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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九章前因后果事了拂衣去

  自西南邊荒的九州結界被破,天朝仙庭最高層疑似有天魔潛伏之事,朝野上下,基本不算什么機密,眾人皆知。

  在此之前,滿朝諸公將注意力放在了佐國重臣。

  不管是現任佐國重臣,還是上任遺留人間的佐國重臣,或者是老一輩佐國重臣的家眷,都成了監察、乃至懷疑調查的目標。

  諸般猜忌,無形之中讓天朝仙庭內部混亂,疑心重重,不再信任,對仙庭的凝聚力產生了無法彌補的巨大影響。

  幾年下來,事態愈演愈烈,相互猜忌,相互傾軋,越發嚴重。

  起初,猜忌懷疑的目標還只是朝中大臣,佐國重臣,衍變到了如今,內閣首輔,仙庭天師、宗室靜宗太上長老乃是當今天子明鏡先生都成了猜疑的對象。

  這次,宗室長老院罷黜明鏡先生,為何朝野上下表現如此沉默。

  不是眾人真覺得明鏡先生庸碌無為,用人不善,導致天朝仙庭戰事不利,陷入危險境地,將鍋甩在天子頭上,而是對明鏡先生也有所懷疑,揣測他受域外天魔蠱惑,背叛了天朝仙庭。

  而眼下.

  誰能想到,背后幕后黑手竟然是上任天子靈威帝!!!

  這一刻,眾人既震驚,又不由恍然大悟。

  作為上任天子,靈威帝自然知曉西南八州的九州結界破綻,并且,開拓西南八州是他在任期間就開始,他再清楚不過了。

至于西北邊荒戰局失利  在此之前,眾人都極其納悶,為何蟄伏的天魔對西北邊荒掌控力、影響力如此大,尋常佐國重臣根本做不到,朝野上下,這才將懷疑的目標鎖定在沖虛真人、明鏡先生身上.

  而如今靈威帝現身,一下子便又有了合理的解釋。

  當年,魔炁潮汐初期,大昌天朝開始大舉開疆拓土,靈威帝御駕親征,坐鎮西北邊荒,提拔、安插人手無數,他在西北的影響力可謂是空前絕后。

  靈威帝若是暗中使絆子,明鏡先生、沖虛真人本事再大也無濟于事,最終必然是輸的不明不白。

  一時間,事情的脈絡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真相一下子水落石出一般。

  當然了,眾人恍然大悟之余,心中一個更大的疑惑一下子升騰起來。

  靈威帝什么時候被天魔蠱惑、乃至奪舍掌控了?

  他不是飛升了?

  一時間,眾人心中滿是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玉樓真人忍不住喃喃自語:

  “這怎么回事?靈威帝他怎么遺留人間”

  眾人聞言齊齊點頭,心中很是好奇,齊齊望向了楚塵。

  楚塵心中也很是驚訝,不過他與洛歸真魔斗法廝殺,也就勉強能掌控局面,不像對付赤龍魔子一樣,能在夢境拷問“洛歸真魔”,還真不了解具體情況。

  “貧道也不知內情,只是斬了洛歸真魔后,順著天魔氣息,隱隱有所感,這才發現此處。”

  “想要知曉其中內情,倒也不難。”

  一旁的沖虛真人接話道:

  “吾等飛章上表,奏問上界,一問便可知發生了何事!”

  “沖虛道友此言極是!”

  眾人聞言,連連點頭。

  不過,也就是這時,一旁的靜宗太上長老開口了:

  “不必如此麻煩,靈威這具肉身還有一道殘魂在!”

  說完,靜宗太上長老望向了楚塵:

  “咳咳凌霄道友,那個.”

  楚塵聞言望向明鏡先生,見先生微微頷首,當即笑了笑,從袖中一掏,一柄金燦燦的九龍金锏出現在他手中:

  “靜宗道友,此前多有得罪,傷了您老,還望見諒!”

  “凌霄道友言重了,你神通廣大,斗法敗在你手中,輸的心服口服!”

  靜宗太上長老順手接過神器九龍金锏,臉上浮現激動、慚愧之色:

  “老朽糊涂,差點犯下大錯,成了大昌的罪人,多虧了道友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挽回了局面!”

  殿中眾人,除了明鏡先生、沖虛真人兩位親眼見證了楚塵大敗靜宗太上長老,這會心中沒有什么波瀾,可其余眾人不知曉內情,聽了二人的對話,心中那叫一個震撼。

  他們原以為是明鏡先生聯合楚塵布置陣法,或是謀劃設計拿下靜宗太上長老,可眼下似乎是楚塵正面斗法拿下靜宗太上長老。

  “太上長老,您老無需多想。”

  明鏡先生擺擺手,道:

  “過往之事無需再提,正事要緊,先招來這道殘魂,這一縷祖龍真炁保不住它太久。”

  “是!謹遵陛下圣旨!”

  姬靜宗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隨即法力灌注九龍金锏,向著室內枯坐的龍袍尸骸一指。

  “敕!”

