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會客廳。
殊勝金剛和普文金剛兩人坐在椅子上,聽到腳步聲后兩人都是起身。
“兩位大師,不用客氣。”
只見到那風度翩翩的白衣青年走了進來,臉上掛著洋溢的笑意。
普文金剛看著面前青年,感嘆道:“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當初誰能想到那鬼劍客,面具之下竟然是如此年輕的人?
安景抱拳道:“因為不得已的原因,還請大師莫要怪罪。”
普文金剛當初愿意助他一臂之力,他一直都記在心中。
普文金剛笑道:“施主隱匿身形應當是有什么不能說的苦衷,貧僧心里知曉。”
安景看向了殊勝金剛,眼中不由得一亮,“殊勝大師精氣神充盈,魄氣似乎隱隱快要歸位,看來距離四氣怕是不遠了。”
殊勝金剛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多虧施主的一番點撥,否則貧僧還需要個數年時間。”
他停留在三氣之境已經數十年之久,一直沒有突破的契機,如今在天武門和安景一戰后,再加上最后幾句點撥,桎梏已經不知不覺出現了裂痕。
只要給他時間,有很大的機會到達四氣之境。
“是大師自己頓悟,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安景坐到了首位之上,笑道:“兩位大師光臨,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殊勝金剛沉吟了片刻,道:“貧僧今日前來確實有一些事情與安施主商議,素聞安施主是一個爽快人,那貧僧便直說了。”
“貴教與燕國結盟幾乎成了定局,如今再得到了這一枚國教令,進入燕國布教施眾不過是早晚的問題了。”
安景微微頷首,魔教光明正大的重回燕國,確實是早晚的問題。
就看這早是多早,晚又是多晚了。
殊勝金剛頓了頓,繼續道:“而如今燕國國教勢大,貴教與我佛門都是屬于外來的教派,已然觸犯了到了真一教的利益,必定會遭到真一教的制裁和抵制,所以貧僧今日來是想要和貴教結盟,未來可以守望相助,共克時艱。”
安景心中一動,“結盟!?”
根據情報來看,佛門東渡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已經在燕國各地開設寺廟,收集香火,招收教眾,但是事情發展的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順利。
畢竟真一教是國教,在燕國建國就扎根了下來,如今更是號稱天下門徒十萬之多,可以說燕國每一寸土地都有著真一教開設的道觀。
其影響深遠,根本就不是佛門能夠相比,看著佛門如火如荼的發展,其實這不過是表象罷了。
再加上天武門之戰佛門一敗,損了佛門的威名不說,更是丟了這本該屬于他們的國教令,如今想要在燕國比肩真一教那更是難上加難。
對于佛門來講和真一教結盟多少有些不太可能,反而聯合天外天更加現實。
虞秋蓉和錢次山兩人也是相互對視了一眼,沒想到佛門今日來竟然是要和魔教結盟。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意外,畢竟燕國江湖現如今是真一教的天下,佛門和魔教都是外來者,都是屬于弱勢的一方。
普文金剛在旁道:“安施主應該也知道,真一教并不是表面那么簡單,除了七大真人,四大峰主之外,那位武學奇才蕭掌教,在那真一教還有隱山,隱山當中坐著都是真一教清字輩的高手,甚至化字輩的高手。”
“這數百年的發展,使得真一教底蘊無比深厚,不可度測。”
真一教之聲威,可并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簡單。
他就像是一座冰山,你所看到的正是一角,那隱藏在海底真正面目才是更加讓人感覺到可怕的存在。
安景輕笑一聲,道:“能夠與佛門結盟自然是極好的事情,但此事事關重大,在下還需要思考一番。”
殊勝金剛道:“這是自然,畢竟不是小事。”
若是安景一口答應了下來,倒才讓他有些懷疑。
安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殊勝金剛道:“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想要詢問大師,不知道大師能否解惑?”
殊勝金剛雙手合十,道:“施主請講,若是貧僧知曉并且不涉及佛門秘辛,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安景聽到這,便直接說道:“其實是關乎大周朝封印之事,安某一直很是好奇這封印之下到底是何物?大周朝是不是因為這封印覆滅的?”
殊勝金剛和普文金剛兩人聽到這,都是對視了一眼。
安景問道:“大師可是不方便講出來?”
