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直視著安景的雙眼,道:“你是天下唯二修煉圣道劍的劍客,我想要看看傳聞當中的圣道劍。”
安景聽聞眉頭一挑,平靜的道:“那前輩可找錯人了,我修煉的可并非圣道劍。”
《劍道總綱》后面有著一些寥寥無幾的介紹,沒有明說圣道劍,但是真正的頂尖的劍客卻知道這講述的就是圣道劍。
天道運而無所積,故萬物成;帝道運而無所積,故天下歸;圣道運而無所積,故海內服。
何種運都是在不停運轉,而圣道則講究心靜且清明,可作天地的明鏡,可作萬物的明鏡。
虛靜恬淡的狀態,寂寞無為的精神,這是天地的本源。
而真正能夠到達這一方境界的只有圣人和真正的帝王。
圣道劍并非人到達這一方境界,而是手中的劍追求著這一境界。
安景曾經認為自己修煉的就是罕見的圣道劍,但是心境卻并非如此,他沒有圣人那般超脫自然的意境,他的內心還有著人道劍的那種瀟灑和不羈,但也能如天道劍一般的殺伐和果決。
這種劍道在《劍道總綱》當中并沒有任何介紹和講解,這說明他的劍道在這幾種劍道之上有了新的延伸。
所以他自己起名為,仙道劍。
沒有人道劍那般執著,沒有圣道劍的那種虛靜恬淡,沒有王道劍的四海臣服,沒有天道劍的無情殺伐。
有的只是縹緲,超脫世俗,不再拘泥于任何形式,而是隨著本心使然。
“是與不是,也不重要。”
浩天面色淡漠,“我只想要看看你的劍道。”
安景嘴角上揚,帶著一絲冷謿,“只是想要看我的劍道嗎?”
他不相信眼前這黑衣老者,只是單純的想要見識一番他的劍道,一個隱藏在玉京城的頂尖高手,只是因為這么簡單的目的再次出現。
浩天聲音有些清冷,向著前方走了幾步,道:“我一直覺得兩個劍客若是對決,那結果只有兩種,一種是一生一死,另一種則是雙雙死亡,這是劍的宿命,也是劍客的宿命。”
月光映照之下,可以看得到前方老者身材異常高大,約莫九尺左右,比安景都要高出半個頭來。
安景內心的寒意更盛了,“所以說你是來殺我的,順便來看一看我的劍道?”
“不,我是來看看你的劍道,順便殺了你。”
浩天說完,身軀一動瞬息間消失在了原地。
即使安景二氣宗師的修為,都不能完全捕捉到那黑衣老者身形,可想而知眼前這黑衣老者的修為之高。
“噌!”
鎮邪劍沒有絲毫猶豫的拔出,冷冽的劍身浮現三道寒光。
吟!吟!
劍吟聲響起,兩人如閃電般迎向對方。
鐵劍交擊在一起,火星如天女散花一般飛濺開來,在夜晚當中竟然顯得如此妖艷動人。
借著強大的反震力,安景倒飛出去,白衣飄飄,下一刻,他腳掌剛一落地,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暴沖過去,鎮邪劍飛刺而去。
浩天的反應速度一點不比安景慢,他身形微微搖晃,避開安景電光石火的一劍,手中古樸長劍斜撩,直取安景門面而來。
這一劍快到了極致。
關鍵時刻,安景頭一偏,那長劍擦著臉頰而過,一縷黑發被削斷。
看似沒有真氣沖擊,沒有漫天光怪陸離,但是比之天武門大戰還要兇險萬分。
因為只有絲毫差池,那就是身死道消。
兩大劍客只是一招交手,便顯露出萬分的驚險。
“好強的劍客,他的修為應該是在四氣左右,其劍道也極有可能到達了第六境。”
交手的瞬間,安景便摸出了前方劍客的一些底細,心中反而更加震動。
四氣宗師,在天下便是頂尖高手,更何況還是一位第六境的劍客。
這兩者任何修煉其一,便是極為可怕的存在,若是兩者合一的話又會是多么驚人?
