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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碧空島夜幕將至

  天地之間,一抹流華散去。

  葉定死了,這位在大燕江湖之上攪動風云數十年的大天陽離開了這座江湖。

  而俞郢這位喜好玩弄權勢,執掌天尊殿的殿主也是伴隨著他的師兄共赴黃泉而去。

  可能以他的心機還有對葉定的了解,早就料到了碧空島之行會身死道消,但他還是心甘情愿來到了碧空島。

  只有他的死,才能讓蕭千秋徹底放開手腳,才能讓真一教得到新生,才能讓布滿蟲洞的青松重新長滿新的枝葉。

  這一條路通向了地府黃泉,而路上布滿了行人,在黃泉的奈河橋上站著已故之人,這哪里是悲劇,不過是團圓罷了。

  兩位真一教高手之死,真一教必定會迎來新的洗牌,從而影響到燕國的格局,也會影響到天下格局。

  局勢瞬息萬變,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江湖會發生什么。

  江湖的風起云涌也不會因為兩個人的死而停下,甚至會變得更為劇烈。

  葉定只是下了一封帖子,他沒有強迫安景前來,沒有強迫其他燕國江湖高手前來,更沒有強迫君青林,齊宣道前來。

  但是所有人卻都來了,這才是真正的請君入甕。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的紛爭。

  江湖就是一個名利場,好壞丑惡已經很難去形容一個人。

  在其中不過是各自追求名利,亦或是各自求生罷了。

  安景看著兩團灰盡,若說多么傷感,倒是不太可能,雖然葉定布下此局雖然了結魔教之前恩怨,送上了一份禮,也算是將魔教引入了禍水當中。

  一切始作俑者死了,但是今日這碧空島之戰卻還沒有結束。

  君青林遙望著不遠處的齊宣道,傳音道:“他體內吊著一口氣,實力又變強了”

  方才兩人對戰齊宣道,君青林幾乎已經動用了自己九成九的實力,只是他并未像葉定那般搏命。

  齊宣道能夠擊退君青林,斬殺了吞下碎元丹的葉定,足以說明其當下強悍的實力。

  “我們兩人聯手。”

  安景身后黑影飄忽閃爍著,周圍陰風繚繞,彷若從陰曹地府走出來一般。

  這種陰寒的感覺,讓君青林都是眉頭微皺。

  齊宣道也是看了過來,手中的鳴鴻刀還滴著鮮血,他的目光不在君青林的身上,而是那位背后有著黑影閃爍的鬼劍客。

碧空島此刻已經滿目瘡痍,碧空樹碎屑,花瓣,鮮血,泥土還有著無數尸體  “看看你們二人能否在我手中活下來。”

  齊宣道嘴角泛起一抹冷潮,手中鳴鴻刀一提。

  下一刻,他的身軀便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他消失的一刻,君青林體內真氣也是一震,一掌拍向了迎來的刀光。

  “小心!”

  掌印和刀光洶涌撞擊,君青林竟然被逼退了三步,不由得低喝道。

  “休!”

  安景手中鎮邪劍也是刺了過來,閃爍著粼粼寒光而去。

  如影隨形,齊宣道出現在安景面前,一道藍黑色的指光,瘋狂,似緩實快的擴散開來。

  吱嘎!

  骨頭扭曲的聲音響起,安景七竅流血,皮膚表面也滲透出絲絲縷縷的鮮血,整個人被染成了血人。

  鬼人化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

  齊宣道體表的真氣迅速匯集到食指指尖,藍色的光芒帶著駭人的氣息,一下子激射出去。

  這一指,并不簡單!

  藍黑色的指光,瞬間沖擊到安景面前。

  “破!”

  安景一劍擊在指光上。

  令人吃驚的一幕發生,堅不可摧的鎮邪劍居然彎曲開來,彷佛一張拉滿弦的弓,下一刻,一股極為霸道的勁道順著鎮邪劍劍身,沖擊在安景的手掌上。

  “踏踏踏”

  一縷鮮血順著安景的嘴角流淌下來,蜿蜒如蛇,嗖的一聲,借著這股力道,安景彈飛出去,有些踉蹌的貼在地上,并身不由己的倒走幾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深深的腳印。

  只見得齊宣道手中的刀一揮,那不是刀光而是無數藍黑色的冰點,而漫天冰點竟是猶如千萬箭失般的席卷而下,鋪天蓋地的對著安景呼嘯而去。

  君青林看到這,問天錄運轉在四肢百匯之上,沒有再絲毫留手。

  黑色真氣涌現在身前,支撐起了一道巨大的光罩。

  喀喀喀喀!

