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sir。”
“這是有關衛達收受黑金,替大地產商提供銀行貸款的資料。”方有平將一份文件放在辦公桌面,后退一步立正站直。
廉政專員坐在沙發椅上,打開文件夾。
方有平道:“其主要罪行是借助行政秘書之職,幫地產商搭橋銀行,給出超過估值評定的高額貸款。”
“恒生、匯豐、花旗、大銀行皆有加入,根據財政司條款,銀行不得為地產商放貸超60,做高抵押物估值就成為一個途徑,但正常商人關系不到位,拿不到銀行的高額貸款,衛達憑借公務身份擔任商業掮客,每一筆的抽傭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班仁信拿著文件,面色肅穆:“把本案列為第一次序,讓A組、B組秘密調查,我要一個月內將衛達繩之以法。”
方有平出聲應命。
班仁信抬頭望他一眼:“啟動對于總督府行政人員的調查,是ICAC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
“長官!”
方有平立正敬禮,大聲吼道。
每一個第一次都代表一位政治新星的誕生,將是職業履歷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未來一定可以名震香江。
雖然,班仁信沒有給予他任何承諾,但是對下屬而言,長官沒有承諾的重要,是當作心腹的看重。
方有平回到調查組辦公區,把兩名得力下屬叫到面前,出聲說道:“派人24小時盯住目標人物,想辦法進目標區域安裝竊聽器。”
下屬打開文件,望見照片,名字,驚叫出聲:“港督府?”
“方sir,這會不會……”
會不會引來殺身之禍。
方有平冷峻道:“上回在班sir的晚宴上,班sir是怎么看低衛sir的,你們都長眼睛了吧?”
“這次調查擺平是班sir準備很久,要在離港前辦的最后一件案子,涉不涉及政治爭端尚且不知,但班sir的場子一定比衛sir強,把事情辦好大家都會很有好處。”
一名下屬遲疑道:“可是港督府24小時都有專班守衛,想要監聽港督府難度很高……”
“在港督府門口放兩個眼就行,府邸內的事情不歸我們管,但是衛達一出府邸就要在我們的視線內,他跟任何人說的每一句話,簽的每一份文件,收的每一筆錢,懂嗎!”方有平喝道。
兩位助理調查主任連忙立正,肅然喊道。
一場竊聽風云即將展開,然而,誰都想不到,鬼佬在香江最大的耳目,將會把槍口對準自己!
翌日。
銅鑼灣,ki米仔左手拎著一袋下午茶,右手叼著一支煙,路過一個巷口時猛的轉身閃進巷子里。
“什么事?”
張國賓坐在巷子背后的一張椅子上,獨自一人吸著雪茄,風度翩翩,自有一番霸氣。
“阿公。”
ki米仔拎著東西,身穿西裝,彎腰鞠躬,講道:“ICAC正在調查行政秘書衛達,組員們都收了通訊器,24小時執行任務。”
“昨夜,我臨時收到命令,開始行動,知到任務目標的身份,感覺事情不一般,早上才敢敲公司的車門聯系您。”
馬世明在盯ICAC的時候,不僅有買通內部消息,也有派人盯著班仁信行蹤。
ki米仔提前收到風聲,認得出公司的車,昨天值了夜班,早上趁伙計們打盹的時候,下車通了信。
下午。
張國賓才會來。
“一個晚上沒睡?”
他問道。
ki米仔苦笑道:“上午在車上躺了一會,休息了幾個小時,中午又開始盯著。”
“借口買下午茶出來。”
他拎了拎袋子。
張國賓點點頭:“事情講完?”
“嗯。”
ki米仔欠身致意,調整好表情 張國賓把嘴角塞進嘴里叼好,站起身在后巷一把抓起椅子:“啪!”
椅子折疊起來。
他推開木門,拎著椅子,走進一間餐廳后廚,把椅子擱在墻角,身穿西裝,慢條斯理的走到前廳。
十五名身材健壯,氣質彪悍,戴著墨鏡的保鏢零零散散,把餐廳八張桌子全占了。
一張空桌上擺著一碗牛雜面。
張國賓坐到位置上,抽出筷子,吃完牛雜面抽出一小卷港幣,舉起來向柜臺的老板示意。
“剛剛算我包店。”
“再見。”
他把港幣放好,轉身離開餐廳,一把黑色的遮陽傘在走到街邊的時候,率先將烈日和人群視線擋住。
一隊人馬魚貫走出面館狹小的門,卻在一把傘下低調上車,消失在街頭。
路上,張國賓打出一通電話:“喂?”
“馬王。”
“你安排一隊人手,把ICAC幾輛車跟好,拍拍照,撿撿文件,看看能不能搞到一點錄音筆,形象照,閉路電視…”
馬王一聽就懂:“ICAC?”
