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街市。
安景向著城外飛奔而去,似乎感覺到背后那人追來,松了口氣同時心臟也是提到了嗓子眼當中。
那個神秘高手追了上來,最起碼現在檀云沒有危險。
下一刻,一個手掌輕輕放在了他的肩頭。
那手掌好似有種奇異的魔力,看似輕柔,但卻像是重重的山岳落在安景的肩上,讓他渾身動彈不得。
回頭看去,那是一個仙風道骨,鶴發童顏的老者。
縮地成寸!
安景心中一緊,頓時知道到面前這人的修為。
能夠擁有這般可怕的速度,絕對是宗師級別的。
傳聞一些頂尖宗師甚至可以短距離縮地成寸,縮地成寸又號稱縮地術,看似一步踏出,實則移動了數百步的距離。
不過這類術法需要消耗真氣,而且消耗極大,用來趕路不現實,大多都是用來追敵。
眼前之人不僅是宗師修為,而且還是頂尖的宗師高手。
江尚淡淡的道:“走的這般匆忙作甚,不如陪老夫聊聊心事。”
安景不動聲色的道:“我與閣下素不相識,應當也沒有任何恩怨。”
他的念頭落在地書之上,發現地書上的提示還在,也就是說自己的身份是沒有暴露的,那么眼前這個宗師高手為何會對自己產生殺意?
自己何時,招惹到了一個宗師高手。
“無恩無緣,甚至本尊還十分欣賞你。”
江尚看著面前的大夫,心中有些惋惜,當初自己來到這江南道的時候竟然沒有發現這塊璞玉,可惜了這塊璞玉如今變成了一塊頑石。
錯過了最佳打磨筋骨根基的時間,除非有天大的機緣,否則很難再有所進步。
除非那些讀書的儒生,體內蘊養一顆文宮,只要自身具現,便可一日入圣。
“欣賞我?”
安景看著面前老者,大腦開始急速思考。
“大道同源,殊途同歸。”
江尚笑了笑道:“沒想到這般話語竟然是從你這一個大夫口中說出。”
“姜爺!?”
安景心中一震,猛地想到了什么。
這個姜爺果然是自己的黑色機緣,但是他為何要殺自己!?
此刻街道之中,人煙稀少,渝州城中大部分百姓都是前往了穆家賀喜去了。
時不時有人奇怪的看著安景,不知道他為何自言自語,仿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江尚。
安景眉頭緊鎖,眼前之人可是一個頂尖宗師。
“那千年黑蚺在清河碼頭之底,自己想要從他手中逃走,幾乎沒有任何可能,也就是今天這是自己的十死無生之局,也就是蔣三甲耗費五載算出來的兇機。”
想到這,安景只感覺腳底板涌現出一股冰涼,隨后這股寒氣直沖到天靈蓋。
“老夫倒是很喜歡和你嘮嘮家常。”
江尚沒有回答安景的話,而是轉過身看向了這繁華,熱鬧的渝州城,“你知道為何我要待在這渝州城當中嗎?”
安景心中正思考如何脫身,敷衍的道:“不知道。”
相對于江尚的閑情逸致,他的心中卻是緊張萬分。
“尋找長生的奧秘。”
江尚幽幽的道:“我在大燕潛藏了數十年,尋找了數年,終于找到了一些線索,這世上有一種血,叫做不死血。”
安景眉頭一揚,疑惑的道:“不死血?”
長生!?
不死血!?
關于長生的奧秘,他不由得想起了普惠菩薩曾經說過的話,他說那封印之底藏著關于長生的奧秘。
安景瞳孔微微驟縮,又想起了當日在三廟山上自己和李復周對戰的時候,好似有一個神秘的宗師高手現身。
看來這人就是姜爺了。
“對,就是不死血,不死血當中有著關于長生不死的奧秘。”
江尚語氣微微上揚,眼中的希冀更是不加掩飾,“古往今來,多少王侯將相,宗師高手,俯瞰人世間的大人物,都是敗在了歲月當中,他們哪個沒有滔天的權勢,頂尖的實力,但是最后都化成了一捧土。”
安景心中一動,不死血就能得到長生的奧秘,這到底是真還是假?
