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孫盛的說合下,衛莊暫時放下了爭斗之心,而焰靈姬本就無心與衛莊糾纏,要不是被追得煩了壓根不會動手,如今更是直接投入到了對桉發現場痕跡的搜尋上。
“你覺的她會跟我們合作?”
衛莊與公孫盛并不清楚天澤的出手痕跡,因此沒有加入找尋,免得反而弄壞了原有的線索,而是站在一邊低聲交流。
“為什么不呢?身為鬼谷弟子,你應該對蚩家并不陌生吧?”
公孫盛微笑著問道。
與別家學派不同,如果說類似于道家、農家之流,他們完全可以關起門來自己研究發展不問世事,因為他們的道不求諸于外而在于內。但名家與縱橫家這類學派就不一樣了,他們是必須要去主動了解這個世界的。
名家要跟人辯論,你總得知道人家的理論是什么吧?
縱橫家更是如此,他們號稱兼儒墨合名法,融百家于一爐,最擅長的是說服與勾連,這就是縱橫捭闔之道。如果對天下局勢都不甚明了,有哪些勢力都不清楚,那還玩個錘子?
而作為近些年飛速崛起在南方發展最迅勐的蚩家學派,鬼谷弟子不可能不關注不研究。
哪怕這一代的兩位鬼谷弟子長得都有點歪。
“哼,你是想說,蚩家學派中多為越人,他們會對這些百越遺民的死產生同仇敵愾之意?”
衛莊并不是傻,他只是因為過于崇信力量而不愿意去多想那些彎彎繞而已。
“這只是一個方面,”
公孫盛微微頷首,“不知道你有沒有察覺,之前左司馬劉意之死,韓王在察覺到那件事情可能與百越有關之后,態度就變得非常奇怪。”
“他在恐懼。”
衛莊言簡意賅。
“不錯,我雖然不明白堂堂韓王到底在恐懼百越的什么東西,但毫無疑問,上一次韓非公子堅持追查破桉已經有些惹惱了他。而這個突然出現的天澤肯定也與姬無夜有關,他的目的或許跟上次一樣。”
公孫盛分析道。
“加深韓非與韓王的沖突么?”
衛莊目光一厲,手指開始輕輕摩挲劍柄。
韓非的身份是他們這個小團隊實現目標的基礎,如果韓非被韓王厭惡失去了參政的權利,那么如今的一切就都成了泡影。
公孫盛見他一言不可就想砍人,不由苦笑道:“衛莊兄冷靜,韓兄是不會讓你先做出亂法之事的。”
相較于衛莊這個手上實力大于嘴上實力的虛假鬼谷弟子來說,公孫盛在名家所學到的口才更加適合應對如今韓非面臨的困境。
韓非的目的是要通過變法來改革韓國,那么他自己以及他身邊的人就不能知法犯法,否則就壓根站不住腳,殺殺殺的套路并不適用于一般的朝堂爭斗。
畢竟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可是韓非自己在文章里批判的行為。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毒攻毒?”
“嗯,不管韓王到底在恐懼這百越的什么東西,但如今最了解百越、最能代表的百越的無疑就是蚩家學派。”
公孫盛點了點頭,“將蚩家引進來的話,或許可以收獲奇效。萬一他們能幫助韓王解除心疾,那么姬無夜的這一手棋就算是徹底廢了。”
“哼,希望如此吧。”
兩人討論的過程中,焰靈姬以最快的速度檢查了一遍幾乎被燒成白地的廢墟。
而這一查,徹底讓她心涼了。
天澤當初動手的時候,心里想的就是懲戒和警告,因此壓根沒有半點遮掩身份的意思,那一道道被蛇骨鎖鏈擊打出來的印痕不要太明顯。
雖然大多數都被大火燒沒了,但總會有痕跡留下。
而這些在焰靈姬的眼中就如同黑夜里的螢火蟲一般耀眼。
“為什么?!為什么……”
她痛苦地跪倒在地,實在不明白天澤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這些難道就是不他的子民了嗎?
他要報仇也該是去殺韓王、姬無夜、白亦非這些人,或者退一萬步講哪怕是去殺韓國平民呢?殺自己人這算什么?
見到她這幅樣子,公孫盛和衛莊對視一眼,不用問就已經知道了此行的結果。
“姑娘,逝者已矣,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兇手,才能查明真相。”
公孫盛勸說道,“或許這并不是出自天澤的本意呢?”
“你這是什么意思?”
焰靈姬豁然扭頭,一雙明媚的大眼睛里閃爍著兇狠的光芒。
但公孫盛卻半點不懼,反而笑瞇瞇地說道:“此地并非說話之處,若想了解個中隱情的話,就請隨我們來吧。”
說罷,他和衛莊就雙雙離開了。
紫蘭軒。
焰靈姬思索再三,還是跟上了公孫盛。
畢竟這一趟她來到新鄭,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天澤,如今不過是又更多了一個理由罷了。
“韓兄,我們回來了。”
與衛莊的一臉冷漠不同,出身名家的公孫盛長袖善舞,極善言談,三言兩語就把剛才的情況給解釋了一遍。
“確定了是天澤么,這就好,我看衛莊兄剛才的臉色,還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呢,原來只是因為沒砍到人啊,哈哈哈”
韓非插科打諢正準備活躍一下氣氛,卻被焰靈姬直接打斷。
“我來不是不是為了看你們講笑話的,”
她緊緊盯著公孫盛,“你之前跟我說,天澤的行為可能并非出自他的本意,這是什么意思?”
公孫盛沖著韓非攤了攤手。
“咳,哈哈,姑娘這個問題問得好,我可以解答。”
韓非切換上正經的表情,“據我所知,天澤此人之前在你們百越人眼中應該已經死了吧?”
“不錯,”
焰靈姬瞪了韓非一眼,“就是你父親干的。”
“額,咳咳……”
韓非被嗆了一句,面露尷尬,既不好解釋,也不好言說父親的對錯,只能含湖過去,“但他如今卻又活生生地出現了,你難道就不好奇,他這近十年究竟是去了哪里嗎?而又為什么在這個時間點上突然出現,還犯下如此大桉?”
“你是說……”
焰靈姬轉著手里的火靈簪,歪了歪頭,“他其實并不自由?”
“姑娘真是冰雪聰明!”
韓非贊嘆了一句,“所以兇手雖然是天澤,但幕后主使卻未必。他,或許也只不過是一把刀而已。”
“那他的背后究竟是誰?”
焰靈姬追問道。
天澤到底是繼承了昔年越王勾踐的血脈,身份高貴,這樣的人卻被別人操控,在她心里這是屬于百越人的恥辱!
而恥辱,就必須要被洗刷!
“我知道是誰,但光憑你或者我的力量還不足以對付他,你愿意與我們一起嗎?”
韓非對焰靈姬發出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