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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既存于一切時空

  狂風大作,雷音滾滾。

  滂沱的暴雨傾盆而下。

  除卻在屋島那邊的附近海域之外,在另一處遙遠的地方也正在上演著同樣的天氣,那同樣也是一處海外之地,海上的暴風雨來得又猛又急,聲勢浩大仿佛末日降臨,厚厚的雷云、風暴和驟雨——

  仿若將這座荒島與世隔絕,令其淪陷到魔界之中去一般。

  在一道雷光撕裂整個天際,在這浩大喧囂之中也迸發出一聲仿若天啟般、撕裂整個世界的轟鳴,同時也照亮了黑壓壓的海面。

  在狂風驟雨引發的海浪咆哮之中,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宛若閑庭信步一般,在幽暗波濤之中踏浪而來。

  無比平穩的一步一步逼近,最終登上了島嶼的土地,正是不久之前與顧墨短暫交談過一番的源義經。

  這位英武不凡的年輕將才的表情很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掩蓋不住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一絲絲忐忑。

  回味著不久之前的覲見,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稍微感覺放下心來,自己的應對應該是還算沉穩,沒有太過冒失,以至于君前失儀……應該是沒有的吧?他這么想著,頓時又有些不太確定了。

  最終他苦笑著連連搖頭,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但是……

  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還是莫名的心有感觸,不知不覺的停下腳步來,源義經的頭越抬越高,他的眼神悠遠而深邃。

  在這狂風大作,暴雨如注的黑夜之中,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夜空,無止境的上升,最終飛越了雷云與風暴的范圍,穿透厚厚烏云背后的澄澈,定格在那古往今來無數人心目中亙古長存的月亮上。

  久久地,深深地。

  仰祗天顏,已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初次會面,素昧平生,只是覺得意氣相投。匆匆一別,后來再會之時,卻是兩個月后,自己在戰爭中打倒了平家,但也因功高震主為兄長所猜忌,最終兄弟反目成仇,自己心灰意冷,不愿過多對抗……

  然而即使逃到平泉,兄長卻還是咄咄逼人,不愿放過自己。

  那是自己最落魄凄慘的時候,幾乎走投無路,茫茫天地卻不知何處可去,最終也只能夠同意了其招攬,那時候也還只是無可奈何之舉……等到后來恍惚反應過來的時候,才察覺到那大概是自己這一生中最正確的選擇。

  也是最難忘的時刻。

  尤其是對他這樣的傳統武人而言,畢竟追隨正確的君主,為其竭盡全力的盡忠,正是天然的使命榮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源義經最后審視了一番自己先前的應對,覺得大體上是沒有什么問題的,眼下不應該再被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所影響到,以免耽擱了正事……眼眸之中閃過一抹堅定的神色,他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這座海島表面上看來平平無奇。

  但是在島嶼中央的山體之中,內部卻幾乎已經被掏空,不知道何時建造起來了一座有模有樣的秘密基地。

  在山中溶洞一般的基地里,有著大量的精密儀器和工業設備,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畫風,而且很多地方還豎起了一個個巨大的玻璃罐子,里面盛放著相對透明的液體,閃爍著類似于靈石精華的金黃色光芒。

  很多罐子是空蕩蕩的,但也有一部分的玻璃罐子里面,浮現出一個個輪廓不同的陰影。

  那是培養在靈石精華液體之中的人體,有些正在發育,器官五官都不完全;也有些和常人無異,只是緊緊閉著眼睛,似乎沒有什么意識,對于外界的動靜渾然不覺,慘白得像是毫無生機似的。

  一群穿著黑色罩袍,戴著尖頂帽的家伙,正在這個基地里面忙碌著,如果說這個基地是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那么他們的打扮風格就是與這個基地又顯得格格不入,一切都顯得那么的詭譎而且光怪陸離。

  ——轟隆!!

  毫無征兆的,就在這份忙碌持續的時候,一陣巨大的震響陡然傳來!!

  和整個山體仿佛融為一體,從外表上看和堅固巖壁沒有什么兩樣的厚重大門,被恐怖的力量生生轟開,燒穿了一個巨大的孔洞,金屬融化時的鐵水不住淌下,煙塵四起彌漫,遮掩了視線。

  但仍然是能夠隱約看到,站在大門之外的那道身影。

  恰好一道驚雷撕破長空,雷光照亮大地,也照亮了外面的那道身影,同時將外界的風雨席卷著倒灌進來。

  于是,也不知道是因為暴雨天的冷空氣蔓延而入的緣故,還是來者殺氣騰騰的冰冷殺意所致,基地里的那群不知道該說是研究員還是巫師的家伙,在這一刻全部僵在原地。

  無比冰冷,無比嚴酷,無比可怕……

  簡直像是直接鎖定了靈魂一般的沉重感……

  那殺意牢牢的射向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令他們恍若感到自己像是被一頭史前巨獸給盯上了。

  “怎、怎么會這么快……”

  “源、源義經……他、他怎么會在這里?這個時間段不應該是在對平家用兵嗎……”

  “不是這個時間的源義經,是來自后世的稀人!他們追殺過來了!”

