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亂墳崗。
夜色森然,北風呼嘯而來,宛如鬼哭狼嚎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這鎮邪劍還是要少用為妙”
安景強撐著身體,將鎮邪劍埋藏了下去,隨后將兩旁的雪灑在了上面,布置好了天衣無縫之后才離去。
即使這亂墳崗鮮有人煙,但也不能有絲毫馬虎。
而后他又驅使著那千年黑蚺,潛回了那清河碼頭之底。
雖然千年黑蚺的魂魄沒了,但是強大的肉軀和內丹還是存在,終有一日可以化作蛟龍。
做完這一切的安景,只覺得頭暈眼花,鬼人化強大的后遺癥開始涌了上來,使得他四肢開始乏力,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再加上和普惠菩薩對戰留下的傷勢,精血的燃燒,使得他臉色都變得蒼白了起來。
“還有一個麻煩.......”
安景還沒有忘記那個水中月,低聲自語了起來,“李復周走了,水中月竟然還暗中跟著自己,算了,等將鬼谷心法修煉到二玄境界,便可徹底將其迷魂.......”
到達二玄之境界,不僅可以修煉那紙人替死術,鬼谷迷魂的功力也會大大提升,到時候就能徹底將二品修為的水中月迷魂。
深深吸了口氣,安景才將染血的長袍全部燒了。
隨后背著小藥箱,按照留在水中月體內氣機一路奔行而去。
一路上,竟然發現周圍有不少江湖中人,而他們的目標正是三廟山,神色匆匆,似乎在搜尋著什么。
“看來這些人都是被自己和普惠菩薩的一戰吸引了過去。”
安景看著周圍密林當中,匆匆而去的人影,心中暗道。
不過,此事已經和他無關了。
最終安景在林中發現了水中月身影,此刻他的雙眼有些呆滯,看著立在枝芽上的鳥兒,不知道腦海浮現的是什么樣的場景。
抹掉了水中月身上的鬼谷迷魂,安景背著小藥箱沿著官道向著渝州城內走去。
“嗯!?”
水中月逐漸清醒了過來,只覺得大腦一片腫脹,好似都要炸裂了開來,連忙向著四周尋找自己的目標。
看到沿著官道而走的大夫,這才重重吐出一口氣,身軀一縱,快步跟了上去。
濟世堂,燈火微暗。
不論多晚,這萬家燈火,總有一盞是為他而亮。
這便是一種幸福。
“夫人,我回來了。”
安景從側門走進,隨后將手中的藥箱放到了桌子上。
“怎么有氣無力的?”趙青梅走了出來,奇怪的看著安景道。
“今天上山和藥農一起尋藥去了,有些疲乏。”安景強笑了一聲道。
“這么累嗎?”
趙青梅聽聞,手掌輕輕放在安景肩膀上捏了一下,道:“下次就不要去了。”
于此同時,她的心中也是有些奇怪,夫君也是練過一些武學的,上山采藥也會這般累嗎?
“喝些水吧。”
趙青梅拿起旁邊茶壺倒了一杯茶水。
“不礙事,也就今天一次罷了,許久沒有登山,身體有些不適。”
安景接過茶水,一口喝了下去,道:“檀云人呢?”
趙青梅道:“她帶著小黑仔出去散步去了,應當很快就會回來了,餓了吧?”
“嗯。”
安景點了點頭,一天沒有吃飯了,確實感覺肚子空空的。
“那我去給你熱下菜”
趙青梅連忙走進灶房,開始忙碌了起來。
看著那繁忙的影子,還有灶房當中氤氳的輕煙。
安景不由得內心感覺到一陣溫馨,緩步走了上前。
“怎么了?”
