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
監考老師注意到了蘇松屹的小動作,打趣道。
“沒什么,就是覺得我后面的女孩子,長得挺漂亮的。”
蘇松屹說著,教室里頓時揚起一陣笑聲。
“每次考試都坐你后面,沒看夠啊”
“沒有啊,看不厭。”
蘇松屹淡淡地道。
方知嬅聽著,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卻是有些高興的。
“都做完了”
那老教師笑瞇瞇地走過來,拿起他的試卷看了看,一邊看,一邊點頭。
“嗯,做完了。”
“做完了就走吧。”
“得嘞!”
蘇松屹笑了笑,起身離開了考場。
偌大的校園顯得有些寂靜,他一個人走在寂靜的走廊里,看著教室里那些奮筆疾書的同學們,似乎是想要用心記住每一張臉。
時間是一種讓人措不及防的東西,畢業轉瞬即逝。
他去了一趟便利店,買了幾罐可樂,然后坐在臺階上喝了起來。
王博、劉璇、王斌、左建華,還有他自己。
以前他買可樂的時候,每個人都有份。
那時候,大家就坐在這里,一起聊天,一起喝可樂。
現在,看著剩下的四罐可樂,總覺得有些失落呢。
喝完了屬于自己的那一罐,他拿著剩下的四罐可樂回到了考場外面,靜靜等待著熟悉的人交卷。
第一罐,給了方知嬅。
因為她是第一個出現在自己視線中的人。
“哼”
方知嬅習慣性地擺出一臉傲嬌的表情,伸手從他手里接過了可樂。
趁著蘇松屹轉身的時候,又給了他一記百萬噸拳擊。
“干嘛?”
“你之前兇我了。”
方知嬅美美地喝了一小口可樂,心情變得無比舒暢。
“真受不了你。”
蘇松屹倚在圍欄邊,沒好氣地道。
沒一會兒,閔玉嬋從第二考場里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伸著懶腰,舒展出曼妙至極的曲線。
蘇松屹將第二罐可樂遞給了她。
“謝謝!”
閔玉嬋接過可樂,用力搖了搖,然后一臉壞笑地對準了方知嬅。
“你不要過來啊!”
方知嬅臉色突變,連忙后退。
閔玉嬋嬉笑著,追了上去,將手指扣在了拉環上。
經過一個轉角的時候,正好辦完工的二班班主任謝玉屏從樓梯口走了上來,兩人猝不及防地碰了個照面。
可樂如噴泉般高漲,雪白的泡沫,紅黑色的碳酸飲料在空中潑灑,像是綻放的煙花。
謝玉屏緩緩轉過臉,眸中倒映出了閔玉嬋錯愕的表情。
時間在此刻變慢,方知嬅臉上洋溢著的笑容,謝玉屏極速縮小的瞳孔,還有臉上浮現出的訝異,都在一瞬間凍結。
可樂噴個沒完,淋了謝玉屏一臉。
蘇松屹看著,捂著嘴連忙背過身。
方知嬅見了,呆了兩秒,忍俊不禁。
閔玉嬋愣在了原地,當場石化。
謝玉屏抹了抹臉,看向閔玉嬋,又氣又笑。
“對不起!對不起!老師,我錯了!”
閔玉嬋連連道歉,從口袋里拿出紙巾,連忙遞了過去。
“考試結束后,來我辦公室一趟。”
謝玉屏拿紙巾擦了擦臉,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是!”
閔玉嬋苦著臉,一臉委屈。
“哈哈哈哈嗝!”
待她離開之后,方知嬅和蘇松屹忍不住大笑起來。
“還笑!別笑了!”
閔玉嬋有些氣惱,沖過來抬起大長腿踹了一下蘇松屹的屁股,但沒敢用力。
“嗨呀,終于做完了!”
覃敏蹦蹦跳跳地出了考場,朝著蘇松屹走來。
“喏你喜歡的樹莓味的可樂。”
蘇松屹將第三罐黑紅涂裝的可樂給了她。
這種可樂的味道和泡泡糖很像,堪稱異端。
但覃敏還是挺喜歡的,主要是易拉罐纖細修長,再加上精致的涂裝,看起來很有美感。
同樣的例子還有百歲山礦泉水,因為瓶子好看,銷售額就高達百億。
“謝謝!”
覃敏接過可樂,小口啜飲起來。
她看著蘇松屹的側臉,輕輕地道。
“嗯,是啊。”
蘇松屹微微頷首。
“里面有一個選擇題,問小王子喜歡的是玫瑰,還是小狐貍。”
覃敏靠在欄桿邊,看著不遠處的操場,柔聲說道。
“小王子當然是喜歡他的玫瑰花了,所以才甘愿被蛇咬死,以靈魂的姿態回到自己的星球上去吧。”
蘇松屹說道。
“為什么,小王子不能喜歡小狐貍呢?小狐貍多可愛啊。”
覃敏說著,略微有些遺憾。
“小狐貍是很可愛啊,但是小王子最先遇見的是玫瑰,出場順序很重要。”
蘇松屹認真地道。
“哦!”