此刻安景便清楚的感受到了。
叮叮當當!
眨眼時間內,兩人手中之劍不斷揮舞,已經交擊了數百次,無數金鐵交擊之聲浮現出耀眼至極的花火。
劍越來越快,起先還有殘影浮現,到最后只能聽到那刺耳的聲響。
安景可以感受到,自己漸漸落入下風了,黑衣老者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毫無破綻,最為關鍵的是其修為遠在自己之上,隱隱壓制住了自己。
“鐺!”
兩人再次一拼。
安景借力飛退,忽的左手呈劍指,朝著逼近的浩天點去。
嗤嗤嗤嗤!
半空中,盤旋的虹光宛如飛劍一般,攢射而出。
隨著劍道修為提升,安景的對于劍的理解也越來越高深,已然不再拘泥于招式。
這一劍不僅是以劍代指,還有御劍術的精妙。
浩天神情淡漠如水,手中長劍好似流動著一抹血光,直接將那飛射而來的飛劍劈散。
安景內心一緊,面前黑衣老者給他的壓力完全超過了殊勝金剛,其實在他的劍道到達了第六境之后,就知道自己面對殊勝金剛他獲勝的概率極大,除非那殊勝金剛到達了四氣之境。
但是突破道的修為,可并不是說想要突破就能突破,這天下幾乎鮮少有人對于道的境界在戰斗時突破。
除非本身早就可以到達這一境界,苦苦壓制了數年,等到厚積薄發,否則在戰斗時突破不僅危險,而且還有可能會適得其反,讓自己面臨危機。
尤其是到了宗師之境,每一個境界的突破,修為的提升,都是巨大的考驗,戰斗中晉升幾乎沒有可能。
面對殊勝金剛他是勝算極大,才會應戰的。
安景本來就是一個惜命,不喜歡冒險之人。
浩天腳掌一跺,身形一展,騰空而起,宛如一條黑色游龍,極速掠向前方安景,人未到,犀利的劍氣破空而來。
這一刻,劍勢發揮到了極致,那沉重如山岳一般的威勢落到了安景心頭。
第六境!
眼前黑衣老者果然是第六境的劍客!
浩天的劍法,除了快、狠、準,還有著一股莫大威壓,果決狠辣,沒有絲毫情感。
天道劍!
浩天一劍揮出,漫天狂風都化作了劍氣,向著安景暴襲而去。
安景神色一凜,不敢怠慢,內心也是緊張到了極致。
詭異的一幕發生,安景仿佛靈魂出竅,從原先的軀殼中走出,一劍迎著漫天劍氣揮去,而后,步法一變,又是一個安景走了出來,同樣向著天空揮劍。
三個!
五個!
七個!
這一瞬間之內,安景走了七步,幻化出七個安景,雖然揮劍前后有序,但給人的感覺像是七個安景同一時間揮劍。
噗噗噗!
漫天劍氣散盡,向著遠處消散而去。
一劍誅空!
浩天眼中寒光乍現,體內真氣噴薄暴發,盡數涌入到泣血劍中。
那凌厲長劍呈現出一抹詭異,如同一抹旋轉的弧光,刺向了安景的咽喉。
這一劍刺出,直接刺破了安景面前的真氣屏障。
安景手中鎮邪劍一拍,沒有再任何留手,身后好似化成了漫天璀璨的銀河,漫天鋒寒的劍氣則是點點星光,濤濤席卷而下。
歸一劍訣!御劍飛仙!
隨后一把巨劍刺破黑夜而出,向著前方沖去。
“好厲害的劍道,竟然沒有被天道劍所壓制。”
浩天看到那巨劍襲來,心中卻是一驚。
如果說天道劍是果決,無情,帶著濃濃的威壓,那么安景的劍道更是浩瀚沉重,但卻帶著一絲縹緲無定。
沒有任何束縛,沒有規矩,游歷于認知的劍道,又超脫于認知的劍道。
“嗡嗡!”“嗡嗡!”
