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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又見貴妃

  梨花苑。

  幾名女子站在那老嫗的身后,目光好奇的打量著坐在桌前的年輕公子,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這位公子出手固然大方,但也是有條件的。

  他不聽樓里的曲目,而是要教她們唱,再讓她們唱給他聽,雖然以前沒有過這種事情,但只要銀子給的多,大家也不是不能唱。

  問題在于,正常人怎么可能會提出這種奇怪的要求,她們都在擔心,面前這位俊俏公子對她們圖謀不軌,到時候會做一些輕薄的事情。

  雖然他長得俊俏,但她們也都是清白人家,和青樓那些以色娛人的女子不一樣。

  場中沉默了許久,才有一名女子上前一步,說道:“我來吧。”

  林秀注意到,她就是剛才在場上唱曲子的那位姑娘,雖然她臉上畫著濃濃的戲妝,但從臉型和眉眼來看,應該也是一位美人。

  這女子站出來后,身旁立刻有人拉住她,勸說道:“彩衣,你可想好了,這銀子哪里是那么好賺的……”

  名叫彩衣的女子微微一笑,說道:“沒事的,不過就是學唱一首新曲,不用擔心。”

  隨后,他對林秀盈盈施了一禮,說道:“公子請隨我來。”

  梨花苑一樓是大堂,還有客人在這里聽戲,她為林秀一人獨唱的話,自然不能選在這里,樓里有專門的雅閣,便是為客人單獨點曲而準備的。

  林秀跟著她上了二樓,走進一處雅致的隔間,忽而問道:“姑娘難道就不怕我圖謀不軌?”

  他當然看得出來那些姑娘的顧慮,她們是將自己當成前來獵艷的紈绔子弟了,所以才沒有一個人答應。

  彩衣姑娘輕輕一笑,說道:“別人會,但公子不會。”

  林秀有些詫異,問道:“為何?”

  雖然他一身正氣,但也沒有將“好人”兩個字寫在臉上。

  彩衣姑娘道:“那日清吏司審案,彩衣就在外面觀看,公子不畏強權,高風亮節,讓彩衣十分佩服。”

  林秀恍然大悟,隨后也只是笑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開始吧。”

  林秀先是哼唱了一小段曲調,他本以為,需要多哼幾次,她才能學會,沒想到只聽他哼唱一遍,這位名叫彩衣的姑娘,就可以用古箏精準無誤的彈出來。

  林秀心道果然是專業的,這幾兩銀子花的值得。

  靈音對他的評價是勤儉,其實他對林秀有所誤會,他花錢很隨性,向來不問貴不貴,只看值不值,他會在路邊攤吃幾文錢的面,也能在這里聽幾兩銀子的曲,一切只看心情。

  一刻鐘之后,林秀看著彩衣,問道:“記住詞曲了嗎?”

  彩衣點了點頭,說道:“記住了。”

  剛才這位公子給了她一段新的詞曲,有些曲調,甚至不在五音之列,唱法也和主流的全然不同,是一種她從來沒有聽過的偏門唱法,彩衣不知道這位公子為何要她這樣唱,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客人付了銀子,她們便要滿足客人的要求。

  她清了清嗓子,試探問道:“公子,那我開始了?”

  林秀微微點頭。

  不多時,便有悠揚的戲腔,在林秀耳邊響起。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臺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情字難落墨他唱需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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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罷,林秀睜開眼睛,輕輕吐了一口氣,他終于找到那種感覺了。

  這是林秀要的那種感覺,也是對他而言,她剛才的戲目中缺少的感覺。

  能在這陌生的世界,聽到熟悉的音樂,對他的內心,無疑是很大的慰藉。

  林秀心中的那一份孤獨感,在這一首赤伶中,被逐漸驅散了一些,他對眼前的女子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彩衣姑娘。”

  彩衣姑娘盈盈一笑,說道:“公子客氣,這是彩衣應該做的。”

  林秀站起身,說道:“今日還有要事,改日再來聽姑娘唱曲。”

  彩衣盈盈躬身,微笑道:“公子慢走。”