“倒也不是。”
殊勝金剛沉吟了半晌,道:“施主手握鎮邪劍,應當是知曉,其實這鎮邪劍原本就是大周朝皇室鑄造,用來鎮壓封印,而這封印不是其他,正是祖地的地脈。”
安景也曾聽過蔣三甲說過,這地下正是地脈,而且根據魔教典籍還有其他訊息渠道,他了解諸多關于地脈的消息。
地脈正是天地之根源,為人間之根基。凡人體經脈,在大地中都有一一對應的存在,被稱為地脈。
曾經稜平就是地脈的中樞,而隨著大周朝的分崩離析,玉京城的鎖龍井變成了新的地脈的中樞,十二正經皆匯集于玉京城。
十二正經互為陰陽表里,平衡人間陰陽之氣,維系玉京城燕國氣運不衰。
地脈與五靈對應,會因天地間五靈的多寡聚散而變動,陰陽交泰,生生不息。
殊勝金剛面色變得有些凝重,道:“在我佛門當中記載,地脈之中蘊含著蓬勃爆發的天地靈氣,但同樣的也有污穢,血腥之氣還有災厄,這些血腥,污穢之氣會污濁世間,使得天下成為一片廢土,降臨巨大的災厄,而大秦朝神秘消亡,就是因為災厄降臨。”
“所以歷代王朝,都需要謹防這血腥污穢涌出,否則必將大禍臨頭,而具體這災厄是何,倒是沒有人知曉,因為知曉的人都死在了這大禍當中。”
殊勝金剛話音落下,會客廳變得一片安靜。
安景眉頭緊鎖,沒想到這封印如此神秘和可怕,災厄又到底是什么?
怪不得人皇讓佛門東渡,而且真一教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鎮壓地脈中樞,防止災厄確實是重中之重,畢竟燕國若是分崩離析了,那么真一教也將不復存在。
許久后,安景才出聲問道:“這般說來,大周朝也是因為那封印.....”
殊勝金剛搖頭:“大秦朝的消亡十分神秘,而大周朝的衰落也是十分迅速,具體的情況似乎更加復雜,我佛門也是記載了的極少,不僅和封印有關,而且還有人為之因。”
“時間過去的太久了,而且有人掩蓋了許多東西,想要考證也是極難。”
安景心中一震,疑云暗生。
人為!?
到底是什么人,能夠讓如日中天的大周朝覆滅?
那可是當時最強大的王朝,趙國國力都是比不得那時的大周朝。
殊勝金剛嘆道:“其中許多我佛門也有所遺失,知曉的并不多,此事就像是當初玄門分裂一般,冥冥之中能夠知曉可能是有人攛掇,但具體是什么原因卻沒有任何記載。”
安景對著兩位金剛行了一個禮,“多謝大師了。”
接著安景與佛門兩位金剛又是閑聊了一番,兩人才起身離去。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安景心中則是暗暗思忖了起來,“人為的話,天隱是否知曉一些,或者說此事和黑冰臺有沒有關系?”
當天塌下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可以置身事外,有些事情不是能夠逃避的了。
渝州城,法喜寺,大雄寶殿。
大雄寶殿中佛像寶相莊嚴,大氣磅礴,檀香裊裊升起。
一位身著淡粉色宮裝,長相較美的女子來到了蒲團前,對著上首的佛像虔誠拜了拜,隨后才將手中的香插進了香爐當中。
“葉小姐,今日又來上香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滿臉橫肉,長相兇惡的和尚‘假裝’路過道。
葉小姐看到來人,嘴角露出笑意,“戒擄大師真是好巧啊,又遇到你了。”
雖然這戒擄大師看著長相兇惡,但卻是一個好人。
戒擄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學著自己師兄那般故作深沉的道:“可能這就是佛祖說的緣分吧。”
葉小姐聽聞看著上方佛像,癡癡的道:“是啊,多虧了佛祖,我才能尋得我的緣法。”
戒擄心臟陡然跳的極快,“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換今生的擦肩,可想而知今生相遇是多么難得的機會,說不得為了等待你,那人在前世便已經期盼著了。”
葉小姐認真的道:“我一定會好好對待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
戒擄興奮的都快要昏厥過去了,連忙道:“葉小姐,一定要認真對待,切不可辜負了這一段良緣。”
“戒擄大師佛法高深,每每講解幾句總是發人深省。”
葉小姐輕輕嘆了口氣,道:“可惜下個月我就要嫁給臨江城的樊公子了,以后便沒什么機會來聆聽戒擄大師的佛法了,真是一大遺憾。”
什么!?
