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城,有間酒樓。
“你們聽說了沒,真一教開始下達對鬼劍客的懸賞了。”
“這個已經傳遍江湖了,還有誰不清楚,只要向清風堂之人匯報鬼劍客的位置,如果準確的話,便能夠得到五萬兩銀子。”
“五萬兩銀子!?真的假的?”
“真一教的丹坊可是不差錢,五萬兩對于真一教來說也不過九牛一毛。”
“但是懸賞消息就價值五萬兩銀子,真一教也算是十分重視此人了。”
“真一教和鬼劍客有什么恩怨?”
“據說齊云之死,便是因為那鬼劍客。”
“我還有個大消息告訴你們,東羅關你們知道不?前不久又新晉了一位宗師境界高手,只是暫時不清楚具體是誰。”
“那魔教的魔威又壯大了三分啊。”
酒樓當中議論紛紛,一些江湖中人正在談論著江湖當中發生的大事。
在角落當中,坐著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神色淡漠如水。
此人正是從渝州城趕到臨江城的安景。
“真一教......”
安景深吸一口氣,眉頭微微一皺。
真一教為了大羅心法,也是開始搜尋自己的下落了,看來自己此次也要多注意真一教才是。
真一教作為大燕國教,麾下高手眾多,四峰七大真人,而蕭千秋坐鎮江湖數十載,實力恐怕比那姜爺只強不弱。
“嗯!?”
就在這時,一道風塵仆仆的人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老者,一身灰色衣衫,洗的發白了,手中握著一把長劍,張著一副苦相,雙眼看似渾濁但內卻藏著一道精光。
老者走了進來,似乎尋找著什么,向著四周不斷的看去,最后找到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高喝道:“小二,上兩個好菜,再來一壺好酒。”
“好嘞!”
小二聽完,清喝了一聲。
老者看似平平無奇,但是不知道怎么安景卻是從中感覺到了幾分熟悉。
蔣三甲!?
安景眉頭一擰,從這老者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和蔣三甲身上同樣的氣機,像是這老者故意釋放出來的。
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從邊境趕來的向老頭。
兩人坐在兩個桌子上,都是自顧自的吃著桌子上的酒菜,眼光時不時的交匯,但卻都沒率先開口。
突然,酒樓外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
“救....救命.....”
只見一個長相嬌美的婦人連滾帶爬的闖進了酒樓當中,在婦人身后還跟著數個人影,為首是一個尖嘴猴腮,書生狀的男子。
男子舔了舔嘴唇笑道:“小美人,你丈夫已經將你賣給了我家少爺,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婦人邊跑邊哭喊道。
“快走快走,這是臨湖別院的王師爺,楚懷的人。”
“原來是他啊,我們快離開此地,不要招惹到了麻煩。”
周圍眾人看到這,皆是臉色一變,紛紛向著遠處退去。
這時,一個青年劍客剛要起身,頓時同伴一個手掌壓了下去。
同伴低聲道:“難道你忘了飛鷹堡.....”
那青年劍客臉色頓時一變,最后重重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了。
整個江南道沒有人不知道飛鷹堡馮水木,他的修為在三品之境,也算是一個高手,而馮水木的妻女就被楚懷盯上了,隨后更是派人直接捆綁井了府中,任他玩弄。
馮水木得知這消息帶著飛鷹堡眾高手將那臨湖別院都圍攏了起來,最終沒能殺了楚懷,反而自己身死臨湖別院,而飛鷹堡更是毀于一旦。
當時整個江南道江湖都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無數人聲援那馮水木,最終的結果是楚懷被禁足,從此不能踏出臨湖別院。
但是楚懷并沒有因此收斂,反而派遣麾下狗腿子,繼續搜羅臨江城周邊的美人,供他玩樂。
而眼前王師爺,正是楚懷最得力的狗腿子。
“小美人,你跑啊。”
王師爺笑瞇瞇的看著那婦人。
“救我....求求你們了。”
婦人看到王師爺眼神,心底都是一寒,不停對著周圍眾人跪地乞求,眼中更是帶著淚花。
誰都知道進了那臨湖別院肯定會被楚懷蹂躪之死,連個命都不會留下。
臨江城花花太歲,其非浪得虛名?
