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曜探手入懷,從中取出了兩支紅豆流蘇珠串。
“別動,”
他低聲在朵兒的耳邊說道,溫熱的氣息吹拂,讓那瑩白如玉珠一般的耳垂微微泛紅。然后蚩曜小心翼翼地將那兩支耳墜戴在了她珠圓玉潤的耳垂之上。
瑩白如玉的面頰,翡翠般的雙瞳,以及鮮亮的紅豆耳墜,頓時讓朵兒整個人變得更加生動鮮活了起來。
蚩曜輕撫著她的雙頰,身子稍稍后仰,仔細打量之后,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
然后抬起手,冰蠶蠱的寒氣噴涌而出,轉瞬之間凝結成一面冰鏡置于朵兒眼前:“怎么樣,喜歡么?”
冰鏡之中的少女先是歪了歪頭,眨了眨眼睛,繼而嘴角微揚,臉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笑意:“嗯!喜歡。”
與朵兒之間的交流快樂而短暫,畢竟廖忠身為大區負責人還是很忙的,沒空一直陪著他們待在暗堡里。
小半天之后,當蚩曜離開的時候,他鄭重承諾道:“朵兒,我很快就會來接你,下一次,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要建造一間適合朵兒居住的房子,最快捷安全的方式,當然不是去請什么暗堡專用的建筑隊,而是找馬仙洪。
“喂,老馬!”
蚩曜撥通了馬仙洪的電話,“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在草原上,”
馬仙洪的聲音背景中似乎還隱隱夾雜著“咩咩”的叫聲。
“我在這邊的黃金家族里發現了一個可以當上根器的好苗子,正在嘗試拉攏。”
“黃金家族?”
蚩曜知道這個勢力,雖然名為家族,但是跟諸葛家、王家、呂家、陸家這些同樣以家族為名的勢力不同,黃金家族是真的非常嚴格地在講究血脈傳承。它并非是指一般人認為的那個廣義上的黃金家族,也就是所有能追溯到成吉思汗的血脈。而是成吉思汗的直系傳人與特選出來最優秀的配偶結合才有可能誕生的一種神奇血脈。
他們天生就擁有極強的天賦,不僅力量、速度異于常人,而且學習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優秀。種種表現讓人不得不相信,他們體內似乎真的有一種神奇的血脈力量。
“那你嘗試的怎么樣了?我這邊也有點急事需要請你幫個忙。”
“咳……這個嘛,還差一點。”
馬仙洪的聲音稍微有些尷尬,“我雖然打敗了他,但是還沒有徹底折服他。這家伙非常篤信一力降十會的說法,把修身爐視作華而不實的東西,不太感興趣。而且對于我用法器打敗他,還有點不服氣,覺得我勝之不武……”
從他的話里,蚩曜描繪出了一位魁梧健碩,而且似乎有些憨直的形象。
不讓煉器師用法器,這不是難為人嗎?
馬仙洪的實力雖強,但神機百煉再什么神奇,如果不用法器的話,那也是白瞎。
“聽起來你一時半會還搞不定啊!”
蚩曜皺眉,想了想之后,提議道,“要不這樣,你先回來幫我打造法器,黃金家族的那個家伙,我去幫你搞定怎么樣?”
“法器?你想要什么法器?”
馬仙洪問道。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一間能夠徹底隔離一切毒素的屋子。”
蚩曜很早就跟馬仙洪提起過這件事情,因此他一說,對方立刻就想了起來。
“哦,這個啊!沒問題,我先回去幫你造。”
馬仙洪答應得非常痛快,一點也沒提讓蚩曜幫他折服那位預備上根器的事情。
不過蚩曜也不想太過于占這個老實人的便宜,“不用,你告訴我你現在的具體位置,我直接過去幫你拿下那家伙,然后一起回來就行了。”
“這……你有把握嗎?”
馬仙洪遲疑道,“哈日查蓋的力量、速度、體質還有基礎炁力都非常強大。而且既然我的法器被他認為是外物,你的蠱術恐怕也……”
“放心,”
蚩曜對此非常自信,“能被他看出來的蠱術,才算是外物。只要讓他看不出來不就行了?”
“你真有把握?”
“當然!”