隨著巨劍涌去的瞬間,兩側的空氣都是瘋狂的向著兩側散去,就像是滾滾波濤的河水一般,掀起連綿不絕的淘浪。
只見那巨劍和弧光碰撞擠壓,頃刻間便消散無形。
從中迸射出兩道劍尖點在了一起,以劍尖為中心蕩漾起了真氣波紋。
“叮!”
就在劍尖碰撞的一刻,安景頓時覺得手臂傳來驚人的震動,五臟六腑都是一抖,隨后一團劍氣順著手臂涌了進來。
“不好!”
安景頓時感覺到一絲不妙,連忙運轉《無名心經》抹去這一道劍氣。
“嗯!?”
浩天看到這,剛要上前但心臟卻是不規律跳動了起來,這種跳動完全不受他的掌控,隱隱讓他有種極為危險的感覺。
“這是怎么回事!?”
浩天連忙運轉法訣,以莫大的真氣強行壓制住了心跳躁動。
突然,一道白影從遠處急速掠過,蒼老的聲音響起。
“上一次在鴻臚院就是閣下出手的吧?”
安景和浩天兩人同時向著遠處看去,只見得一個身穿長袍的老太監站在街市中,他的身形不高大,但卻讓人有種沉穩厚重之感。
白眉太監范道濟!
內宮三大太監,掌劍公公鐘斌儒為人皇執掌天子劍,秉筆太監趙天一從儒門出走進入內宮,為人皇執筆,而白眉太監范道濟號稱掌璽太監,則為人皇執掌傳國玉璽。
白眉太監坐鎮皇宮七八十年之久,也正是因為他,才讓無數江湖高手對于大內望而卻步。
死在他的手中的宗師也是不少,其中就包括趙國大名鼎鼎的無影,三氣宗師之境,乃是黑冰臺最頂尖的宗師高手,從中可見這白眉太監的厲害。
浩天眼眸一抬,“掌璽太監?”
白眉太監懶洋洋的道:“如果沒有猜錯,閣下手中拿的就是泣血劍,而你就是劍魔浩天吧。”
看到白眉太監出現,安景微微松了口氣,隨后不由得有些詫異。
眼前這劍客就是殺了宗政淵和木金法王之人!?
而且他竟是和君青林同一個時代的高手,劍魔。
劍魔和劍神都是五十年前最頂尖的劍客,當時在天下諸多劍客當中可謂是絕代雙驕,并立于山巔之上。
當時二人便都是第五境巔峰的劍道,但其實卻先后到達了第六境,而就在世人以為劍神和劍魔到達第六境之后會大戰一場,兩人卻又在江湖當中銷聲匿跡。
兩大劍客沒有交手,這讓天下間眾人都是引以為憾。
傳聞劍魔在后金某處草原出現過,之后便徹底消失了,江湖當中又有其坐化的消息,久而久之大部分人相信了這個傳聞。
畢竟劍魔年齡也有一百多歲了,按照壽命來看,沒有到達大宗師也應當是坐化了才是。
如果世人知道,那劍魔還在世逍遙,不知道會是何等的驚訝。
浩天手中泣血劍一揚,淡淡的道:“看來你找我許久了。”
隨著劍身揚起,好似有哭泣之聲響起,讓人不由得內心一寒。
泣血劍,傳聞殺人之時劍身當中便有哭泣之聲響起,因此得名泣血劍。
“沒錯。”
白眉太監腳步一踏,看似只是踏出了一步,但是身影去瞬息間來到了劍魔的面前。
真氣呼嘯在體內,白眉太監五指伸出,然后便是一一轟了出去。
一道灰金色的掌印,爆射而出,蘊含著強悍真氣風暴,猶如一道流星,狠狠的對著那浩天呼嘯而去。
面對著白眉太監這般兇悍的一掌,浩天手中泣血劍一揚,想要直接斬落那白眉太監的頭顱。
兩大四氣宗師對決,倒是少了一些試探,直接便想著數招分勝負,見生死。
