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
“謝謝!”
從他手里接過冒著熱氣的豆漿和包子,鄭雨婷道了謝。
“這個很燙,小心一點。”
“嗯嗯,我知道的。”
蘇松屹推著單車走了走,和她在路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一邊吃早餐,一邊看著校園里的風景。
初晨的空氣格外清新,天邊的云像是蓬松的棉絨,太陽尚未升起,湛藍的天空綿延萬里,夾雜著一抹淡淡的金色,是地平線的色彩。
穿著運動服的男生沿著校園的跑道晨跑。
女孩子們抱著書本,相約朝著食堂走去。
白墻藍頂的建筑群在綠蔭中若隱若現,時不時能看到騎著單車的身影在校園里穿行。
鄭雨婷將包子掰掉了一半,遞到了蘇松屹嘴邊。
“啊”
蘇松屹略微有些拘束,但還是張嘴叼住了半個包子。
餡料是紅豆沙的,很香很糯。
“還有沒有胡蘿卜牛肉的,我想吃辣一點的。”
鄭雨婷捧著杯子,小口喝了一口豆漿,小腿在長椅上輕輕晃悠著。
“這兒還有一個。”
蘇松屹輕輕笑著,將袋子里剩下的一個胡蘿卜牛肉的包子給了她。
“嗯嗯!”
她瞇著眼,臉上又浮現出笑顏。
“你眼眶有點紅,昨晚熬夜了嗎?”
“啊?有嗎?”
鄭雨婷歪著頭,眨了眨眼睛,故作無辜。
“眼睛腫得跟包子一樣,是不是昨晚躲在被子里看了什么東西”
蘇松屹打趣道。
“才沒有!”
鄭雨婷瞪了他一眼,微微紅著臉嬌嗔道。
“袁樺說你很喜歡在宿舍里開車。”
蘇松屹笑吟吟地道。
“別信她的!”
鄭雨婷嘟著嘴,別過臉,不免有些害羞。
“呵呵”
見她害羞了,蘇松屹臉上的笑容更甚。
“別笑!”
她輕輕踢了一下他的鞋子,動作很輕,有些許生氣,但并不讓人討厭。
“好好好,我不笑了。”
蘇松屹趕緊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清晨的風穿過梧桐的樹梢,拂過那些繁茂的葉,最后匆匆經過她的發間,將她的頭發吹得微微有些凌亂。
幾綹發絲拂在她清秀的面容上,很有日系青春戀愛電影里的少女感。
讓人聯想到《海街日記》,還有《情書》。
蘇松屹順手幫她理了理頭發。
鄭雨婷咀嚼包子的動作慢了下來,微微轉動著眼珠子,看著他。
鼓起來的腮幫子活像是一只河豚,看起來呆呆的,有些傻氣。
她很乖巧地沒有動,任由蘇松屹的手指溫柔地掠過她的發間。
“你今早沒有洗頭發。”
看著她頭上炸起來的幾根頭發,蘇松屹莞爾一笑。
鄭雨婷眼睛往上翻了翻,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頭發,怎么也按不下去,于是小聲咕噥道:“我的頭發經常這樣,一天不洗就會炸起來,像是刺猬一樣。”
“挺可愛的。”
蘇松屹輕輕地道。
“你怎么什么都覺得可愛”
鄭雨婷有些不解。
“心里充滿陽光的人,看到美好的東西都會覺得可愛的。”
蘇松屹理所當然地道。
“嗯,那希望你一輩子都可可愛愛,做個快樂的小朋友。”
鄭雨婷咽下包子,溫柔地笑了笑。
“好啊!”
蘇松屹愜意地伸了個懶腰,上衣的下擺撩起,露出腹部的馬甲線和腹肌輪廓。
經常跟著閔玉嬋一起鍛煉,他的身材現在非常的不錯。
身材挺拔勻稱,有一股恰到好處的健美感,皮膚還很白。
非常符合女孩子的審美。
鄭雨婷看著,眼里流露出一絲驚艷,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腹。
“哈好癢!干嘛要突然摸我肚子”
蘇松屹笑了起來,縮了縮小腹。
“覺得挺好玩的。”
她皺了皺精巧的瓊鼻,盈盈一笑。
“好啦,該上課了!走,我騎車帶你。”
蘇松屹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拎起一旁的單車。
“知道是在哪個教室吧?”
鄭雨婷坐在了自行車后坐上,很自然地把手摟在了他的腰上。
關于他是路癡這一點,鄭雨婷還是知道的。
“這些天早就摸清楚了,迷路還不至于。”
“如果是在隔壁華科的,那沒準真會迷路。”
蘇松屹隨手撥了下鈴鐺。
清脆悅耳的鈴音在早晨格外空靈。
“坐穩了!”
