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爺.......”
安景思忖了片刻,按道理來講,能夠對他現在造成威脅的只有半步宗師或者真正的宗師高手。
在這偌大的江湖當中,臥虎藏龍,能人輩出,像蔣三甲這般懂得測算之道的高手,不也是淪為棋子,只能像囚徒一般被人囚禁在地牢當中。
有著地書的提示,姜爺兩次出現都伴隨著黑色的機緣,他若不是頂尖的高手,那么也很有可能和頂尖高手有著聯系。
這也是安景的顧慮所在,所以他一直沒有去調查姜爺,怕的就是打草驚蛇。
“還有三廟山那次,自己和李復周對招的時候,有個疑似宗師的高手偷走了那尸骸.......”
思忖萬千,安景打算前往三廟山法喜寺一探究竟,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當初三廟山之上,他走的太過匆匆,完全沒有去那封印,可能自己的黑色機緣與此也有關系。
想到這,安景手掌一伸,將手中的信箋捏成碎末,緩步才走出了屋門。
天地蒼茫,寂靜無聲。
腳步踏在雪地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走出了許久,安景又回頭看了一眼背后的破瓦寒窯,心中不禁有些悵然。
六翮飄飖私自憐,一離京洛十余年。
丈夫貧賤應未足,他日相逢無酒錢。
上次和蔣三甲一別,可能真的是永別了。
三廟山,法喜寺。
大雪覆蓋,深山寂靜無聲。
山路上到處都能看到上山禮佛的人。
大雄寶殿,一個樸素的老僧站在干枯的樹木下,正在清掃著地上的積雪。
老僧手掌上的皮膚干枯,宛如樹皮粗糙,約莫半刻鐘后他才抬起頭來看向了遠處的香客,其雙眼二分開,八分閉,仿佛俯瞰這眾生世間一般。
“踏踏踏踏......”
這時,腳步聲傳來。
“師父,垂光塔已經打掃好了。”
法悟走到了老僧面前緩緩道。
垂光塔,法喜寺的寶塔,佛門的寶塔一般都是放置舍利的存在,而法喜寺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過結出舍利的僧人了。
“好,我知道了。”
老僧點了點頭。
法悟看著面前絡繹不絕的香客,不禁有些傷感:“師兄已然圓寂歸去,若是他可以看到這么多人禮佛,定會心中有感。”
老僧淡淡一笑,“你且仔細看他們。”
法悟聽聞,看著那來往的香客。
法悟不解的道:“師父,這些香客.......”
老僧說道:“他們拜的是佛,還是心中的欲望呢?”
聽到老僧的話,法悟頓時心中一震。
是啊,這些香客,他們來的是拜佛,還是自己心中的欲望呢?
“走吧,去垂光塔。”
老僧輕輕吐出一口白氣,向著垂光塔走去了。
法悟連忙跟在他的身后,腦海中還在想著老僧的話。
“法悟,修行,修的是自身,別人與你關系并不大。”
老僧緩緩道:“你師兄修的是自己的行,為師修的也是自己的行,這都是各自的行,而你亦是如此,不需要追隨在別人走過的路,也許法智的路對你而言反而是錯。”
法悟聽聞,欲言又止。
老僧看到這,心中暗道:雖然法悟乃赤子之心,又得到舍利入體,修為已是當今一品,但佛法之悟,還是差的遠了些,再加上法智的前車之鑒,希望自己不要揠苗助長了才是。
不多時,兩人已經來到了垂光塔中。
“師父。”
法悟終于開口道:“師兄既然已經得到菩薩果位,為何可能是錯的?”
菩薩,在佛門當中僅次于佛主的存在,到達菩薩果位,想要晉升成為江湖中宗師只需要數年修煉,便可水到渠成,這是無數僧人夢寐以求的境界。
“渡人需要自渡,法智自己尚未自渡,如何渡人?”