周圍不少人臉色都是十分難看,但是卻沒有人敢出來阻止。
凄慘哭喊的聲音不斷刺激著每個人的心弦。
王師爺腳步一踏,一把抓住了婦人的手腕,陰笑道:“你就好好享受少爺的鞭笞吧。”
“住手!”
一道冷喝之聲響起。
王師爺順著聲音看了過去,那是一個臉色通紅,背后負著長劍的少年。
少年大喝道:“光滑天化日之下,你們竟然敢強搶民女!?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呦!”
王師爺聽到這不由得大笑了起來,“哪里來不怕死的愣頭青?竟然和我說王法?”
“哈哈哈哈!”
其身后臨湖別院的高手皆是笑了起來,笑聲當中帶著一絲嘲弄。
“可惡!”
少年看到,更是怒火中燒,身后長劍一拔,“既然你們敢行此等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咻!”
劍光一寒,向著王師爺的咽喉刺去。
“一線紅,這是奕劍門的奕劍十三式!”
“這少年劍術已經到達了勢的境界,看來應該是奕劍門杰出弟子。”
周圍眾人看到這,都是眼中露出一道精芒。
安景自顧自的喝著酒水,臉色平靜無比。
在大燕江湖當中最厲害的便是這五幫七派,但是在這五幫七派當中之下,還有一些門派,遍布在大燕各個地界。
這些宗門都是得到了大燕開山令,也算得上官方正統的門派,擁有著招收門徒,延續道統的權利。
而奕劍門便是這諸多門派之一。
百年前,奕劍門也出了一個第五境的劍客,名震大燕江湖,此后百年奕劍門倒是再沒有厲害的劍客出現,聲威也是逐漸落寞了許多。
“不過是六品巔峰的修為,也敢英雄救美?”
王師爺冷笑了一聲,隨后手掌一伸,只見那少年長劍直接被他握在手中,隨后一掌拍在了少年的肩頭。
“砰!”
少年手中長劍撒手,身軀重重倒向了向老頭的桌子上。
一招,僅僅是一招那少年便敗在了王師爺的手中。
向老頭手掌扶住了少年,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這般大動干戈?”
“老頭,我奉勸你少管閑事。”
王師爺冷笑了一聲,隨后看向了少年,“小子,江湖上的事情看來你還沒有弄清楚,就敢闖蕩江湖?和我王德提王法?”
“你!”
少年捂著手臂,出頭不成反被教訓,臉色漲成豬肝色。
“給我先教訓這小子。”
王師爺揮了揮手道。
“是!”
身后幾人連忙圍了上來,對著那奕劍門弟子便展開了圍攻,他們根本就沒有留手,完全是按照死手招呼的。
反正他們背后是楚懷,出了的事情自有他擔著。
噼里啪啦的,周圍桌椅板凳都是被砸的稀巴爛。
掌柜哭喪著臉站在一旁,不停的搖頭嘆氣,根本不敢高聲言語。
周圍眾人也是起身,生怕遭到了波及。
而整個酒樓,只有安景和那向老頭自顧自的吃著酒,始終平靜無比。
“啪!”
那少年被一巴掌狠狠扇在臉上,隨后身軀一個踉蹌趴到了安景的桌子上,一口血箭便是噴灑而出。
“兄臺,我這可是好酒。”
安景看到這,頓時沒好氣的道。
少年看著面前黑袍男子,心中頓時委屈了起來,我都快被這幫惡霸打死了,你竟然還在可惜你的酒?
王師爺一個箭步,準備一把抓起那少年的衣領。
“等等!”
安景一把攔住了王師爺。
“你要干什么?”
王師爺看著面前的黑袍人,眉頭一沉。
安景不悅的道:“他弄臟了我的酒水,等他賠了再說。”
“你找死!?”
王師爺不是傻子,當即冷喝道。
安景指了指沾滿血水的酒壺,看向了小二和掌柜:“我這可是好酒,你問掌柜五兩銀子一壺,是不是?”
“是....是......”
