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的算命先生,名字叫做葛常驍。
確實是內地人,也確實做過幾年道士,不過跟什么龍虎山天師府完全沒關系,扯虎皮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自認在算命風水方面,有幾份唬人的本事,語言溝通又沒問題,所以兩年前想方設法來到賭城,在這條街上開了個算命的攤子。
起初還有人相信,讓葛常驍掙了點錢勉強糊口。
然而。
從去年開始,突然走了霉運。
他說生兒子,必定生女兒,他說生女兒,必定生兒子。
一連蒙錯了十多回,攤子都被人砸了三次。
名聲徹底敗壞,簡直成了個笑話,也沒人再來找他,只能忽悠些游客,討口飯吃。
先前蘇業豪去買檀香時候,葛常驍剛巧就坐在門口臺階上啃包子。
意外瞧見有人一口氣買了四千塊的檀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沒討價還價,貌似還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這家伙當即來了精神,一路尾隨來到云吞店里。
四百塊錢二十根香,其實蘇業豪掏錢時候眨眼了,葛常驍沒看見而已。
那些豪車和名表等等,哪怕再貴,終究沒讓蘇業豪自己花錢,這四千塊錢即將燒著玩,可是從他錢包里掏出去的,難免會有點小心疼。
從事算命先生這行,臉皮薄了可不行,如果自己都不信自己,顧客怎么會相信?
所以即使被云吞店老板針對了,葛常驍仍然一臉的風輕云淡,笑著擺擺手。
蘇業豪上下觀察完這家伙。
假如不是滿口的肉包子味,其實還真有幾分氣質。
一張圓臉雖然普通,但勝在長得憨厚,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尤其是那趕都趕不走的厚臉皮,當即就讓蘇業豪想到點什么,暗嘆一句運氣真不錯,剛瞌睡就有人主動送枕頭。
讓云吞店老板別在意,蘇業豪笑著邀請道:“大師,請坐,一起來碗面?”
“不了,我只是看咱們有緣,想替你排憂解難而已,哪能吃你東西。”
肉包子吃飽了,實在撐不下去。
這位自稱葛半仙的算命先生,裝模作樣盯著蘇業豪,一臉的憂心忡忡,深深嘆了口氣。
正常人這時候應該問句怎么了才對。
蘇業豪卻不按套路出牌,反問他說:“龍虎山那地方我知道,第一代張天師在那煉制九天神丹,丹成而龍虎現,周圍有個水庫,挺適合釣魚。”
曾在附近監過工,有個樓盤距離龍虎山三十多公里,放假跟朋友抽空去釣過魚,山上確實有座天師府。
葛半仙一聽就來了精神。
既然這位有錢人家的公子哥,知道龍虎山是個寶地,在他看來也就意味著更容易撈錢了。
頓時擺出一副高人姿態,腰背都挺直幾分,告訴蘇業豪說:
“鄙人不才,正是張天師的第六十八代玄孫,一身本事傳承一千多年,名氣在山上也是響當當。當年我出生時候,池子里一朵金蓮搖曳,閃閃發光,池水都染成金色,從小過目不忘,十二歲就開了天眼。”
面還沒來,蘇業豪喝了口茶,嘴角上翹。
覺得也挺不容易的。
為了混幾口飯吃,連祖宗都改了,還什么金蓮搖曳,打腫臉裝哪吒呢?
就憑這自吹自擂不要臉的本事,似乎真能派上點用場。
蓋好茶杯后,蘇業豪打趣說:“張天師姓張,你剛才怎么說你姓葛?”
葛半仙面不紅心不跳,補充說:“我雖然是嫡傳,卻不是唯一的嫡傳,另外還有個兄弟,去云游四海了,我隨我媽姓。”
擺明了是胡扯。
連倪司機都快看不下去了,想不明白蘇業豪怎么有興趣聊這些。
不過他只是司機,因此懶得多管,開始走神發著呆,看對面鋪子的老師傅捏泥人。
葛半仙的嘴巴厲害。
翻來覆去吹噓著歷代張天師,既是什么欽天監掌教、又是什么一葦渡江的活神仙。
變著花樣往腦袋上貼金,主要就是想表明,自己嫡傳弟子這身本事不是吹的。
蘇業豪一個字都不信。
心里打著別的主意,吃面的同時,當做在聽故事。
等到一碗云吞面下肚。
葛半仙覺得差不多了,應該開始做生意,裝模作樣掐掐手指,忽悠道:“假如沒算錯,小兄弟你姓蘇吧,家里不僅大富大貴,最近還遇到些困難?這邊人多,不方便談,去我鋪子聊聊?”
蘇業豪掏錢包,請倪司機去付面錢。
支走司機以后,隨手遞給葛半仙一百塊,打著飽嗝,開口說道:“我們可能真有緣,光憑你這三寸不爛之舌,就該賞你一百元。接下來想請你幫我做點事,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處費,足夠你一整年吃喝不愁,有沒有興趣?”
“……替你做什么事?”
接過一百塊,葛半仙自然而然塞進口袋里,蚊子腿也是肉,三四天的飯錢夠了,傻了才往外推。
蘇業豪沒明說,只告訴他:“放心,保證不違法,家里一樁大生意可能要出問題,需要請你幫幫忙。”
得知是個大生意,葛半仙精神一震,告訴說:“沒問題!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交給我!”
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葛半仙,蘇業豪擦擦嘴,起身離開。
之所以看上葛半仙,不是因為他有多厲害,而是因為臉皮看著挺厚,扯謊不打草稿。
本來還不清楚怎么勸說自家老頭,現在稍微有了點想法。
還得再考慮周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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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送完檀香,二姨太隨手給了蘇業豪一萬多塊。
無論二姨太還是三姨太,平時都很有默契地用錢來拉攏蘇業豪,企圖借此避免家里雞飛狗跳。
誰讓她們都沒孩子,只能通過拉攏他,換取生活上的和諧。
要不然真正鬧出什么矛盾,蘇老爹多半會讓她們搬出去住,總不可能跟唯一的親兒子鬧掰。
對于這點,兩位姨太太看得比誰都透徹。
蘇老爹大概也明白這點,所以兒子的零花錢,都通過兩位姨太太的手,交到蘇業豪手上。
一大家子同住一個屋檐下,矛盾難免會比其他家庭多,只要蘇業豪不鬧幺蛾子,二姨太很舍得掏錢,久而久之已經形成一種默契,未免有點交保護費的意思。
沒辦法,她們終究不是蘇業豪的親媽。
對于這種默契,蘇業豪當然不會主動打破,反手又賺一萬多塊,高高興興開著法拉利,出門去泡酒吧了。
黃澤汶請客喝酒,齙牙俊、竹竿和何韶梵三人也已經出門,剛通電話聯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