對于長生的秘密,他自然也研究過,但是安景根本就沒有聽過這不死血,更不要說真正虛無縹緲的長生了。
這個姜爺絕對非一般的宗師,竟然躲在這渝州城當中尋求長生。
想到這,安景內心沉入了萬丈深淵當中。
這樣的人,為何要殺他?
江尚似乎很想找個人談心,道:“你說要權勢,名利,美人,又有什么意義呢?”
作為魔教教主的江尚,雖然權勢和名利在手數十年了,但是他從始到終都沒有想過要遠離名利和權勢。
相反,江尚的內心當中對于名利更加渴望,更加的狂熱。
不過他卻清楚,人若是死了,這滔天的權勢,名利都將化作云煙,想要將權勢和名利全部掌握在手中,唯有長生永恒。
安景說道:“這浩渺的天空之上有流星和恒星,很多人喜歡這恒星,但是我卻喜歡流星,流星雖然短暫,那一瞬間的光華卻璀璨奪目,讓人難以忘懷。”
“哈哈哈。”
江尚聽到這,忍不住大笑了一聲,“那為何不做永恒的流星?”
江尚神情放松,仿佛在和一個多年未見的好友暢談心事一般。
安景眉頭暗皺,通過寥寥幾句話便可以感受到姜爺骨子里面的瘋狂和野心。
“安大夫,你可知道這世間宗師?”
江尚笑容微微一斂。
“知道。”
安景看了姜爺一眼,點了點頭,心中暗道:你不就是一個嗎?
“大道同源,殊途同歸。”
江尚眼神逐漸變得冷漠了起來,“在我眼中,你和這蕓蕓眾生一般,不過是掌中螻蟻,伸手可滅,而你的道亦是如此,我揮手就可滅,不值一提。”
“這就是你我的差距。”
安景眉頭緊鎖,已經感覺到江尚心中毫不隱藏的殺意。
方才還和他談笑,下一刻便要殺他。
“你為何非要殺我?”
“不為何,只是今天想要殺個人。”
江尚冷笑了一聲,道:“安大夫不是喜歡這流星嗎?既然如此那我便讓做這一抹流星,雖然你的光華還沒有徹底閃耀”
說著,江尚的腳步向著前方一踏。
轟隆!
僅僅是腳步一踏,安景只覺得腦海都是一震,仿佛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一般。
那種莫大的壓力從天而降,幾乎要把他給吞噬了一般。
絕望!
可怕!
那種無邊無際的黑暗瞬間占據滿了他的心靈。
當初他面對普惠菩薩的時候,普惠菩薩重傷狀態,并且還要壓制林逸揚的劍氣,所以一身實力根本就發揮不出多少。
而安景則依靠燃燒千年黑蚺的魂魄,施展出了秘術鬼人化,實力暴漲,才有和普惠菩薩一戰之力。
但是眼前的姜爺比那普惠菩薩神秘強大的多,而且看他樣子一出手便沒有絲毫留手。
那恐怖的宗師威壓和氣機竟然匯聚到了一點,全部向著安景沖了去。
“轟隆!”“轟隆!”
下一刻,安景只覺得兩耳灌風,好似有風雷落入眼前,抬頭看去,天空之上一個巨大黑色掌印落下。
仿佛那不是手掌落下,而是青天落了下來一般。
那黑色的掌印就像是一尊太古山岳一般落下,帶著惶惶不可阻擋的威勢,而他站在下方,就像是一座風雨飄搖的小舟。
“好可怕的實力。”
安景看著那掌印,他知道就算自己全力施為也不可能阻擋這掌印。
那千年黑蚺距離此地太遠了,而且自己也不能操控它趕來,就算自己暴露實力的話,逃生的可能性也幾乎沒有。
反而招至姜爺挫骨揚灰,甚至會引發更大的黑色機緣。
“不行,絕對不能暴露實力。”
心思急轉之下,他知道自己就算暴露了實力也是必死無疑。
轟!轟!
