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笑了笑,道:“東羅關如果強盛的話,可以更好的抵御后金,那么陛下也可以高枕無憂不是嗎?”
珠簾后雄渾聲音再次響起,道:“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但這并不是你提出條件的原由,莫要忘記天外天二十年前曾經組織過叛軍謀逆,如今朕不計前嫌結盟,難道還不夠嗎?”
安景聽聞眉頭不由得暗皺。
看來人皇對李復周的成見并不是一般的深,就算李復周殺了玄衣衛大都督唐太元,但是在魔教與燕國結盟這等大事看來,這也就變成了一件小事,但他卻死死咬著不松口。
或者說這只是人皇故意為難他的,當做手中和魔教交易的籌碼。
思忖了片刻,安景直截了當的問道:“那陛下要如何才能特赦李宗主呢?”
人皇說道:“如果朕不放呢?”
“合則兩利分則兩傷。”
“你這是威脅朕?”
“自然不是,我只是希望陛下可以放下一些私人恩怨,顧全如今的大局。”
“哈哈哈哈!”
只聽到珠簾之后浮現出大笑之聲。
安景內心卻是沉靜如水,他之所以如此,正是沒有感覺到人皇的殺意,或者說地書并沒有做出任何黑色機緣的提示。
也就是說人皇對他是沒有殺意,也沒有要殺他的動機,畢竟燕國和魔教結盟對抗后金是重中之重。
“顧全大局,伱說得沒錯。”
人皇笑容逐漸收斂,淡淡的道:“你手中的籌碼不過是一枚國教令罷了,還不夠放一位二氣宗師,而且還是一位到達天人感應的宗師。”
雖然魔教現如今手持國教令可以在燕國布教了,但是真的可以得到如真一教那般扶持嗎?
這一切,都需要取決人皇的態度。
所以說國教令在魔教的手中只有布教用途,想要得到燕國資源扶持基本不太可能,甚至用這枚國教令布教施眾,還會遭到朝廷暗中打壓。
安景想了想道:“在來之前,我為陛下也帶來了一份禮物。”
人皇毫不留情的道:“你說的是太陰魁那弟子?他的命可沒有李復周值錢。”
桑天佑也是二氣宗師,但卻是依靠黑冰臺丹藥提升的二氣宗師,兩人價值一目了然。
安景思忖了片刻,道:“不知道陛下想要什么?”
人皇輕笑道:“魔教的總壇不如就建在玉京城好了,我可以給爾等劃一個足夠大的地方,你看如何?”
安景雙眼一瞇,低聲道:“陛下說笑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就連真一教國教的門庭都是在萬里之遠的真一山,若天外天來到玉京城建立總壇,怕很快就成了人皇掌中之物了。
“君無戲言。”
人皇幽幽的道:“如果天外天愿意將總壇遷來玉京城,朕真的考慮扶持天外天為國教。”
安景想也沒想便拒絕道:“可能教眾都早已習慣了邊塞苦寒之地,若是來到此地,多少有些不大習慣。”
大殿陡然變得平靜了下來。
人皇看著下方那青年,許久后才道:“那便換個條件好了。”
安景沒有先答應,而是道:“陛下請講。”
“做朕的駙馬。”
珠簾后雄渾聲音再次響起,道:“朕有十三個公主,你可任意挑選,其中十個長得都是姿色上佳,如果你愿意的話,從今以后你的背后就是整個燕國。”
白眉太監在旁眼皮跳了跳,看來人皇真的是很看重這個青年,就算是當初的蕭千秋他都沒有如此說過。
畢竟再怎么說蕭千秋姓蕭,安景姓安,都不是姓趙的。
成為大燕人皇的駙馬,并且得到燕國國力相助,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資源。
人皇沒等安景說話,繼續道:“畢竟不是小事,我可以給你時間思考。”
安景笑了起來,“我是十分同意的,但是我家夫人怕是不肯。”
人皇抬眼看了前方青年一眼,“你真的想好了嗎?以后你若是知道拒絕了什么,說不得會后悔。”
安景拱手道:“多謝陛下厚愛。”
“人各有志,尤其是感情,你不愿意的話朕也不想強求。”
人皇深深看了安景一眼,“既然你如此執著于天外天和李復周,只要你答應朕一件事,特赦李復周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人皇是以此為籌碼,不斷的在試探自己的底線。
安景感覺有些心累,“陛下請講。”
陽光照射在精致的角樓,給高墻內灑下一片碎金色的光芒,皇宮里顯得神秘而安靜。
穆曉婉帶著廣德公公向著御書房走去。
就在這時,前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人皇御前帶刀侍衛徐千月。
徐千月對著穆曉婉拜道:“微臣拜見貴妃娘娘。”
“徐大人不用多禮。”
穆曉婉輕笑一聲,隨后看向了旁邊白衣青年,心中微微一動,眼眸當中帶著一絲好奇:“這位是?”
