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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

  11月29日,蘇松屹將要銘記一生的日子。

  隨著這一天的臨近,他的心情也慢慢變得微妙。

  緊張,欣喜,還有些期待。

  “你們倆結婚準備邀請哪些同學呢?”

  方知嬅一邊說,一邊用筆在紙上做記錄。

  “我沒有誰可以邀請的,看他吧。”

  閔玉嬋微微笑著,看向蘇松屹。

  “我聯系了高中同學,還有大學的室友。”

  “陳輝和沈怡繁,還有尚悠,都出國留學了。

  “陳輝和沈怡繁在普林斯頓,尚悠去了東大,可能回不來。”

  “請柬送到了,他們送了祝福,隨了份子。”

  “歐陽源和江岑,還有袁樺會到,他們現在還在國內。”

  “至于高中同學嘛,劉璇最近在工地上也很忙,他最近包了個工程。左建華和王斌能來,王博和林靜已經結婚了,正在三亞度蜜月。”

  “這么快已經結婚了嗎?大學才剛剛畢業。”

  方知嬅有些錯愕。

  “是啊,就是前幾天,比我們還早。”

  “來幫幫忙鴨!這個照片和紅色的絲帶,幫忙掛一下。”

  覃敏從房間里探出頭,笑著招了招手。

  畢業后的她,沒有再染發,扎了個很可愛的丸子頭。

  “好,馬上來!”

  方知嬅聞言,小跑著過去,和她一起,將兩人的婚紗照在婚房里掛好,動作很是小心。

  婚房里貼著紅雙喜的剪紙,彩色的氣球,紅色的絲帶,還有中國結。

  除了烘托氣氛的紅蠟燭,還有必不可少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那邊的氣球還不夠。”

  覃敏一邊說,一邊鼓著腮吹著氣球。

  “這邊有打氣筒嘛。”

  方知嬅笑著道。

  “嘻嘻,吹得好玩嘛。”

  “伴娘的婚紗服,你穿著合身嗎?”

  方知嬅問道。

  “挺好的啊,很合身。”

  “那就好,婷寶的呢?”

  “她當然沒什么問題啦,她身材還是挺好的。”

  覃敏一邊說,一邊站在全身鏡前,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腰圍。

  “婚禮上只有三個伴娘,沒有伴郎,這樣會不會奇怪”

  方知嬅覺得有些不妥。

  “有什么好奇怪的啊西式婚禮里面,很多都是沒有伴郎的。”

  “難不成你怕被人看出來,其實一共有四個新娘子”

  覃敏眨了眨眼睛,打趣道。

  “去,正經場合,可不能亂開玩笑啊。”

  方知嬅微微紅著臉,輕輕拍打了一下她的胳膊。

  客廳里,呂依依和方槐正商量著要邀請哪些親戚來。

  “感覺也沒幾個親戚可以打招呼的。”

  呂依依雖然這樣說著,但多少還是希望兩個孩子的婚禮可以熱鬧點,結婚畢竟是件大事。

  她一邊翻電話薄,一邊挨個打電話。

  “喂,二舅啊,29號,是我們玉嬋結婚的日子,到時候一定得來啊。”

  “是的,要結婚了。”

  “好,好好!”

  方槐拿著毛筆,在紅紙上寫著出席的人名,還有隨的份子錢。

  家里的所有人,都在為今后即將到來的婚禮忙碌著。

  盡管他和這個家庭沒有一丁點血緣關系。

  蘇松屹看著爸爸媽媽臉上的笑容,心里真的,有被感動到。

  他側目去看閔玉嬋,這個女孩子,要成為他的新娘了。

  以后,是要和他走一輩子的人。

  “怎么了?”