那遮天蔽日的掌印最終落下,仿佛發出振聾發聵的聲響,將安景的耳膜都給震碎了。
隨后將安景的整個身軀都湮滅了其中。
一切都歸為了平靜,一切都歸為了虛無。
街市上,江尚干枯的手掌輕輕放在了安景的天靈蓋之上,而安景瞳孔一睜,隨后失去了所有的神光。
“安大夫。”
他的眼中神情冰冷無比,“這就是你的道和我道。”
說完,江尚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隨后轉身向著遠處走去了。
“撲通!”
安景的身軀仿佛也是失去了支撐重重倒在了地上。
“這位兄臺。”一個路過的書生看到這,連忙蹲下身子喊道:“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但是安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這不是濟世堂的安大夫嗎?”
“他可是一個好大夫啊。”
“他怎么了?難道是操勞過度了嗎?”
周圍路人看到這,連忙圍了上來,有的人認出了安景。
書生聽到這,道:“原來這人就是渝州城的福醫啊。”
安景在渝州城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夫,尤其是去年年底救了白馬鎮一鎮之人,徹底成為了渝州城家喻戶曉的神醫。
“你快看看,安大夫怎么了?”有人連忙問道:“我怎么感覺沒了氣息......”
“這不會是死了吧?”旁邊人錯愕的道。
書生聽聞,手指放在了安景的鼻息當中一探,隨后臉色大變。
“怎么了?”周圍人連忙問道。
“沒.....沒了呼吸。”
書生臉色蒼白,聲音都是有些顫抖:“真....真的....死了。”
聽到這,整個街市頓時引起了一片軒然大波,眾人都是震驚萬分。
這渝州城神醫竟然突然走在街上暴斃了!?
“快,快去濟世堂聯系安大夫的家人!”
有人反應了過來。
東羅塔。
趙青梅一身素白色的衣衫,精致絕美的五官就像是畫出來的一般,此刻她坐在桌旁,看著魔教從天下各地傳來的情報和密函。
正是云一渦,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約莫半個時辰后,趙青梅才放下了手中筆,隨后緩緩站起身來。
蓮步寸移,來到了窗前。
透過那窗可以看到東羅關最為繁華的街市。
此時那街市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喧囂又熱鬧。
不知怎么,她的心中突然一跳。
“嗯!?”
這并非是心血來潮,而是一種血脈牽引所至,但是很快這種感覺便消失了。
“魔印嗎?”
趙青梅拿出懷中紙人,輕輕扭動了一下,但是這次紙人沒有絲毫回應。
“這個時候,應當是濟世堂最忙的時候了。”
趙青梅輕笑了一聲,抬著頭看著那遠處的天空,有些恍若失神。
“咚咚!”
“教主!”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虞秋蓉的聲音。
“進來吧。”
趙青梅淡淡的道。
虞秋容緩步走了進來,低聲道:“教主,金鷹旗副旗主到了,就在大殿當中。”
“哦?那我們就去見見好了。”
趙青梅道。
金鷹旗乃是后金十三旗之一,戰力在十三旗當中算得上十分強悍,當初后金那位圣主宗政化淳統一大草原的時候,金鷹旗都是他的先鋒。
就在前幾日,金鷹旗的副旗主發來一份密函說要約見魔教的教主,趙青梅正好在東羅關便讓虞秋容應了下來。
趙青梅衣袖一揮,隨后向著大殿走去了。
路上魔教高手極少,都是一些侍衛。
“拜見教主!”