趙青梅轉過身子,發現安景就站在她面前,不足一尺的距離,能夠感受到溫熱的呼吸和那心臟跳動。
“有些累了,就是想抱著你。”
安景一把抱住了趙青梅,感受著懷中的溫熱,頓時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趙青梅心疼的拍了拍安景的后背,道:“你啊,讓那些藥農,獵戶去采藥就是了,到時候多給他們一些銀子,沒必要事事親力親為,這樣做當然會累了。”
“好了好了,先吃飯吧,吃了飯好好休息一番。”
安景靠在趙青梅的肩膀上,感覺自己都快要睡著了一般。
“吃飯太累了。”
“吃飯還累啊,檀云聽到了,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我和她不是一個物種的。”
“是是是,快吃飯吧,要不然一會就涼了。”
趙青梅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要是你現在不吃的話,等檀云回來的話,可能就沒得吃了。”
“夫人說的是。”
安景聽到這,頓時心中打了一個激靈。
若是說夫人吃過后,還能吃些剩菜剩飯,那么檀云不一樣,連剩菜剩飯都沒有......
頓時,安景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趙青梅將飯菜都端了上來。
聞到那飯菜的香味,安景頓時感覺食指大動。
“慢點.......”
看著安景大塊朵頤的樣子,道:“沒人和你搶。”
“再來一碗。”
安景三口兩口便吃完了一碗,伸手道。
趙青梅接過瓷碗又是盛了滿滿一大碗。
“夫人,我發現你最近的廚藝又進步了。”安景邊吃邊道。
“你喜歡吃就好。”
微弱的燈火之下,趙青梅看著面前狼吞虎咽的安景,心中也是被興奮填滿。
安景笑道:“夫人做的,我都喜歡吃。”
“夫君。”
“嗯?
趙青梅想了想,道:“,我有一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說吧。”
“我想省親回去一趟。”
“省親!?”
安景手中微微一頓。
趙青梅點了點頭,道:“是啊,宗族那邊還有一些長輩,當初也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想要回去看看,說來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去了。”
安景想了想道:“也好,那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趙青梅獨自一人回去,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放心的,萬一要是遇到了悍匪賊寇.......
趙青梅笑道:“夫君你放心好了,你忘了當初我還不是和檀云兩人來這渝州城,我也是學過一些拳腳功夫的。”
安景放下筷子,一臉嚴肅的道:“那可不一樣,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能夠對付誰?”
“夫君,我的三腳貓功夫怎么了,你還看不起我?”
趙青梅眨了眨眼睛,道:“你不也沒怎么修煉過武嘛,我們一起回去還不是一樣。”
安景嘴巴張了張,半晌后才道:“那也不一樣,總之呢,我絕對可以保護你。”
“夫君,那你走了,這醫館怎么辦?”趙青梅心中莞爾一笑。
“先關上兩三個月,影響應該也不大。”
安景說了一聲。
隨后好似想到了什么,沉吟了起來。
在他的身上,已經被那黑色的機緣附身,隨時可能都會有殺機,若是趙青梅回去省親這也是一個解決隱患的機會。
但是讓趙青梅獨自一人上路,他又覺得不放心。
“嗯!?”
突然,安景眼中一亮,心中有了想法。
那洞窟門口還有兩個木頭人,實力在三品左右,即使差一點,兩個木頭人對付一個三品也是綽綽有余。
三品雖然在上三品中屬于墊底,在江湖當中卻也算是小有名氣的高手了。
當初大鬧臨江城,沖進臨湖別院,想要殺江湖的飛鷹堡堡主,也不過是三品的修為。
趙青梅剛要繼續說話,只見安景道:“此事等你將要走的時候再商議吧,也并不著急。”
“好。”
趙青梅笑了笑。
不多時,安景已經吃下了三大碗的飯。
“夫人,我有些乏了,今天就先睡了。”
安景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感覺自己的眼皮都在打架了。
“去吧。”
趙青梅收拾起桌子上的碗筷。
安景緩步向著臥房走去,他現在只想快點躺下來,感覺自己的大腦都快要炸了一般。
趙青梅看著安景背影,心中疑惑更深了,怎么會這般沒有精神呢?
就在這時,檀云激動的從堂外走了進來。
“嗯!?”
趙青梅看著滿臉通紅的檀云,柳眉微微一挑,難道是有什么好消息?
“小姐,姑爺回來了?”