  閔玉嬋輕輕眨了眨眼睛,溫柔地笑著。

  “沒什么,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呢。”

  蘇松屹現在還記得她剛剛來自己家的那一天。

  開門的那一刻,兩人迎上了彼此的眼神。

  她頭發有些亂,出門的時候沒怎么打理。

  見了他,就慌慌張張地背過身,拿出鏡子整理形象。

  怪可愛的。

  在那個公園里,第一次遇見那個漂亮女孩子的時候。

  如果有人告訴他,這是以后要和你結婚的人,蘇松屹肯定不會相信。

  哪有這么好的事嘛。

  我不相信自己這么好運,能找到這么好的女孩子。

  可是,命運偏偏就是有這么巧合,將她送到了他的身邊。

  “一轉眼,我們都要結婚了。”

  蘇松屹稍稍有些感慨。

  “是挺快的,很快,我們就會有自己的娃娃。”

  “你肯定是喜歡女孩子,對吧?”

  “嗯,希望是一個,像她媽媽那樣漂亮的女孩子。”

  蘇松屹淺淺笑著。

  “如果孩子的性格隨我,我覺得養起來會挺累的。”

  “最好是個和你一樣的,聽話又乖巧的男孩。”

  她微微瞇著眼,一手托著腮,憧憬著以后和他的未來。

  “到時候,等孩子稍微長大了一點,我就教他畫畫,你教他鋼琴。”

  閔玉嬋一邊說,一邊笑著。

  “他在班上會很受女生喜歡,就和你一樣。每天都能遇到很多女孩子表白。”

  “然后,學習上的事,就由你操心啦。他爸爸是學霸,他要是學習成績不好,我就拿你是問。”

  她輕輕哼了哼。

  “小孩遺傳媽媽智商比較多,如果笨了一點,那也不能怪我。”

  蘇松屹話音剛落,她就佯裝生氣地橫了他一眼。

  “沒事的,我教不好,還可以找他姑姑,或者姨媽。”

  蘇松屹說著,看向房間里吹著氣球的方知嬅和覃敏。

  “等孩子長大了,他會有他自己的人生。”

  “我們是第一次做父母,也許有些地方會不盡人意,所以也不能對孩子太苛刻。”

  “如果他智力平庸,我們就該接受他的平凡,接受他是一個普通人的事實。

  一生不必大富大貴,只求平平安安。”

  “我會盡我所能地去賺錢,給他優渥的生活條件,讓他不必為生活發愁。

  如果他有夢想,我就要大力支持他,希望他不要因為貧窮,放棄自己的夢想。

  我也希望,他在最合適的年紀,遇到了喜歡的女孩子,能夠大膽自信地去追求,而不會因為貧窮,自卑得抬不起頭。

  我也想給他買好多喜歡的玩具,給他念很多書聽。

  讓他在童年看到了玻璃櫥窗里的美好,不會黯然神傷。”

  “我還要教他做一個正直的,善良的人,懂得包容的人。”

  “最重要的一點,我們要給他一個完整的童年,我們所缺少的,不曾擁有的東西,我們的孩子不能缺少。”

  蘇松屹說完,很是認真地看著閔玉嬋的眼睛。

  “嗯!”

  她連連點頭,伸手挽著蘇松屹的胳膊,將頭枕在了他的肩上。

  兩個人都有過一段不幸的童年,原聲家庭帶來的傷害,留下了沉重的陰影。

  正是因為經歷過這樣的不幸福,所以,一定不能讓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

  “然后,等到他再長大一些,他應該也會有自己喜歡的人,也許會找到靈魂伴侶,也許會為情所困。”

  “但無論如何,他都一定會擁有自己的人生。”

  “我們能做的,就是盡自己的努力去愛他,給他一個幸福的成長環境,讓他不后悔來這人世間一趟。”

  “嗯嗯,是的。”

  閔玉嬋連連點頭,接著問道:“你說,我們的孩子出生以后,咱爸媽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當然會很寵啦,咱媽肯定會天天抱著。”

  “你還不能兇他,你一兇他,咱媽肯定要跟你急。”

  蘇松屹打趣道。

  “是哦,到時候,我的家庭地位肯定又要降了。”

  閔玉嬋聞言,又有些愁眉不展。

  “咱爸,肯定會變著法給他做好吃的。尤其是生了女孩子,肯定寵得不得了,天天開小灶。”

  “你那邊的爸爸,應該也會很欣慰的,畢竟,是他的親孫子,或者孫女。”

  閔玉嬋輕聲道。

  “嗯,我相信,他也會為我感到高興。”

  蘇松屹聞言,微微頷首。

  想起了蘇航,也想起了牧君蘭。

  “喂爺爺,干嘛呢我在我哥家呢。”

  “找我哥?”