看到趙青梅的瞬間,全部都是單膝跪到了地上,直到趙青梅離去數十息才敢緩緩站起身來。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大殿中。
此時大殿左側坐著一個面容堅毅,穿的是大燕衣衫服飾的中年男子,在他的身后還跟著數個勁服的男子。
“好美的人兒。”
其中一個男子約莫二十多歲,看到趙青梅走進來的瞬間,頓時眼中一亮,心臟突突亂跳起來。
“金鷹旗副旗主完顏躍見過教主。”
中年男子心中一驚,連忙起身道。
在來之前,后金的情報早就打探清楚了,這位新任的魔教教主十分的年輕,但是沒想到這魔教教主不僅年輕,還是一個如此絕色的女子。
趙青梅走上高臺坐了下來,才道:“不用客氣,坐吧。”
完顏躍坐了下來,笑道:“早就聽聞魔教教主威名震懾天下,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非尋常人也。”
魔教在天下江湖當中,還是頗負盛名,尤其是江尚擔任魔教教主的時候,那更是兇名赫赫,不過在后金當中只是一些零星傳聞,所以后金大部分人對于魔教并沒有大燕那般畏懼。
趙青梅神情淡漠,紅唇微微輕啟:“別的話不用多說了,我這個人不喜歡和別人繞彎子,有什么話就直接說正事吧。”
其雙眉黛眉彎彎,如一汪清水般,在加上身上獨有的英氣,還有那淡漠的神情,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氣質。
“我后金人就欣賞教主這般說話直快的。”
完顏躍聽到這,眼中浮現一絲精芒,抱拳問道:“教主可知道大燕如今局勢?”
“知道。”
趙青梅淡淡的道,心中似乎已經猜出這完顏躍的意圖出來了,隨后心中開始急速思考。
如今內部混亂成一團,后金這一頭惡虎覬覦已久,看來是終于忍不住了,想要張開他鋒利的爪牙。
“既然教主知曉的話,那我就不再廢話了。”
完顏躍深吸一口氣道:“如今大燕人皇未卜,風雨飄搖,趙氏失其鹿,正是大好機會,我后金圣主準備邀請教主共逐之。”
趙青梅眼眸當中浮現一道光芒:“共逐之!?”
完顏躍笑道:“沒錯,除了貴教之外,我圣主還邀請了趙國,南蠻等天下諸多勢力,對如今大燕形成合圍之勢,勢在一舉擊垮大燕。”
在他看來,各方勢力都準備動手了,大燕王朝必定會分崩離析,這對于魔教來講也是一個巨大的機會。
后金也可以正式踏入了天下祖地。
“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時機。”
趙青梅微微頷首。
完顏躍心中一震:“那這樣說,貴教的意思是?”
趙青梅淡淡的道:“我魔教只是一教派,偏安一隅足以,對于這天下大勢不感興趣。”
趙青梅話音方落,完顏躍和其身后的數個后金高手皆是面露訝然之色。
魔教那曾經都是組織過叛軍謀逆,現在竟然說只想偏安一隅?
“不知道貴教可有什么忌憚或者擔憂?”
就在這時,完顏躍身后青年男子上前一步道。
趙青梅看了一眼完顏躍。
完顏躍心中一動,笑道:“他是金鷹旗旗主之子陳炕,完全可以代表我的意思。”
“沒有。”
趙青梅輕輕端起桌子上茶水喝了一口。
陳炕眉頭一皺,道:“那為何......?”
“放肆!”
虞秋容冷喝一聲,“我家教主說了。,不會和你們合作便不會和你們合作,你的問題太多了。”
陳炕沒有理睬那虞秋容,繼續道:“此次事宜不是小事,我可以在此等候數日,等到貴教考慮好了再做決定也不遲。”
說到這,陳炕不由得多看了趙青梅幾眼,眼中的精光稍縱即逝。
“這里不歡迎外人。”
趙青梅放下茶杯道。
“我可以不是外人。”
陳炕哈哈一笑,頗為豪氣的道。
“你這是在找死!”虞秋容眼眸頓時涌現出一道道寒光,手中的劍也是橫在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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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躍在旁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趙青梅始終面無表情,靜如止水。
陳炕毫不在意虞秋容的威脅,道:“這就是魔教待客之道嗎?”