小二和掌柜只能尷尬的應是,隨后心中不由得暗道:現在還在乎那五兩銀子的酒水,小心你的命別丟了。
周圍眾人都是暗暗為安景捏了一把冷汗。
向老頭在旁可惜道:“沒錯,這好酒被糟蹋了真是可惜,應當賠。”
“你們也是在找茬的是吧?”
王師爺怒極反笑,眼中浮現出濃郁的殺機,“好,很好,給我全部活活打死。”
“是。”
王師爺身后幾人獰笑的向著向老頭沖了過去。
安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整日就知道打打殺殺。”
向老頭嘆了口氣,手指向著前方一點。
“哧!”“哧!”“哧!”
看似隨意一點,仿佛分化出無數劍光。
“噗嗤!噗嗤!噗嗤!”
那沖上來的數人瞬間被劍光擊中,眼中神光一散,盡皆倒在地上。
向老頭神情平靜無比,殺了這幾個人,仿佛在他的眼中就像是吃飯喝水一般隨意。
整個酒樓瞬間都變得極為安靜了起來。
所有人都是呆愣住了,沒想到那個看似平平無奇的老頭竟然是一個高手。
那奕劍門的少年更是滿臉驚愕,心中仿佛瘋狂的吶喊:這才是劍術,這才是劍道高手啊!
百步飛劍!?
看到這,安景不由得輕笑了一聲,確定了眼前這老者的身份了。
他這一手明顯是給自己看的。
“你....你.....”
王師爺驚愕的看著面前的老者,聲音中都是帶著一絲顫抖。
“換個地方?”
安景淡淡的道。
“好。”
向老頭點了點頭。
安景微微頷首,隨后衣袍一揮。
“哧!”
一道劍光快不可查涌動而出,筆直的刺進了王師爺的眉心當中。
“撲通!”
王師爺眼中神光一散,隨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嗖嗖!”“嗖嗖!”
安景和向老頭兩人身軀一縱,下一刻便消失在了酒樓當中。
酒樓當中死一般的安靜。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議論之聲才如山洪一般爆發。
“王師爺這次算是踢到了鐵板。”
“那兩人應該也是江湖高手,真是可怕。”
“如此凌厲的劍術,絕對是一等一的劍客。”
奕劍門少年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久久失神。
“未來,不,我一定可以成為這樣的劍客。”少年握著拳頭心中暗道。
“多謝這位少俠的救命之恩。”
這時,那婦人走到少年面前盈盈一拜。
少年搖了搖頭,道:“不用了,不是我救得的你,是方才兩個前輩,你還是快快離去吧。”
“我能去哪里呢?”
婦人眼中帶著一絲凄苦,“我的丈夫已經被他逼的死了,而我也是無家可歸之人,再說了那太歲在臨江城手眼遮天,我逃不走的,少俠你還是快走吧”
少年聽聞,長長嘆了口氣,沉默良久,隨后摸了摸自己的長劍,才想起家師告誡,行走江湖切記要萬分小心,不可憑一腔熱血行事,否則會招惹大麻煩。
臨江城外。
兩道人影從林中穿過,隨后落在了一片密林中。
向老頭站在枝芽上,淡淡的道:“閣下應該就是大羅派的鬼劍客吧?”
“算是。”
安景點了點頭。
燕紹山將大羅心法給了他,而蔣三甲則說燕紹山是大羅派唯一傳人,自己既然已經修煉了這大羅心法,不論如何都擺脫不了大羅派的關系了。
向老頭方才觀察了一路,心中暗道:“這鬼劍客劍術不錯,但是修為卻是差強人意。”
地花境界的修為在江湖當中已經算是極高了,但是面對真一教這尊龐然大物卻不夠看。
“嘶!”
這時一道怪異的聲音在向老頭身后響起。
向老頭眉頭大皺,隨后猛地轉過身去。
一只碩大,猙獰的蛇頭出現在他的面前,那一雙巨大的三角眼正冷冰冰的注視著他,仿佛要將他撕碎一般。
而龐大的身軀給人一種如山岳襲來的威壓,一般人在它的面前立馬顯得十分嬌小。
“千年黑蚺!?”