  覃敏歪著頭,夾著電話,給手里的禮品扎著彩色絲帶。

  “行吧,我跟他說一下。”

  掛斷電話,覃敏走到了蘇松屹面前。

  “我爺爺說,有事要跟你商量。”

  閔玉嬋伸手扒拉了兩下她頭上的丸子頭,覺得怪可愛的。

  “什么事”

  “不知道,我問他,他沒說,就是要跟你私下講。”

  覃敏眨巴著眼睛。

  “行吧,我現在過去一趟。”

  “回來的時候,在城西那家大排檔幫我帶點吃的。我要吃那家店的烤河粉和燒烤。”

  閔玉嬋在他身后喊道。

  “我也要吃!”

  覃敏跟著附和,舉起小手,又蹦又跳。

  “臭狗!我也要!”

  方知嬅趕忙跑出房間,大聲喊道。

  “你們剛吃完飯沒多久吧?”

  蘇松屹用一副看似無奈,實則寵溺的語氣說道。

  “她們啊,還是老樣子,真是一點都沒變。”

  呂依依笑著道。

  騎上電動車,蘇松屹戴上頭盔,朝著鳳城區開去。

  這些年楠城的變化很大,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夜里到處都是閃耀的霓虹燈。

  鄭雨婷家的蘭苑小區拆遷了,那塊地皮很貴,補償了三套房和一百五十萬,喬遷新居的時候,蘇松屹還特意去賀了喜。

  終于成了夢寐以求的拆二代,鄭雨婷卻整天跟他訴苦。

  說有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開始上門套近乎了。

  明明以前都沒聯系的,現在就很熱情。

  還有房產中介,天天都有房產中介打電話,問她房子要不要出租。

  她現在的房子離蘇松屹家很近,兩人也沒少去對方家里串門。

  樓下便是熱鬧的夜市和小吃攤,每天晚上都人來人往。

  大街上,紅男綠女絡繹不絕,相處甚密。

  熱鬧的煙火氣讓人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親切。

  這里是蘇松屹的故鄉,他的家在這里。

  路上經過楠城一中的時候,正好是晚自習結束,學生們從校門口魚貫而出。

  蘇松屹在這里停了下來,這兒已經畢業了一年又一年的學生。

  他身為學長,也回學校看望過,文華見了他,笑容還是一樣的和煦。

  有時候站在學校操場的跑道上,他就覺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十五歲的那年。

  那里有他的青春。

  學校樓下的奶茶店,招牌已經褪去了顏色。

  賣奶茶的學姐結了婚,對象是學校里某個老師的兒子。

  蘇松屹去買奶茶的時候,她還記得他。

  校醫務室里的女校醫還是光棍,蘇松屹聽說她有相過幾次親。

  回來之后就吐槽“普信男,真下頭”。

  學校的畫室翻新了,作為曾經的美術生,蘇松屹也去參觀過。

  看著那些擺放起來的畫板和素描,蘇松屹依然是覺得懷念的。

  楊雪晴后來去做了美術老師,開了一家畫室。

  蘇松屹覺得挺好的,這個也是他以前的夢想。

  黃嘉洛在體校傍上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孩,和她和平分手。

  這些事情,蘇松屹略有耳聞。

  宿舍樓也翻新了,說來也是遺憾,就在蘇松屹畢業的那一屆,學校宿舍澡堂里重新裝了熱水器,宿舍里還裝了空調。

  音樂室里依然有悠揚的琴音,江老師還是孤單單的一個人,那份孤單也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門衛大爺還是一如既往地精神,大學期間,大爺曾因為見義勇為,出手制止黑惡勢力成員的暴行上了新聞。