檀云深吸了口氣,偷偷瞥了一眼鍋里的飯菜道。
“回來了。”趙青梅點了點頭。
檀云聽后暗道一聲可惜,今晚的飯菜很合她的胃口,她還準備臨睡前給自己加個餐,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的了。
這想法只是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后快步上前,“小姐,我來吧。”
她怎么敢讓趙青梅在一旁洗碗筷!?
“調查清楚了嗎?”
趙青梅傳音道。
“法喜寺便封山了!”
檀云深吸一口氣,才緩緩回道:“根據法悟對眾弟子透露,普惠菩薩回三廟山之際遇到了鬼劍客,最終敗在了那鬼劍客之手。”
鬼劍客,終于再次出現了!
已經許久沒有聽到他的名號了,沒想到再次出現,就干了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檀云怎么能不激動?
“哦?”
趙青梅聽到這,心中一訝。
普惠菩薩那可是宗師之境的高手,就連林逸揚都敗在了他的手中,鬼劍客竟然能夠將其打敗?
任誰聽到這消息都會覺得難以置信。
這消息若是傳出去,其風頭瞬間就就會蓋住白日林逸揚和普惠菩薩的對戰。
如果安景在的話,心中頓時會暗罵這老和尚不講道義。
這分明就是普惠菩薩故意散布出來的消息,其中用意頗深。
鬼劍客隱匿身份,在他受傷之際挑戰他,最終‘借’走了舍利子,普惠菩薩將這消息散布出去,等于是揚了鬼劍客之名,讓更多的人關注了他。
這其中好壞參半,有助揚名之嫌,同樣也有捧殺之舉。
檀云眼中帶著興奮,道:“小姐,那鬼劍客的實力真是高深莫測,竟然連宗師高手都能擊敗,這也太可怕了吧?”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暗中讓人宗的探子調查,但關于這鬼劍客一直是杳無音信,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沒想到這鬼劍客竟然擊敗了普惠菩薩。
這是何等可怕的實力!?
趙青梅奇怪的看了檀云一眼,心中有些不解,那鬼劍客實力高深莫測不假,但是你高興什么啊?
“確實可怕,但此事真假還尤為可知。”
趙青梅思忖了片刻,冷靜的道:“三廟山之上,此人的修為還不過是地花境界,怎么可能擊敗的了普惠?”
普惠菩薩的實力她是盡收眼底,那鬼劍客如果真的能夠擊敗普惠菩薩,這實力簡直不可想象。
檀云也是點了點頭,隨后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那此人我們要不要調查他的身份,將其招入我魔教,這可是壯大我魔教聲威的好機會啊。”
這檀云腦袋是開竅了嗎?
趙青梅心中有些詫異,隨后搖了搖頭道:“暫時先不用,這人行蹤詭秘,行事也是天馬行空,讓人琢磨不定,顯然并非是一個拘泥于禁錮之人,想要將其收服恐怕很難,待我回來之后再說.......”
之前魔教人宗就已經暗中調查過了鬼劍客,但是任何線索都是沒有,反而耗費了大量人力和物力。
如今李復周離開江南道去了玉京城,而火中云和鬼面佛陀則是身死,已經沒有更多的人手去調查此人身份了,除非讓水中月去調查。
“知道了。”
檀云聽到這,心臟就像是貓爪一般癢癢,但趙青梅的命令她可不敢違背。
趙青梅想到了什么,道:“水中月那邊的消息呢?”
檀云連忙回道:“水護法說姑爺今天上午去釣魚去了,上午才上山采藥,直到接近亥時才下了山.....”