向老頭看到這,神色大震。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異獸的來歷,已經是快要化蛟的黑蚺,一旦化蛟之后,恐怕就是自己都不是它的對手。
千年黑蚺吐了吐蛇信,隨后快速爬到了安景面前,而安景則是身軀一縱落到了蛇頭之上。
看到這,向老頭心中更加驚詫了。
要知道這千年黑蚺屬于極為兇戾之物,這等可怕異獸,心中只有殺戮,怎么可能會臣服于人。
安景笑了笑道:“前輩應該是鬼谷派之人吧?”
“天下第一劍客樓象震。”向老頭微微一揚。
天下第一這四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就像是在說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
在劍神和劍魔之前,就沒有任何一個劍客能夠得到天下第一劍客名號,最有機會的便是劍神和劍魔,但是兩人生在了同一時代。
而這兩大頂尖劍客一生都沒有交過手,所以沒人知道他們誰才是這天下第一的劍客。
當代五代劍仙鼎立,戰績皆是不俗,而且劍道境界皆是第五境。
樓象震雖然名頭響亮,修為高深,但是林逸揚和鐘斌儒更是堪比劍神和劍魔的劍仙,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天下至今還沒有人得到天下第一劍客的名號。
安景微微頷首:“果然是樓前輩。”
蔣三甲曾在書信當中與他說過,只要他死了,他的師兄便不會沉默,定會出手。
樓象震是大燕江湖中頂尖高手,修為早就到達了宗師之境,如果此次他愿意為自己護道的話,那么這一路想來會安全的多。
不論是遇到了姜爺還是遇到真一教。
樓象震雙眼深邃,看著安景:“我此次來,倒是想要看看被我師弟推崇的劍客,到底有何等風采。”
安景站在千年黑蚺之上,神情波瀾不驚:“如何?”
“馬馬虎虎。”
樓象震毫不留情的道:“以你的實力想要和蕭千秋過招,最少還要數十年的苦修。”
安景點了點頭,以他現在的實力確實不是那蕭千秋的對手,這話倒是不假。
如果蕭千秋就在他面前,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交出大羅心法。
但是要苦修數十年,他確是不敢茍同。
“師弟說你乃是大氣運之人,未來有機會重振玄門風骨。”
樓象震幽幽的道:“他讓我為你護道三年。”
“三甲兄有心了。”
安景輕嘆一聲,蔣三甲已然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希望自己可以擊敗蕭千秋,挑落真一教。
“原本我是不愿的,但是他死了,這是他最后交代自己的事情,我說什么也會完成。”
樓象震說到這,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冰冷,道:“我順便也想見識一番真一教的實力,是否真的可以在這大燕江湖只手遮天。”
旁人不清楚,但是樓象震怎么可能不知道蔣三甲的死因。
其中不論怎么說都與真一教脫不了關系。
以往樓象震認為真一教乃是大勢所在,更是出了蕭千秋這樣的威震天下的人物,就算他出山了,也不可能動搖的了真一教的根基,而且他想要和蕭千秋爭奪道主也是不大可能。
所以樓象震想要遠離紛爭,保全鬼谷派的傳承。
他是這樣做的,同時他也勸蔣三甲這般做。
即使蔣三甲被困在渝州城地牢當中,他依舊沒有出手,這是他向真一教的妥協,他向蕭千秋的妥協。
但是真一教以為樓象震妥協,認為他怕了,所以行事便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那劉青山最多想要從蔣三甲幫他測算,但是真一教卻是想要蔣三甲的性命。
而如今更是將其給逼死了。
安景能夠感覺到樓象震話語中,帶著幾分明顯的波動。
顯然他并非像蔣三甲那般所講,冷酷無情,膽小怕事。
現在仔細想想,蔣三甲如此了解自己的師兄,當時酒后明顯說的是氣話。
“多謝前輩。”
安景深吸一口氣,抱拳道。
“別著急謝,我不會為你護道三年,我只會為你出手一次。”
樓象震擺了擺手,道:“真一教的人如果對你出手,我可以為你出手一次,包括蕭千秋。”
說到最后,樓象震聲音中帶著幾分堅定。
即使是面對這個當今天下第一人,他的眼中也沒有絲毫畏懼和退縮。
安景聽到這心中大定,要知道蕭千秋現在還在閉關當中,而且出關的時間也是暫定,除非真一教隱世的宗師對付他,否則有樓象震還有千年黑蚺在身,他根本就不懼怕真一教。
“大恩不言謝。”
安景認真道,同時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蔣三甲。
一個宗師能夠為自己護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手段,要知道就是那真一教的齊云,身邊也沒有宗師高手。
“不知道你現在打算如何?”樓象震想了想問道。
“樓前輩可聽聞這么一句話?”
