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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拉開序幕

  胡炎根本沒有去洗手間,反而在半道上鉆進了另一個包廂里。

  包廂不大,但透過唯一的玻璃小窗,卻可以看到整個大廳。

  片刻后,胡炎離開。

  兩點已過,二樓的演出已經開場。

  提前離席的,除了原本三里屯園子的演員,還有自薦上去把場的何蕓偉。

  剩下的絕大部分人還在,氛圍也算熱烈。

  但當胡炎回到座位,一瞧曹蕓金把自己喝得滿臉通紅,喘著粗氣,便知道這一切將很快被打破。

  果然,茶剛喝兩口,便見曹蕓金一聲不吭,提著杯子出去。

  胡炎心里暗道一聲:來了!

  一切都將如期上演,而德蕓社的改革,也將由此正式拉開序幕。

  阻止是不可能的,但愿自己能把底兜住。

  曹蕓金出了里包,來到云字科弟子一桌。

  “啪!”

  重重的一巴掌,突然拍向桌面,把全場都驚住了。

  什么情況?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匯聚到他一個人身上。

  曹蕓金依然毫不在意。

  他要走,所以要鬧。

  鬧得越狠,離開得便能越快,因為他多一天都不想在這里呆了。

  旋即,曹蕓金滿眼猩紅的瞪著自己相處幾年的師弟們。

  抬手一指,張嘴便來。

  “養你們有屁用,你們誰能給班子掙錢?”

  “岳蕓鵬,學了這么些年,學到了什么,你是豬腦子嗎?”

  “……”

  一連串指名,或不指名的喝罵、訓話,同時還“啪啪”的拍著桌子。

  聲音響亮,言語火爆,情緒激烈,全場頓時一片肅然,氛圍再降冰點。

  被罵的小輩們,敬畏他的身份、地位,無一人敢吭聲還嘴。

  怎么還?

  在師父的壽宴上,跟他對罵?

  那這生日還能不能過了?

  關鍵是一眾長輩,師父、師娘都在場,沒人發話,又有誰敢像他這般造次?

  外面如此,里面的眾人,先是驚訝,繼續臉色非常難看。

  相聲門向來講究輩分、傳承,自己還跟這兒坐著呢,真當我們是透明的嗎?

  這太不像話了。

  只是人家徒弟鬧師父的壽宴,還得算師門之事。

  眾人扭頭一看郭德剛。

  好家伙!

  他依然有一搭沒一搭的夾菜吃飯,一臉平靜,一聲不吭,好似根本沒有聽見似的。

  畢竟隔了一層,,眾人還能說什么呢?

  而王慧則直接埋下了頭,已經在掉眼淚。

  可能全場最難過的,便是這個女人了。

  待徒如兒,事無巨細的照應這么些年,誰料到頭來,竟然會發生眼前這一幕。

  當然,所有人都看到了起頭,卻沒有猜中過程。

  曹蕓金罵完云字科,來到大廳。

  有一桌算一桌,桌桌不落,輪番招呼。

  好熟悉的過程啊。

  只不過,前面王慧是攏人,而他則是罵人。

  言語難聽,聲音刺耳。

  煎熬。

  漫長。

  或許是半個小時,或許是一個小時。

  但胡炎保證,全場所有人,都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當然,也有心中不憤的人。

  只是關鍵人物郭德剛,自始至終不句話不發,沒奈何。

  值得一提的是,看到身上還掛彩的李賀東,曹蕓金直接繞了過去。

  終于,他訓完話,心里琢磨著目的已經達到,旋即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有的時候,情況不明,關鍵人物往往不好表態。

  這個時候,經紀人的作用就出來了。

  王海身為老江湖,職責所在,跟郭德剛關系也非比尋常,自然清楚怎么做事?

  一見人要走,直接從外包沖了出去。

  “你別走啊!”

  曹蕓金聞聲站定,有人搭話就好,自己有些話,可還沒說清楚呢。

  他扭頭道:“我怎么不走,我不夠吃的,我吃不飽!”

  “有事好商量啊,你師父都還沒說話呢?”

  “商量什么,整個德蕓社,一半都靠我養活,我得到了多少?”

  “……”

  倆人你有來言,我有去語。

  只是這種事情,哪里是王海能勸得動的?

  他眼見沒辦法,又趕緊跑進里包,同時眼淚也已經下來。

  他陪郭德剛從泥濘中走來,把他當哥待,其中的辛酸和不易,少有人體會得比自己更清楚。

  說感情也好,說價值也罷。

  今天曹蕓金走了,那對于整個班子來說,絕對是巨大的損失。

  人到跟前,他沖郭德剛哭道:“哥,我攔不住他了,您倒是說句話呀。”

  郭德剛放下筷子,輕嘆一口氣,這才起身往外走。

  一眾長輩紛紛跟隨,只有王慧坐著不動。

  很多時候,這個女人把感情看得比利益更重。

  何蕓偉結婚,她連夜親手一針一線的縫被褥。

  她缺買一床被褥的錢嗎?

  當然不是。

  無外乎,那一針一線,能把自己的情感、祝福縫進去,這是多少錢都買不到的一份心意。

  現在感情已經破裂,這便是最壞,最壞的結果。

  長輩們一露面,小輩們也圍了上去。

  而胡炎則又進了一趟剛才那個小包廂,旋即回到大廳,站在郭德剛身邊。

  只聽曹蕓金對著郭德剛道:“我對不起您,我不干了,我給您磕一個。”

  說罷,“噗通”一聲,直接跪地磕頭。

  郭德剛沒說話,也沒攔他,就站在那里看著。

  曹蕓金磕完師父,一轉身,又跪在旁邊的關公像前面。

  “我曹蕓金對著關老爺像起誓,我今天正式離開德云社,永遠不再回來!”

  發完誓言,磕頭表心。

  這次起身,誰都沒看,直接往外走。

  突然,身為“德蕓大姑”的張得燕,眼見人馬上就要出門,而郭德剛依然無話。

  她直接追上去,一把扯住曹蕓金的衣袖。

  傳統班子就是這樣。

  永遠做不到只談利益,各種感情夾雜在其中,說都說不清楚。

  也許是魅力,也許是垢病。

  總之,這就是它的特點。

  張得燕跟王慧一樣,呆了這么些年,淵源也深,對小輩們同樣感情不淺。

  她拉住人,不停的勸。

  奈何,該去之人去意已決。

  倆人推搡拉扯之間,曹蕓金一個推手,張得燕突然失去重心,身子直往后倒。

  當然,最后她沒有躺在地上。

  無人能意料,但胡炎除外。

  他早站在張得燕身后,恰好一伸手,把人穩穩托住。

  將人扶起來,胡炎沒有多管。

  他扭頭看了一眼郭德剛,心中一嘆,這家伙休息室的“忍”字沒白掛。

  太能忍了!

  要是他對外人也能有這份忍勁兒,估計能少不少麻煩吧?

  當然,成年人的成長,長得是心性,這得靠煎熬。

  而血、淚,便是最有效的促生劑。

  只是后事不論,今天這一場,不該以這樣收尾。

  沒看到所有人心中都帶氣嗎?

  而且后世的德蕓社,士氣一傷多年未恢復,也是從今天開始的。

  罷,罷,罷。

  輩分大的年紀老,年紀小的身份低。

  夾在中間的,人分親疏,性格不同,礙于郭德剛不開口,也不敢動彈。

  算來算去,也就自己跟他勾連的枝枝蔓蔓,都快說不清楚了。

  曹蕓金見張得燕無事,再一掃眾人,轉身一腳踏出門。

  誰料,身后突然傳來聲音。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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