戒擄聽到這話,如遭雷擊。
你的緣分不就是我嗎!?
葉小姐臉色微微一紅,“戒擄大師應該聽聞過近來鬼劍客的事情吧?據說其白衣飄飄,乃是當世真正的劍仙,那樊公子也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劍客,確實是良緣。”
戒擄此刻大腦一片空白,哪里還能聽清楚葉小姐所說之事。
“真真,走了。”
就在這時,一個白衣青年站在大雄寶殿門口輕聲呼喊道。
“樊公子來了,戒擄大師有緣再見了。”
葉小姐一看,對著呆立當場的戒擄拜了拜,便匆匆向著那白衣青年奔去。
“真真,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樊哥你真好。”
“那個人是誰?”
“就是一個法喜寺和尚罷了,不是很熟。”
只見那青年男女相互依偎著,牽著手甜蜜的走出了大殿。
戒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他邁著步子失魂落魄的向著寮房走去。
夕陽西下,映照他的背影都是有些凄涼和落寞。
“咯吱!”
推開屋門,只見的自己的師兄戒色正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顯然昨晚的他又去談了一場幾個億的生意,要不怎么會這么疲憊。
“師兄。”
戒擄嘆了口氣的走到了戒色身旁。
“怎么了?”
戒色聽到聲音,迷糊的睜開了雙眼。
戒擄認真道:“師兄,我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問你。”
戒色打了打哈欠,“什么問題?”
“就是如果你發現,你喜歡的女子.....”
戒擄臉色一沉,道:“喜歡上了別的男人,你會怎么辦?”
說到這,戒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師兄,希望自己的師兄能夠為他指點迷津。
戒色看了戒擄一眼,道:“我會和你一樣到處問。”
戒擄:“.......”
戒色拍了拍戒擄的肩膀,盤坐了起來,道:“對于這情情愛愛,師兄很是有感觸,你握緊拳頭,你的手是空的,伸開手掌,你擁有全世界。”
這話是安景曾經說的,現在變成他說的了。
戒擄不解的道:“可是師兄,你不是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
戒色搖頭道:“五百次的回眸,只能換來一次擦肩而過,你卻想要換來摩擦生火?這是不可能的啊。”
戒擄嘴巴張了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戒色繼續倒在床榻上,道:“師兄最近感覺身體空空的,十分疲乏,就先睡了,明日還要去看我兄弟留下的狗。”
戒擄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光禿禿的腦袋道:“師兄你聽說了嗎?與我佛門殊勝師祖比斗的那個鬼劍客就叫安景。”
戒色睜開了眼睛,道:“不過是和我兄弟同名罷了,你放心好了,等我神功練成了,到時候在幫佛門找回場子就是了。”
對于近來玉京城佛魔之爭的傳聞,可謂傳的沸沸揚揚,韓文新第一次聽后則是心跳加速,隨后便拋棄了心中不切實際的想法。
他的好兄弟安景,可是救死扶傷的神醫,怎么可能和魔教有關系?
戒擄也是嘆了口氣,想來也是,那渝州城名叫安景的大夫已經死了,再說了自己師兄戒色怎么可能認識這等大劍仙!?
他是什么貨色,自己沒數,難道作為他的師弟還能沒數嗎?
不可能有關系的。
寮房外,兩道黑影穿梭而來。
兩人修為極高,腳尖點在瓦片之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多時便落到了寮房屋頂之上,隨即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露出一道寒光。
“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在兩人背后響起。
兩人都是心中一驚,連忙回頭看去,只見的身后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八九歲大小的和尚,此刻他雙手合十正平靜的看著兩人。
其中一個黑衣人眉頭一凝,低喝道:“法喜寺主持法悟?”
法悟道:“正是小僧,不知道兩位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的進入法喜寺寮房,寮房乃是佛門重地,禁止旁人入內。”
“先殺了這小和尚再說。”
“嗖嗖!”“嗖嗖!”