老僧淡淡的道:“佛教此次東渡,主要是宣揚佛法,其次才是護住大燕王朝的封印,避免這災厄。”
法悟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了。
老僧摸了摸法悟的腦袋,隨后從袖袍當中拿出一顆舍利。
那舍利金光燦燦,熠熠生輝。
法悟繼續問道:“封印之下,又是何物呢?”
法智說封印之下是災厄,若是破解必會有災禍,但當日陰邪之氣潰散,同時還有天地靈元涌出,可不僅僅是災厄。
還有此次佛門能夠東渡,除了大燕人皇想要攪亂這江湖,另一目的似乎就是為了這封印。
老僧看著手中的舍利,從中仿佛看到了法智的身影,但是他的眼神卻始終不喜不悲。
“這封印之下的東西,可以讓天下人為之動容。”
“天下人,也包括師父嗎?封印之下到底是什么?”
法悟聽聞,心中更加好奇了起來。
這封印之下的竟然是天下人都為之心動的東西?
老僧瞳孔微微收縮,隨后緩緩吐出:“長生的奧秘。”
“長生!?”
法悟露出一絲愕然。
眾所周知,只有大宗師才能增加這三百壽元,而這天下已經許久沒有大宗師身影出現了。
而今天下宗師也是隱世不出,為的就是成為這大宗師,好增添這三百壽元。
為了三百壽元,許多人都是終其一生在追求,而且尚不可得。
那封印之底,竟然有著關于長生的奧秘。
長生,真的可以得到長生嗎?
“真的可得長生?”回過神的法悟,忍不住問道:“那為何要封印住?長生不是人人向往的東西嗎?”
既然是長生,為何大燕王朝的人皇要封印!?
“你可曾看的到這天上的太陽。”
老僧指著天上的太陽。
“看的到。”法悟心中不解,但還是回道 “那你可曾摸得到?”
“這太陽如何摸得?”
“這長生就像是這運行穩定的太陽,你看得到,卻摸不到,倘若是沒了這太陽,對于眾生來講是不是災厄?”
法悟聽到這,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老僧輕輕嘆了口氣,剛要說話,雙眼向著塔頂看去,浮現一絲詫異。
“嗖嗖!”“嗖嗖!”
隨后便聽到一道飛縱之聲。
“師父,有人!?”
法悟連忙驚聲道。
塔頂之上,竟然還有高手隱匿,聽他們二人對話。
“此人隱匿手段天下少有,我也是方才發現,算了,由他去吧。”
老僧擺了擺手,面上依舊波瀾不驚,心中卻是暗暗一驚,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夠在他的眼皮底下隱匿如此之久,難道也是一宗師高手不成?
大燕之地,果然臥虎藏龍,深不可測。
三廟山,林中。
一道黑影從中穿梭,那人身穿藏青色長袍,正是準備來三廟山尋找一些答案的安景。
“佛門東渡,竟然來的這般快,大燕的江湖亂象已生。”
他沒想到,會在這三廟山當中遇到佛門的頂尖高手。
二分觀世間,八分觀自在。
能夠有這種神態。
再加上法悟對這老僧的稱呼,這老僧的身份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老僧應該就是西域凈土宗師高手,普惠菩薩。
若不是安景的斂氣術了得,說不定就被他發現了蹤跡。
“普惠菩薩說封印之底,是長生的奧秘,蔣三甲說封印之底和大周朝滅朝有關.”
安景心中又想起那浮現而過的囚龍,心中不由得有些迷惑了起來。
還有那封印之底的干尸,神秘的宗師高手,這其中又有什么聯系呢?
左思右想,安景也是沒有頭緒,最后凝眉自語道:“算了,沒有更多的線索,多想也是無用,可能還會自我誤導,當下還是按照蔣三甲所說,將鬼谷心法修煉到二玄境界再說吧。”
修煉到二玄之境,便可以凝聚出紙人替死術。
安景匆匆下了山,隨后找到了迷魂狀態當中的水中月,喬裝一變,走進了渝州城。
不多時便回到了濟世堂 “夫人,我回來了。”
安景喊了一聲,隨后將自己的藥箱放在了柜臺上。
“回來了?”