  蘇松屹很驕傲,分享給了自己的室友,告訴他們,這是他的母校。

  蘇松屹站在校門口,看了許久,然后笑著離去。

  這世上沒有永遠十七歲的少年,但永遠有少年十七歲。

  這里,已經換成了其他人的青春。

  鳳城路,別墅區。

  看著面前年過七旬,有些老邁的覃亞賢,蘇松屹有些感慨。

  他好像蒼老了很多。

  以前看見他的時候,他雖然老邁,但總是精神抖擻。

  現在身子像是縮水了一樣,消瘦得厲害,疲倦充滿了雙眼。

  自從牧君蘭走后,陳清源也走了,覃敏在家里待的時間也比較少,他長期一個人在家,想必也很孤獨。

  “您找我來,有什么事嗎?”

  蘇松屹平靜地道,并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就表現得很拘謹。

  “是關于你媽媽的事。”

  聽到這里,蘇松屹眸中悄然泛起一絲漣漪。

  “我知道,你心里應該很恨她。”

  蘇松屹沒有說話,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對牧君蘭是怎樣的感情了。

  時間真的可以消磨一切,包括無地自容的倔強,還有本以為無法釋懷的怨恨。

  “其實這都怨我。”

  “當初,她并不是想要丟下你,那天晚上,她有回過去找你。”

  覃亞賢一邊說,一邊輕輕咳了咳。

  蘇松屹聞言,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神情錯愕。

  “當初,你爸爸在生意場上得罪了很多人。這些人聯合起來,展開了一場報復。”

  “從他投資失敗,公司內部的信息被人出賣。再到后來他的賬目上造假。”

  “以及你爺爺在境外賭博欠債,這些都是被人做好的局。”

  “你媽媽確實是挪用了公司的錢去救你爺爺,但當時的賬戶數據被你爸爸造了假,她不知道。”

  “最后,你爸爸走投無路,他為了不牽連到你和你媽媽,就讓她帶著你從蘇家離開。”

  “你媽媽當時帶著你,在外面也在躲避仇家追殺,她沒有告訴你這些,因為你當時還小。”

  “那天她被人堵在車站整整一天。”

  “她不是不想回去找你。”

  “后來等到她回去,你已經被方槐接走了。”

  蘇松屹聞言,久久沒有說話。

  “后來,我幫她解決了你爸爸和爺爺的債務問題,保證不會有人再找他們的麻煩。然后她嫁到了我們家,是我一直攔著她,不讓她見你。”

  “我不想接納除了小敏以外的任何孩子,也不想她和過去的家庭再有牽扯。”

  “但她一直默默關注著你的成長,小敏給你的那些照片,都是她細心保存下來的。”

  “甚至于后面,你住的隆盛小區的拆遷,也是她提出來的,想讓我幫襯一把。”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要告訴你,你媽媽,其實沒你想象得那么壞。”

  “她也只是個言不由衷的可憐人,一個沒有任何背景和能力地女人,在那種情況下,能做些什么呢?”

  “你該恨的人是我,我有自己的私心。”

  “只是沒想到,你和小敏最后竟然還是走到了一起,算是天意吧。”

  “孩子,對不起。”

  “我沒打算奢求你的原諒,你恨我也無關緊要,反正老頭子我也沒幾年可活了。”

  “只是,你不要恨你媽媽了。”

  “最后,對小敏好點。”

  從覃家出來的時候,蘇松屹的精神有些恍惚,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

  覃亞賢給他說的這些,太突然了,也太復雜,他短時間內,真的有些無法接受。

  城里的月光,將圓未圓。

  穿過林間的風微冷,涼風習習。

  大街上的行人來去匆匆,車水馬龍。

  蘇松屹又一次來到了江城路十字路口。

  看著那個熟悉的公交站臺,他想起了那天清晨,牧君蘭說要給他買生日蛋糕,然后上了那輛公交車。

  覃亞賢說她有回來過,可他沒有等來她的蛋糕。

  他在雨夜里一邊走,一邊哭,以為自己就這樣被丟掉了。

  他蹲下身,在來去匆匆的行人不解的眼光里哭了起來。

  蘇松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哭,就像一直藏在心里的某處暗疾就此被治愈。

  就像小時候,從他在父親的書房里偷看加繆的《局外人》的時候,他看到了尾聲,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一樣,好似兩個孤獨的靈魂找到了共鳴。