左側黑衣人二話不說直接向著法悟沖了過去,一手成爪,向著法悟的咽喉探去。
“嗵!”
就在手爪快要觸碰到法悟的時候,陡然被一道金光所阻,那黑衣人直接被震飛了出去。
“你!?”
另一個黑衣人看到這,頓時大驚失色,沒想到這法悟實力竟然如此之高。
“兩位,怎么這般大的火氣,上來便要打打殺殺。”
法悟手掌一伸,向著前方拍去。
“轟!”
掌印震蕩而出,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著前方退去。
兩個黑衣人連忙運轉內力擋在身前,但是雄渾的內力就像是豆腐一般,瞬息間被那掌印瓦解。
“哇!”“哇!”
兩人重重倒在了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這一掌便讓二人受傷不輕,而且看法悟的樣子還并沒有施展出全部實力。
法悟落了下來,看著兩人笑道:“兩位和我去戒律院走一趟吧。”
其中一個黑衣人想到了什么,驚愕的看著法悟道:“你是佛門轉世佛子?”
法悟搖頭道:“這世上本就沒有轉世,更沒有什么佛子。”
兩人心中一寒,連忙向著遠處飛縱去,想要快點離開此地,將這消息傳給上面。
“來了就不要走了。”
法悟看著兩人的背影,渾身金光涌動。
“砰砰砰砰!”
兩個黑衣人只覺得背后勁道涌來,震得五臟六腑都是碎裂,隨即如斷了線紙鳶跌落在地,昏死了過去。
若是一般高手被這金光一震,不死也是七竅流血,但是面前這兩人只是昏死了過去,說明其筋骨之強韌遠遠超過了一般高手。
“大雪山嗎!?”
法悟走到了兩人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
東羅關,東羅塔。
趙青梅一襲淡紫色的衣袍,如往日一般坐在案幾面前,翻看著從天下各地送過來的密函和文案。
輕柔的陽光灑了下來,使得房間充斥著橘色的暖光。
檀云站在一旁,昏昏欲睡,沒有絲毫精神。
“檀云。”
趙青梅放下手中筆輕聲道。
“教主!”
檀云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趙青梅問道:“讓你準備的果珍呢?”
今天她特意叮囑檀云準備一些果珍,但是桌子上卻像往常一樣空空如也。
檀云結結巴巴的道:“屬...屬下忘記了,現在就去。”
“等等。”
趙青梅叫住了準備離去的檀云,道:“你近來可是一點精神都沒有了,是不是待在我的身邊覺得很無趣?”
“怎么會呢?”
檀云抿著粉唇,連忙解釋道:“屬下只是...只是....”
她想要找理由,但一時間又找不到很好的理由解釋。
趙青梅聲音有些清冷,“教內從來不養閑人,你應該是知道的,如果連這等簡單的事情你都做不好,要你還有何用?”
檀云低著頭,“屬下知錯了。”
趙青梅提起筆來,繼續道:“做事的時候就要專心且負責,不論有以后你在哪里都是一樣,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
天下沒有白癡的晚餐........
檀云臉色‘唰’一下子變得有些蒼白,難道教主的意思是.......
這時,端木杏華急匆匆走了進來,眉眼間都是帶著幾分喜色,“教主,喜報喜報啊,國教令拿到手了。”
趙青梅聽聞,也是心中一震,“哦!?”
在得知殊勝金剛出使燕國的時候,她的內心也是充滿了擔憂,畢竟殊勝金剛可是有著佛門第一金剛之稱。
端木杏華拿出了一張白色紙張遞了上前,欣喜道:“根據情報所述,安供奉在天武門和殊勝金剛比斗,最終到達了第六境,擊敗了佛門第一金剛,奪得這一枚國教令。”
擊敗了佛門第一金剛,她都不敢妄想這件事情,而安景竟然做到了。
隨后她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慶幸起來,若是此次出使燕國的話,那可就未必能夠得到這國教令了。
趙青梅接了過來,仔細翻看了起來。
“姑爺打敗了殊勝金剛?”