“不是。”
虞秋容淡淡的道。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陳炕眼中也是帶著一絲冷意,“我金鷹旗十一萬將士就在那東羅關外不遠,你可要想清楚.”
完顏躍剛想要阻止,但是為時已晚。
而陳炕身后的侍衛則是臉色大變。
“哦?”
趙青梅聽聞笑了笑:“十一萬嗎?”
陳炕笑道:“這位教主放心,畢竟貴教一直以來也算是安分守己,只要你們日后懂得審時度勢,我后金的鐵騎定然不會踏入這東羅關。”
完顏躍此刻額頭之上冷汗直流,似乎想要解釋,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趙青梅問道:“審時度勢是什么意思?是要用待客之道對待閣下嗎?”
“正是,我可以勉為其難看看你們魔教誠意。”
陳炕浮現一絲得意。
魔教!?
在我十萬鐵騎之下,還不是要乖乖俯首稱臣。
趙青梅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噌!”
下一刻,一道寒光涌來,快不可查。
在場后金的高手皆是只覺得一道鋒寒之氣用來,汗毛都是豎了起來。
“汩汩!”
陳炕瞳孔一睜,雙目當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脖頸之中出現了一道血痕,鮮血不斷流淌而出,隨后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陳炕!”
“少旗主!”
后金眾人看到這一幕,皆是神色大驚。
虞秋容手中長劍收回,淡淡的道:“這就是我魔教待客之道。”
“你!”
一個侍衛看到這,眼中帶著一絲憤怒。
魔教之人竟然敢殺陳炕!?
那可是金鷹旗旗主之子。
完顏躍看到這,眼中喜悅一閃而過,隨后滿臉憤怒,“貴教這是什么意思?為何要動手殺人?難道想要挑起戰爭嗎?”
虞秋容冷笑一聲:“你回去告訴你們圣主,你看他會不會為了這金鷹旗旗主之子報仇。”
“莫說是他,就是你們今天都死了,你么圣主也不敢妄動!”
陳炕他老子地位高,可不代表他在后金地位會很高,為了一個陳炕,攻打東羅關,這肯定是不現實。
而虞秋容后面這話自然帶著幾分夸張的成分,畢竟對于那位圣主她并不了解。
完顏躍等人心中又驚又怒。
“送他們走。”
趙青梅說完起身,向著屋內走去了。
虞秋容目光冰寒,站在高臺之上,一雙美目眼睛就像是兩把銳利的長劍看著完顏躍等人。
“我們走!”
完顏躍沉聲道。
“是!”
身后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只能那個無奈帶著陳炕的尸體,向著東羅塔外走去了。
畢竟此地是魔教的大本營,臥虎藏龍,高手云集,方才那朱雀座首座出招他們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說還有一個更加可怕的魔教教主了。
很快,一行人就走出了東羅關。
“我們快走,小心魔教襲殺我等。”完顏躍看了一眼身后連忙道。
“那魔教的膽子真這么大?”陳炕的幾個侍衛皆是心中一寒。
完顏躍冷哼道:“你們對于那魔教可能不甚熟悉和了解,今日若是那魔教的教主動手了,我們可能真的走不脫了。”
其中一個侍衛低聲道:“副旗主曾經游歷過大燕,對于魔教作風和事跡了解,我們還是聽他的快走吧。”
旁邊侍衛嘆道:“現在少主死了,我們回去,怕......”
完顏躍嘆道:“陳炕之死,怨不得別人,到時候我會如實稟報給旗主的。”
對于陳炕之死,他并沒有感覺到絲毫意外,陳炕一直生活在后金,而且他老子是金鷹旗的旗主,內心狂傲無邊,看到那絕美無雙的魔教教主怎么可能會不心動?
再加上此次來之前,自己不斷的暗示和吹捧,顯然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死的好,死的好啊!
完顏躍心中狂喜,但面上卻依舊是一副憂心忡忡。
“多謝副旗主了。”
幾人聽到完顏躍的話,臉上帶著感激之情。
“別說了,快走吧。”完顏躍跨上了馬背,清喝道:“駕!”