其實尋常人都有一個錯覺,那便是江湖高手不怕死。
這世間越有錢,越有地位的人越是怕死。
所以真正的高手都不會輕易孤身犯險,也不會輕易交出自己的底牌,對決時也不會上來動用全力。
一旦動用全力,明顯說明這一戰的非同一般。
只見白眉太監身形如鬼魅一般,瞬息間避開了這一道劍光,下一瞬已經來到了浩天身后再次一掌拍去。
浩天體表好似有著一道藍色的氣勁升起,掌印重重的轟擊在了浩天身體表面藍色光芒之上,大地仿佛都是在此時劇烈的震動起來。
浩天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就像是磐石一般。
此刻三人形成了一條直線,浩天站在安景和白眉太監的中間,神情淡然且平靜。
白眉太監點了點頭,道:“確實有實力,不愧是和君青林,游丐等稱雄一個時代的人物。”
君青林和游丐這兩人他見過,并且交過手,劍魔行蹤飄忽不定,而且基本沒有來過玉京城,所以他也是只聞其名罷了。
安景則是吐出一口氣,觀看著當世兩大頂尖高手對決。
兩位四氣宗師,到底孰強孰弱,安景也是十分好奇。
浩天卻不說話,只見其手中泣血劍一揚,一道血紅寒流龍卷風暴便是咆哮而下,那種可怕的聲勢,那街市之上的青石板都是層層席卷而去。
轟轟!
氣勢驚人的血氣風暴從天而降,在白眉太監的瞳孔中急速的放大,他微微抬頭,旋即五指緩緩的緊握。
白眉太監的雙目,在此時漸漸的涌上一抹淡金,再然后,他那緊握的拳頭,便是這般平平淡淡的一拳轟出。
那一拳,極為的樸實,仿佛就是隨意而為,然而就當白眉太監那一拳在打出來的時候,從中好似有雷光開始炸裂了開來。
轟隆!轟隆!
好似怒龍一般的狂雷激蕩而下,將黑夜都照的透亮。
無數雷電好似自那拳影中噴薄而出,令得安景都是感覺頭皮發麻。
若是心智稍微不堅定者,恐怕在一面對著這種拳勢后,便是會駭得戰意全失。
浩天眼中寒光涌動,泣血劍再次揮去,那凝聚了他最強一擊的血紅龍卷風暴,便是與那呼嘯而來的拳影,重重的沖擊在了一起。
安景真氣一伸,勉強擋住了那沖擊而來的氣浪,防止將周圍的房屋盡數摧毀。
但是兩大四氣宗師沖擊的浪潮是何等的可怕,頓時震得他體內氣血翻涌,鮮血順著嘴角流淌而出。
浩天的面色微微一變,因為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劍氣仿佛泥牛入海,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被消融。
白眉太監那面無表情的面龐上,也是在此時掀起了一抹奇異的弧度和冷光,手掌緊緊一握,又是一拳轟了過去。
龐大的真氣團仿佛是在夜空上爆發,只見得那一道巨大的血紅寒流龍卷風暴直接是在此時生生爆炸開來。
在那龐大的真氣沖擊之下,而一道灰色的拳影則是以一種無敵般的姿態,蠻橫的撕裂龍卷風暴,然后閃電般的轟向了遠處天空上的浩天。
浩天一劍迎了上去,天道劍的劍勢發揮到了極致。
白眉太監不閃不退,直接一拳迎了上去。
砰砰砰砰!