趙青梅掀起簾子,笑盈盈的道:“飯菜馬上就好了。”
此刻她身上穿著簡單質樸的百褶裙,腰間圍著紅色的襜裙,耳鬢是幾縷青絲垂落,仿佛就像是落入凡塵的仙子,多了幾絲煙火氣。
“檀云和三爺人呢?”
安景問道。
以往他剛回來的時候,就能聽到檀云訓斥小黑仔的聲音,而李復周則坐在柜臺前邊看書便看店。
但是今日,兩人都不在了,小黑仔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們城西去看舞獅去了,晚上才回來。”趙青梅道。
“這樣啊。”
安景聽到這,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樣說來,今天豈不是二人世界?
好像自從和青梅成親以來,除了睡覺之外,倒是很少兩個人在一起過。
“你壞笑什么?”
趙青梅眨了眨眼眼睛笑道。
那一雙美目,明明英氣十足,但看著安景卻是柔和,讓人頓時覺得美的窒息。
安景走上前,一把挑起趙青梅的下巴,道:“我看你才是壞笑。”
趙青梅湊過來,在安景耳旁吹著熱氣:“今日我看無事,不如我們痛飲一番如何?”
“既然夫人如此說來,那我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安景眼中浮現一抹笑意。
“好,待我去做上兩個好菜。”
趙青梅說著,便向著灶房走去。
“我打樣后幫你一起做。”
安景走到門口,罕見的在晌午就將濟世堂的店門關了。
如今渝州城大部分醫館因為濟世堂的原因,都有著一定的‘促銷’,所以百姓去旁的醫館買藥也不吃虧。
對好木板之后,安景來到了灶房。
“我在切菜,你等我片刻。”
趙青梅手中拿著菜刀,只見其手腕轉動,那砧板上的韭黃瞬息間就被切成了數段。
“夫人,好刀法!”
安景看到這,忍不住贊嘆道。
趙青梅這刀工竟然如此熟練,這說明即使是以前在待閣閨中的時候也是經常下廚的了。
“熟能生巧罷了。”
趙青梅道。
“不用,這菜我也會燒,今天便讓你看看我的廚藝。”
安景說著走上前,來到了鐵鍋面前。
此刻蔬菜,肉食已經切好,只等待著翻炒即可。
趙青梅莞爾一笑,道:“那我就要看看你的手藝了。”
說著,她拿起旁邊檀云用過的襜裙給安景系了上去。
“可惜,應該讓檀云在旁觀看的,說不定我還能指點指點她。”
安景拿起鏟子,熟練的倒油,翻炒,加入鹽巴,一邊還自語道:“可惜了,少了許多調味料,要不然會更好吃.......”
趙青梅看著面前背影,眼中盡是柔光。
那平淡的日子泛著光,這才是最好的浪漫。
“好了好了。”
不多時,一股清香飄逸而出。
韭黃雞蛋,酸辣白菜,土豆燒肉三個菜已經全部燒好了。
趙青梅將菜端上了桌子,隨后又抱著兩壇酒,安景迫不及待的從壁櫥中拿出兩個杯子。
“夫君,拿兩個大碗來。”
“大碗?這可是你說的哦。”
安景聽聞笑了笑,隨后轉身放下杯子,拿著兩個大碗。
兩人坐到了桌子上。
“來,喝!”
趙青梅拿起酒壇給自己倒了滿滿兩碗,隨后單手端起,一飲而盡,嘴角盡是笑意。
舉手投足之間,說不出的豪氣和灑脫。
“夫人豪氣”
安景眼中一亮,“若是你在江湖當中,必定是名震江湖的女俠。”
說完,他也是一口將杯中酒水飲盡。
若是七個月后,地書提示消失,說不得可以將自己的鬼谷心法交予夫人修煉,雖然現在修武已是晚了,但多少有些保命手段也是好的。
“女俠?哈哈哈!”
趙青梅聽聞,不禁大笑了一聲,隨后把碗放在桌子上,道:“我才不要做女俠。”
安景夾起一口韭黃放在口中,“不做女俠,那你要做什么?”
