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天教，百鬼門，甚至是剛到手的九箓真解，林毅都感覺到了麻煩的氣息。
他這個人信奉的道理是凡有所得，必有所失。
得失之間，未必均衡，但大致要相當。
就像是他吃到了一碗粉，就要給出一碗粉的錢，如果吃了兩碗粉，卻只給了一碗粉的錢，必定會有麻煩上身。
九箓真解也是這個道理。
他只是請人吃了頓飯，別人送他一本書，算對方慷慨，也算是雙方結一個善緣，但九箓真解價值太高，就讓林毅有點承受不起了。
“你心里如果不踏實，想走也可以，不過要再等幾天，我渡劫前不方便離開星沙太遠，渡劫后，不管成功與否，你都可以離開星沙。”
林毅聽何冬輕描淡寫地說渡劫的事情，心里沒來由地一緊。
“你有幾成的把握？”
“如今陽氣充足，我當鬼以來也少做殺孽，渡劫的把握，大概有三成吧。”
“三成八的把握你都敢渡劫，是不想活了嗎？這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林毅起初看何冬說渡劫說得那么風輕云淡，似乎準備好了足夠的陽氣就穩了似的，結果就這？
何冬無奈攤手：“我當然想活，但鬼類本就為天地所不容，五百年一劫，不是你不想渡劫就可以不渡的。”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林毅可不想何冬這么快就死了，他擔心何冬會脅迫他、傷害他，卻也需要她來支撐自己來度過創業的起步階段。
何況，她除了是個財迷之外，性格挺好的，林毅和她相處很愉快。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我會盡全力幫你。”
何冬聽林毅這么說，不由調侃道：“我要是死了，欠我的錢你就不用還了，對你來說不是好事么？”
“可是，在我心里，你比那些錢重要啊。”
林毅的眼里寫滿了真誠，這一句話，也讓何冬的心弦微微顫抖。
愣了好幾秒之后，她才語速極快地說道：“雖然你說這樣的話讓我很高興，但很抱歉我還是不能接受你，畢竟我不是那種聽了幾句花言巧語就被迷惑得找不著北的小女孩，何況我們人鬼殊途，請你不要再對我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林毅：“……”
好家伙，一個晚上被你發兩次卡？
不過，這次倒是從“好人”升級到了“朋友”，這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林毅無奈搖頭道：“好啦，這種事情且先放下，當務之急是你渡劫的事情，雖然我道行不高，但還是有一些手段的。實在不行，我也可以貢獻一點我的陽氣。”
“我才不要你的陽氣！”
何冬的聲音忽然提高了許多，驚得林毅都抖了一下。
“不要就不要，你吼那么大聲干嘛？”
“我就要吼，哼！”
何冬傲嬌地轉過頭，一副生氣了的樣子，林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她生氣了，也沒有哄她的想法，繼續回歸正題：“不要陽氣，你需不需要別的？”
“不用了。”
何冬看林毅這么堅持，心里不禁升騰起些許暖意，但她還是拒絕了。
“其實我為這次渡劫，已經準備很久了，能做的已經都做了，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說罷，何冬忽然輕笑道：“其實這次渡劫失敗也沒什么，我能渡過兩次雷劫，已經是很幸運了。”
她試圖表現出自己的灑脫來，林毅又問：“雷擊的時候，傷害你的是雷還是電？”
考慮到這是個仙武世界，林毅考慮問題也不得不全面一點。
物理定律可能適用，卻不完全適用。
比如現在，他就想到了兩個渡劫的方法。
第一，法拉第籠，第二，避雷針。
如果物理定律依然有效，那么，這兩個道具都能幫助何冬渡劫。
但雷電不僅僅是有電，還有聲音。
“雷音鎮魂，雷電焚身，你問這個做什么？”
“想辦法給你提高渡劫成功的概率，不過，我需要一點錢買東西，要不，我用陽氣跟你換？”