渝州城,濟世堂門口。
茶館的伙計看到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著濟世堂沖來,忍不住道:“怎么回事啊?”
“不好了!安大夫死了!”
“讓讓讓!安大夫死了!”
一大幫子人急匆匆向著濟世堂沖了過來,最前面的牛福背著安景尸體正大步向著堂內走去。
“什么!?安大夫死了?”
茶館伙計聽到這,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檀姑娘.....”
牛福一進門便看到了檀云正站在柜臺前。
“姑爺”
而檀云看到牛福背后的安景,心底彷如有驚雷炸響,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牛福眼中帶著一絲紅絲,“小安大夫正在街上走著,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哎,節哀吧。”
“小安大夫可是一個好人。”
“這世道真是好人沒有好報,像他這樣的人本應該長命百歲的。”
眾人皆是扼腕嘆息,有的人眼中帶著淚水。
“你快給你家小姐書信一封,讓她快回來吧。”牛福長長嘆了口氣,隨后才將安景尸體放了下來。
此刻檀云整個大腦都是一片空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沒有聽到牛福的話。
她怎么會不知道這突然暴斃是什么原因呢?
定是江尚出手殺了姑爺。
頂尖的宗師高手出手,他哪里還有活路呢?
“你們散了吧,散了吧。”
牛福看到周圍圍攏的眾人,道:“讓小安大夫家人冷靜冷靜。”
鄰里街坊皆是搖頭嘆氣,隨后散了去。
“牛福,我想你幫我辦個事情。”
好半晌,檀云才開口道。
牛福道:“你盡管說。”
檀云眼中涌動著淚光低聲道:“我想讓你去一趟法喜寺,請戒色和尚來一趟,讓他給姑爺操辦一下后事。”
牛福頓了頓,才嘆道:“好,我現在就去。”
趙家小姐回去探親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等她回來操辦后事估計已經來不及了。
隨后牛福急匆匆走出了門。
“汪汪!汪汪!”
這時,小黑仔跑了過來,舔舐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安景。
檀云緩緩蹲了下來,看著那熟悉的面孔。
那種感覺很難受,就像是當初她娘死的時候,內心很空很空,好像什么都沒有了似的。
“姑爺,你也太小氣了吧。”“雖然我是小丫鬟,但是我還是要好好說道說道,做人不能這么小氣。”
“姑爺,小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姑爺,那我豈不是白給你干了。”
“姑爺,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我什么都聽姑爺的。”
“誰說我偷懶了,我只是去....只是去看看小黑仔,看看它是不是死了”
“如果我說謊,便讓小黑仔天打五雷劈!”
“姑爺,你又帶了什么糕點?”
往事一幕幕印入眼前,就像是昨日才發生的一般,但隨后一切都化作了過眼云煙。
“姑爺......你以后再也不能給我買糕點了。”
檀云輕輕拽著安景的衣衫,哽咽起來,“我以后再也不偷懶了,姑爺。”
任由她如何說,安景都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想起以往,檀云每次一個人煩惱不開心的時候,都會找安景聊聊天。
自此以后,再也無法感受這種撫慰,她呆呆地坐在門檻,雙手抱著蜷曲的雙腿,眉宇間凝固著傷心與思念,平日閃光的雙眼蒙朧起來,鼻尖酸酸的。
只見一股清淚就奪眶而出,流到嘴角鉆進了口中,那是一種咸咸的感覺,她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憑淚水瘋狂奔涌,她捂起臉痛哭。
“嗚嗚嗚嗚”
濟世堂中,只有檀云抽泣的聲音。
“汪汪!汪汪!”
小黑仔在旁不斷喊叫,蹦來蹦去的,隨后又走到安景身邊舔了舔。
以前要是它這般,肯定迎來的就是一通臭罵,但是今日卻什么都沒有發生。
“不行,我不能哭了。”
檀云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我要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小姐,而且我還要趕快離開這里。”
江尚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殺了自己。
“我要去找師父!”
