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屹,過來試試這個!”
方知嬅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她拿著一條白色的圍巾,沖他招了招手。
“干嘛?”
蘇松屹從椅子上起身,來到了她面前。
“你的那條圍巾舊了,我給你買了條新的。”
方知嬅皺了皺精巧的小鼻子,將圍巾繞在了他的脖子上,輕輕系好。
“好了,挺適合你的。”
方知嬅后退兩步,仔細看了看,很是滿意。
“看起來還不錯,你挺適合白色的。”
閔玉嬋也表示首肯。
蘇松屹沒有說話,只是將半邊臉埋在白色的圍巾里,針織的棉絨帶著淡淡的清香。
或許是人們喜新厭舊的緣故,新衣服和新圍巾會讓人在潛意識里有一種莫名的香氣。
那并不是甲醛的味道,蘇松屹難以用語言描述這種“清新”又如燭火般短暫的氣味。
就像,一朵潔白的曇花,從睡夢中醒來時綻放初蕾?
“怎么了?不喜歡嗎?”
方知嬅見他情緒有些低落,還以為他不滿意。
“挺好的,喜歡。”
蘇松屹閉著眼睛,把臉縮在圍巾里,像是一只正要冬眠的刺猬,莫名有些喜感。
“喜歡就好,我想看電影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方知嬅指了指不遠處的影院。
“好。”
“我沒意見,就當打發時間。”
閔玉嬋說著,看了看下方的球球池,孩子們在父母的陪同下玩得正歡樂。
來影院第一件事,買爆米花和可樂,看著列表上的電影上映時間,方知嬅的眼睛一眨不眨。
“你們想看什么?”
她含糊不清地道,嘴巴鼓鼓囊囊地,像是滿嘴松子的小松鼠。
“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
蘇松屹微微皺眉,他有點強迫癥,很討厭三件事。
其中之一,就是邊吃東西邊講話。
“藥泥寡~”
方知嬅小嘴一撅,白了他一眼,嬌嗔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可愛。
蘇松屹見狀,不理她了。
“我想看恐怖片。”
閔玉嬋把視線放在了寂靜嶺的海報上。
“恐怖片有什么好看的嘛?”
方知嬅不以為然地道。
“你怕了?”
“怎么可能?現在是白天嘛,看恐怖片都沒有氣氛的。看完恐怖片走夜路,那才刺激吖!”
方知嬅一臉無所畏懼,聲音卻越說越小,咽喉不自然地滾動著,眼睛甚至都不敢看那個寂靜嶺的海報。
“松屹,你……你想看什么?”
她看向蘇松屹,想讓他幫忙吸引一下火力。
蘇松屹要是不看恐怖片,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拒絕閔玉嬋的要求了。
“我也想看恐怖片!”
蘇松屹看著寂靜嶺的海報,很是認真地道。
方知嬅瞪大了眼睛,像是急了眼的兔子,撲上來就用粉拳捶著蘇松屹的胳膊。
“恐怖片有什么好看的嘛?喜劇不好嗎?別看這種陰間片子,看開心點的吧。”
閔玉嬋在一旁偷著笑,倒是沒想到蘇松屹也挺喜歡逗她玩的。
“那,你想看什么?”
蘇松屹笑著道。
“想看動漫,好想看龍貓哦。”
方知嬅癟著嘴,在院線上映的電影里找了半天。
“那么老的電影,現在電影院已經不會播了。”
閔玉嬋搖了搖頭。
“誰說的,那部片子不也很老了嗎?”
方知嬅指了指右手邊的海報,細天守的穿越時空的少女。
“這個也可以,要看看嗎?”