看方向,這青年赫然是從御書房當中走出來的。
自從人皇閉關之后,便封鎖了御書房,就連她都只去過御書房一次。
安景輕笑了一聲,“平陽侯府一別不過數月,娘娘莫非就不記得我了嗎?”
“是你!?”
穆曉婉臉色微微一變,頓時心中一寒。
鬼劍客!
那個曾經和蔣三甲關系莫逆的鬼劍客,即使她早就知道鬼劍客十分年輕,但也沒想到竟然會如此年輕。
安景打量了面前穆曉婉一眼,復雜道:“娘娘容光煥發,真是讓人羨慕。”
穆曉婉美目含波,道:“本宮過得很好,倒是讓你很是失望了?”
安景看了看天際,“這世間本就是情出自愿,事過無悔,作為一個局外人我只是為三甲兄感到不值。”
穆曉婉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冷冷的道:“就算你想要殺我又如何,就算你能一劍敗了那佛門第一金剛又如何?但是你不能。”
安景笑著搖了搖頭,隨后大步向著遠處走去,“從此煙雨落金城,無人無傘雨中行,這可能就是你想要的吧。”
從此煙雨落金城,無人無傘雨中行.......
聽到這話,穆曉婉再看著安景離去的背影,心臟頓時一陣難受,那種淡漠,無所謂的神情仿佛在嘲笑她一樣。
好多東西她以為不去想,隨著時間流逝,便會徹底忘記,其實后來發現有許多東西是忘不掉的,就像是涌泉一般突然涌出。
如此這般,仿佛比殺了她更加讓她難受。
她寧愿看到那鬼劍客歇斯底里,眼中帶著滿腔怒意,也不愿看到那悲憫的眼神。
約莫數息,穆曉婉才調整好了情緒,胸膛也停止了劇烈起伏。
廣德公公看到這,暗自搖了搖頭。
穆曉婉腳步向著前方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了御書房的臺階門口。
蓮步踩著臺階,一步接著一步。
“娘娘,留步!”
這時,一個侍衛伸出手攔住了穆曉婉。
穆曉婉深吸一口氣道:“本宮要見陛下。”
侍衛淡淡的道:“陛下累了,讓娘娘回坤寧宮。”
穆曉婉紅唇微張,臉色都是變得有些蒼白起來,心中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侍衛道:“娘娘,請回吧。”
“那就不打擾陛下。”
穆曉婉看了一眼身后廣德公公,“這御用佛跳墻熬制了許久,就留下來給陛下吧。。”
侍衛愣了片刻,似乎得到了傳音,這才接過了廣德公公手中的佛跳墻。
穆曉婉對著御書房微微欠身行了一個禮,轉身向著坤寧宮走去。
她上一次求見,最起碼還能進入了御書房,但這一次人皇直接不見她,僅僅是細微之處便可以看到人皇對她的態度。
可謂一個天,一個地。
在這皇宮當中,女子的權利不過是人皇賦予的,一旦人皇收回,她們又算得了什么呢?