  后來長大了,他又開始羨慕默爾索,羨慕他能邂逅那個充滿星光與默示的夜。

  今夜,他對這個陌生又余溫未盡的世界,敞開了柔軟的心扉。

  這個充滿星光與默示的夜,他等了十多年,今天終于等到了。

鈴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女人看著未知的來電,伸手接過。

  “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時隔多年又一次聽到她的聲音,蘇松屹有些忐忑。

  看著熱鬧的大街,蘇松屹抹去眼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覃亞賢給他的這個電話號碼,他猶豫了很久才撥通。

  等到她接通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您是哪位”

  沒有等到聲音,電話那頭的女人繼續問道。

  “是我。”

  似乎是怕她等會就掛了電話,蘇松屹終于開了口。

  “松屹……”

  女人的呼吸,短暫地凝滯了片刻。

  “我要結婚了,你能來嗎?”

  蘇松屹盡力平復下心情,輕聲說道。

  女人沉默了半晌,呼吸有些紊亂。

  “哪一天”

  “29號。”

  “好!”

  她的回答很簡潔,只是一個簡單的好字,然后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牧君蘭開始收拾行李,取消掉了最近安排的幾場音樂匯演,買了一張楠城的機票。

  蘇松屹安靜地望著大街上的車水馬龍,微微有些出神,耳畔是喧鬧的鳴笛聲。

  電話鈴聲再一次響起,是方知嬅打來的。

  “臭狗,燒烤買了沒有啊?快點,我想吃!”

  電話那頭還夾雜著手柄的按鍵聲,還有覃敏和閔玉嬋的聲音。

  “我是絕對不會輸給你的,狗步是無敵的鴨!”

  “別做夢了,吃我一招獅子斬!”

  “知道啦,知道啦,別催,現在就給你們去買。”

  蘇松屹回過神來,輕輕笑了笑。

  差點都忘了,她們還等著自己帶宵夜回去呢。

  翌日清晨,楠城的機場。

  在出站口,牧君蘭遇到了前來接他的蘇松屹。

  二十多歲的他,身材挺拔高大,面容俊秀,真的長成了大人的模樣。

  身旁跟著的,要和她結婚的女孩子,很漂亮,也很有氣質。

  兩人站在一起,她覺得很般配。

  蘇松屹看著面前風塵仆仆的女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沒事的!”

  閔玉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微笑著走過去,接過了牧君蘭手中的行李。

  牧君蘭打量了她一番,眉梢彎彎地,笑容和煦。

  這個天性涼薄的女人,好像很久沒有笑過了。

  覃亞賢對他說過的這些事情,蘇松屹也告訴了呂依依和方槐,還有姐姐妹妹。

  他說他想讓她過來,喝一杯酒。

  呂依依說這是應該的。

  “哥,玉嬋,冰淇淋買好了,香草味的和巧克力……”

  買完冰淇淋回來的覃敏見了她,一時間忘了接下來該說些什么。

  水靈的眼睛里一下子涌現出淚光。

  牧君蘭見了她,也有些手足無措。

  “媽!”

  覃敏小跑著過來,一下子撲在了她懷里,像是歸巢的乳燕。

  “嗚嗚嗚”

  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牧君蘭摟著她的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

  “以后不許你走了。”

  她哭得眼淚汪汪地,聲音聽來很是委屈。

  “好,我不走。”

  牧君蘭微微頷首,看著面前的女孩,總感覺她長大了,卻又覺得她還是個小姑娘。

  回去的路上,蘇松屹和牧君蘭仍舊沒什么話講。

  只是到家后,蘇松屹給她煮了面。

  是小時候,牧君蘭教給他的油潑面。

  牧君蘭看著那碗面,又想起了小時候對他說過的話。

  “學會了油潑面,可以做給喜歡的女孩子吃。”