而檀云則是紅唇微張,感覺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
姑爺擊敗了第一金剛殊勝金剛,這怎么可能,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有些不大真實。
趙青梅嘴角露出一絲淡笑,“這樣一來,便掌握主動權。”
端木杏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一旁的檀云,“檀云,我的桌子上還有一封密函,你幫我取來。”
“.....是。”
檀云聽到端木杏華的話,木然的走了出去,腦海中還在思考著端木杏華的話。
趙青梅看向了端木杏華,眼眸當中帶著一絲疑惑,端木杏華做事沉穩,滴水不漏,這很明顯就是在打發檀云走。
端木杏華深吸一口氣,道:“安供奉情報上還說,呂門想要讓檀云回去,大概意思就是讓我們放人。”
趙青梅沉吟了半晌,“呂門嗎?”
端木杏華嘆道:“不論怎么說,檀云都是呂國鏞的外孫女,哪有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放心。”
如今遮羞布已經撕下了,天下人已經檀云真正的身份了,也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了。
趙青梅頷首道:“那就讓她回去吧,如此呂國鏞也算承了這一份情誼,多少對日后我教在燕國布教有幫助。”
“是。”
端木杏華心中有些不舍,以后想要看到那丫頭,或許會很難了。
但是能夠讓魔教和呂門搭上一層關系,這對日后魔教在燕國發展可是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踏踏踏踏......”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魔教人宗的護法水中月。
“教主,大事不好了。”
水中月臉色有些蒼白。
趙青梅道:“什么事?”
水中月深吸一口氣,連忙道:“索命府得到了情報,突然大肆排查,搜捕我教人宗高手,如今后金這一條線損失慘重,死傷在七成左右。”
趙青梅和端木杏華聽到這話,都是眉頭一皺。
人宗高手損失七成,那等于這數年在后金布置的線毀于一旦,除了二十多年前被趕出燕國,基本上就沒有遭到過如此重創。
端木杏華沉聲道:“教主,我感覺此事有蹊蹺。”
人宗探子修為都不高,但是擅長隱匿,偽裝,一般隱藏于天下各地,很少被人發現行蹤和身份。
但是這一次好似提前知道了人宗探子的信息,竟然直接殲滅了七成的探子,這等于是給后金這條線造成毀滅般的打擊。
“我知道。”
趙青梅頷首,看向了水中月道:“暫時不要聯系后金的人宗高手,讓他們自行蟄伏起來,免得暴露。”
“是。”
水中月抱了抱拳,轉身離去了。
端木杏華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而趙青梅看著水中月離去的背影,一雙秀美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隱隱有著寒光從中浮現而出。
燕國,稜平城,邊遠小鎮。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
這是一灣清澈的湖水,湖面水平如鏡,倒映著藍天白云、青山綠樹,一切美不勝收的景色,仿佛就像是畫卷一般。
在湖泊旁坐著一位頭戴斗笠的老者,老者手中拿著釣竿。
若是單看這老者只是平平無奇,沒有絲毫讓人覺得新奇,但是其身后兩個女子卻是十分惹眼,讓人看了之后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左側是一個白衣女子,五官精致,神情溫婉柔和,帶著幾分圣潔,彷如凡塵當中的仙子一樣。
而右側黑衣女子與白衣女子長相一般無二,但身上氣質卻是迥然不同,那女子帶著幾分嫵媚妖嬈,尤其是那一雙媚眼,紅唇,仿佛要把男人的魂魄都吸走了一般。
這兩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蘇憐和蘇月。
蘇月撇嘴道:“金老,鬼劍客沒有死,他現在逍遙的很。”
要知道她們二人當初愿意幫助鬼劍客,可是有條件的,現在忙是幫了,那鬼劍客還沒有履行承諾呢。
蘇憐看著遙遠的北方,道:“真是讓人意外,他的實力估計又提升了不少。”
金燈輕笑一聲,道:“老夫早就奇怪了,能夠降服鎮邪劍之人,怎么可能會這般輕易死了。”
當初得知鬼劍客身死,他的內心也是有些驚訝,但是蘇憐,蘇月二人也不可能說假話,再加上天下傳的沸沸揚揚,由不得他不信,現如今看來天下人都被這鬼劍客和魔教教主給騙了。
蘇憐想了想,道:“金老,那現在怎么辦,我們姐妹二人要再去請他嗎?”