“大佬,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
張國賓輕笑一聲。
“交給我吧。”
馬王講道。
張國賓收起電話天線,語氣帶著狠色:“狗急跳墻,連主人都咬,果然,欲先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真沒想到,班仁信如此果斷,看來能夠不收錢就出位的官僚,總是有幾分特殊之處。”
當然,班仁信現在敢破壞潛規則,并非是剛正不阿要硬扛整個世界。
這樣玩的愣頭青,也不可能成為官僚的一份子,班仁信的清廉既是性格,也可以理解為政治標簽。
他通過標簽獲得了政治收益,就必須繼續維護清廉的標簽,一旦標簽被打破就等于政治生命結束。
班仁信永遠不會貪,心里為之自豪、驕傲、甚至厭惡權錢交易,金錢勾結,但絕對懂得進退。
知道有些事情改變不了,只能力所能及的改變一些。
現在對衛達下手是先發制人,害怕,衛達跟總督交換利益,挖什么坑給他跳。
這種幾率是很大的。
畢竟,班仁信在晚宴上當眾掃了衛達面子,而衛達跟總督一直是同派系,出于對一個新任倫敦衛生局長的友誼。
敲打一下班仁信很正常。
雖然班仁信也為總督付出不少,算是默契的上下級,但是,官僚絕不會把政治生命交給別人。
在向港督府搖尾乞憐,跟搶先向衛達發難兩個選擇里,班仁信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后者,成功幾率還不小。
因為,衛達收受黑金做的并不隱晦,以廉署的力量完全能挖出來,先前只是遵守默契沒有深挖。
只要把案子做成鐵案,衛達就無法去倫敦上任,港督府自也不會為一個身陷囹圄的人報仇。
“計是好計。”
“可惜撞上我了,衛達怎么樣也算是我的人,前前后后投了上千萬美金進去,怎么能讓你搞下臺呢?”
張國賓冷笑著道:“港督保不保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保了!”
兩天后。
和記大廈。
馬王戴著鴨舌帽,身穿花衫,踩著拖鞋,抱著一個紙箱走出電梯,一搖一擺的走向總裁辦公室。
拖鞋聲回蕩在走廊,響亮而威風。
小潔遠遠就聽見,迎上來,點頭道:“馬王哥。”
“呀。”
“小潔越來越漂亮了。”
馬王嘴很甜,還說道:“我約了賓哥。”
“好的,我有收到通知,東西我來幫你……”
“不用!”
馬王一個扭肩,躲開,含笑道:“一點點雜貨怎么能讓美女搬呢?”
他來到辦公室里,大聲喊道:“賓哥!”
“喲,這么多東西?”張國賓很感興趣的站起身。
馬王把箱子一翻:“轟隆!”
一大堆照片、磁帶、文件全都調了出來。
林林總總幾十樣,堆滿辦公桌中間。
張國賓很感興趣的那起一張磁帶,上面還貼著紙條,寫有日期、地點。
“這兩天跟蹤ICAC的收獲,有ICAC的跟蹤照片,談話錄音,還有幾份文件。”馬王在大褲衩的口袋掏出幾枚彈頭灑在桌面上:“這些是ICAC的,麻煩幫忙還給他們。”
張國賓望著桌上的子彈,揚起眉毛:“交火了?”
“ICAC是當狗的專家,兄弟們在盯梢的時候被發現了,迫不得已,交了一次火。”馬王聳聳肩膀:“但是火并我們是專業的,送他們的東西多幾十倍,所以,這些文件、資料主要都是他們拍的。”
張國賓忍不住了:“原來我叫你去調查,你自己去搶啊?”
馬王嘆出口氣:“沒辦法,兄弟們拍的照片,收集的文件,根本不夠定他們罪,現在看來應該都夠了。”
張國賓搖搖頭,揮手道:“挺不錯的,回去休息吧。”
其實根本不需要定ICAC的罪,拿些能夠證明的東西,足以威脅班仁信就范就行。
偏偏馬王是出于認真負責的心態辦事,總不能責備下屬干活干的好吧?
“不過……交火了。”
張國賓撿起一枚子彈,放在手心,笑容玩味:“倒也挺好玩。”
衛達現在正心里打鼓,想著怎么就搶了班仁信的位置,是不是有什么大陰謀呢。
怎么會主動找班仁信麻煩?
班仁信卻肯定會把賬算在他頭上,當然,兩個仇人見面不可能掏心掏肺,相互信任……
班仁信收到調查員遭受襲擊,七人受傷入院,大批資料、錄音帶、照片丟失,當即大發雷霆,把方有平叫進辦公室。
1秒:m.xuanhuan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