覃敏聽著,有些失落。
她知道那一題的正確答案是“玫瑰”,但她還是選了“小狐貍”。
兩分而已,她不在乎。
距離考試結束的時間越來越近,看著最后一罐可樂,蘇松屹不知道該給誰。
叮!叮!叮!
鈴聲響起,考生們陸續交卷。
鄭雨婷堅持到了最后一分鐘,這才出考場透了透氣。
“班長!”
蘇松屹朝她招了招手。
“嗯什么事”
鄭雨婷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眶,走了過來。
“可樂!”
蘇松屹將最后一罐可樂遞給了她。
“謝謝!”
鄭雨婷接過他給的可樂,在驚訝之余,又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了。
為什么他要給我可樂呢?
“考得怎么樣”
蘇松屹隨口問道。
“還好吧,沒遇到覺得很難的題。”
鄭雨婷思忖了一會兒,拉開了易拉罐,咕嘟咕嘟的氣泡冒了出來,像是散開的滿天星辰。
她其實也挺喜歡喝可樂的,但是不敢多喝。
因為可樂含糖量太高,她怕胖。
“對了,劉璇之前給我打電話了。”
鄭雨婷喝著可樂,對蘇松屹說道。
“他聯系你了”
蘇松屹倒是有些意外。
“嗯,他向我道歉了,然后聊了一下最近的生活近況。”
“同學一場,也希望他能慢慢變好吧。”
鄭雨婷說著,也稍微有點欣慰。
“班長你還真是善良。”
蘇松屹忍不住說道。
“不算吧,只是被善良的人對待過,所以也想多一些包容。”谷 鄭雨婷說著,看向蘇松屹的側臉。
“怎么了”
蘇松屹被她這樣盯著,倒是有些不自然了。
“沒什么,之前送你的蝦干,吃了嗎?”
鄭雨婷小聲說道,略微有些糾結,心想蘇松屹媽媽那么有錢,肯定看不上那么普通的東西。
“我都沒吃上,我媽特別喜歡吃,一個人吃完了!”
蘇松屹頓時哭笑不得。
“真的阿姨喜歡吃嗎?”
鄭雨婷眨了眨眼,突然笑得特別開心。
“嗯嗯,我媽媽也是一只吃貨。”
現在提起呂依依,蘇松屹可以很自然地稱她為媽媽了。
“好,那我明天再給你帶一包。”
鄭雨婷攥緊了小拳頭,略微有些期待。
“好,那我就代替我吃貨老媽謝謝你了。”
“不客氣!”
最后一門考試,文科綜合,也是耗時最久的一門。
大多數選擇題,蘇松屹不需要看完題目和選項就能知道正確答案。
包括讓大多數學生糾結的多選題。
有什么好糾結的我,全都要!
一說到多選題,老師最常講的一句話就是“這個選項,說得很有道理,說得很對,但是它跟題意不符啊。”
就好比某些人很好,而且也沒什么錯,但就是不適合。
至于主觀題,大多數學生都會答得滿滿當當,恨不得將整張試卷都寫滿,這樣就能得到一絲安全感。
例如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運動的,運動是有規律的,規律是可認識的,認識是發展變化的。
還有量變形成質變、矛盾具有普遍性和特殊性、事物發展的方向是前進的、上升的,道路是曲折的、迂回的等等。
凡是沾上一點邊的,都會往上面靠。
然而,試卷發下來之后,很有可能只有可憐的一兩分。
沒準這一兩分還是因為閱卷老師看這同學字寫得好看,寫了這么多,不給分過意不去。
努力的方向不對,再努力也只是感動了自己。
覃敏這時候正忙著做一道地理的綜合題,在草稿紙上畫著洋流的簡圖。
“拉布拉多寒流對應的是……”
她在紙上畫了一個彎曲的箭頭,筆尖略微一頓。
“墨西哥暖流,暖寒流交匯,形成了紐芬蘭漁場。”
關于洋流的地理題,常常會有一道題目用來送分。
暖寒流交匯之處,以及形成上升流的海面,為什么會出現大型的漁場 “海水擾動引起營養鹽類物質上泛,為魚類提供了豐富的餌料,魚類在此大量繁殖,豐裕的漁業資源造就了巨大的漁場。”
盡管是送分題,但仍舊會有些人把握不住機會。
你看,考試里出現的種種,都像極了愛情。
最后一題,是涉及到厄爾尼諾和拉尼娜現象的知識點。
一想起這兩個名詞,蘇松屹準會想起地理老師曾說過的話。
厄爾尼諾與拉尼娜是一對性格迥異的“兄妹”。
兄妹……
蘇松屹側目看向覃敏,覃敏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也對著他做出各種可愛又搞怪的表情。
像是皮卡丘模仿著百變怪,cos其他寶可夢,蘇松屹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但是,沒一會兒,蘇松屹就看見她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做起試卷。
蘇松屹意識到了什么,驀然回首,窗外站著的接近一米九的大漢正沖他憨笑著。
他也收斂了笑容,繼續往后答題。
拉尼娜現象的成因,是東南信風將表面被太陽曬熱的海水吹向了太平洋西部,致使西部比東部海平面增高將近60厘米。
西部海水溫度增高,氣壓下降,潮濕空氣積累形成臺風和熱帶風暴,東部底層海水上翻,致使東太平洋變冷。
聯想到拉尼娜現象的成因,蘇松屹不禁想起了自己和覃敏之間的關系。
倘若把牧君蘭比做東南信風,她的愛就是被陽光溫暖過的海水。
覃敏站在太平洋的西部,他站在太平洋的東端。
東南信風將她的愛帶到了太平洋的彼端,往昔的酸澀上涌,只留下一片冰冷的汪洋。
這就是拉尼娜,很貼切。
那厄爾尼諾呢?