“要做就做女魔頭!”
趙青梅已是重新倒滿,聲音中帶著幾分清脆:“人人恨我,怕我,敬我,這才有意思,不是嗎?”
“反正,這天下人除了夫君之外,對于我而言都不重要。”
媚眼如絲,猶如一汪幽水般看著安景,似勾魂奪魄。
安景聽到心中滾燙,隨后也是輕笑了起來,“這女魔頭也好,女俠也罷,反正都是我夫人,怎么著也要給我洗衣做飯......”
女魔頭又怎么了?
李復周那真魔頭我都不怕,再說了玄衣衛的大天罡我都殺了,說出來怕嚇到夫人你啊。
趙青梅眼中浮現一絲促狹,“洗衣做飯都沒有問題,夫君廚藝這般好,我們誰做不都是一樣?”
安景覺得這話里有話,剛要說話,趙青梅便端起大碗:“夫君,請!”
說完,便又豪邁的一口飲了下去。
兩人推杯換盞,不多時安景便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而趙青梅也是紅潮泛起,雙眼含著秋水。
“夫君,我們還沒盡興呢......”
就在她伸手倒酒的瞬間,手肘似乎不小心碰到了那瓷碗。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安景雖然喝了這酒,但想要接住那瓷碗卻是輕而易舉。
“啪!”
最終那瓷碗掉落在地上,摔成了四分五裂。
“哎呀!”
趙青梅連忙俯下身子去撿,但是手指卻被那瓷碗的碎片給劃傷了。
“夫人,你沒事吧?”
安景連忙走上前,拿起趙青梅的玉指,鮮血劃破了一個小口子,但是鮮血卻是不斷的流淌。
“沒...沒事。”趙青梅坐在地上,抿著嘴唇。
“瓷碗碎了也就碎了”
安景輕輕吸吮著上面的鮮血,隨后看了一眼地上破碎,沾著血漬的瓷碗,不由得微微一怔。
趙青梅美目如水,靜靜的看著安景。
好半晌,安景才回過神來,連忙道:“夫人,地上涼,快起來吧。”
“嗯。”
趙青梅看到這安景發呆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隨后道:“這酒怕是喝不了了”
“我給你包扎一下。”
“這點小傷不礙事的。”
“怎么不礙事?我說有事就有事。”
“哥哥,要不要先睡個午覺,一覺起來也許就好了呢。”
渝州城,城西,福祿街。
此時街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街道兩旁已經被百姓圍的水泄不通。
在街市的中央,兩個江湖藝人正在合作扮成一座大獅子,一人扮作一頭小獅子,最后一人手拿繡球作引導,對著獅子便是一頓好打,以誘引獅子起舞。
獅子隨著鼓點的快、慢、輕、重,忽而翹首仰視,忽而回頭低顧,忽而回首匍伏,忽而搖頭擺尾,千姿百態,妙趣橫生。
并且還可以舐毛、搔頭、朝拜、翻滾等奇妙的動作,時不時還能上樓臺,過天橋,跨三山等。
可謂精彩絕倫,讓人拍手叫好。
“好!舞的太好了。”
人群中,檀云看著那舞獅忍不住拍手道。
她自幼在魔教總壇生活,后來倒是和魔教人宗高手一同執行過任務,但大多數因為李復周的原因,都被其他高手牢牢護著。
除此之外,便一直待在東羅關當中。
雖然這段時間跟隨趙青梅來到了大燕,但因為趙青梅的關系,檀云為了謹慎起見,除了幫趙青梅收取密函之外,倒是很少出來游玩。
她本是活潑好動的性子,此刻看到罕見的舞獅,怎么能不興奮?
李復周在旁站著,看著拍手叫好的檀云,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檀云。”
突然,李復周輕聲說道。
“師父,怎么了?”檀云一聽,連忙身子一正道。
李復周緩緩道:“我看你這段時間似乎有什么心事?不妨說出來聽聽。”
檀云聽到這,訕訕的道:“師父,我哪里有什么心事?您老多慮了。”
“沒有嗎?”