鄭雨婷又抱緊了一些,能感到到他身上近乎滾燙的溫度。
蘇松屹騎著單車,在校園里開始穿行。
越過冗長的林蔭道,道路兩旁都是過了花期的各色花卉,還有茂盛的雪松和梧桐。
風中有不知名的花香,麻雀站在枝頭多嘴。
鄭雨婷坐在后座上,自由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微微從云朵里冒出頭的太陽,將云層染上了一抹鎏金。
那些光芒,照耀在她的發間,泛起淡淡的棕櫚色。
打開音樂播放器,找到最近發現的一首很好聽的歌。
她往他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機,將臉頰貼在了他的后背。
蘇松屹現在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不知道她正癡癡地笑著。
教室里人已經來了過半,前排已經被先來的學生們占滿。
坐在前排的一般是兩種人,其中一種是真的很用心,很想學習的人。
另一種是來晚了,沒有地方坐的人。
兩人找了居中的位置坐下,靜靜等待著鈴聲響起。
教室很寬敞,一般都是容納兩個班一起上課。
歐陽源和陳輝,還有江岑三人坐在了蘇松屹和鄭雨婷的后面。
尚悠和沈怡繁,以及袁樺則坐在了靠前的位置。
蘇松屹和鄭雨婷坐在一起,眾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所以都很自覺,沒有去做“電燈泡”。
教憲法學的老師姓秦,是個約莫五十來歲的教授,給人的感覺很和藹。
第一節課,儀式感不可或缺,兩個班的班委點完名,無一缺勤。
老師講課水平極好,教學質量是肯定有保證的。
課堂的氛圍也很好,有很多學生隨身帶了筆記本電腦做筆記。
在課堂上也及時給予了反饋,回答問題都很積極,而且都有自己的見解。
盡管上課之前就有過預習,但鄭雨婷依然聽得很用心。
筆記本上,清秀的字跡寫了一行又一行。
“和高中沒有什么不同嘛,認真學就好了。”
上完第一節課,鄭雨婷合上鋼筆,如是說道。
“還是有一點區別的,大學的課程需要你多去思考,保持主動。在高中因為升學率的原因,老師會多多管教,但大學老師不需要考慮升學率,只要學生別去天臺就好。”
蘇松屹一邊說,一邊翻看著之前從投影儀上拍攝下來的照片。
大學最怕的就是上熱搜,有人一跳解千愁,不管死后洪水滔天。
但跟著遭罪的除了父母,還有輔導員和一眾老師。
“學習本來就是自己主動的事,被人拽著往前,能走多遠呢?”
做完筆記,鄭雨婷輕輕舒了一口氣。
“說得也是。”
蘇松屹微微頷首。
和憲法學相比,蘇松屹覺得后面學的中國法律思想史更有意思一點。
下課后,蘇松屹和鄭雨婷抱著書本,朝著食堂走去。
在路上一邊走,一邊探討著今天課程的內容,說了很多自己的見解。
“松屹,法律思想史,表面上是思想的變遷,本質上還是生產關系和政治制度的更迭。”
鄭雨婷很是認真地道。
“這就又回到我們高中學的一個概念,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
“畢竟,法律是屬于上層建筑的范疇。”
“說白了,不同時期法律和思想的變革,追根溯源,還是生產力對應的生產關系的變革。”
“生產力影響生產關系,生產關系影響政治制度,政治制度影響法律,法律影響思想。”
“都是環環相扣的。”
蘇松屹慢悠悠地道。
“一說起法律,我總是會想起秦律和商鞅。”
“嗯,商鞅崇尚法家思想,以嚴刑峻法對待庶民,提倡亂世用重典。
軍功授爵制讓庶民也有了晉升的渠道,但讓士大夫階層的利益受損。
另外,刑不上大夫的傳統也被打破。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太子犯錯,商鞅挖掉了太傅公子虔的鼻子。”
“是的,而且他制定的連坐制度,更是讓人人自危。
以至于后來逃亡之時,知曉他行蹤的民眾都自發檢舉,生怕因知情不報遭到處分。
商鞅最后慘遭車裂,也算是自食其果。”
鄭雨婷有些感慨。
歷史讀起來總是耐人尋味。
“不過商鞅雖死,其法依存。
漢朝的法律,是在秦律的基礎上加以改進。
法家思想契合縱橫天下的需要,催生出的秦朝律法也是異常嚴苛。
《陳涉世家》中征兵因大雨誤期就當斬,其嚴苛程度可見一斑。
秦之所以有“暴秦”之名,很大程度上都要拜秦律所賜。
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趨于安定,法家思想漸漸跟不上時代,更契合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的儒家思想成為了主流。
從刑不上大夫,到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從君貴民輕到民貴君輕。
可以看到,法律的思想內核在不斷適應時代的發展而改變。”
蘇松屹一邊說,鄭雨婷一邊表示首肯。
“嗯,你還是有點自己的思考嘛。”
鄭雨婷笑著道。
“什么啊聽你這意思,我好像很笨似的,不怎么愛思考。”
蘇松屹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啊啦上臺發言的稿子都要讓我寫,還說你愛思考呢。”
鄭雨婷嘟著嘴,笑著打趣道。
“嘻嘻,這不一樣的,你是我的智囊啊。”
蘇松屹把手搭在她肩上,很是自然。
“是是是,我是你的。”
鄭雨婷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午餐想吃什么?我的智囊,我請客。”
進了食堂,看著琳瑯滿目的菜品,蘇松屹很是豪氣地道。
“你說的哦,我可不會對你客氣了,今天一定要狠狠宰你一頓。”
鄭雨婷左右看了看,最后去了一家麻辣香鍋的檔口。
“我多挑些肉,你沒意見吧?”