“什么話?”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樓象震聽到安景的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臨江城,臨湖別院。
別院外粉墻環護,綠柳依舊周垂著,六間垂花門樓已經換新,四面抄手游廊藏著暗哨。
院中甬路相銜,四通八達,蒼勁的山石點綴著。
那“戒欲戒躁”的匾額依舊懸掛著。
院落依舊是秀麗,沒有多大變化。
此時后院內一間臥房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還有一道道如野獸般低吼之聲。
“這臨江城誰不知道我楚懷的大名,竟然敢壞我楚懷的好事!?”
楚懷雙目通紅,冷冷的看著下方正跪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正是當初僥幸從鬼面佛陀手中活下來的一三品高手,白化掌崔永。
崔永連忙道:“屬下已經派侍衛去查了,但是那兩個劍客從酒樓出去后,便不見了。”
“廢物!你就是一個廢物!”
楚懷腹內的火焰似乎轉移到了大腦,對著崔永便是歇斯底里的怒吼。
崔永低著頭,神情中帶著一絲陰翳,雙眼卻是泛起冷光。
廢物!?
要不是你的好爹,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楚懷冷冷的道:“你給我親自去查,我就不信了,他們兩人還能飛了不成?”
崔永頓時為難了起來:“可是,楚大人命令我切記不能離開少爺半步。”
“你怕什么?”
楚懷嗤笑道:“上次你不是親眼所見,就是那魔教的護法水中月,到我這臨湖別院來,不也是死著出去的?”
想到上次楚懷至今還是心有余悸,同時神情當中帶著一絲得意。
江湖中人人懼怕的魔教高手又如何!?
他的頭顱還不是被我狠狠踩在腳下?
崔永眉頭緊鎖,還是有些遲疑。
楚懷看到這,惡狠狠的看向了崔永:“你給我去查,順便把那小娘子帶回來,不帶回來我就削了你的皮!”
“是,我現在就去。”
崔永無奈,只能起身走向了屋外。
夜色闌珊,整個別院卻是燈火通明。
“你姥姥的。”
崔永走出屋子,看了一眼身后,狠狠吐了口涂抹,“狗東西你也就是投胎投的好罷了,張狂什么?”
他的心中既希望楚懷趕緊死,又害怕楚懷死了自己遭到了牽連,心中十分的復雜,糾結。
調整好心情后,崔永才緩緩走出了院子。
此時,在那臨湖別院飛檐上方,有著兩道人影落下。
正是安景和樓象震。
安景看著下方靜謐的湖水,道:“傳聞這天心湖下埋藏了無數尸體,不知道是否是真。”
據說楚懷十分喜歡東霖道的臨湖城,后來在此地挖了一個小湖,建造了一個別院,取名叫做臨湖別院。
后來傳聞楚懷每次綁了婦人玩弄,死了之后便扔進了這天心湖,如果那婦人的丈夫來巡,先是折磨一番,最后打死一并扔下去。
所以這天心湖也被坊間叫作黑心湖。
“哦?”
樓象震眉頭一揚,“不妨看上一看。”
“如何看?”
安景凝聲問道。
樓象震沒有說話,體內的真氣如波濤之水涌現,隨后手臂一點。
“哧!”
“嘩啦啦!”“嘩啦啦!”
一道氣勁沖去,好似一道劍光從天落下,將那湖水直接一分為二。
安景看到這,頓時心中震撼不已。
即使知道宗師高手實力高深莫測,非常人能夠比肩,但是此刻看到樓象震這一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就是宗師嗎?
以指代劍,一劍分湖!
激蕩的湖水逐漸分開,湖水之底的景觀也逐漸出現了。
除了湖草,巨石之外,還有那數不清的白骨,細細看去仿佛要將這土地都給鋪滿了一般,此刻正有五十條魚在那白漆漆的骨架上蹦跶。
觸目驚心!