李復周沉吟了半晌才道:“我聽人宗探子匯報,你讓他們尋找那鬼劍客的下落。”
檀云搜查這鬼劍客的下落,這多少有些奇怪。
檀云聽到這,頓時有些心虛的道:“那鬼劍客實力高深,而且來路不明,調查他的來歷,本就是我人宗應該做的”
李復周淡淡的道:“但是我沒有說要調查他的身份,這個人你以后不要去查了,省得出了禍事。”
鬼劍客這人,似乎不喜魔教,一言不合就對他拔刀相向,檀云若是調查不到還好,若是調查出來了,難免會遇到麻煩。
“我知道了,師父。”
聽到這,檀云立馬低下了頭,心中有些失落。
“哎!”
李復周看到這,不禁重重嘆了口氣,“我不是要怪你,這江湖亂的很,若是你一直這般馬虎,將來若是獨自行走江湖該如何是好?”
檀云有些迷茫的道:“師父,我將來要一個人行走江湖?你不是說讓我一直跟著教主的嗎?”
自檀云跟著趙青梅來到這大燕之后,李復周便吩咐過檀云,讓她一定要跟在趙青梅身后,只聽趙青梅的命令,不允許有絲毫擅自行動,而她也是謹遵李復周所言。
“但是,總會有一個人闖蕩江湖的時候。”
李復周看著面前的檀云,心中有著千般的不放心。
檀云道:“師父放心好了,我的實力已經到達二品巔峰,假以時日到達了一品在行走江湖,肯定沒有問題。”
“一品?”
李復周搖頭冷笑了一聲,“一品也想在這江湖稱雄?那飄血劍薛塵,漕幫都翻不過去,就死在了渝州城,你可曾記得了?”
“行走江湖,切記不可大意,就算功夫在高,也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檀云聽聞,吐了吐舌頭,心中暗暗記住了李復周的話。
李復周頓了頓,道:“你留在教主身邊,做事千萬要注意分寸,不要逾越了規矩,知道嗎?”
“知道了。”檀云點了點頭。
“若是沒有什么意外的話,最好時刻跟在教主身邊,有她在,可保你在大燕江湖上高枕無憂。”李復周繼續道。
“師父,教主的實力比你還高嗎?”
檀云聽到,忍不住問道。
“高。”
李復周看了看遠處舞動的獅子,緩緩張開口道:“教主本身資質就極高,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被老教主看重,收為親傳弟子,在加上老教主傾盡全力培養,還得到那封魔井下無上造化.......”
檀云低聲道:“無上造化?”
李復周尋常用言用語十分謹慎,細微,他說的無上造化,那一定是很了不得的東西。
李復周沉聲道:“總而言之,她的實力極高,未來成就不在蕭千秋之下,甚至可能更高,你只要跟著她總歸是不會錯的。”
檀云重重的點頭道:“嗯,師父,徒兒都記住了。”
“遇到事情切記不要輕舉妄動,三思而行。”
“這個我知道,遇到事情我一定會動動腦子的。”
“還有,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你是魔教人宗之人,記得我曾經教過你得東西,記牢在心中,一輩子都不要忘記,對誰都要留一手。”
“是,除了教主,師父還有姑爺.....之外,我不會相信其他人的。”
“姑爺怎么了?他更要留一手,這個人是個小滑頭,心思多著呢,除此之外你也要”
“師父。”
檀云突然打斷了李復周的話,臉色漲的通紅,嘴唇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什么。
“怎么?”李復周眉頭一挑。
檀云銀牙一咬,問道:“你是不是會死在玉京城?所以今天才會對我說這么......?”
“啪!”
“哎呦!”
檀云話還沒有說完,李復周便是一巴掌狠狠拍了過來,隨后冷冷的喝道:“放屁!老夫不想死,誰能殺的了我?”