兩者再次對碰,頓時恐怖的氣浪在空氣當中乍散開來。
僅僅是數息的時間,兩人在對戰了數十招。
平分秋色,沒有絲毫退避。
浩天全身真氣匯聚到自己的右掌之上,隨后泣血劍再次一揚。
劍光如血,攝人心魄,又有鬼哭狼嚎從中傳來。
白眉太監范道濟再也不敢壓抑體內真氣,隨即真氣狂涌而出,在表面升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嗵!嗵!嗵!
金色光罩被血色劍氣刺破,白眉太監連續退后了三步,每一步踏出,地面都是印刻出一道駭人的印記。
“山不轉水轉,后會有期。”
借著這一間隙,浩天腳步一縱,瞬息間便消失在了街道當中。
安景雖然知曉浩天準備離去,但是知道攔不住他,當下也沒有出手。
“走的還真快。”
白眉太監看著浩天背影,眉頭微微一皺。
到達四氣宗師的境界,修為已經快接近半仙的實力,一個個都不是簡單之輩,大多都有著壓箱底的東西。
兩人看似交手激烈,但是肯定是留有底牌,白眉太監也未必敢言勝。
白眉太監轉頭看了安景一眼,道:“此次過后,那浩天估計是不會尋你麻煩了。”
安景抱拳道:“多謝前輩出手。”
“不必。”
白眉太監神情淡然,擺了擺手,“就算我不出手,他也不可能殺了你。”
方才兩人交手他也看了幾招,雖然那劍魔占據了上風,但想要直接吃掉面前青年,恐怕還需要一些手段。
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可是玉京城,若是動靜鬧得太大,大燕皇室怎么可能會坐視不理?
安景眉頭微皺,“難道上一次在鴻臚院,便是浩天出手的嗎?”
宗政淵和木金法王之死,可謂鬧得沸沸揚揚,也正是因為此才招惹出了后金和燕國對戰。
白眉太監看著浩天背影,低聲道:“十之八九,此人潛在玉京城當中,先是殺了后金使團,再對你出手,顯然是狼子野心。”
“我這次出手一是不想讓其陰謀得逞,二來也算是還了當初你救下安樂公主的恩情。”
安景沉默了起來,沒有接話。
對于當初機緣巧合救下安樂公主,他一直都沒有想著圖報。
白眉太監深深看了安景一眼,“在這般年紀就能有如此修為,很少見。”
對于天武門之戰他只是聽到了戰果,并沒有親自去觀戰,所以對安景的實力并不了解,但今天看到方才對戰,讓他內心感慨叢生。
安景抱拳道:“前輩謬贊了,這天下間奇才數不勝數,晚輩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白眉太監笑瞇瞇的道:“你現在是魔教供奉,其實大燕皇室也是有供奉這一說法,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皇室供奉!?
安景聽到這,心中一跳,倒不是因為白眉太監這明目張膽的招攬心跳,而是從白眉太監的話語當中得知,大燕皇室也是有供奉的存在。
大燕皇室的供奉,想來定然是實力不凡,不知道會是何等高手。
安景思忖了片刻,道:“前輩應當是知道我與真一教蕭千秋是什么樣的關系,而且我在魔教也有不得已的理由。”
白眉太監范道濟輕笑了一聲,這招攬也不過是隨口說下罷了。
那江尚之徒和眼前青年乃是夫妻關系,他怎么可能會背離魔教成為燕國供奉?
除了示好之外,另一層意思就是展現一些皇室的實力給面前青年以及背后的魔教。
適當展露一下實力出來,比一直藏著掖著要好得多。
白眉太監想到了什么,隨意的問道:“當初那重創木金法王的,應當就是那魔教封魔臺的高手吧?”