安景走出了皇宮,看到了站在柳樹枝芽下的虞秋蓉。
“姑爺。”
虞秋蓉快步走了過來,心中微微松了口氣,“事情商議的如何?”
從安景進入皇宮之后,她感覺她的心臟都在懸著,現在看到人平安無事走了出來,頓時松了口氣。
“三日后,我們去天牢接李宗主。”
安景看著刺目的太陽,輕笑道:“而且從今天開始燕國可以在除了京畿道所有的地方布教。”
“那真是太好了。”
虞秋蓉聽聞眼中浮現一抹亮光,不知道怎么看著面前男子,她的內心便有種安心的感覺。
仿佛任何困難在他的面前,都能輕而易舉的化解。
此次出使燕國可謂大功圓滿,不僅讓魔教光明正大的回到燕國,而且還讓人皇釋放了李復周。
虞秋蓉看著安景,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姑爺,我們回去喝一杯,慶祝一下。”
御書房內。
人皇看著前方,低聲道:“真是太年輕了,但行事沉穩有度,滴水不漏。”
白眉太監點頭道:“如此年紀的二氣宗師,在史書記載當中都是極為少見,不過未來能否站在山巔之上還尤為可知。”
蕭千秋有如今威勢和實力,那都是真一教全力幫扶,而且他一直在真一山潛心修煉,很少下山,免去了許多人的不軌之心。
而如今魔教凋零,不僅有后金,還有魔教內部的矛盾,成長環境可比不得蕭千秋。
“可惜不能為我所得。”
人皇淡淡的道:“而這把劍是兩面雙刃,最后使用不當,反而會讓自己受傷。”
白眉太監眉頭微皺,隨后點頭。
目前看來佛門比魔教勢大,但是魔教卻被佛門更加難以掌控,威脅更大。
人皇道:“將柳會云召入朝廷當中給個閑職,除此之外讓禮部尚書好好招待安景,順便為他造勢。”
“老奴明白了。”
白眉太監聽聞俯身道。
“還有.....”
人皇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佛跳墻,道:“俞郢那老東西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如今佛門已經回歸,該讓他知道這天下是姓什么的了。”
白眉太監點頭,輕笑道:“俞郢站的太高了,高的忘記是誰讓他站的這么高了。”
蕭千秋的大勢是俞郢一手策劃,大燕二圣的說法,也是他暗中推波助瀾。
江湖一個圣,廟堂一個圣。
這般說法無疑是在試探人皇,以前江湖當中真一教一家獨大,而如今佛門和魔教回歸,那可就不是真一教專美于前了。
總要讓他知道,這天下是燕國皇室的天下,而不是他真一教的天下。
燕國是皇室的燕國,他想要效仿黑冰臺,那基本沒有任何可能。
城外,凝香閣。
趙雪寧正坐在臨窗的桌旁,看著街市上的人來人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只見的一個嬌美侍女匆匆走了上來。
“怎么樣?”
趙雪寧看到那嬌美侍女連忙道:“他是怎么說的,同意了沒有?”
嬌美侍女欲言又止,“回公主,沒有看到安供奉,只看到了幾個魔教中人他們....”
“他們怎么了?繼續講。”
趙雪寧聲音陡然一沉。
侍女身子一顫,連忙道:“奴婢看到了幾個魔教中人正在吃著公主做的糕點。”
說到最后,侍女不禁低下了頭。
她可是十分清楚那些糕點都是趙雪寧每日精心準備的,花了很多的功夫。
趙雪寧微微一怔,隨后粉拳緊握了起來,怒氣沖沖的道:“他們怎么敢?他們怎么敢的?”
旁邊老嬤嬤似乎有什么想要說的,最后還是欲言又止。
趙雪寧看向了老嬤嬤,道:“嬤嬤,你有什么想說的直說便好了。”
老嬤嬤嘆了口氣,道:“公主,那安景是魔教教主的夫婿.......”