  “那我要做給媽媽吃。”

  她說得云淡風輕,臉上不見一絲笑容。

  那時的小松屹卻笑得一臉天真無邪。

  他還記得兒時說過的話。

  11月29號,婚禮當天。

  方槐和呂依依宴請了很多賓客,婚車大排長龍,在偌大的商業街蔚為壯觀。

  地點是張雨珊在商業街的餐廳。

  一聽說蘇松屹要結婚的事,她就開心得不得了,主動提出要準備場地,還給蘇松屹和閔玉嬋分別包了個很大的紅包。

  婚禮上,蘇松屹穿著整齊的西服,看著面前穿著潔白婚紗的閔玉嬋,看得有些入迷。

  由方知嬅、覃敏、鄭雨婷三人組成伴娘團捧著花束,也很是吸睛。

  單獨拎出來一個,人家準會以為這是今天的新娘,走在蘇松屹身邊也毫無違和感。

  “哇!真的好般配啊!”

  歐陽源一邊感慨,一邊將鏡頭對準婚禮上的蘇松屹。

  “手機鏡頭往那邊去一點,你這樣我們都看不清。”

  陳輝和沈怡繁開著視頻通話,恨不得從屏幕里擠出來。

  江岑默默地看著兩人,微微笑著,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你和歐陽源什么時候”

  他側目看向一旁正在拍照的袁樺。

  “我們倆還早呢。”

  袁樺微微紅著臉,不禁有些害羞。

  另一桌的左建華和王斌一邊喝著酒,一邊說起高中時候的往事,目光時不時地在蘇松屹身上游離。

  婚禮上,方槐以父親的身份,為蘇松屹致了詞,實現了他對這個孩子的諾言。

  閔玉嬋的公公婆婆,也就是方槐和自己的親媽呂依依,給了新娘子一個鼓鼓的紅包。

  也不用改口了,叫爸爸和媽媽,閔玉嬋一點也不覺得別扭。

  伴隨著婚禮上的琴音,蘇松屹挽著閔玉嬋的手,走上了紅毯。

  “伴娘團”,方知嬅、覃敏、鄭雨婷緊隨其后。

  一邊走,一邊伴隨著沿途撒落的玫瑰花瓣。

  “蘇先生,你愿意承認并且接納閔女士為你的妻子嗎”

  證婚人如是說道。

  “你是否可以用你溫柔的耐心來照顧你的妻子,尊敬她,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

  “閔女士,你愿意承認蘇先生為你的丈夫嗎”

  “你愿意嫁給他,做一個溫柔端莊的妻子,來順服這個人,尊敬愛他,幫助他,唯獨與他居住。

  “要尊重他的家族視為自己本身的家族,孝順長輩,盡到一個妻子的本份,并且對他保持貞潔”

  “請新郎新娘交換信物。”

  蘇松屹側過臉看向她,她也轉過臉來,兩人四目相對,能從彼此的眼里看清對方的倒影。

  她今天穿上婚紗的樣子,真的很美。

  化了淡妝,幾綹發絲垂落在兩鬢,和精美的耳環相得益彰。

  柳葉眉,秋水瀲滟的墨瞳,還有眼角的淚痣,美艷不可方物。

  兩人各自從自己的手上,取下了指環,戴在了對方的手上。

  覃敏和鄭雨婷溫柔地笑著,方知嬅雖然也是在笑,但還是撅起小嘴,微微有些醋意。

  我們家的豬,總算是會拱白菜了。

  雖然是有些失落,但還是祝福你。

  “別不開心了,天天晚上當新娘呢,不必太看重儀式。”

  一旁的覃敏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湊到她耳邊壞笑起來。

  “要死啊你?”