安景笑而不語。
胥王神秘的身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多說無益就讓這老太監自己猜測去吧。
白眉太監搖了搖頭,“夜色深了,老奴也該回去復命了。”
說著,白眉太監轉身向著遠處宮闈走去。
“前輩走好。”
安景對著白眉太監的背影,拱了拱手。
不多時,那身影就消失在了視野當中。
“這浩天背后是何方勢力?算了,就留給大燕人皇和那老太監去煩惱去吧。”
安景低聲自語了一番,隨后也是匆匆消失在了街市當中,至于這狼藉的一片,自然會有人來清理。
次日,天空有些陰沉,烏云密布著天空,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呂府,院中。
周先明正看著手中書信,即使這些書信他反復看了數十遍,但是卻保護的十分完好,沒有絲毫褶皺。
“先明先明。”
就在這時,一道急促的聲音響起。
只見呂景春拿著一把木劍,快步跑了過來。
周先明問道:“怎么了?”
呂景春扶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道:“有......有個女子找你。”
“找我的?”
周先明聽聞,心中有些詫異。
呂景春點頭道:“是的,那女子長得很美,說是從渝州城來的.......”
周先明一聽,頓時心中一震,向著院外奔去。
沿著長廊奔行,穿過了庭院,很快便來到了會客廳。
堂中,一個紅衣女子正一手拿著茶杯輕輕放在紅唇上,仿佛是感應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茶杯站了起來。
兩人四目對望,時間停滯了片刻,隨后都是笑了起來。
周先明走了進來,滿心歡喜的道:“林姑娘,許久不見。”
離月看著面前這位儒生,道:“九個月了。”
上一次離別還是大雪紛飛之時,如今卻已經是秋至。
再次看到周先明,離月的心中卻是萬分復雜。
原以為周先明不過是尋常一儒生,萬萬沒想到他卻有著如此才華,竟然成為了呂國鏞的學生,可以說一躍之間越龍們也不為過。
在五幫當中,風雨樓的情報是最迅捷,最準確的。
傳聞只要他這次能夠取得狀元,皇室便打算將安樂公主許配給他,一來拉攏他,二來則是分化呂門的勢力。
思來想去,她還是踏上了北上的路程。
“九個月,時間過得可真快了。”
周先明小心翼翼的問道:“對了,林姑娘你是特意來玉京城尋我的嗎?”
看著周先明那有些期待的眼神,離月深吸一口氣,道:“我這次來玉京城,主要是了卻我心中一樁心事。”
周先明聽聞,有些失望,“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事情,我說不定可以幫上一二。”
不知道怎么,突然他的內心有些不是滋味。
“不用了,我自己能夠解決。”
離月搖了搖頭,輕笑道:“完成這件心事,我可能就會離開燕國,這次算是給周先生辭行的吧。”
“辭行!?”
周先明愣了愣神,隨后連忙道:“你要去哪里?怎么突然就要辭行?”
離月看著屋外濃厚的烏云,聲音有些低沉,“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周先明嘴巴張了張,“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離月說道:“不會再回來了。”
隨著離月話音落下,整個堂內都是顯得安靜起來。
周先明此刻腦海中一片空白。
離月心中微微一嘆,面上卻依舊云淡風輕的道:“周先生,能夠見得最后一面,小女子已經無憾了,就此別過了吧。”
說著,離月向著堂外走去。
周先明猛地回過神來,喊道:“你不是說會等我回去的嗎?”
離月腳步一頓,聲音都是微微一顫,“你不應該因為我荒廢了大好前程。”
周先明低聲自語了起來,“大好前程.....”
他游遍天下,在渝州城潛心讀書,不正是為了明日可以實現自己的抱負嗎?
離月閉著眼,緩緩道:“你是個有才華的人,也是一個有抱負的人,應該用自己的才華施展自己的抱負。”
周先明搖頭,滿臉認真的道:“如果人世間一定要做選擇的話,我覺得在我心中,林姑娘比在下前程更加重要。”
背著身的離月聽聞,眼中不由得浸滿了淚水,“莫要說傻話了,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比自己重要,況且就算你放棄了前程,我也還是會走。”
周先明心中莫名多了幾分急躁,“為什么一定要走,難道你就不能為我停留一下嗎?”