“我可不想去,那小子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蘇月輕哼,傲嬌的道:“姐姐對他這么好,完全把姐姐我拋之云霄,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蘇憐眉頭一挑,道:“你對他好?還給他下毒,若不是我趕到,險些壞了大事。”
蘇月媚眼如絲,嬌嗔道:“那最后不是安然無恙,甚至我不惜以身犯險陪他殺入魔教,這份恩情難道他不記得了?”
蘇憐看了蘇月一眼,只覺得有些頭疼。
“不必了。”
金燈擺了擺手,道:“上次已經邀請過了,他知曉便可,而且他會來到稜平的。”
蘇憐心中一動,問道:“因為那鎮邪劍?”
金燈笑道:“鎮邪劍一鞘六劍,其中一把劍身就在這稜平城周圍,他若是想要湊齊這鎮邪劍一定會來的。”
蘇月不解的問道:“金老,你為何非要見那安景,難道說他和我們天隱有什么關系不成?”
這時魚漂動了動,金燈嫻熟的拉起了魚竿,道:“有關系,而且關系很大,鎮邪劍是大周皇室制成的劍,用來鎮壓封印,不過無數年來這鎮邪劍卻從來沒有認主。”
“能夠讓鎮邪劍認主,說明他不僅是有機緣在身,而且身上帶著皇室血脈。”
蘇月繼續問道:“大周朝皇室血脈之人散落天下各地,已經不足為奇。”
大周朝覆滅之后,皇室成員遭到了大量清洗,流亡到天下各地隱姓埋名了起來,但是也有許多沒有被殺害,從而延續了下去。
安景并不是唯一。
金燈看著魚鉤上的大魚,嘴角笑意更深了,“但鎮邪劍卻是極為關鍵,他是唯一讓鎮邪劍認主的人。”
蘇憐恍然大悟,道:“金老的意思是這鎮邪劍還另有隱秘?”
金老沒有回答蘇憐的話,而是幽幽的道:“況且天隱的目的還有就是保護大周朝皇室,那鬼劍客只要有大周朝血脈,我等自然也要竭盡全力的去保護他。”
蘇月輕哼了一聲,紅唇微微輕啟,“保護他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心疼姐姐,那皇室中人哪一個不比他貼心?”
蘇憐揉了揉太陽穴,道:“你真是越來越喜歡胡言亂語,你早晚會釀出禍事出來。”
蘇月反駁道:“妹妹,是你喜歡胡言亂語了,可不是姐姐。”
金老仿佛預料到什么,淡淡的道:“你們二人若是沒事就去修煉,那鬼劍客不過二十出頭便是宗師二氣修為了,可見其勤奮努力,再看看你們二人.......”
兩人聽聞,不敢言語,對視了一眼心有靈犀的退了去。
金燈看著兩人離去,不由得搖了搖頭。
玉京城,驛站,庭院中。
安景靠在椅子上,正看著面前的書冊。
錢次山則在一旁吃著今天新送來的糕點,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自語道:“聽那侍女說這是公主親自做的,沒想到一位公主竟然有著如此手藝,真是讓人意外。”
安景淡淡的道:“好吃的話,就多吃點。”
錢次山心中滿是羨慕,他知道能夠吃到這糕點,也不過是沾了安景的光罷了。
虞秋蓉這個時候走了出來,道:“姑爺,時候差不多了。”
十日已過,今天正是人皇召見的日子。
“走,去見見這位人皇。”
安景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向著驛站外走去。
驛站屬于外城,進入內城要穿過繁華,熱鬧的街市,約莫半個時辰安景來到了皇宮正陽門前。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扇大紅門,門頂上掛著一塊牌子,四周鑲著金邊,上刻著三個醒目的金字正陽門。
而此時,那人皇御前帶刀侍衛徐千月正站在門口等著他。
安景說道:“你就在這等著吧。”
虞秋蓉想了想,鄭重的道:“姑爺,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雖然說面見當今這位人皇沒有危險,但那可是喜怒無常的人間帝王,尋常人哪揣測他的心思?