檀云只說了一般,水中月還說他白日時候腦袋有些昏沉,仿佛出現了幻覺一般.......這話檀云自然不敢和趙青梅講。
仔細聽來,這分明就是玩忽職守,不負責任,若是讓趙青梅知道了,肯定是直接就按教規處置了。
趙青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對了,還有那齊云的訊息也調查出來了。”
檀云繼續道:“那玉淮大真人和齊云就在城外三十里柳木山莊當中,據說是齊云嫌棄城內煙火氣太重,心中不喜,估計是想要做些茍且之事。”
趙青梅心如止水,道:“我知道了,你洗過碗筷便下去休息吧。”
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最佳動手的時候,等到將要離開江南道的時候,才是最佳時機。
“是。”
檀云低聲道。
渝州城,幽靜的別院。
渝州城玄衣衛的據點被摧毀后,很快便重新選擇了一處。
畢竟渝州城也并非一般城池,需要玄衣衛去坐鎮。
此時的大堂宴席上。
席元均高高坐在上首,神情悠然,此刻那飲盡無數高手鮮血的龍鳳雙環放在一旁,他的手中卻是拿著一精致的手鼓。
“咚咚咚!”
那手掌拍下去,就像是驟雨一樣,富有極強的旋律和節拍。
賈十五手中筷子敲打在酒盅之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分明是兩件不相合的聲音,但聽起來卻別有味道。
賈梅仙在旁靜靜的聽著,不由得有些入神。
“有些乏了。”
不多時,席元均停手。
聽到這,賈十五也是收起了手中的筷子,“太久沒這般放松了。”
“哈哈哈哈。”
隨后二人相視大笑了起來。
旁邊美貌的侍女,連忙上前給兩人酒杯斟滿了酒。
“賈兄,我等也有數年沒有喝過了。”
席元均舉起酒杯道。
“七年了,好久了啊......”
賈十五眼中陷入了回憶,道:“上次還是席兄來我嶺南道卜城,那一次我們二人喝到了天亮。”
相識滿天下,知己有幾人?
想到這賈十五內心當中不由得有些感慨起來,像他們這般半個身子進入土中的人,這一生還有多少個七年呢?
席元均渾濁的雙眼也是帶著一絲難得的笑意,“今日,就讓我們二人喝個痛快好了。”
兩人舉杯,隨后一飲而盡。
“席兄,此時四下無人,你我不妨直說。”
賈十五沉吟了半晌,道:“你......有幾成的把握?”
宗師之境,雖然不能像大宗師一般延壽三百年,但是也可以促使筋骨強健,尤其淬煉出了金骨,多活個數十年沒有多大的問題。
在古籍上記載,最年長的宗師活到了一百六十多歲,而大多數宗師也是有著百歲高齡。
對于半步宗師而言,能夠到達宗師之境,也是人生一大機緣。
席元均沉重的放下酒杯,緩緩生出了三根手指。
“三成嗎?”
賈十五看到這眉頭緊皺。
要知道席元均已經此前突破這桎梏失敗過了,現在再次突破,也只有三成的把握。
席元均重重嘆了口氣,道:“賈兄啊,你可知道這宗師之境困難?半步宗師和宗師看似只有一個境界差距,但是實力卻是天差地別,要不然那劍道奇才林逸揚,手持凰劍也沒有能擊敗普惠菩薩,而那普惠菩薩不過成為宗師三年罷了。”
賈十五沉默了。
如果說席元均只有三成的話,那么他呢?
他估計只有一成不到。
基本就是沒有絲毫機會,一旦沖破這桎梏失敗,對于精氣神都是一種打擊,甚至會損耗本源,急速壽元的流逝。
席元均眼中帶著一絲精芒,“不過,就算只有三成,席某也要一試。”
“席兄。”
賈十五看到這,想了想道:“我聽說趙國黑冰臺有一奇丹厭血丹,可以增加半步宗師突破至宗師的概率.......”