檀云第一個想到的并不是趙青梅,而是前往玉京城的李復周。
“對,我要去找師父。”
檀云用衣袖抹去了眼角的淚水,隨后看著躺在地上的安景:“姑爺,我要走了,我要離開這里了.....”
檀云說到這,又是不禁淚如雨下。
她以為她以后不會再哭了,現在她知道,當傷心和痛苦到了極致,淚水是不由自主的流淌而下的。
掃了一眼熟悉的濟世堂,這里的柜臺,椅子,一草一木......
還有那地上的安景,檀云覺得特別舍不得,感覺就像是心口被人剜去一塊。
“小黑仔,我要走了。”
檀云摸了摸小黑仔的腦袋,輕聲道:“如果未來還有機會的話,我們說不定還會再見。”
“汪汪!汪汪!”
小黑仔不停的叫喚著,似乎感覺出來今天的不一般。
“姑爺”
檀云不敢在看躺在地上的安景,轉過身道:“我要走了,等以后我一定會回來看你,我不能處理你的后事了,等會韓捕頭會料理你的后事。”
檀云說著,腳步向著堂外走去。
“汪汪汪!”
小黑仔向著往常跟了過去。
檀云走到了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還是忍不住回頭看著躺在地上的安景,隨后將身上的外衫脫了下來,蓋在了安景身上。
“姑爺....姑爺...我真的走了,我一定會回來的。”
檀云淚水不斷流淌著,嘴唇都是咬出了鮮血。
說完,她大步向著堂外走去了,不敢再回頭。
“汪汪!”“汪汪!”
小黑仔快步跟了上去,但是等它跑出門外的時候,檀云已經不見了身影。
這一生很短,少有圓滿。
法喜寺,問心殿。
一個僧人正拿著掃把打掃著,隨后又擦拭了那問心殿的佛像。
“嗯!?”
就在這時,那僧人看到那問心蒲團猛地一驚,道:“這問心蒲團怎么有個洞?”
拿起那問心蒲團一看,只見得蒲團中央有個破洞,像是被什么堅硬之物洞穿的一般。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悄默默的準備溜進這問心殿當中。
“戒色師叔!”
僧人看到來人連忙恭敬的道。
整個法喜寺都知道,眼前之人乃是法喜寺主持法悟的弟子戒色。
韓文新干笑了兩聲,“慧心啊,今天你打掃這問心殿啊?”
“是。”
名叫慧心的僧人奇怪的道:“不知道為何,這問心蒲團之上竟然有著一個洞......”
韓文新瞪大了眼睛,隨后看了幾眼道:“這個洞還挺大的,不錯。”
“師叔放心好了。”
慧心緩緩道:“大倒是不大,明日讓慧重補補就好了。”
韓文新嘴角抽搐了一番,隨后沒好氣的道:“我聽到戒嗔師兄好像有什么事找你。”
“找我?”慧心一臉為難的道:“可是此地我還沒有打掃好算了,等會再重新打掃好了。”
韓文新道:“這里交給我,我幫你打掃。”
“這....這怎么行?”
慧心連忙道。
“沒關系,反正我也無事,你快去吧,戒嗔師兄找你應該是有什么急事,去晚了可就不好了。”
“那就麻煩戒色師叔了。”
慧心一臉感激,沒想到這剛來沒多久的戒色師叔竟然是一個如此善良的人。
聽到‘戒色’二字,韓文新臉上一黑,連忙擺手道:“快去吧快去吧。”
慧心不敢再耽擱,匆匆放下了手中東西向著殿外走去了。
看到慧心離去之后,韓文新頓時眉開眼笑了起來。
“這破寺廟,平日沒啥樂子,還不讓老子下山,等待滿了一年,老子肯定要還俗......希望到時候槍不要生銹了才是。”
就在韓文新剛準備坐到那問心蒲團之上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道聲音。
“戒色!戒色!”
“誰又來打擾我的歡樂時光。”
韓文新嘀咕了一聲,隨后極為不情愿的應道:“什么事情啊?”