“算了,說再多你也記不住,回去就全部忘記了,還是陪老夫買些糕點去。”
李復周輕哼了一聲,大步向著遠處走去了。
“嘿嘿嘿。”
檀云摸了摸后腦勺,快步的跟了上去。
“師父,我和你說,哪一家的糕點好吃,我門清......”
在平淡,溫馨的的生活中,漫長的日子逐漸變得快了起來,不知不覺已經年后五天了。
興平十四年,一月初五,大通茶館。
近來,發生了兩件震動江湖,而且人盡皆知的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普惠菩薩要在渝州城開壇說法,宣揚佛教大義,與此同時各道的古剎青龍寺,蓮花寺,法喜寺等也開始修繕,并且廣開山門,迎接香客,開設武院收錄俗家弟子傳藝授道。
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佛教真的要回歸大燕了。
即使此事之前也有過風聲,但是礙于真一教在坊間,江湖之上的聲威,此事在沒有蓋棺定論之前,誰也不敢妄下斷論。
而如今此事已經成了定居,頓時在江湖當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佛門作為和玄門并存的古老宗門,并且完整的保留下來,其實力自然不言而喻,要知道真一教追本溯源只是玄門分支之一。
即使佛門在九國的時候曾經遭到過重創,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元氣早就恢復了過來。
其真正實力比之魔教還要可怕。
但相較于魔教,佛門卻并非鐵板一塊,如今的西域凈土分為禪宗和蓮宗,其內也是頗有分歧,雷音寺便是這禪宗的代表,而普惠菩薩便是屬于禪宗的菩薩。
不論怎么說,佛門東渡,確實是一件大事。
尤其是對于真一教來講,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沖擊。
玄門和佛門之爭,早在千年前便有了。
如今佛門來到大燕傳播佛法,真一教受到的影響自然是最大。
而另一件大事,也是和佛門有關。
那便是玉衡劍宗掌門林逸揚下山。
立劍問佛!
真一教和佛門是香客之爭,道統之爭,那么玉衡劍宗和佛教那就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當初玉衡劍宗諸多高手,包括三大劍仙皆是死在佛門金剛之手,而玉衡劍宗的祖師堂也險些都被毀了,差點就被滅了門,亡了種。
此事一直是玉衡劍宗之恥。
而佛教被驅逐出了大燕,玉衡劍宗可謂全力以赴,不計后果,如今這佛教回歸大燕,乃是人皇在做推手,大勢所趨,不可阻擋。
玉衡劍宗即使心中不愿,但也無可奈何。
不過林逸揚的挑戰卻讓不少人都暗暗驚訝,畢竟普惠菩薩是佛門的菩薩,宗師之境的高手,而林逸揚雖然位列當世五大劍仙之一,劍術極高,但是至今還沒有突破至宗師之境。
要知道宗師之境和半步宗師,那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林逸揚以半步宗師修為挑戰宗師,絕對是史無前例的存在。
這一戰,頓時響徹整個大燕江湖,吸引了江湖上所有的高手的矚目,一時間無數高手開始向著江南道涌去,想要瞻望一下這林逸揚的問佛之戰。
渝州城一下子成了大半個江湖的焦點。
而原本平靜的茶館,頓時間變得空前熱鬧了起來。
“林逸揚不愧是五大劍仙,竟然以半步宗師修為挑戰宗師。”
“這難度有些大,我覺得即使林逸揚劍術在第五境巔峰,也未必是普惠菩薩的對手。”
“那可是宗師之境啊,已然能夠煉化天地靈氣。”
“我聽說真一教的齊云也來了,就是要觀戰這驚世一戰。”
“他可是當今年輕一輩第一人,頗有蕭千秋當年的風采。”
“這一次來了不少高手呢。”
茶館內議論紛紛。
安景聽著周圍議論之聲,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嘆,這林逸揚還真是自信,竟然以半步宗師之境,想要挑戰宗師之境界。
不過據說他的手中有著劍神遺留下的名劍,凰劍。
而對于這一把名劍,天機閣將其排在劍魔的泣血劍之后,也就是第十名。
要知道安景手中的鎮邪劍雖然排在第三,但是他只是擁有殘身,而林逸揚手中的凰劍卻是一把完整的名劍。
劍客擁有一把銳利的劍器,實力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提升。
對于林逸揚和普惠菩薩之戰,安景的心中也是十分好奇,他好奇于宗師真正的實力,同時他也好奇林逸揚這當世五大劍仙的風采,而他距離還有多遠。
“真一教的人也來了,來者莫非不善?”