  等到林秀離開梨花苑,她臉上才浮現出一絲好奇之色,這首偏門的曲子,她以前從未聽過,似乎是這位公子獨創的,她看的出來,這首曲子,對他來說,似乎有著某種獨特的意義。

  但這曲詞,又分明是說她們伶人的。

  一時間,彩衣對于這位公子,心中升起了無限好奇。

  今日之后,除了和靈音修行、去皇宮制冰之外,林秀又多了一件事情做。

  戲樓聽曲。

  這個世界的娛樂方式本來就不多,別的林秀都不怎么感興趣,唯獨對聽曲情有獨鐘,第二次來梨花苑的時候,彩衣不在,林秀便隨便點了另一位姑娘。

  只是,讓他失望的是,那位姑娘的樂感顯然沒有彩衣那么準,林秀教了好幾遍,她還是頻頻跑調。

  無奈之下,林秀只好又換了一人。

  新的姑娘雖然樂感準了,但卻怎么都唱不出林秀要的味道,這個時候林秀才意識到,彩衣姑娘的聲音,似乎可以直入靈魂,有著任何一位伶人都無法代替的特質。

  接連兩次,彩衣姑娘都不在,林秀再一次來的時候,直接問梨花苑的班主,也就是那老嫗道:“請問,彩衣姑娘去哪里了?”

  班主嘆了口氣,說道:“彩衣病了。”

  “病了?”林秀問道:“嚴重嗎?”

  班主再嘆一聲,說道:“已經臥床好幾天了……”

  林秀想了想,問道:“我能去看看她嗎?”

  老嫗看了看林秀,猶豫了片刻,最終點頭道:“公子請隨老身來吧。”

  片刻后,梨花苑附近的一條深巷中,梨花苑班主推開一個院子的門,對林秀道:“就是這里了。”

  院子里還有幾位十二三歲的少男少女,有的在練習唱腔,有的在翻跟頭,應該也是梨花戲班的,班主帶著林秀走到里面一處房間,剛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了一陣咳嗽的聲音。

  林秀走進房間,躺在床上的一名女子看到他,掙扎著起身,窘迫道:“公子,您怎么來了……”

  此刻的她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如瀑的青絲隨意披散在肩上,容貌和林秀猜測的差不多,黛眉青絲,杏眼瑤鼻,也是極美的女子,只是臉色和嘴唇都有些蒼白,讓她平添了幾分柔美和可憐。

  見她強撐著身體坐起來,林秀連忙道:“彩衣姑娘不必起來,這幾日去戲樓找你,你都不在,班主說你病了,我就來看看你。”

  彩衣歉意道:“讓公子掛念了。”

  林秀問道:“看過大夫了嗎?”

  那班主說道:“早就看過了,可吃了幾服藥,一點兒也不見好。”

  林秀和彩衣姑娘雖然沒有多么深的交情,但卻只有她的歌聲,能撫平他心中時而出現的孤獨和寂寞,也不能看著她一直病下去。

  林秀想了想,說道:“我有個朋友,是宮中的太醫,我請她來幫你看看,應該很快就能痊愈。”

  彩衣連忙道:“彩衣一個戲子,怎么敢勞煩太醫……”

  林秀擺了擺手,說道:“她人很好,沒事的,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

  房間內,班主看著彩衣,似笑非笑的說道:“你生病這幾天,這位公子可是找你了好幾次,還要請太醫來為你診治,八成是看上你了……”

  彩衣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紅暈,說道:“班主,你別亂說,公子可能只是喜歡聽我唱曲罷了。”

  班主笑了笑,說道:“這可說不準……”

  宮門口,林秀出示了腰牌,然后進入前宮。

  他說的太醫朋友,自然就是雙雙姑娘了,這次去太醫院找她,一來是為了彩衣,二來,也為了和雙雙姑娘增進一下友誼。

  她的能力,林秀實在是太渴望了。

  人生在世,誰還沒有個頭疼腦熱發燒感冒,就算不為別人,為自己和家人,得到這個能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來到太醫院后,林秀發現門口沒有人值守,直接走進去,本想找個人問問,雙雙姑娘在不在,沒想到還沒邁進太醫院大門,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么大的太醫院,這么多太醫,連一個能治囡囡的人都沒有,你們說,朝廷養你們有什么用!”

  太醫院中,十幾名太醫站成一排,紛紛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大氣也不敢喘,雍容華貴的貴妃娘娘氣的胸口起伏不止,頭上的步搖一晃一晃的。

  林秀一只腳已經邁進了太醫院大門,心中暗道不好,貴妃娘娘居然在這里,而且看樣子正在氣頭上,現在時機不對,還是先撤為妙。

  沒想到,一名太醫余光看到了有人進來,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門口。

  不看還好,他一抬頭,貴妃娘娘注意到他的舉動,下意識的回頭一撇,然后大喜過望,說道:“林秀,你來的正好,你快來看看,看看本宮的囡囡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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