只見戒嗔急匆匆走了進來,“戒色,你還記得和你一同來的大夫嗎?”
韓文新道:“知道啊,那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那大夫暴斃了。”
“你說什么?”
“那大夫今天突然橫死在了街頭。”
韓文新擺了擺手笑道:“不可能,那狗日他自己說了,從十年前就注重養身之道,枸杞,地黃,茯苓當飯吃,怎么可能會死?”
別人不知道安景,他可是十分清楚,平日可注重養身了,那兩個腰子都是鐵做的。
戒嗔雙手合十,一臉嚴肅的道:“此事是真的,那大夫突然在街上倒下便沒了呼吸,現在此事渝州城都知曉了,有一個牙人據說特地來到了寺廟告訴你這個消息,讓你去一趟。”
“你....你沒看玩笑?”
韓文新看到戒嗔神情,在聯想平日戒嗔也不是一個會說笑的人。
“那牙人就在門外。”
韓文新聽到這,頓時快步向著門外沖了去。
“哎。”
看著韓文新飛奔的身影,戒嗔輕輕搖了搖頭。
渝州城,濟世堂。
韓文新臉色難看的站在安景尸體旁,“安兄到底是怎么死的?”
“旁人說他是突然暴斃而死的。”牛福嘆了口氣,隨后奇怪的道:“那丫鬟了,幾個時辰前還在的啊。”
此時檀云早就不見了,只有一只小黑狗趴在安景身邊。
韓文新深吸一口氣,“安兄他是有修為在身,并且他是大夫,對于自己身體十分了解,絕對不可能突然橫死,肯定是有什么仇家”
說到這,韓文新滿臉凝重。
他在渝州城當了兩年的捕快,對于江湖當中一些事宜自然十分了解,安景絕對不可能是突然暴斃。
“仇家!?”
牛福愣了愣神。
韓文新繼續分析道:“還有那檀云,她可能是知道一些密辛,已經遭遇不測死了,或者害怕仇家跑路了。”
牛福嘴巴張了張:“那現在怎么辦?”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牙人罷了。
韓文新深深嘆了口氣,安景應該是得罪了江湖高手,所以才招來這殺身之禍,能夠悄無聲息在街上殺了人,這人的實力絕對極高。
“等待仵作來驗尸”
想到這,韓文新雙拳緊握起來,雙目當中帶著一絲猩紅。
“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
“師父!”
聽到這聲音,韓文新心中一震,連忙轉身看去。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法喜寺主持法悟。
“師父,你來看看安兄尸體......”
仵作檢驗尸體雖然是專業的,但是關乎到一些頂尖的江湖高手氣機,他們顯然探測不到。
法悟嘆了口氣去,隨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安景,“他已經死了。”
“怎么死的?”韓文新咬著牙道。
“自然而死。”
法悟頓了頓才道。
他身為一品的高手,自然能夠看得出來安景乃是心脈被震斷而死,但是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講出來。
要知道能夠不傷安景身體的話,將其心脈震斷的話,此人修為定然不亞于自己。
韓文新真的想要為這個大夫報仇的話,那基本是必死無疑。
江湖恩怨,你殺我,我殺你,最后無窮無盡,不斷的輪回。
“我不信。”
韓文新氣喘吁吁的道。
“癡兒,莫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法悟嘆道:“還是盡早給他準備后事吧。”
韓文新這般痛苦,法悟自然清楚,因為他也才經歷過。
“我要等仵作來了再說。”
韓文新雙拳緊握,指甲陷入肉中都滲出了鮮血。
不多時,渝州城的三個仵作都來了,三人圍著安景的尸體研究的半天,什么都沒有查出來。
“韓捕頭,沒有任何異樣。”
三個仵作對視了一眼嘆道。
韓文新看到這,最終眼中充滿了無奈。
牛福拍了拍韓文新肩膀,道:“還是給小安大夫料理后事吧,是等不到趙小姐回來了。”
“哎。”
韓文新仰起頭,隨后重重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