他相信自己去可以改變目前的局面,無論遇到了何種困難,他都想要試著努力一下。
只要林婉紅愿意,只要她點點頭。
“周先生,我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停留,林娩紅走了。”
離月沉默了良久,隨后向著府外走去了,她的腳步不急不緩,似乎在掩飾著自己的內心。
當她走出呂府的時候,淚水已經浸濕了她的臉頰。
離月輕輕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像我這樣的人,本不應該奢望的,曾經有過一次莫名悸動,便已經是最好的了。”
從來沒有人能夠回答這樣一個問題,到底是曾經擁有過而最后失去更痛,還是從未擁有過更讓人難以釋懷。
因為,這本身就是一種悖論。
而世間的人大多只能經歷一次,他們也總是會拿相反的一面安慰,麻痹著自己,以祈求這樣讓他們的內心能夠好過。
這一段故事不長,也不難講,不過是相識一場,愛而不得罷了。
“唰!”
“唰!”
“這練劍也太累了,還是在屋中讀讀書不錯。”
呂景春拿著木劍耍了幾下,模仿著當初安景在天武門出場的姿勢,隨后便感覺大汗淋漓,口干舌燥。
“累死我了,也不知道先明和那女子聊得如何了?”
想到這,他便偷偷摸摸的向著會客堂走去。
剛走到門口,便看到周先明正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的眼神都沒有了往日的神采。
呂景春快步走上前,問道:“先明,你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鬼怪俯身了?”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周先明如此模樣,就像是丟了魂似得。
周先明沒有說話,看著那離去的背影。
就在這時,原本濃厚的云層逐漸散去,天空之上的太陽浮現而出,炙熱的陽光灑在了地面之上。
周先明呢喃道:“或許安大夫曾經說的話是對的。”
天地沐浴在陽光之下,仿佛十分溫暖。
這一天的早上的云散了,不只是早上不只云。
時間匆匆,眨眼之間七八日的光陰便過去了。
安景除了在驛站當中修煉,鉆研《無名心經》便沒有再出去過,玉京城佛門之爭已經徹底傳遍了天下,此事的風波還在不斷發酵著。
清晨,一縷陽光照射而下。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秋天,樹枝之上的綠葉都開始泛黃了起來,天氣也變得有些涼快起來。
安景推開了屋門,輕輕吸了口新鮮空氣。
錢次山狗腿似的跑了過來,笑道:“安供奉,公主的糕點到了,今天是蜜餞金棗,杏仁佛手。”
自從上次遇見之后,安樂公主便會差遣侍女送來自己制作的糕點和美食,幾乎天天都有,而且每一天都不重樣,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精心準備的。
“我前幾天不是就吩咐了嗎?”
就在這時,虞秋蓉走了過來,瞪著錢次山道:“那公主送來的東西可能有毒,你們吃就好了,姑爺不吃。”
錢次山聽聞,心中咕噥道:我只是按照慣例問詢一下罷了,再說有毒我們吃我們也會死啊。
虞秋蓉轉頭看向了安景,笑道:“姑爺,早飯我都做好了。”
“咳咳......”
安景輕咳了一聲,“公主送來的糕點,你們吃就好了,這事情以后不要再問我了。”
若是他今天吃了那趙雪寧的糕點,保不齊過幾天這消息就呈到了趙青梅的面前。
錢次山心中樂開了花,面上卻是嘆了口氣,道:“那屬下只能勉為其難了。”
糕點不糕點倒是無所謂,關鍵這可是公主做的。
那公主身邊侍女長得都是嬌滴滴的,據說這公主還繼承了燕國第一美人左玲瓏的美貌。
那柔軟的小手,香汗淋漓的做出這等美味的糕點,吃在嘴里,心都能化了似的。
錢次山說完,屁顛屁顛走了。
安景則跟著虞秋蓉走到了膳堂。
虞秋蓉盛著一碗粥,道:“姑爺,這可是藥粥,教主特意發密函給我,讓我準備的。”
安景瞥了一眼粥,“現在喝這些還不是鞭長莫及。”
虞秋蓉臉色微紅,眸子就像是秋水一般,“教主說了,回去可以用到。”
雖然她至今還是完璧之身,但是不妨礙對男女之事的了解。
安景坐了下來喝了一口粥,道:“鎮邪劍其他幾處鎮壓之地都查清楚了嗎?”