閔玉嬋看向蘇松屹。
“我沒意見,你問她就好。”
蘇松屹指了指方知嬅。
“雖然之前看過一遍,但也還行吧。”
方知嬅想了想,覺得還不錯,只要不看恐怖片就行。
“那就這個了。”
敲定主意之后,閔玉嬋便付款買了三張票。
放映廳里的人不太多,前來看這個動漫電影的人很少,偌大的觀影廳除了方知嬅和兩個女孩,就只有七八個學生。
來電影院的人,大多還是會更喜歡復仇者聯盟和速度與激情這樣的爆米花電影。
而穿越時空的少女這樣的電影,故事也很簡單,無非就是青春期少年少女的孤單心事。
而且它不像你的名字這樣有一個圓滿的結局,結局難免有些遺憾,看的人就更少了。
三人坐在中間一排的位置上,蘇松屹抱著爆米花,昏昏欲睡。
方知嬅則時不時從他抱著的爆米花桶里面抓上一把。
可能是因為比較怕冷,她的手籠在粉色的毛衣袖子里,只露出半截手掌,縮得跟企鵝似的。
閔玉嬋看起電影倒是比較專心,之前她只是聽說過這部動漫,但并沒有看過。
這部電影講訴的是名叫紺野真琴的17歲普通高中生,在理科試驗室受到了驚嚇而摔倒,誤打誤撞獲得了穿越時空的能力。
經過多次練習真琴掌握了穿越時空的方法,經常用這個方法來解決生活中的麻煩事。
真琴和同班的兩個男生,間宮千昭以及津田功介非常要好,三人一直是好朋友。
而千昭突然向真琴表白愛意,令她十分困擾。
真琴用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的方法抹消了這次告白,她希望能一直和他們保持好朋友的關系。
男主間宮千昭也有這種穿越的能力,而他來自未來,他之所以穿越到紺野真琴的時代,是為了看一幅畫。
為此,兩個來自不同時空的人才有機會相遇、相愛。
最后的結局,間宮千昭穿越回到了未來,在臨走前和紺野真琴約定好,自己會在未來等她,而紺野真琴也表示自己有一天一定會去往千昭的時代。
電影的結局是不完美的,男女主角最終沒有走到一起,畢竟兩人來自不同的時空。
但既然相識,縱使不能攜手,總好過一生陌路。
閔玉嬋覺得有些感動,倒是很喜歡這部電影。
蘇松屹睡著了,傾在了她肩上,感受著肩上傳來的溫度和重量,閔玉嬋有些措手不及。
方知嬅看到了,微微蹙眉,但是沒說什么。
見他懷里抱著的爆米花桶漸漸傾斜,要從手中脫落,她才趕緊伸出手,有驚無險地接過爆米花。
“呼~好險,要是浪費了,多可惜吖。”
方知嬅嘀咕著,抓起一把爆米花塞到了嘴里。
“別一個人吃完了,給我留點。”
閔玉嬋見蘇松屹依在她肩上睡著了,倒也不生氣,只是由著他。
電影謝幕,響起了奧華子演唱的片尾曲石榴石。
“奔跑在操場上的你的身影,比天空的白云還要自由。
就連日記中描寫的你的文字,也仿佛照亮一切的光芒。
我曾經不解何謂“喜歡”,但這段一去不返的時光,告訴我,它的含意。
把與你共度的時光銘刻在心底,不必刻意回憶,也不把你忘記。
即使有一天我喜歡別人,你始終是特別的,重要的……”
方知嬅下意識朝蘇松屹看去,如果沒有記錯,他應該是很喜歡這首歌的。
只是他現在,靠在閔玉嬋身上睡得很沉。
這時,觀影廳中的人悉數散去。
“別睡了,我們要走了。”
方知嬅推了推蘇松屹,見他沒反應,又把手從蘇松屹的后頸伸進去,貼在他的后背。
蘇松屹立馬就被凍醒了,迷迷糊糊地醒來,視線中是那高冷女孩精致的側臉。
投影儀的微光傾落在少女的臉上,在昏暗的大廳中勾勒出她五官的曼妙曲線。
鼻子很挺,似有露水的微光在鼻尖駐足。
眼角的那一顆淚痣像是點在了蘇松屹的心尖。
他渾身一個激靈,慌忙坐起身,語無倫次。
“不好意思,玉嬋姐,我昨晚沒睡好……”
“沒事。”
閔玉嬋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活動了一下胳膊。
“時間也不早了啊,我們該回家了。”
方知嬅起身伸了個懶腰,順帶補充了一句“這家電影院的可樂一點也不好喝,像是摻了水,爆米花味道還不錯,很甜。”
“先別急,聽完這首歌吧。”
見蘇松屹出神地看著投影屏,閔玉嬋沒有急著起身,安靜地聽著歌。
直到那首石榴石落下帷幕,三人這才慢悠悠地出了觀影廳。
“你不太喜歡這樣的電影嗎?”
閔玉嬋看向蘇松屹,輕聲問道。
“喜歡,但是看過一遍就不想看了。”
蘇松屹想了想,繼續說道:“我喜歡結局比較圓滿的故事,哪怕過程再曲折再悲傷也沒關系。”
“是這樣啊。”
閔玉嬋大概明白了,她更在意的是過程,就算結局會有遺憾也沒關系。
大概,這是她和蘇松屹不同的地方吧。
“我有一點不太明白,為什么有的人喜歡溫暖的故事,但筆下的故事總是沒有一個好的結尾呢?”