這每一具白骨都代表著一具尸體,都代表著一段邪惡的過往。
“怎么回事!?”
這時,別院的侍衛看到這一幕紛紛大驚失色。
“嘩啦啦!嘩啦啦!”
下一刻,那湖水再次激蕩落下,掀起了巨大的水花,濺得岸邊水榭一地水漬。
“此人當殺!”
樓象震雙眼瞇成一條縫隙,“殺了他,臟了老夫的劍,此人便由你去吧。”
安景:“??”
他臟了你的劍,難道就不臟了我的劍?
當然這話安景自然不可能說出來。
下一刻,安景身軀一縱,瞬息間就落到了楚懷的臥房當中。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楚懷此刻還在大發雷霆,發泄著自己無處可去的怒火。
“誰?”
突然他聽到了一道腳步聲,隨后連忙回過頭去。
只見的一個黑袍人正出現在自己不遠處,向著他走來。
“你.....你是誰?”
楚懷看到來人,心中也是感到一絲不妙,心臟開始劇烈抖動了起來。
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腳步連連向著后方退去。
安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面前楚懷。
楚懷低吼道:“我爹是楚南英,我告訴你,你敢動我一下.......”
“別說話,我送你上路。”
安景手指一并,隨后向著前方一劃。
“噗嗤!”
一道劍光從指尖吐出,隨后飄到了楚懷的脖頸處。
“汩汩!”
楚懷剛想要高深呼喊,但隨后便感覺全身一陣發軟,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發現其上布滿了鮮血。
“血......”
他做夢也想不到,當初魔教高手殺進這別院當中,他都沒死,今日毫無防備之下,一個黑袍人進來便將其斬殺了。
“撲通!”
楚懷身軀一僵,隨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安景結束了他充滿罪惡的一生,掃了一眼房間,感嘆了一聲。
“嗖!”
下一瞬,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飛檐在之上。
“你的劍術應當是初入第五境吧?”
樓象震雙眼微微瞇著暗道。
白日的時候他看出了眼前鬼劍客乃是第五境,方才那一手以指代劍,讓他看出了安景劍術真正的深淺,應當是初入第五境左右。
“沒錯。”
安景點頭承認道。
樓象震奇怪的道:“當真是奇怪,你的修為不過是地花境界,但是劍術卻是如此之高......”
不得不說自己師弟看重的鬼劍客確實有著幾分手段,先是千年黑蚺護身,隨后又是第五境的劍道,但這些在他看來都不是能夠抗衡蕭千秋的東西。
尤其是千年黑蚺乃是外物所致。
至于蔣三甲所說的氣運,樓象震覺得這些東西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并不是太相信。
安景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飛檐上看著下方依舊平靜的別院,似乎在想著什么心事。
楚懷死了,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
樓象震沉聲問道:“百步飛劍你修煉了,現在是第幾層了?”
安景搖了搖頭,道:“第八層。”
樓象震眉頭一挑,道:“真的是第八層?”
蔣三甲給他的書信當中有如何結識鬼劍客的,兩人不過相識半年之久,而鬼劍客得到百步飛劍也沒有多少時間,竟然到達了第八層?
天下間,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百步飛劍這門劍法的了得。
半年時間到達第八層,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是啊,一直沒有時間修煉。”安景有些惋惜道。
百步飛劍乃是天武級別的武學,修煉難度確實比真武級別的武學要難得多,再加上自從成親之后晚上確實沒有多少時間鉆研武學,使得百步飛劍進步十分緩慢,尤其是到了第八層便停滯不動了。
樓象震:“??”
在他看來鬼劍客說的話必定不可能是真的,就是他也是花費了三年才修煉到了第八層,眼前這鬼劍客竟然說沒有怎么修煉半年就到達了第八層,這怎么可能?
安景下意識的問道:“前輩修煉到第八層用了多久?”
樓象震輕嘆道:“幾天的時間吧,因為當初我師父只給我了前面八層劍譜,后面的劍譜沒給我。”
安景:“”
兩人都是沒有說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樓象震出聲問道:“那江南道楚南英也一并殺了?”
安景仰起頭,背著雙手道:“此人在大災之年繼任江南道道主,在此地也算是勞苦功高,除了這不孝子之外,也算是不錯了......”