不得不說那魔教供奉卻是十分優秀,年僅二十出頭便是天下頂尖的大劍仙,現在更是有人稱其為天下第一劍客,而且皮相也是極好。
尋常年輕人站在他身旁,頓時失去了顏色,安樂公主喜歡這樣的青年俊杰也屬正常,但偏偏這個安景已經成了親,而且他的妻子就是那魔教教主,與魔教教主搶男人,這可有些難度。
“我知道。”
趙雪寧瓊鼻微微一皺,不服氣的道:“就算她是魔教教主怎么了,我還是燕國公主呢,人的一生不長,不過三萬多天罷了,難得遇到一個喜歡的人。”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人,為什么不去爭取一把呢?
有些事情總要去嘗試一番,要不然內心多少會有些遺憾。
老嬤嬤微微輕嘆道:“公主說是的沒錯,可是老奴看那安景,并沒有絲毫作為,只怕辜負了公主一片好心。”
一個男人喜歡不喜歡一個女人,是能夠看的出來的。
“他只是不了解我。”
趙雪寧信心滿滿的道:“我相信只要我堅持,總有一天會讓鐵杵磨成針。”
嬌美的侍女聽聞若有所思,連忙點頭。
趙雪寧雙眼一瞇,道:“綠娥,你點頭是什么意思?”
北荒道,幽山。
遙看瀑布,群山環抱,云武繚繞,若影若現。
在瀑布之下,一個青衫中年男子看著面前壯觀場景,眼眸當中都是帶著一絲陶醉,“半山煙雨半山晴,幾分朦朧幾分清,云遮霧饒終何處,絲絲縷縷入人心。”
這人正是天機閣閣主祈元,在他的旁邊正是天機閣供奉尤三水。
尤三水問道:“閣主,現在我等要去哪?”
自從天機閣成為燕國禁忌之后,天機閣轉入地下,他們也成了無家可歸孤魂野鬼,經常是居無定所,四處游蕩。
“天機閣創立之初,除了賺取銀錢之外,就是為了招攬江湖高手為己用,現在轉為地下,作用就小了很多。”
祈元思忖了片刻道:“去玉京城,二皇子身邊更需要我。”
作為二皇子身旁最早的謀士,他自然清楚自己主子性格,有野心有能力,做事果決狠辣,也有一定遠見,但同樣的也有一些缺點,喜歡富貴險中求,以小博大。
絕境的時候這是一個優點,但是有的時候卻是一個致命的缺點。
作為一個上位者,怎能經常以命試險?
尤其是近來局勢越來越撲朔迷離,捉摸不定,稍有差錯便會滿盤皆輸。
人皇重創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話,那奪嫡之爭可能會盡快提上日程,若不是真的話,人皇又有什么謀劃?
魔教,佛門諸多勢力都在玉京城當中,趙夢臺對待諸多勢力態度,也值得商榷。
尤三水剛要說話,只覺得心中一寒,冷喝道:“誰!?”
其聲若洪鐘,即使在瀑布如雷聲翻滾,都能清晰的聽清楚。
“不愧是燕子梭,瀑布如此轟鳴之下還能聽到我的呼吸聲。”
一道笑聲響起,只見的一個身穿黑白衣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
尤三水冷冷的道:“你是誰?鬼鬼祟祟意欲何為?”
中年男子嘴角一咧,道:“我姓曾,今天是特意來送兩位上路的。”
祈元卻是眉頭緊皺,心中不由得一寒。
他的行蹤詭譎,就連天羅地網的人都沒能找到他,眼前這人是如何找到他的,難道是通過魔教?
“閣主,你先走,這個人是高手。”
尤三水一邊傳音,一邊冷喝道:“那就要看閣下的本事了。”
說完一刻,尤三水內力運轉而起,雙手涌現出極強的吸力,那瀑布好似被他抽了過來一般,形成了直徑一丈半的水球。
“給我去!”