  在短暫的驚愕后,基地里的怪異人員們終于是紛紛回過神來。

  有人直接軟癱著坐在地上,也有人不敢置信的竭力怒吼,更有人跪地身體顫抖,各有各的反應,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亦或者是因為承受不住那殺氣而顫栗,大約是后者居多吧。

  “呵,你們這群老鼠挖洞的本領還是那么一流,看來手藝沒有落下……”視線掃過山腹之中的空間,站在大門外的源義經微微一笑,語氣似乎是在打招呼,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卻是絲毫不減。

  “果然又是靈石煉金術之中的人體煉成,難怪你們這群老鼠總是殺了一茬又一茬,總會不斷地冒出來……”

  目光掃過那些成排成排的巨大玻璃罐子,源義經也是臉色陰沉。這群可惡的反動分子,在不同的歷史陰影之中藏身,還總是這么的惜命,簡直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和蟑螂一樣,總是難以根除。

  像是這種在后世被列為禁忌,嚴格管制的煉金技術,這群被逼到絕路的老鼠也是發了瘋的濫用,而且是對自己進行使用,不斷的自我克隆復制,渾然不顧這到底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他們總覺得自己真的可以在目前的身體死亡之后,直接換上下一個克隆的身體,不斷的生存下去,戰斗下去,從而永遠不死。

  ——卻渾然沒想過,他們其實早就死去了。

  ——現在只剩下一個個不知道更迭過多少次的克隆體,依舊抱著記憶備份之中的執念不放。

  “殺……殺了他!”

  “大家一起上!”

  有人顫顫巍巍的喊出聲來,眼睛像是在充血,他一瞬間惡狠狠的動了起來,而其他人也終于是被帶動著,紛紛鼓起勇氣在這股恐怖妖氣的壓迫下,強迫自己違反本能般做出反抗的行為。

  怪異的靈石武器……

  強大的占星術與煉金術……

  也有明顯經過靈石力量誘發變異,墮落成妖鬼的人咆哮著直接沖鋒過來,在途中身體像是吹氣球一般的急速膨脹……

  然而,面對他們的是驀然一閃的光芒!猛地出鞘的名刀薄綠,化作一抹碧色匹練,怒斬而過。這長達數里的刀芒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一般,直接橫掃千軍,連帶著山體都給撕裂開來!!

  畢竟本來就被掏空,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巖壁了……

  轟隆隆的震響,亂石滾滾而下,就算是僥幸沒有被第一時間斬殺的敵人,也慘叫著被埋葬在成噸成噸的沉重山石巖塊之下,迸射出大片大片的血紅,估計直接被壓成了肉醬血沫。

  外界的暴風雨倒卷而入。

  只有極少數的幸運或者不幸的家伙沒有當場死亡。

  有個人下半邊身子都被巨石壓碎,眼耳口鼻里面同時涌出鮮血,痛苦到了極點,卻也沒有當場死去,而是躺在碎石堆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用狠毒的視線看向灰塵彌漫之中,腳步聲迫近的方向。

  “我……我們的計劃一定會成功……你們這些褻瀆的魔鬼,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一切都回到正軌……”

  他惡狠狠的這么嘶吼著,氣息卻是越發衰弱。

  在這人的身前站定,源義經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這個癲狂的煉金術士,語氣平靜的說道:“你們在正確的時間里都毫無機會,那么現在同樣也是如此,不過是腐草之螢光,怎與日月爭輝……”

  似是被源義經的輕蔑與不在乎刺痛了自尊心,奄奄一息的男人眼球充血,突兀變得臉色潮紅。

  他整個人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在雨中發出憤怒的低吼:“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倒我們了嗎?我們的人無窮無盡,絕對、絕對……”

  “那又怎么樣?”源義經絲毫不感興趣的打斷對方的話語,眼神之中也浮現出一絲憐憫,那個男人愣了一下,更是勃然大怒,正想要壓榨身體殘余力氣說些什么,卻是突然愣住了。

  他眼睜睜的看到在源義經的身后,風雨交加的夜空之中,一艘數百米長巨大艦船緩緩的撥開厚厚的云層,從天上一點一點的顯露輪廓,降落下來,像是一座懸空的深銀色的龐大金屬堡壘。

  “陛下回溯過去,既存于一切時空……”

  源義經非常平靜的說道。

  “你們擋得住一艘空天戰艦嗎?能夠擋下軌道炮嗎?”

  男人臉色絕望,眼神流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他恐懼的望向更高處的夜空,視線仿佛要看到那隱藏起來的月亮……

  那環繞大地軌道運行的月球,是不是只剩下了表層的薄薄一層,底下已然全部都是復雜而又精致的機械結構復合體?如果那位皇帝的御身也同時存在于這個時代,那么時間穿越的攻擊還有什么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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