“那好吧,我在……”
當蚩曜的本體正在為朵兒的事情奔走的時候,他的三尸化身也帶著涂君房一路從地底潛行到了出海口。
“接下來,地行仙就無能為力了。”
兩人從地面以下鉆出,蚩曜對涂君房說道,“老涂,你在全性混了這么多年,手上的路子應該有不少吧?能不能給咱們搞一條出海的船?”
“這個當然沒問題。”
涂君房點點頭,所謂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雖然他現在被哪都通追查,但是地下的渠道還是有的。
兩人穿著普普通通的兜帽衛衣,臉上用畫皮之術稍作遮掩之后,就這么大大方方地走上了碼頭。
畢竟是大白天的,如果穿什么黑袍或者大氅之類的衣物,反倒會更加顯眼。當然了,鑒于尸神化身外貌上的特殊性,他穿的是長袖長褲,一丁點皮膚都沒有露出來,甚至連雙手之上也帶著一副手套。
涂君房七拐八拐,帶著蚩曜進入了一條充滿魚腥味的窄巷,最后停留在一道臟兮兮的大門前。
“這里是?”
“這是這邊的一位蛇頭,主要負責偷渡生意的。”
涂君房低聲解釋了一句,然后就開始敲門。
短暫的間隔之后,門被推開了一條縫,“什么事?”
“出海。”
“幾個人?”
“兩個。”
“時間?”
“盡快!”
一番簡潔的對答之后,那人伸出手,掌心向上,而涂君房則是將準備好的錢放在了對方的掌心。
“加兩千。”
那人稍微點了點之后,再次開口道。
涂君房并沒有質疑對方這疑似坐地起價的行為,而是非常痛快地加了錢。
“等著。”
那人收回了手,重新關上門。
這個時候,蚩曜才開口問道:“怎么回事?趁火打劫?還是物價上漲了?”
“都不是,”
涂君房搖了搖頭,解釋道,“這是這里的規矩,也算是一道保險。只有知道他們以前價格的人,他們才會接待,而且每一次交易,價格都會變化,以此區分來者是不是熟客,或者熟客介紹的。”
“那每一次的變化都是漲價嗎?還是兩千兩千的漲?”
“一個人一千,兩個人就是兩千了。而且確實是只會漲價,不過這樣的渠道,一般人也不會有機會用到很多次,所以其實也無所謂了。”
片刻之后,門重新開打了一條縫隙,還是那只手,遞出來了兩張白底黑子的船票。
“今晚十點,十三號碼頭,側舷插著綠旗的船。”
言簡意賅地傳遞完消息之后,門重新閉合。自始至終,蚩曜都沒看到門內的人到底長什么樣子。
兩人拿著船票,一邊往外走,蚩曜一邊問道:“他們這樣連個面不露,你就不擔心里面是騙子或者什么人下的套?”
“不擔心,做這一行也是要講究信譽的。他們手里捏著的渠道就已經足夠賺錢了,沒必要為了一兩單生意,斷了自己的生計。名聲要是壞了,那才是虧大了。”
蚩曜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年頭,干黑活的人反倒比正經的生意人更加注重信譽,想想也是挺魔幻的。
入夜。
蛇頭給出的位置自然不是正常的碼頭,而是一座看起來已經被廢棄多時的老舊之地。連照明的燈光的都沒有,在夜色下黑咕隆咚一片,唯有一支“嗶嗶啵啵”的火把,閃爍著微光,照耀著波光潺潺的水面。
當蚩曜和涂君房抵達這里的時候,發現在碼頭上等待的居然不只有自己兩人,還有另外三波人在。
一波三人,一波兩人,一波一人,他們互相之間站得很分散,似乎也在相互戒備。
蚩曜與涂君房對視一眼,也遠遠地站在一邊,默默地等待著說好的船只。
嘩啦啦 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沖擊著碼頭,除了濺起的水花聲之外,此地一片靜謐。
不多時,一道刺眼的燈光從海面上顯現,一下子照在了蚩曜等人的身上。或許是習慣了行走在黑暗之中的緣故,有兩波人都表現出了不同程度躲閃,只有一位禿頂的中年男子與蚩曜他們依舊保持著鎮定。ΚáИδんǔ5.ζá
輕微的撞擊之后,船只停泊在碼頭上,一只綠色的三角旗在海風中顫顫發抖。
“憑票上船!”