在南美洲西海岸、南太平洋東部,自南向北流動著秘魯寒流,每年的11月至次年的3月正是南半球的夏季,南半球海域水溫普遍升高,向西流動的赤道暖流得到加強。
他被丟掉的那一天是三月七號,正好趕上了赤道暖流的末班車。
所以,流浪著的秘魯寒流,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溫暖。
覃敏是蘇松屹夠不著,又心心念念想去的大洋彼端,方知嬅是越過赤道的西北季風,驅走了寒流的冷意。
這樣一想,其實也挺浪漫的。
最后一門考試結束,不可避免的一個環節就是那些聚在一起核對答案的同學。
“怎么辦啊我選擇題錯了四個!”
一名女生可憐兮兮地道,表面難受的一批,其實心里開心到飛起。
“臥槽,你就只錯了四個,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那些說著考試考砸了的人,其實考得一個比一個好。
你要是真信了他們的話,沒準會開心地去網咖打了幾盤LOL,甚至通宵。
但是到最后看到成績排名的時候,你會發現自己像個小丑。
前來找蘇松屹核對答案的人很多,一旦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就會手舞足蹈。
可要是答案不一致,就會如喪考妣(跟死了爹媽一樣)。
下樓之后,閔玉嬋去了一趟辦公室,接受謝玉屏的訓話。
蘇松屹和方知嬅站在辦公室外面等候。
“對不起啊,今天我說話有點過了,在你傷口上撒鹽,是我不對。”
沉默了良久,方知嬅主動破冰。
“讓我咬一口。”
蘇松屹淡淡地道。
“你多大了”
方知嬅側目看向他,沒好氣地道。
小時候兩人吵架,誰主動提出道歉,就要讓對方咬一口。
這是屬于她和蘇松屹之間的某種奇妙的“契約精神”。
過了好一會兒,見蘇松屹不說話,方知嬅左右看了看,只好挽起袖子,伸到了蘇松屹面前,小嘴一撅。
“拿你沒辦法。”
蘇松屹聽著她看似無奈,實則寵溺的語氣,心里的怨氣消退了幾分。
他握著方知嬅的手臂,輕輕捏了捏,光潔如玉的小臂很白很軟,看不到一絲汗毛。
將鼻尖貼近過去嗅了嗅,能聞到淡淡的奶香和薰衣草沐浴露的香氣。
“啊”
蘇松屹張大了嘴巴,似乎準備狠狠咬上一口。
方知嬅見狀,閉上了眼睛,嚇得渾身哆嗦。
看著她那害怕的模樣,蘇松屹笑了笑,沒好意思下口真的咬她,怕她會疼。
所以,他只是掩著鼻子,故作嫌棄地扇了扇。
“真臭,快熏死我了,你是不是沒洗澡”
方知嬅一聽,秀眉一蹙。
“胡說!哪里臭了”
“就是臭!臭女人!”
方知嬅見他一臉篤定,也有些不自信,收回手來自己聞了聞,沒有嗅到異味,一記粉拳就砸在了他的后背。
“哼姐姐我就算一個星期不洗澡,身上也是香的!”
“得了吧,你每次穿絲襪和長筒靴去外面逛街回來,那味道簡直了。”
蘇松屹說著,一臉嫌棄。
女生腳底的汗腺更多,絲襪和長筒靴的透氣性差,更容易出汗。
再加上長時間的逛街,說不會臭的那都是昧著良心。
只是方知嬅勤洗勤換,穿絲襪和長筒靴的次數不多,而且很少逛街,平時才不會腳臭。
“你才臭呢!臭蘇松屹!臭狗!”
方知嬅臉頰微醺,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就是不想承認。
小仙女的jio,怎么會臭呢?
兩人又打鬧了好一會兒,閔玉嬋這才從辦公室里出來。
“班主任說了些什么”
蘇松屹揉捏著方知嬅的臉,笑著問道。
“不知道,我只感覺她是念著緊箍咒的唐僧,我是孫猴子。”
閔玉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方知嬅薅著蘇松屹的頭發,將他的頭發抓得跟雞窩似的。
“能怎么回答呢?嗯對對對就完事了。”
閔玉嬋攤了攤手,跟著弟弟妹妹一齊朝著校外走去。
被老師訓話的時候,不能犟嘴,這個大家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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