席元均眉頭一凝,“黑冰臺?乃是趙國邪教罷了,那厭血丹有著操控之效,吞服之后便會成為黑冰臺爪牙,一輩子受人驅使,成為奴仆,一世英名盡毀,我席元均就是突破桎梏而死,也不可能吞服這厭血丹。”
趙國和大燕體制截然不同,如果說燕國乃是王權之上,那么在趙國便是以教治國。
黑冰臺便是趙國最大的教派,也是權力統治的中心,階級制度固化,等級極為森嚴,底層百姓可謂暗無天日,只能遵從他們唯一的信仰。
這黑冰臺來歷也是極為神秘,沒人知道他們是何人建立。
數千年前,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有人說是秦朝遺脈,也有人猜測乃是大周皇室,當初趙國和大周對立,大周一心想要收服趙國,便派遣高手在趙國建立了黑冰臺,想要從內部將其瓦解。
沒曾想大周朝卻先分崩離析,土崩瓦解,一分為九。
而黑冰臺失去了背后之手,竟然迅速發展,逐漸掌控了整個趙國,組建了以黑冰臺為軸心的強大國家。
對于黑冰臺來歷,眾說紛紜,但好似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來歷。
黑冰臺不僅麾下高手眾多,而且還通過各種手段控制著趙國乃至天下各地高手,其中厭血丹便是其中一種手段。
據說那血靈決便是從黑冰臺中流出,至于真假除了那血靈門門主血靈子之外,恐怕沒有多少人知曉,而這血靈子也是死了數百年了。
“哎。”
賈十五聽到這,嘆了口氣,“席兄所言甚是。”
“踏踏踏......”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只見一個金字捕頭急匆匆走了進來。
“大人,關于三廟山之戰,已經調查清楚了。”
“講。”
席元均淡淡的道。
那金字捕頭額頭之上冒著冷汗,顫聲道:“交手的正是普惠菩薩和鬼劍客,最終普惠菩薩敗在那鬼劍客之手......”
席元均眉頭一挑,仿佛聽錯了一般,“你再說一遍?”
而賈十五手中的動作也是一頓,露出一絲錯愕。
金字捕頭深吸一口氣,道:“普惠菩薩上山之際遇到了鬼劍客,最終敗在鬼劍客之手。”
“鬼劍客!?”
席元均雙眼一睜,心中大震。
“普惠菩薩敗了!?”
賈十五呢喃道。
而一旁的賈梅仙也是愣住了。
普惠菩薩的風采還在眾人腦海當中,那宗師之威,鎮壓了當代絕世劍仙。
但是此刻那普惠菩薩竟然敗在了鬼劍客之手,這讓人如何能夠不震驚?
“那普惠菩薩應該是被林逸揚重創了。”
席元均篤定的道。
他也知道一些鬼劍客的實力,若是能夠直接擊敗宗師高手的話,顯然不大可能,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普惠菩薩被林逸揚所傷,而后再跟鬼劍客交手落敗。
但盡管如此,這鬼劍客實力也是深不可測,甚至可能不低于林逸揚了。
賈十五重重吐出一口氣,道:“真是太可怕了,這世間可能又多了一位可怕的劍仙高手,不知道他為何藏頭露尾,真實身份又是誰......”
席元均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出現了一絲陰霾。
鬼劍客斬殺兩個大天罡,現在還是他玄衣衛通緝的人物,類似于這等劍仙高手,大多都是無疾而終,要么就只能等著玄衣衛都督出手。
“真是多事之秋啊。”
良久,席元均嘆了口氣。
渝州城城外,柳木山莊,臥室。
此刻那房間中檀香裊裊升起,迷亂心神。
仔細聽去,好像有靡靡之音從中傳來,不多時漸漸消去。
那床榻之上,玉體橫臥,輕紗遮掩,反而更加讓人血脈噴張,不能自已。
這正是一曼妙女冠。
旁邊齊云靠在那女冠大腿上,手中還拿著一白色粉末。
真一教乃是大燕國教,掌握著當今江湖最大的丹藥營生,天下各地林林總總的教眾算上來比之漕幫的人數也是不少,人數一旦多了,那自然魚龍混雜,其中蠅營狗茍,齷齪下流,自然不足為人道也。
“這渝州之地的風景美,人兒更美.......”
齊云輕笑一聲,手掌輕輕撫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先穿上衣服。”
齊云臉色陡然一變,一把抓起旁邊的道袍便是披在了自己身上。
滿臉潮紅的女冠也是心中一驚,手忙腳亂的尋找這衣衫。
“咯吱!”
齊云緩步走了出來。
迎面便看到了眉頭緊鎖的玉淮大真人。
“大真人,怎么回事?”