自從看到蔣三甲信箋之后,安景的心中對著二皇子,真一教,天機閣等勢力便充滿了戒心,萬一這些人神通廣大,真的尋找到了自己真身呢?
而且,自己現在身上似乎就有著危機傍身。
越想,安景眉頭皺的越緊,自己是否要將這危險扼殺在搖籃當中呢?
“算了,且看這齊云所來為何,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濟世堂。
趙青梅坐在上首,李復周則站在一旁述令。
“你的意思是說齊云真的會來?”
趙青梅問道。
對于這個齊云,趙青梅可謂太熟悉了,此人乃是蕭千秋的弟子,據說得到了真一教大力培養,乃是當今大燕江湖年輕一輩第一人,實力已經到達一品之境。
李復周沉聲道:“是的,不過真一教肯定不放心他獨自一人,還有高手跟隨,應當是一位一品天花的大真人。”
趙青梅眼中精芒一閃,冷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教主,你這是要......”
李復周心中有些不解,難道教主要對付齊云。
雖然真一教和魔教確實是敵對,但現在大燕還沒有大舉進入大燕,就要殺了真一教的教主弟子,這未免太過張揚了,而且這對趙青梅來說很不利。
趙青梅淡淡的道:“既然齊云是蕭千秋的徒弟,那么他便一定修煉過真一教的《北斗七星決》,此物我勢在必得。”
《北斗七星決》!?
李復周聽到這,心中疑惑更深了。
對于玄門分裂,他自然是清楚的,而且也知道玄門至高武學乃是《玉皇經》,如今這《玉皇經》被一分為三,想要恢復這《玉皇經》必須要湊齊這大羅派的《大羅心法》,鬼谷派的《鬼谷心法》,還有這《北斗七星決》。
難道教主想要這《玉皇經》!?
《北斗七星決》對于趙青梅來講,肯定是沒有絲毫吸引力的,畢竟她修煉的天魔決,就已經是天武級別的心法了。
李復周頓了頓,道:“教主,明日屬下就要離開了,這齊仙有大真人保護,你身邊的高手未必.......”
趙青梅淡淡的道:“大不了我親自出手就是了。”
李復周眉頭一皺道:“可是,萬一那蕭千秋突然出關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他不會突然出關,依照此人的性子,沒有到達北斗七星圓滿之境,就算是滅了真一教,他都不會出來,真一教只要蕭千秋不下山,便沒有任何一人可以奈何得了我。”
趙青梅深吸一口氣,道:“況且,我也未必要殺他,只要他吐出這北斗七星決修煉口訣便可。”
趙青梅內心倒是并不想殺了這齊云,畢竟殺了齊云,必定會惹上了真一教,現在溫馨,平靜的生活也會遭到波及。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話,她是不會對齊云下殺手的。
“既然教主心中有了打算,那老朽也就放心了。”
李復周點了點頭,隨后沉聲道:“屬下還有一言不得不說。”
“說。”
趙青梅面色平靜如水。
李復周認真的道:“那小大夫,恐怕會成為教主軟肋,教主若是有心,希望盡早做好打算。”
在他看來,趙青梅是一個不會聽勸的人,尤其是和那小大夫有關的事情。
她一直說要找回自己,可是一直自始到終做的就是自己。
趙青梅不弱于蕭千秋,但蕭千秋沒有軟肋,她有。
“此事我知道了。”
趙青梅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任何異樣。
李復周言盡于此,知道自己說再多也是無用,抱了抱拳道:“臨別之際,屬下還有最后一事相求。”
“希望屬下離去之后,教主可以對檀云照拂一二,忍耐一二,李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