  金光一閃。

  一道祖龍真炁沒入室內枯坐的金色龍袍尸骸上,隨即一股淡淡的白色光華裊裊升騰。

  氤氳成云。

  云團中,一道淡白色殘魂漸漸顯化身形——正是身穿龍袍,頭戴平天冠的靈威帝。

  “轟!”

  現場人群中頓時傳來陣陣騷動聲,所有人臉上驚詫不已。

  還真是上任天子靈威帝!

  一片沸騰之后,緊隨而來的是沉寂。

  靈威帝畢竟乃是上任天子,對絕大多數朝中大臣、仙庭高功提攜有加,甚至,有人受其恩惠,見了這場面,所有人都是五味雜陳,心中極其復雜。

  當然了,姬靜宗除外。

  作為宗室太上長老,天朝鎮國神柱,旁人心思復雜,不好開口,他卻是毫無顧忌。

  姬靜宗皺著眉頭,問道:

  “靈威,怎么回事?你什么時候心生妄念,讓域外天魔有機可乘?”

  大昌天子乃是人皇,祖龍附體,有國朝氣運庇佑,社稷龍虎炁加持,一般情況下,域外天魔別說奪舍附體了,就算是天魔蠱惑,那也是千難萬難。

  唯有靈威帝生出了大不韙的妄念,道心破碎,這才有可能讓域外天魔有下手的機會。

  “社稷神器更易之際。”

  靈威帝望了望明鏡先生、姬靜宗以及朝中諸公,神色慚愧,嘆息一聲道:

  “當初血雨魔災爆發,天庭震怒,一眾同僚恐有不得飛升之虞,朝臣群情激憤,吾受其裹挾,自身也蠢蠢欲動,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妄念,讓域外天魔有機可乘。”

  “轟!”

  人群中,又是一陣騷動。

竟是當年神器更易時結下的惡果  一時間,所有人恍然大悟。

  在場眾人都是那場帝都大風波的見證者,可謂是極其了解。

  那一次,事情鬧得很大。

  靈威帝在位期間,魔災魔難只是剛抬頭,并沒有什么大風波,在位五十年,國富民強,天下蒼生安居樂業,民心所向,天命所歸,在朝野上下,影響力非同一般,和明鏡帝上位后面臨的情況,有著天壤之別。

  明鏡先生治理下,天朝仙庭面臨壓力極大,朝野上下非議不斷,靜宗太上長老要罷免明鏡先生,難度不高。

  可是,靜宗太上長老想要罷免鼎盛時期的靈威帝卻是難度登天。

  當時,若是靈威帝借機執意再干一任,鬧到最后,靜宗太上長老為了天朝仙庭局勢平穩,為了大局考慮,恐怕也得捏鼻子認下。

  換而言之,那會,靈威帝是有能力顛倒乾坤,更易社稷的。

  事實上,靈威帝確實動了妄念,動了不少手腳,在飛升前期,大肆封賞討好各方,對勛貴世家放兵權等等,為明鏡先生埋了不少坑。

  這都是他為了“顛倒乾坤”埋下的伏筆。

  從當年的局勢來看,靈威帝是真有動手,保衛皇冕的意思,只是關鍵時刻,玉樓真人在楚塵的輔佐下,成功發現了血雨魔災的源頭,戳破了魔庭的陰謀,逆轉局勢。

  靈威帝在局勢逆轉,飛升封神不受影響后,這才斷了妄念,沒有進一步動作,這才有了明鏡先生的上任。

  姬靜宗鋝了一遍,總算捋清了事情的脈絡,不過很快,他又皺了皺眉:

  “靈威,當初,你不是在關鍵時刻懸崖勒馬,與群臣飛升上界,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慚愧!”

  靈威帝見姬靜宗問起往事,面露愧色:

  “當初血雨魔災事發,在群臣鼓動之下,吾動了妄念,并為之行動,事后每日痛苦糾結,輾轉難眠,無法入定,不知不覺中,讓洛歸真魔蠱惑了心竅,種下了魔種。”

  說著,靈威帝嘆息一聲:

  “我本尊雖飛升了,可卻留下了一具分身,起初,我還只是受他蠱惑,本性未失,并沒有做出有害天朝之事,可最近十來年,我完全被他掌控,乃至奪舍附體,本我消弭,墮入無盡魔境。”

  “原來如此!”

  明鏡先生嘆息一聲,這才恍然大悟。

  他上位初期,雖大權未沒有掌握,還得處理靈威帝當年挖的坑,不過總體還算是游刃有余,可最近十幾年,他卻是仿佛陷入泥沼之中,不管做什么都犯錯,越掙扎死的越快。

  一切皆有跡可循。

  “混賬東西!”

  姬靜宗聽了靈威帝這話,心中的怒火難以遏制。

  血雨魔災爆發之際,天庭震怒,無法飛升封神,靈威帝生出別的心思,他還能理解。

  可是魔災解決了,靈威帝的妄念還沒有徹底斷滅,讓洛歸真魔有機可乘,那就說不過去了。

  “靈威,你個不肖子孫,你個叛徒!”