“有大事發生了。”
玉淮大真人走上前,道:“鬼劍客現身了。”
“真的?!”
齊云聽到這心中頓時一喜,但隨后便覺得有些奇怪,這明顯是一件好事,為何玉淮大真人卻愁眉不展?
玉淮大真人長長舒了口氣,道:“就在不久在三廟山山腰,鬼劍客擊敗了普惠菩薩。”
“什么!?”
齊云彷如晴天霹靂一般,道:“你說鬼劍客真的擊敗了普惠菩薩?”
玉淮大真人點了點頭,“這是法喜寺流出的消息,八成是真的,畢竟散播這消息對于佛門來講,并沒有任何好處。”
齊云愣住了。
鬼劍客竟然擊敗了普惠菩薩!?
玉淮大真人沉吟道:“依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搜尋這鬼劍客的麻煩了,他實力絕對不低于林逸揚的頂尖劍客,我不是他的對手。”
這等可怕的實力,自己和齊云去尋他,無疑是自找死路,此人不殺上來便已經要燒高香了。
“此事有蹊蹺.......”
齊云雙拳一握,心中有些不甘。
玉淮大真人道:“依我看,我們不如早些回去,留在此地,總覺得有些不妙。”
若是沒有察覺到這鬼劍客是大羅派傳人,還能讓他安心一些,現在這鬼劍客疑似大羅派傳人,這讓玉淮大真人如何不擔憂?!
要知道大羅派的上一任掌門燕紹山,便是死在了真一教之手。
這鬼劍客會不會尋仇來,還真的不好說。
“大真人莫要著急。”齊云冷靜的道:“此事未必是真,里面說不定有什么貓膩,我們還需確認后在做決定。”
“況且現在渝州城中有席元均在,他還能真的敢來不成?”
如果近在咫尺的大羅心法就在眼前,讓他放棄了,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
“可是.....”
“玉淮大真人難道不覺得此事古怪,要知道三廟山一戰,這鬼劍客不過初入地花境界。”
“好吧。”
玉淮大真人點了點頭,其實他的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這鬼劍客明明是地花境界,怎么可能是那普惠菩薩的對手呢?
難道這事情真的有貓膩不成?
一夜之間,在法喜寺消息散布之下,這一戰傳遍了整個渝州城,但還沒有徹底發酵。
直到次日,猶如一顆巨石投入到了汪洋湖澤當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這消息比之林逸揚和普惠菩薩的大戰還要讓人震驚不已。
畢竟林逸揚挑戰普惠菩薩在眾人看來,普惠菩薩明顯勝算較大,就算林逸揚獲勝了,自然也沒有鬼劍客擊敗普惠菩薩這件事更讓人詫異。
林逸揚是誰,那可是玉衡劍宗掌門,七歲便已經成名,在江湖當中享譽三十多載的劍仙之一,而那鬼劍客又是何人,在江南道卻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和這江湖當中的巨擘相比,之前明顯不是一個級別的高手。
但此刻鬼劍客卻擊敗了普惠菩薩這等宗師高手,這實在太讓人意外了。
一時間,渝州城都變得沸沸揚揚,其喧囂程度比之昨日更盛。
客棧中。
“昨晚發生大事件了。”一個劍客急匆匆走了過來。
“什么大事件?不就是林逸揚和普惠菩薩的大戰嗎?”旁邊同伴哈哈一笑,道:“你還活在夢里不成?”
周圍眾人也是輕笑了起來。
畢竟昨天那場曠世大戰,對于一般人來說一輩子也就只能看到一次。
“放屁!”
那劍客臉色漲的通紅,“老子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能有什么消息啊?算了收拾一下返程吧,昨日也算是不虛此行了。”劍客的同伴笑了笑道。
“這絕對是比昨天還要可怕的消息,可怕數倍不止。”
劍客顫聲。
“怎么可能!”
周圍眾人都是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劍客是瘋了。
普惠菩薩和林逸揚的大戰,還能有比這更驚人的消息!?