在和劍魔泣血劍對拼的時候,他感覺到殘缺的鎮邪劍確實是被泣血劍壓制住了,當下劍道修為到達了第六境,修為短時間也很難再有提升,湊齊鎮邪劍卻是能夠再次提升他的實力。
完整的鎮邪劍可是名劍榜第三的名劍,還在泣血劍之上。
六處封印之地,有兩處是比較隱蔽,尋常江湖中人并不知曉,所以需要魔教人宗的探子去探查一番。
虞秋蓉從腰間拿出一張白紙,“查清楚了。”
安景接過來看了一眼,眉頭微微一揚,“有一處竟然還在稜平?”
稜平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周朝國都附近,距離江南道并不遠,不過那地方十分危險,煞氣沖天不說,還有陰兵出沒,甚至還有人說溝通著地下酆都,可以看到厲鬼。
玄乎其玄,讓人不寒而栗,不過可信度并不高。
“是的。”
虞秋蓉點頭,隨后面色有些肅穆起來,“還有江尚的消息也查到了。”
安景端起粥的手一頓,“他在哪里?”
相較于劍魔浩天來講,江尚這樣的老東西無疑是更加危險,更加可怕。
虞秋蓉道:“在后金北邊的雪山族,江尚闖入雪山族的秘地當中,據說雪山族的長老正在秘地外等候著他。”
安景眉頭一挑,江尚闖入雪山族的秘地,難道是去尋找不死血去了?
江尚躲在渝州城的目的,也是為了那不死血,這件事是江尚曾經親口和安景說過。
“這個雪山族長老的實力如何?”
虞秋蓉沉聲道:“很強,因為雪山族屬于隱世一族,比羅素族可是強了許多,據說是秦朝流傳下來的,從來不參與天下大勢爭奪,此前后金都未能降服,只是達成了某些約定,這個雪山族長老也是雪山族實力最強的高手,比后金大法王也是不遑多讓,兩人曾經比斗百招不分勝負。”
木金法王是二氣宗師修為,那大法王號稱后金第二高手,想必不是五氣也是四氣的修為,這個雪山族長老想來也不差多少,那絕對是天下有數的大高手。
安景聽到這,微微頷首,“密切關注雪山族秘地的動向,一旦有異樣立馬匯報給我。”
“我知道了。”
虞秋蓉點頭道。
她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江尚回到魔教,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君青林雖然說沒有為難安景和趙青梅,但是他未必會為兩人對付江尚,畢竟江尚是他兄長的弟子,按道理來講應該更加親近才是。
安景喝了一口氣粥,不由得贊道:“味道還不錯。”
“姑爺過獎了,我都是按照教主吩咐做的。”
虞秋蓉露出一絲微笑,心中也是喜滋滋的,體會到了做飯的樂趣。
任何人受到夸贊之后都會心中感到高興,她自然也不例外。
“踏踏踏踏......”
這時,錢次山快步走了進來,“安供奉,佛門的殊勝金剛和普文金剛來了,說要見你。”
虞秋蓉眉頭一皺,“明日便是人皇召見姑爺的日子了,他們提前一天來,莫非是有什么緣由?”
安景問道:“他們現在在哪?”
錢次山回道:“就在客廳。”
“那就見一見佛門的兩位金剛。”
安景聽聞起身向著客廳走去。
如今魔教再加上自己豎敵確實不少,如果能夠和佛門結交的話也算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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