尤三水暴喝了一聲,那巨大的水球向著前方那人沖了過去。
“雕蟲小技,何必班門弄斧?”
那中年男子冷笑了一聲,手指向著前方一點。
“嗵!”
真氣從指尖爆射而出,化成一道光虹,直接點在了那水球之上,頓時水球爆裂化成了漫天雨水。
“宗師!?”
尤三水心中錯愕,沒想到這突然出現的高手竟然是宗師修為。
就在這一瞬間又是一道真氣光虹涌來。
“砰!”
這一道真氣光虹直接點在尤三水身軀之上,一品之境的尤三水哪里能擋?頓時化成了漫天血霧,混合水滴灑在了地面之上。
祈元看著地上的猩紅,眼中悲痛稍縱即逝,因為并沒有時間讓他去悼念尤三水。
“你就是歷平十七年的榜眼吧?”
中年男子看向了祈元,笑道:“歷平十七年科舉還真是出了不少人才,先有探花李復周掌殺唐太元,后有李齊容布下埋伏坑殺二十萬大軍。”
祈元嘆道:“相較于他們二人,在下不過是微不足道罷了。”
中年男子搖頭道:“短短十幾年不到,便將天機閣發展至如此程度,你絕對是一個大才,可惜跟錯主子。”
“我可以給你一個活下來的機會,不知道祈榜眼要不要”
祈元向著四周看了一眼,平靜的道:“此地山清水秀,正是埋骨的好地方。”
他的心中不由得浮現一絲嘆息,可惜大業未成。
中年男子沉默了一陣,可惜道:“和這美好的世間說再見吧。”
約莫三息后,中年男子身形一閃來到了祈元面前。
“咻!”
只見的一道寒光服下,一個無頭的尸體便倒在湖泊當中,順著水流飄了去。
隨后,男子提著祈元的頭顱,大步流星向著遠處走去。
兩日后,雨花別院,月朗星稀,夜色如墨。
趙重站在觀星臺上,看著天空之上浩渺的繁星。
“看來太子殿下,今日心情很是不錯。”
這時,一個滿頭華發提著酒壺的老者走了過來。
趙重轉頭笑道:“蘇老,何以見得?”
蘇老淡淡的道:“三年來,你只來到這觀星臺兩次,一次是人皇閉關,一次是今日。”
趙重雙眼一瞇,沒有說話,這種被人了解的感覺讓他很是不喜歡。
蘇老擺了擺手道:“放心,老夫沒有興趣度測你內心的想法,只是喝個酒打個秋風罷了。”
趙重卻是笑了笑道:“沒錯,我今日確實很高興,魔教放棄了國教令,這一枚國教令由佛門得到,也就是說燕國馬上就有兩大國教。”
看似兩個國教有些荒唐,但是對太子,人皇來講卻是一件好事。
帝王最喜歡的便是平衡之道,佛門成為國教,那么真一教一家獨大的局面便會瓦解,整體來看燕國江湖實力得到了增強。
而對于太子來講那更是一件好事,真一教本身便與他不對付,國教和儲君有間隙那可是大事,也正是真一教暗中和趙夢臺眉來眼去,使得趙夢臺聲威日漸驕躁。
蘇老喝了一大口酒,道:“那我就預祝太子殿下吧。”
“祝賀什么?”
趙重搖頭,“父皇如今身體未卜,我哪有什么好慶賀的?”
自從四十年前天書閣政變之后,當今太平人皇在位已經四十一年了。
人世間有多少個四十一年?
這位武道皇帝是一位武道奇才,再加上本身大毅力,還有燕國皇室資源傾斜,如今更是站在武道之巔。
只差一步,便可以躋身半仙之列。
成為半仙,那就再增加三百年的壽元。
那豈不是說他的父皇還能在位最少三百年。
三百年,這是一個多么可怕的數字,到時候他已經成為了地上一捧黃土,而他的父皇還在這人間執掌天下,俯瞰人間。
作為一個儲君,他內心又是何等的復雜?