林毅忽然覺得自己這么說有點出賣身體的味道了，何冬也是一陣羞惱。
“說了不要你的陽氣！”
隨后，她還是甩出了十錠金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至少好幾斤了。
這就是富婆嗎？
“你不是需要陽氣渡劫么？給我這么多，你自己怎么辦？”
何冬不由白了林毅一眼，這一個動作，竟又說不出的嫵媚。
“瞎操心，我只要一千金都夠了，多賺的四千金不就可以隨便用嗎！”
林毅聽了不由撓頭，的確是這個道理，但他偏偏沒想到，只好笑笑掩飾自己的尷尬：“我可能是關心則亂吧，哈哈。”
“誰要你關心啦！”
何冬以前沒什么感覺，今天忽然感覺胸口有些躁動。
不對啊，她都已經是鬼了，鬼沒有心，怎么躁動的？
何冬覺得有些可怕，連忙趁勢道：“沒別的事的話，我先回去休息了。”
“還真有，我想問問一些歷史上的事……”
林毅這一問，愣是讓何冬講到了天亮。
從秦講到漢，再到三國魏晉。
然后是宋，以及現在的齊。
順序完全正確，歷史事件也大致相當。
歷史上晉朝時有八王之亂，本就經歷了三國之亂的中原，已經是百廢待興，需要休養生息，結果司馬家這么一鬧，徹底讓中原空虛，才有了后面的五胡亂華。
皇室和世家衣冠南渡，才帶來了南方的繁榮，而北方廣闊的土地和人民，都暴露在了胡人的鐵蹄之下。
然后有劉宋篡晉，蕭齊篡宋。
如今，正是蕭齊篡宋的第二十五個年頭。
這樣的歷史事件同樣存在。
不過，在這種歷史事件發生的同時，也有修行勢力的影子。
如三國紛爭時，中原道統之間也在各自征伐，待戰爭結束，諸多道統都是人才凋零，以至于蠻人和妖魔侵占中原之地，中原修士無力應對，只能暫避鋒芒，退居長江以南。
修行者并不能左右王朝國運，但王朝國運和修行者的戰斗也有隱晦的聯系。
聽何冬說完，林毅也麻了。
他知道的更多了，卻更不能確定自己是架空世界還是古代世界了。
至于周八千年……
何冬也不知道周多少年，反正別人都是說八千年。
據說周是一個很繁華的時代，道法可通神，甚至有飛升仙界的說法。
但秦皇焚書坑儒之后，開啟了末法時代，大量的道統斷絕，現存的各大宗門，不論正邪，都是自秦漢以后才創立的。
何冬其實對周的歷史也很在意，因為她可能就是那個時代的人，也是在那個時代死去的。
不過，她這些年來，也沒有打探到過什么有用的消息，當初加入百鬼門，也是想著能不能利用百鬼門的威勢，調查先秦之事。
可惜，修行界對此都諱莫如深，似乎有大禁忌。
凡人間倒是找到了一些史料，對何冬而言卻沒有太大的意義。
“你居然問了我這么久，你也是個凡人，就不困的嗎？”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何冬已經是一臉憔悴。
她算是服了，她一個鬼都沒林毅這么能熬啊！
林毅也有些不好意思，何冬的確是辛苦了一整晚，而且還只收了他十金，因為林毅一開始說了，只問一個歷史問題……
誰能想到一個歷史問題，是從秦漢到現在的全部歷史呢……
她累了，只想好好休息。
但這會兒外面忽然傳來了管不平的聲音。
“林毅，快出來，有大事。”
林毅和何冬趕緊一起走了出去，管不平看何冬神色憔悴，林毅眼睛也有明顯的黑眼圈，頓時了然。
看來，虎鞭的效果很不錯。
管不平心里暗自琢磨，還是先說起了正事。
“昨晚，城北死了十多個人，都是凈天教的弟子，他們受到這么沉重的打擊，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在星沙郡城里開展行動了。”
管不平也是在暗示林毅，他暫時不用擔心來自凈天教的威脅，可以不用跑路了。
林毅不禁問道：“是誰干的？”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昨晚不是你巡夜嗎，有沒有遇到什么不尋常的人？”
林毅：“……”
有呢，人家還送了我一本符書，四大真經級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