興平三年,江南道發生了大災,瘟疫,當時江南道一片狼藉,赤地千里,人間仿若煉獄,安景感觸頗深。
楚南英來到此地之后,也算是頗有建樹,而且江南道這數十年的發展他也是勞苦功高。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么復雜,楚南英也算是一個人物,但是在楚懷之事上卻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不過殺死楚懷和殺死楚南英,這兩個影響就可不一樣了。
楚南英是江南道的道主,地位非同一般。
樓象震眼中浮現一絲精芒,道:“我也聽聞一些,在大燕九道當中,楚南英確實算是一股清流,不過這也使得此人仕途難上。”
“那就走吧。”安景準備離開臨湖別院,畢竟楚懷之死很快就會被知曉了,他可不想再將事情鬧大了。
“等等。”
樓象震沉吟了片刻。
安景奇怪的道:“樓前輩有話不妨直說。”
樓象震問道:“你的修為還在地花之境,距離天花之境還需要多久?”
安景道:“還要一段距離。”
他的修為突破至地花境界并不長,雖然鬼谷心法修煉到了二玄讓他的修為提升了一些,但是還是缺少一些積累。
而此次尋找趙青梅的路上,便打算通過地書尋到一些天材地寶或者其他的機緣,快速增長實力。
樓象震雙眼一瞇,故作高深的道:“我有一法可讓你瞬息間到達天花之境。”
“哦?”
安景聽到這,頓時眼中一亮,“前輩請說。”
他現在地花之境,但是面對天花之境的高手也是不遑多讓,但若是面對半步宗師卻是捉襟見肘,若是能夠到達天花之境,那就算是半步宗師他也有一戰之力。
而且對于任何人來講從地花到達天花,都是一個巨大的提升。
樓象震緩緩道:“你可聽聞金丸?”
“金丸!?”
安景啞然失笑。
若是一般的秘聞他可能沒有聽過,但是這個金丸蔣三甲曾經和他說過。
乃是大周一個奇人煉制而出,一共有九枚,服用之后便可瞬息間三花合一,從半步宗師到達宗師之境。
“看來我師弟是告訴過你。”
樓象震聽到這語氣,便知道蔣三甲定是和鬼劍客說過,當下道:“這金丸乃是那奇人通過獨特的煉制法門煉制,當初花費了諸多的天材地寶,其中不乏一些百年珍稀之物,而且失敗了三次,最終第四次才成功煉成了一爐。”
安景不由得道:“失敗過嗎?”
蔣三甲倒是沒有和他說過,大周朝的奇人煉制這丹藥竟然還失敗過。
“沒錯,失敗過。”
樓象震點了點頭,道:“這奇人我覺得很有可能和真一教有關。”
“這是為何?”
“玄門一分為三,我鬼谷繼承了卦算劍術,大羅繼承了醫道命道,真一教則得到了煉制丹道的法門,當初大周朝那奇人煉制丹藥,不是真一教之人,便是曾經玄門隱世之人,絕非一般。”
安景聽聞,點了點頭。
樓象震繼續道:“那大周朝的奇人已經過去許久了,我們不必再提,倒是那金丸還遺留下幾顆,就在這人世間,歷經歲月的洗禮,其效果想要達到當初那般是不大可能了,但是凝聚你的天花,我想應該不難。”
丹藥乃是草木精華所致,即使存放得當,其中精華也會流失一部分。
安景道:“樓前輩的意思是讓我尋找這金丸,吞服下去,頃刻間便可凝聚天花?”
樓象震微微頷首:“沒錯。”
安景苦笑了一聲,“可是這金丸在何地我都不知曉,而且江湖當中不知道多少人正在尋找這金丸,我如何能尋到?”
這金丸確實是好東西,要不然當初劉青山也不會將蔣三甲困在地牢當中,讓其說出金丸下落。
那劉青山麾下掌控著漕幫數萬幫眾,都找不到金丸,自己怎么可能找的到?
樓象震笑了笑道:“我既然和你說了,自然知道這金丸的下落,但是就看你有沒有膽子去取了。”
“膽子?”
安景眉頭一挑,“前輩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