  靈威帝見姬靜宗毫不客氣,指著鼻子罵,他面露難堪之色:

  “吾慚愧!辜負太上長老的信任了。”

  “辜負老夫的信任是小事,你辜負的是天朝仙庭,是億萬萬蒼生。”

  姬靜宗怒極: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毀了天朝仙庭,差點讓億萬萬生靈萬劫不復!”

  說著說著,姬靜宗越發激動,捏了捏手中九龍金锏,當真是怒發沖冠,雷霆震怒,一副要幫打靈威帝的架勢。

  “太上長老息怒。”

  明鏡先生拉住了暴怒中的姬靜宗:

  “正事要緊,眼下朝中還有不少爪牙沒有根除,尤其在西南邊荒,局勢更是萎靡。

  姬靜宗聞言,頓時冷靜了下來,冷著臉,喝道:

  “靈威,你手上有多少人,如實供來,將功折罪.”

  翌日,帝都陽光明媚,萬里無云。

  然而,一場滔天風暴卻是席卷整個天朝上下。

  在搜出靈威帝后,仙庭當天就飛章拜表,奏告天庭靈威帝之事,很快上界出手調查,很快就有了回應,靈威帝本尊也沒有逃出魔爪,魔根深種。

  事后,靈威帝供出了不少人,順藤摸瓜之下,后續牽扯出無數人。

  說起來,這其中與楚塵有所瓜葛的鳳鳴侯府聶家也牽扯其中,那聶老侯爺也參與了靈威帝造反案,后續也被洛歸真魔蠱惑,受其擺布,在西南邊荒戰事的關鍵時刻,背叛了天朝。

  諸如鳳鳴侯府聶家之類的大家族、大勢力,前前后后牽扯十幾家,影響力遍布天朝仙庭,尤其是西南邊荒,情況更是嚴重。

  這種情況下,也解釋了明鏡先生、沖虛真人為何在西南邊荒連連吃敗仗,輸的不明不白。

  明鏡先生勃然大怒,這一次,他絲毫沒有留情,大開殺戒。

  朝野上下,那真是人頭滾滾,風云變色。

  當然了,靈威帝最近十幾年,被那洛歸真魔奪舍附體,本我迷失,不知曉后續洛歸真魔蠱惑了多少人,潛在的魔頭爪牙不計其數,尤其是西南邊荒,更是萎靡不堪。

  不過,這都不是什么大事。

  洛歸真魔伏首,靈威帝被發現,樹倒猢猻散,一眾魔頭爪牙掀不起什么風浪。

  在朝野震動中,天朝仙庭局勢逐步平穩。

  吃敗仗不可怕,可怕的是輸的不明不白,相互猜忌。

  此事之后,相互猜忌消弭不見,整個天朝局勢煥然一新,萬象更新。

  而整個事情的正主楚塵,在參加了明鏡先生最高規格宴請后,在盛譽之下,當天夜里,他便背起匣中三尺劍,仗劍當空,事了拂衣去。

  來時靜悄悄,去時亦悄悄。

  孑然一身,仗劍當空萬里去。

  百來息功夫,他抵達西南邊荒,顯出了身形。

楚塵目光所至,赫然見到師叔祖玉虛子靜靜矗立,似乎等候多時了,當即,他不好意思笑了笑  “見過師叔祖!我”

  “真益,不必多說,你做得對,老夫不如你!”

  玉虛子擺擺手,一臉唏噓感慨:

  “真沒想到,真益你竟真煉成了仙家法寶,先正面斗法戰勝靜宗道友,又以身為餌,斬了大名鼎鼎的洛歸真魔,一舉扭轉乾坤,挽大廈之將傾.”

  楚塵見師叔祖玉虛子贊嘆連連,笑了笑,恭維一句:

  “多虧了師叔祖栽培。”

  “談不上,談不上。”

  玉虛子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可不好意思占這功勞,當初,我是有心栽培你,可惜,誒,不當家不知當家難,真益,你莫要和他們一般見識,再怎么說,大家都是出自鬼谷一脈,你得關照關照”

  楚塵笑一笑,他對玉虛子,鬼谷一脈觀感還是不錯的,至少在他和靈山派弱小的時候,雙方實力懸殊,鬼谷一脈至始至終沒有動強硬手段,算是講究同門情分的,他自然也不是小氣之人,一直耿耿于懷。

  “師叔祖不必多心,日后有空,我去鬼谷一脈講經說法,你看如何?”

  “大善!”

玉虛子朗聲一笑,心中顧慮全無,心滿意足,老懷大慰,笑過之后,玉虛子許是想到了什么,笑道  “差點忘了重要事,真益,你可知老夫為何在此等候你?”

  楚塵一愣,也有些意外:

  “師叔祖,可是發生了何事?”

  玉虛子沖著楚塵神秘一笑:

  “真益,你家有了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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