劍客深吸一口氣,道:“普惠菩薩會三廟山的時候遇到了鬼劍客的挑戰,敗給了鬼劍客。”
話音一落,整個客棧都是一靜。
仿佛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到一般。
“真的假的?”劍客同伴咽了咽口水。
普惠菩薩是誰,那可是宗師級別的高手啊。
“這事是假的吧......”
那劍客滿臉凝重的道:“當然是真,此事可是從法喜寺傳出,現在已經傳瘋了,可能只有你們還不知道吧......”
瞬間,眾人面面相覷,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下一刻,整個客棧猶如火山爆發了一般。
而這,只是渝州城某處的縮影。
一大早,整個渝州城都陷入了瘋狂,所有人都在討論著這件事。
這一幕,發生在渝州城各個地方,甚至還向著周邊擴散而去。
天空上信鴿,隼鳥不斷,幾乎一刻沒有停過,都在將此地的消息向著天下各地擴散開去。
除了驚訝于之外,更多人開始好奇,搜查鬼劍客的身份來了。
“怎么一大早又吵起來了?”
林逸揚站在窗口,看著樓下議論四起的眾人。
秋萬霞在旁收拾行李,道:“昨晚普惠菩薩回山,遇到了鬼劍客挑戰,最后普惠菩薩敗了。”
“原來如此。”
林逸揚聽到這,微微點了點頭。
“你倒是平靜的很。”
秋萬霞搖了搖頭笑道。
若是尋常人聽到此事,定會眉頭緊鎖,面露訝然之色,但是在林逸揚眼中卻看不到絲毫神情變化。
畢竟在旁人看來,他敗在了普惠菩薩手中,而鬼劍客擊敗了普惠菩薩,這似乎就間接證明著他不如這鬼劍客。
林逸揚淡淡的道:“普惠菩薩硬接我一劍,別看他表面輕松,肯定是遭到重創,那劍客乘著他受傷之際挑戰他,就算勝了又如何呢?”
“況且那普惠和尚在我看來,實力也不過平平無奇,等我到達第六鏡,三花圓滿到達宗師,只需一招。”
秋萬霞笑了笑,道:“那我們現在是......”
“回山門。”
林逸揚絲毫沒有因為這鬼劍客的出現而影響了心緒,其實在他的內心當中,普惠菩薩并沒有多么了不起。
況且還是一個被他重創的普惠菩薩。
而能夠讓他看得上劍客,這天下至今還沒有。
“山下的這些飯食太難吃了,還是師妹的做的好吃些。”
“你這般著急會山門,是因為了這個嗎?”秋萬霞眉頭一挑笑問道。
林逸揚解釋起來:“吃不慣,心情自然就不順暢,影響練劍的心情,而且這數十年我已經習慣你的口味了。”
秋萬霞微微嘆了口氣,有些失望的道:“我倒是不想急著回去,好不容易下了趟山,我覺得四處游玩,觀光一番也是不錯,你說呢?”
林逸揚看到,連忙一臉認真的道:“多領略一些風光,拓展了視野和心胸,也是一種修行,師妹說的極是。”
濟世堂,臥房。
一縷陽光緩緩透過窗欞照射下來。
安景緩緩睜開了雙眼,頓時感覺頭疼欲裂,仿佛都要炸裂了一般。
“看來最少都需要十天半個月了,等到傷勢完全恢復的七七八八了,才能淬煉那一顆舍利。”
“嘩!”
就在這時,地書浮現出一片耀眼的紫色光芒。
“提示:在柳木山莊當中有紫色機緣。”
不過他此刻頭腦有些昏漲,完全沒有注意到地書釋放的紫色光芒。
“先起床吧。”
安景揉了揉腦袋,穿上衣服后便走向了堂前。
今日,又是一個久違的晴天。
趙青梅正坐在柜臺前,面前是一本書冊,淡淡的陽光照射而來,灑在那精致的臉龐之上,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陽光的柔和,還有那眉宇間獨有的英氣,撩人心神的紅唇,多種難得可貴的氣質融于在一人身上。
就像是一段塵封許久的時光,再一次被輕輕打開。
讓人忍不住怦然心動。
“夫君,你醒了?”