甲板上有人喊道。
雖然沒有什么梯子之類的輔助工具,不過這區區幾米的高度倒也難不住碼頭上的異人。他們紛紛躍起,跳向了偷渡船只的甲板。
蚩曜和涂君房自然也不例外。
檢查過船票之后,喊話的那個男人將他們幾個一起帶進了船艙。
他推開一扇門,“你們幾個就住在這里!”
隨后也不多說什么,轉身就離開。
幾人魚貫而入,發現里面的空間非常狹小,擺的是上下鋪的架子床,一共是四張床,八個位置,正好一人一張。
恍惚間,蚩曜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學校宿舍。
床位都差不多,沒什么好搶的,蚩曜他們以及另外一波兩個人的組合各自占據了一張上下鋪。
倒是三人組和那個獨行的家伙稍微起了點爭執。
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爭那個下鋪的位置。
本來大家都是偷渡客,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應該不會放在心上,但或許是己方的人數給了他們自信,竟然直接用命令的語氣對那位獨行的禿頂異人說話。
那位獨行者倒是頗有點息事寧人的意思,他跟那伙人稍微爭辯了幾句之后,就服軟乖乖地換到了上鋪去。
如果事情就此終結,那也不值得蚩曜投入關注。
可問題就是,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突然察覺到,那個禿頂的獨行者似乎正在小聲默念著什么,而那三人組的身上則開始爆發出一股股充滿惡意與混亂的氣息。
隨即,那三個人就像是失了神一樣,紛紛從床上起來,然后開始在狹小的房間內打斗。他們似乎失去了理智,只會利用本能進行最原始的近身搏殺。
在如此狹小的空間里戰斗,自然不可避免地會波及到其他人。
蚩曜兩人所在的架子床被他們狠狠地撞了一下之后,本就沒有睡眠需求的他立刻做起來,一抬手。
唰唰唰!
滿頭銀絲如利劍一般疾射而出,直接纏住他們三人的脖頸,而后緩緩吊到空中。堅韌如鋼絲的銀發讓三人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支支吾吾地奮力掙扎著,但卻沒有絲毫用處。
幽幽月光順著狹窄的窗口灑落進來,為細長的銀發鍍上了一層清冷的光輝,如夢似幻。
三尸化身雖說源自蚩曜,但是他的行事作風可比蚩曜極端多了,畢竟三尸都不能算是完整的人格。
善的時候就像是圣人在世,惡的時候也如同修羅降臨。
如今半夜被打擾的他,顯然處在惡尸的狀態下,因此,那三縷發絲越勒越緊,最后在“咔擦”聲中,直接扭斷了他們幾個的脖子。
不過制止這三個人還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因為他們也只是被人操控而已。于是蚩曜將目光投向了對面上鋪的那位禿頂中年。
“玩夠了嗎?”
略顯沙啞的聲音中透露著明顯的不耐煩與殺意。
配合著他剛才的作為,很顯然,如果得不到一個滿意答復的話,他恐怕就要繼續才出手殺人了。
上鋪的王國平看著蚩曜,一臉驚訝。
他是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路上碰到這么一位硬茬子。
之前受命于曲彤煽動并親自參加了針對王家的突襲行動之后,王國平接到的下一個命令就是想辦法混入納森島。
因此他才會獨自一人乘坐偷渡船只出海。
身為一名邪師,王國平最擅長的就是蠱惑人心。因此,在與那三人組發生爭執以后,他沒有選擇正面反抗,而是半夜悄然動手。憑借碾壓級的修為直接就迷惑了三人的心智,讓他們自相殘殺。
不過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船上竟然不止自己一個人在扮豬吃虎。
就憑這個銀發人目前展現出來的手段,他就可以肯定,對方不好對付。尤其是對方發絲下隱隱露出的那只眼睛,里面充盈的惡意簡直讓王國平都有些不寒而栗。
于是,他果斷慫了,陪笑道:“夠了,夠了。”
“你夠了,我還沒夠呢!”
蚩曜并不因為他的認慫而停手,放開已經失去氣息的三人組,銀色的發絲如鞭索一般纏向了王國平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