萬一人皇起了殺心,就算安景如此實力,也很難走出皇宮當中。
安景上前走了幾步,抱拳道,“徐大人。”
徐千月伸手道:“里面請吧。”
進入宮闈當中,便能夠感受到其中歲月積淀的厚重,還有那恢弘大氣,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琉璃瓦的重檐屋頂,朱漆門,同臺基,捆綁住了多少位歷代君王。
引得王朝顛覆,百姓流離失所,天下改為他姓。
而這皇宮內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人間帝王,大燕最有權勢的人。
一路之上遇到了數個宮女和太監,看到徐千月的瞬間遠遠便俯下了身子,等到走了很遠才敢抬起頭來。
他們的眼中看著徐千月身后的白衣青年,眼中都是帶著詫異。
徐千月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人皇御前帶刀侍衛,當今玄衣衛大都督,這樣的人物引路,那青年又會是何人?
最終徐千月在一處大殿門口停了下來,這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墻黃瓦,金碧輝煌。
那大殿周圍氣息駁雜,僅僅掃了一眼便讓人感覺深不可測。
面前臺階一層接著一層,一共站著六個侍衛,這些都是大內禁衛,修為都是一等一的高深,而且修煉了隱藏氣息的法門,安景也是沒能看穿其修為。
若是運轉《無名心經》說不得能夠窺視一二,但為了謹慎行事,安景并沒有去窺視。
“請。”
徐千月伸手道。
安景深吸一口氣,踩著石階向著前方走去。
很快便來到了御書房門口,而守在門口的正是白眉太監范道濟。
安景抱了抱拳道:“前輩。”
范道濟淡淡一笑,道:“陛下就在里面,進去吧。”
安景聽聞,向著前方走去。
他的腳步剛踏入大殿,頓時一股濃厚的威壓如山岳一般傾覆而來,體內的《無名心經》瞬間運轉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這一股威壓倒不是說特意針對于他,而是與生俱來便有的一般,實力越高受到的威壓越重。
這個御書房不一般啊。
安景向著前方走去,可以看到前方珠簾搖擺,透過那層層珠簾浮現出一片紫金色氣機,玄之又玄,深不可測。
他能夠感受到,那大燕人皇就在其中。
“陛下,天外天的供奉已經到了。”
徐千月和白眉太監都是站在一側,神情平靜淡然。
“拜見陛下!”
安景對著前方拜了拜。
大殿內一片平靜,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前方才傳來聲音,“不用多禮。”
聲音低沉雄渾,回響在大殿當中,又像是回蕩在安景耳旁一般。
“謝陛下。”
安景起身看向了前方珠簾。
珠簾背后聲音道:“你修煉的心法有天外天的詭異,霸道,也有佛門的剛猛,磅礴,還有玄門妙無,隨意揮灑,包羅萬象,渾然天成,透徹圓融。”
“采百家之長,成一家之言,看來你在武學上的造詣已經超過了蕭千秋。”
話音落下,白眉太監和徐千月面上沒有變化,心中卻是波濤洶涌,沒想到人皇對于這安景的評價竟然如此之高,還在蕭千秋之上。
蕭千秋是謫仙之才,未來有可能到達大宗師境界之人,那眼前這青年豈不是比蕭千秋更有希望到達大宗師?
安景也是有些意外,道:“只是習得一些皮毛罷了,融會在一起,倒是讓陛下見笑了。”
要知道君青林都沒能看穿他的修為來路,但是這位大燕人皇卻一眼就看穿他的武學底細,莫非這人皇的修為已經超越君青林不成?
聲音再次響起,“若是只學的一些皮毛就能采百家之長,修至二氣宗師,那天下宗師怕都是一群傻子廢物了。”
“你有你的緣法,朕也沒有興趣,今日召見你來的目的我想你心中也有數,那么我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
安景也沒有裝糊涂,直截了當的道:“如果所料不差,陛下應該是為了國教令。”
“你也是個聰明人。”
人皇說道:“將國教令留下,我可以允許天外天在燕國除了京畿道八道布教施眾,并且得到如六派一樣的扶持。”
話語如方才一般低沉,但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語氣。
安景沉吟道:“在下還有一個要求。”
珠簾背后安靜了少許,才道:“我不喜歡別人提條件。”
話音落下,一種無聲的壓迫落到了安景身上。
佛魔之爭看似敗的是佛門,但知曉其中內情的人則清楚,這何嘗不是折損了人皇的顏面?
此前魔教乃是燕國禁忌教派,現在可以在燕國布教,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