聽到了腳步聲,趙青梅抬起頭來笑道。
“醒了,感覺睡的舒服極了。”
安景伸了伸胳膊,看向門口,“這小茶館今日怎么這般熱鬧?”
而小黑仔則趴在門口曬著太陽,聽到動靜后的它瞥了一眼安景,緩緩站起身,抖了抖毛,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地方趴了下來。
看到這,安景不由得有些感嘆。
不知道這小黑仔過上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好像是有大事發生了吧。”
趙青梅笑了笑:“檀云一大早便去了隔壁茶館,據說來了一個新說書的。”
“哦?”
安景心中一動,“那我可要去聽聽了。”
檀云這丫頭平日不是不喜歡聽書嗎?這次怎么這般積極了起來?
“等等。”
趙青梅一把拉住了安景,“先把早飯吃了。”
“不吃了,我現在根本就不餓。”
安景笑道。
“哥哥。”
趙青梅走上前,手指輕輕摸在安景胸前點了點:“我花了一個時辰熬得老母雞湯,你確定不吃嗎?”
安景一聽,連忙道:“那就先吃了這老母雞再去吧。”
老母雞,這可是好東西啊,而且還是夫人煮了一個時辰。
想到這,安景急匆匆向著灶房走去,滿懷期待的打開了鍋蓋。
只見那鐵鍋之中空空如也。
一滴雞湯都沒了。
“咦,雞湯呢?”
安景拿起鍋鏟動了動。
看到這,他的心中頓時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汪汪!汪汪!”
就在這時,小黑仔跑了過來,兩個前腳掌搭在安景的腿上,不斷吐著舌頭。
“是檀云偷喝了我的雞湯?”
安景一把提溜起來了小黑仔。
那可是趙青梅給煲了兩個小時的愛心雞湯,他竟然一滴都沒有喝到。
“汪汪!汪汪!”
小黑仔一雙無辜大眼睛眨了眨。
“走,算賬去。”
安景看到這,快步向著堂外走去。
“夫君,你不喝雞湯了嗎?”
趙青梅疑惑的道。
“我先去找檀云算賬。”
安景說完,便徑直向著旁邊的茶館走去了。
“算賬?”
趙青梅聽聞頓時有些不解。
大通茶館內,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茶館伙計看到安景,頓時笑道:“安大夫,今日來聽書啊,那可趕巧了,今天可熱鬧有趣了......”
“伙計,再添些茶水來。”
一道清喝之聲傳來。
伙計不再言語,連忙提著茶壺走了過去。
此時在臺上,一個說書的正拿著驚堂木繪聲繪色的講著。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滿座皆驚,似乎已經到了緊要關頭。
“這劍客啊,劍招詭譎,精妙無雙,劉青山一手青陽大掌印落下,只見他手中長劍一拋,你們猜怎么著了?”
有人端起茶杯,聽到這手中動作也是一頓。
在場眾人都是屏氣凝神,不敢言語,腦海中似乎回想著這一幕。
安景則是有些奇怪。
那說書冷笑一聲,才繼續道:“只見那飛劍竟然化成一道流光,刺破了大殿的光芒,猶如流星一般墜落而下,直接刺穿了劉青山的掌印,劃破了劉青山的手掌,隨后身軀一縱,瀟灑離去,大殿中只剩下了那鮮血滴落的聲音。”
“嘶!”
茶館之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
安景這才恍然,原來這說書的在說他在輪轉殿大戰劉青山的一幕,他說怎么聽著有些熟悉呢。
此時在角落當中,一個身穿紅色棉襖的小丫鬟正翹著二郎腿,手中拿著瓜子,津津有味的聽著,看到那說書的聽了下來,連忙站起身道:“后來呢?你說啊,別買關子了。”
“是啊,快說啊。”
“后來怎么回事了?”
安景緩步走了過去,輕咳了一聲。
“咳咳!”
聽到這聲音,檀云回頭一看,不由得笑道:“姑爺,你今日怎么睡的這日上三竿才起來,你以前怎么教訓我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