  方知嬅一下子紅了臉,沒好氣地道。

  對于她和蘇松屹之間的事,呂依依并沒有反對,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還明里暗里地撮合。

  只要你們自己過得去這個坎就行。

  只是名分,最終還是給了閔玉嬋。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話音剛落,臺下便爆發出一陣歡呼。

  萬眾矚目之中,蘇松屹笑著看向面前的閔玉嬋。

  她俏臉泛起緋紅,竟然也有些害羞。

  雖然已經吻過很多次,但這一次的吻,他該記住一輩子。

  他緩緩貼近了她的臉,吻了他。

  很甜,是玫瑰花的味道。

  “哦”

  臺下同時響起掌聲和歡呼。

  呂依依和方槐,張雨珊,還有藍采薇和呂中棠,臉上都帶著笑。

  蘇航和牧君蘭亦是如此。

  “真好啊……”

  尚悠拍了照,像是終于了卻一樁心事。

  她是特意坐航班從國外回來的。

  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了牧君蘭,蘇航心中感慨萬千。

  他走過去,招了招手。

  “嗨!”

  牧君蘭看著他,微微頷首。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蘇航低著頭,即便是寒暄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當初的事情,也是他自食其果。因為過度狠辣,生意場上得罪了很多人,最后被身邊親近的人出賣。

  一起的過錯,都有他自己種下的因果。

  “還不錯。”

  牧君蘭輕聲說道。

  就算過得很不好,她也會說自己過得還不錯。

  “你呢”

  “挺好的,兒子結婚了,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嗎?”

  “嗯,是的。”

  牧君蘭看著婚禮上親吻閔玉嬋的蘇松屹,由衷地感到欣慰。

  那顆純白的,無暇的花朵,終于成長為了最美麗的樣子。

  “你希望松屹以后的婚姻,會是怎樣的?”

  蘇航有些迷惘,他和牧君蘭的婚姻,都滿是不幸。

  “別太像我們就好。”

  牧君蘭輕聲說道。

  蘇航緩緩點了點頭。

  婚宴正式開席,新郎和新娘開始給各位賓客敬酒。

  首先是蘇航和牧君蘭,還有呂依依和方槐的那一桌。

  “這位是爸爸,這位是媽媽。”

  看著他們出席自己的婚禮,蘇松屹真的,有些欣慰。

  “嗯,爸爸,媽媽!”

  閔玉嬋會心一笑,給兩人斟滿了酒。

  聽到他稱呼她為媽媽,牧君蘭無法用語言來表訴自己的心情,她端起酒,一飲而盡。

  蘇航也大笑著端起酒杯,和親家方槐一起喝了很多很多。

  “兒子今天結婚了,真的,我特別高興。”

  “嗯,咱哥倆一定得多喝點!”

  接著就是二舅、三叔公、大姨……

  各種親戚,蘇松屹認識的,不認識的,有好些都要閔玉嬋提醒。

  敬到江岑那一桌時,這個平時從不喝酒的男孩端起了一杯白酒。

  “平時我從不喝酒,但今天這杯酒,一定要喝。”

  說罷,他便笑著一口干完。

  “謝謝!”

  蘇松屹看著他,微微一笑。

  這是他大學四年里,最好的朋友。

  結婚當天,蘇松屹和閔玉嬋要忙的事情很多,是沒什么時間吃東西的。

  伴娘團就不一樣啦。

  方知嬅和覃敏在桌上吃得可開心了,滿嘴流油。

  “你們倆,矜持一點啊,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鄭雨婷一邊說,一邊往碗里夾了兩人份的飯菜,準備給蘇松屹和閔玉嬋留一份,等他們歇會的時候吃上一口。

  “你給他們夾這么多菜干嗎?”

  “不多吃點,體能跟不上的。”

  鄭雨婷一本正經地道。

  忙碌完了一整天,蘇松屹和閔玉嬋也累得夠嗆。

  最后在一幫小孩鬧哄哄的聲音中,被推攘著進了婚房。

  “今天晚上你要累一點了。”

  閔玉嬋托著腮,看向后來悄咪咪進門的三個伴娘,笑吟吟地道。

  “不能一個一個來嗎?”

  “不行!”

  ------題外話------

  終于完本啦感謝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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