閔玉嬋喃喃地道,這是她一直想問蘇松屹的。
除了最近的一本甜文以外,他寫的其他小說大多如狩夜人那般黑暗殘酷。
蘇松屹想了想,很認真地道:“一個不幸福的人,是沒辦法寫出溫暖的故事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向往幸福。”
閔玉嬋微微頷首,繼續問道:“我認識一個作者,寫過很多悲劇,但他突然開始寫童話了,這意味這什么呢?”
“大概,是他開始變得幸福了吧。”
蘇松屹微微笑著,也漸漸明白了像他這樣缺愛的人會開始寫童話的原因。
三人并肩下了電梯,方知嬅看著兒童樂園里的球球池,不禁聯想到第一次遇到蘇松屹的情景。
她突然明白了蘇松屹心情低落的原因,于是下意識抓住了蘇松屹的胳膊,加快步子離開了這里。
閔玉嬋跟在一旁,若有所思。
傍晚,欣悅小區,方知嬅的房間。
閔玉嬋手把手教著方知嬅打游戲,蘇松屹閑來無事,坐在一旁觀看。
“快點,按閃現跑!”
“哦哦,閃現是哪個鍵?”
方知嬅手忙腳亂,一邊看屏幕,一邊看鍵盤。
“是d!”
“快點!提莫快跑!!”
就在她按下閃現之際,一柄金色的大寶劍從天而降。
“德瑪西亞!”
隨著蓋倫一聲大吼,提莫隊長倒在了防御塔下,屏幕再次變成了灰色。
“You have been slained!”
“啊?我怎么又死了!”
方知嬅氣鼓鼓地,一臉不開心。
蘇松屹笑而不語,只是看向窗外的明燈和飛雪。
不一會兒,方槐便開始催促孩子們準備吃飯。
“再等會兒,我要打完這一盤!”
“不能暫停一下嗎?”
在家長的認知中,所有的游戲都是可以暫停的。
不多不少,正好15分鐘全票投降通過,方知嬅毫無心理負擔地開始吃飯。
另外四個被坑哭的隊友怕是會郁悶很久。
餐桌上,兩個女孩子照例搶菜,蘇松屹則忙著幫她們盛飯。
“今天有點晚了,外面雪下得很大,要不留下來過夜吧。”
方槐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看向呂依依,征求著她的意見。
“那,會不會不太方便?”
呂依依臉頰微醺,有些難為情地看向方知嬅。
“沒什么不方便的吧,可以讓玉嬋睡我的房間,我倆擠一下。阿姨您就和我爸住一個房間吧。”
方槐和呂依依看著孩子們臉上的笑容,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玉嬋,你覺得呢?”
呂依依看向女兒,征求著她的意見。
“遲早都要睡一個房間的。嗨,害什么羞嘛。”
閔玉嬋打趣道。
“行了行了,吃菜,吃菜,少說話啊。”
感受著孩子們熱切的視線,方槐漲了個大紅臉,給三人碗里分別夾了兩塊牛骨肉。
餐桌上的笑聲頓時更甚。
燈火通明的城市,風聲呼嘯,微暖的燈光淹沒在落下的雪幕里。
晚間,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玻璃門上彌漫著水霧,一個窈窕的倩影站在玻璃門前,舞姿妖嬈,靡靡之音從紅唇中傳出。
“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聽著方知嬅洗浴時的嫵媚歌聲,閔玉嬋在床上扭來扭去,險些笑死。
原來不僅蘇松屹在洗澡的時候會一邊唱歌一邊跳舞,方知嬅也會。
在身上涂滿了泡泡之后,方知嬅站在鏡子前,欣賞了一番自己的身材。
“魔鏡魔鏡,誰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哈哈~當然是方知嬅啦~”
方知嬅捏著嗓子,癡癡地笑著,溫熱的水流順著修長的手臂淋下,褪去的泡沫像雪白的浪潮。
坐在客廳看新聞的呂依依聽著,面色怪異地看向方槐。
“知嬅在家都這樣嗎?”
“這姑娘打小就自戀。”
方槐捂著臉,也覺得有些丟人。
“咯咯,我覺得這孩子挺可愛的。”
呂依依捂著嘴偷笑起來。
方知嬅心情美麗,換好衣服走出浴室,用毛巾擦拭著濕潤的頭發。
出浴后,細密的水珠沾在眼睫和肌膚上,宛如晶瑩的珍珠。
肌膚紅潤,氣色飽滿,甜美清純的長相中染上了一抹嫵媚,顯得我見猶憐。
閔玉嬋依在門邊,歪著頭看著她,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魔鏡魔鏡~”
她模仿著方知嬅的聲音,調笑起來。
方知嬅呆若木雞,頭上像是要噴出蒸汽,臉紅得像是要燒開的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