欲平添障礙。
不過,這一次李家的遭遇,他還是要管上一管的。
畢竟,剛還在李老太爺那問了不少消息呢。
而且,這李家明顯是一開始就被人算計了。
昨晚崔恒在定境中醒來,就發現有人故意把猴三的尸體扔在了李家門口。
衙役隊伍更是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便已經開始集結。
一切都是早有準備。
他之所以當時沒有動手阻止,是因為他要治本。
不只是治標。
至于怎么管。
其實很簡單。
李家的宅院里。
數十個衙役魚貫而入,然后分散開來以極快的速度沖進了一間間房屋,直接翻箱倒柜地查找。
“差爺,差爺,幾位差爺,這是做什么呀?”
李家老太爺顫顫巍巍地跑了過來,找到領頭的衙役,低聲下氣地哀求道,“我們絕對沒有殺猴三啊!”
一邊說著,一邊往這衙役的手里塞銀子。
地方衙役見錢眼開,大多數情況下,塞銀子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放肆!”領頭的衙役居然直接怒吼一聲把李家老太爺的手給扣住了,冷笑道:“老東西,你好大的膽子啊!居然敢公然賄賂官差,抓起來!”
“是!”
當即就有幾個衙役跑了過來,直接從腰間抽出繩子,要把李老太爺給捆起來。
“你,你?!”
李老太爺頓時面如土色,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領頭差役。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到了現在也終于明白,自己家分明是被人給做局了!
可這是為什么?
自己一生行善,每年賺的銀子有七成都用來救濟窮苦人家,從不與人結仇,誰會算計自己家?!
“父親!”李成也跑了出來,見父親被抓,連忙過去求情,“官爺,這位官爺,家父年事已高,不宜捆縛啊!”
“法無容情之處!他公然賄賂官差,理應受罰!”領頭衙役冷笑,絲毫都不理會李成,他的目光一直在其余衙役上掃來掃去,似乎對搜查結果十分重視。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李成頹然坐在了地上,這明明是大喜的日子,為什么忽然就要有破家之災了,“是誰,究竟是誰要害我李家?”
“不好了,不好啦!”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李家的丫鬟跑了過來,對李成道,“少爺,不好了,夫人她,她跑了!”
“什么?!”李成聞言如遭雷殛,整個人都懵了,哆哆嗦嗦道,“夫人她,她怎么可能,這不可能啊啊!”
李老太爺也聽到了這個消息,當即站立不穩,兩眼翻白差點就昏死過去,好在他忽然感覺到自己體內升起了一團暖流,這才沒昏倒。
“看來你夫人就是殺人兇犯啊,定是畏罪潛逃!”領頭差役冷笑道:“你們這一家多半都是幫兇!把這里的人都給我抓起來,一起帶回衙門去見縣尊!”
“且慢!”就在這個時候,崔恒走了過來,攔住了準備抓人的衙役。
“你就是那個李家喜宴上的一流高手?”領頭衙役見到崔恒居然沒有半點忌憚,依舊一副府高高在上的樣子,“你方才說且慢,莫非是想阻止我辦案不成?”
“自然不是。”崔恒微笑道:“只是想跟你說一件事情。”
“講!”領頭衙役神色冷漠。
“猴三是我所殺,與旁人無關。”崔恒依舊面帶微笑。
“什么?”領頭衙役頓時愣住,隨即咧嘴一笑,“哈哈,好!有意思,既然你敢主動自首,我就放他們一馬。松綁!”
李老太爺和李成這才被松開了繩索。
兩人看向崔恒的眼神里都帶著濃濃的感激。
雖然他們并不知道崔恒為什么要站出來認罪,但這毫無疑問是救了整個李家一命。
“現在該綁我了。”崔恒直接伸出了雙手。
“好膽!”領頭衙役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江湖第一流的高手,要耍什么花樣!把他給我捆起來!帶回縣衙!”
一眾衙役來得快,去的也快,只留下被翻了個底朝天,一片狼藉的李家宅院。
李老太爺和李成愣愣地看著崔恒被帶走的背影,沉默良久之后,一同跪倒在了地上,對這那個方向畢恭畢敬地叩首。
“萬謝恩人啊!”
香溪鎮距離巨河縣城并不遠,走水路只需要半個時辰。
領頭衙役帶著人回到縣衙之后,就直接讓人把崔恒扔進了大牢里,跟一群死囚犯關在了一起。
然后,他就去見了巨河縣令。
只是,在去見縣令之前,這領頭衙役在房間里一把就抓掉了自己的頭發,又在臉上一扯,便揭下來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
這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僧人,眸光沉靜如水,絲毫都沒有先前暴戾易怒的樣子。
他換上了一身僧袍,來到縣衙的后院。
此時縣令正在釣魚,背對著年輕僧人,淡淡道:“找到李家的飛霞劍首秘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