蘇老抱著酒壺,嘖嘖道:“你的父皇確實是人間奇才,自身也是有大毅力之輩,不像我,若不是受了父輩余蔭,我現在可能是路上不起眼的賣酒翁。”
趙重沉吟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一個藏在心中的秘密,“蘇老,你說父皇躋身半仙的希望有多大?”
他的這位父皇,到底是真的突破桎梏重創了,還是已經到達半仙之境。
“我不清楚,不過希望應該不大。”
蘇老搖頭道:“人到半仙之境極難,但是總有一些天縱之才,讓人難以用常理去看待,比如說那蕭千秋還有那魔教教主,安景等人,至于你的這位父皇,他出手的次數太少了,天下人知道他實力的并不多。”
趙重聽聞,剛欲繼續詢問只見的黑夜中一個人影從遠處走來。
白靜走上前,面色有些沉重的道:“殿下,有重要情報匯報。”
趙重淡淡的道:“講。”
白靜道:“祈元死了。”
趙重聽到這,有些意外:“死了!?怎么抓到的?”
天機閣閣主祈元,他自然是十分清楚,乃是歷平十七年的榜眼,相較于雙李,此人除了多智之外,他的性格也是極為謹慎,小心。
而且身旁肯定還有天機閣的高手,玄衣衛最少出動兩位數的大天罡,否則基本沒有什么機會將其拿下。
進來玄衣衛的大天罡都匯聚在玉京城,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抓捕祈元。
白靜沉聲道:“前日下午,他的人頭就放在了幽城玄衣衛據點。”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的?”
趙重語氣有些上揚,大腦則是急速轉動。
白靜道:“沒錯,不知道是誰幫了我等大忙。”
天機閣是趙夢臺在江湖的眼睛,現在鏟除了天機閣閣主,無疑是斷了趙夢臺一只臂膀。
“不。”
趙重道:“狗急了跳墻,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瞬間,趙重便覺得此事當中有著蹊蹺。
什么人會‘好心好意’幫助他鏟除這天機閣呢?
這天下,怎么可能會有好心人?
如今趙重內心有些著急,因為在他上面有著一位人皇壓著,但是換位思考的話,趙夢臺無疑是更為著急,畢竟在他的上面有著兩個個人壓著。
太子殿下這位儲君,威望隨著時間流逝只會越來越高。
若是人皇真的有恙,那么趙重就是順理成章的繼承者,趙重如果繼位的第一件事會做什么?
自然是排除異己,掃清障礙。
而異己和障礙是什麼,趙重和趙夢臺心中都有數。
如今趙夢臺一只臂膀斷了,那么他原本就急躁的內心會不會更加急躁,肯定會懷疑是趙重在對他動手,開始鏟除他的黨羽,再加上趙夢臺的性子,又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呢?
很快,趙重便理清楚了清楚的思路。
“有人想要攪亂這水啊。”
趙重長長吸了一口氣,“看似是在幫我,實則是在逼迫趙夢臺,從今天開始給我一定要盯緊趙夢臺,一定要。”
此刻的燕國還不能亂,一旦亂了就給趙國和后金機會,覆巢之下無完卵,什么皇位大統都是虛無,到時候就是他國的階下囚。
這也是為何一直趙重可以忍著趙夢臺的原因。
“我知道了,還有一件事要向太子殿下匯報。”
白靜鄭重的點頭,隨后從袖口拿出一張白紙,道:“這是殿下讓我去查趙青梅信息,這里不僅有被魔教收為徒弟的信息,還有之前在渝州城生活的信息。”
趙重接過白紙仔細看了起來,隨后其臉色微微一變,“這是誰查出的?”
白靜想了想道:“兩個乙字天羅地網的密探。”
“你現在就去,將兩人滅口。”
趙重語氣陡然變得冰冷起來,隨后手掌用力一握,那白紙瞬間變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