“當然沒有了,你這么瘦,當然得多吃點,長點肉才比較好。”
“行!”
鄭雨婷也沒跟他客氣。
如果是和其他人出來吃飯,她會堅持AA,一分錢的便宜也不會占。
但是和蘇松屹相處久了,她已經不會計較得失了。
偶爾宰他一頓,她沒有心理負擔。
如果蘇松屹沒錢吃飯了,她會用自己的飯卡資助他,哪怕自己一天只吃兩個饅頭,也絕不會讓他餓著。
蘇松屹在她心里,就是有這么重要。
“三十二塊!”
看到最后稱重出來的價格,鄭雨婷也嚇了一跳。
平時她來點餐,麻辣香鍋二十塊錢就可以吃很撐了。
更何況食堂有補貼,飯菜普遍比外面便宜。
“你少點一些,我點多了,咱們倆一起吃,怕吃不完。”
鄭雨婷揪了揪蘇松屹的袖子,柔聲說道。
“嗯嗯,好的!”
蘇松屹將原本打算夾進鍋里的五花肉和豬肝剔除,很爽快地付了錢。
取了餐牌,在等餐的間隙,鄭雨婷又小跑著去了買冷飲的吧臺,拿了兩杯鮮榨的獼猴桃汁。
等她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兩人的香鍋旁,已經有了一只正在偷吃的大老鼠。
大老鼠吃得滿嘴是油,喜笑顏開。
“偷吃!”
鄭雨婷氣鼓鼓地走過去,在那個金色的波波頭上招呼了一下。
“哎呀!點這么多,你們也吃不完鴨!”
大老鼠瞪大了眼睛,理直氣壯地道。
“誰說我們吃不完的”
鄭雨婷嬌嗔道,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將其中一杯果汁給了蘇松屹。
“我的呢?”
覃敏眨巴著眼睛,雙手托著腮,很是乖巧。
“沒你的份!”
鄭雨婷淡淡地道,在蘇松屹對面坐下,然后從碗里夾了兩個牛丸,放在了覃敏的餐盤里。
“哥哥好哥哥,我想喝果汁鴨!好辣鴨!”
覃敏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嘴唇辣得鮮紅。
蘇松屹禁不住她的撒嬌,將吸管插入杯里,放在了她面前。
“嘻嘻,你看!”
覃敏拿起飲料,耀武揚威地在鄭雨婷面前晃了晃。
鄭雨婷白了她一眼,伸出筷子,將夾到她碗里的兩個牛丸又夾了回來。
“哎哎!別這樣嘛,真小氣!”
小丫頭鼓了鼓腮,水靈的眼睛里,滿是生氣。
吃飯的時候,她的筷子老從蘇松屹的盤子里夾。
蘇松屹一向寵她,便由著這個妹妹的性子。
“吃飯就吃飯,你干嘛老夾他的菜你自己碗里沒有”
鄭雨婷有些無奈,沒好氣地道。
“他碗里的菜比較香。”
覃敏舔了舔嘴角,理直氣壯地道。
鄭雨婷不理她了,只是將自己鍋里的五花肉和培根夾到蘇松屹的碗里。
蘇松屹也將她愛吃的年糕、鴨血、蛋豆腐從自己鍋里夾過去。
至于土豆片和青菜,就夾到覃敏碗里。
“不公平!為什么你夾到她碗里的那么好,就給我青菜”
覃敏看看鄭雨婷的餐盤,又看了看蘇松屹,倔強地揚起小臉。
“你太挑食了,只吃肉,當然得多吃點素菜。”
蘇松屹板著臉教訓道,抄起筷子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力度很輕。
“嗷嗷!”
覃敏聞言,很聽話地開始低頭吃菜。
她本就不是喜歡鬧的性子,只是喜歡和親近的人撒撒嬌。
該聽話的時候是很乖的,從不讓蘇松屹生氣。
小丫頭舔著嘴角,左右觀察了下兩人,水靈的眼睛輕輕眨了眨。
總感覺,松屹和婷寶關系很好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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