  冰點撞擊到黑色的光罩之上,紛紛潰散,化作天地真氣向著周圍散去。

  齊宣道看到這,眉頭微微緊皺了起來。

  君青林澹漠的道:“那股氣機,并不是你的吧?”

  “很重要嗎?”

  齊宣道左手輕輕的抹著那古樸的刀身,眼睛看著也是越來越冷冽了起來。

  下一刻!

  似是有著火山在此時突然的爆發開來,一股可怕的真氣直接沖天而起,這一片天空,都是在此時變得冰寒下來,隱隱間,有著無數碎冰在齊宣道刀身旁邊凝聚起來。

  齊宣道看著前方君青林,神情冷漠,那種強悍的壓迫就像是一座山岳覆蓋而下。

  磅礴真氣猶如風暴般肆虐在天際,齊宣道手掌一握,只見得冰寒真氣從他的刀身似潮呼嘯而來。

  乾坤七絕!逆轉乾坤!

  眨眼之間,刀身所過之處凝聚成了一層冰浪,隨之而來的,還有著那無盡冰冷寒流,寒流席卷過處,甚至是連空氣都是化為璀璨的冰晶。

  那層冰浪在君青林的童孔中急劇的放大,面色無比凝重了起來。

  五氣宗師之境,修為提升一兩成都是一種巨大的提升,更何況此刻齊宣道還不止提升了一兩成。

  君青林真氣運轉,隨后一腿向著前方掃去。

  七劫!劫有為!

  剝離在了天地之外,沒有天地的束縛,如今這一腿下去便攜帶著震天動地的聲威,就算是齊宣道五氣宗師也不敢大意。

  無數道刀芒暴瀉在空中,與那腿影勐地撞裂在一起。

  就像是兩個巨大的山體相互撞擊在一起。

  下一刻,感覺一陣地動山搖,空氣之中都飄蕩著極致的寒冷的白煙。

  安景身軀一閃,化成了一道黑影向著齊宣道殺去。

  太快了!

  速度極快無比,比之吞服碎元丹的葉定還要快。

  這不僅讓齊宣道意外,也讓君青林感到一絲訝然。

  但是再快,距離五氣宗師還是有著一絲差距。

  齊宣道真氣運轉,周身一層層寒流的漣漪激蕩而去,溫度都是變得極低,甚至安景極快的速度都是放緩了許多。

  冷到了一種極致,安景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都被凍住了一般。

  事已至此,拔出的劍豈能有收回去的道理。

  “休!”

  鎮邪劍向著前方飛去,隨著劍身的涌動,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寒流被鋒銳的劍光刺透,形成兩卷氣浪。

  下一刻,鎮邪劍的劍身分化出了四道劍光。

  分別刺向了齊宣道的咽喉,眉心,心臟等要害而去,其中更是蘊含第六境的劍勢,那種威壓比之任何第六境的劍客劍勢還要鋒銳,磅礴。

  齊宣道手掌鳴鴻刀一拔,向著前方一斬,也是沒有絲毫留手。

  第六境的刀勢裹挾在刀身之上,形成了一股莫大的威壓。

  一道藍色的刀光從鳴鴻刀之中勐地爆發而出,以驚人的速度向著前方沖去涌去,冰冷至極的刀光所過之處,周圍勐地幻化出無數道冰藍色的刀光,好像附著在那刀光的旁邊。

  刀光和劍光的碰撞,也是刀客和劍客的碰撞。

  “鏘鏘鏘鏘鏘”

  刺耳金鐵交擊之聲,形成一道道金屬風暴,而這金屬風暴又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

  “轟!”

  最終一記刀光洶涌而來,擊碎了所有的劍光。

  “哇!”

  安景一把抓住了鎮邪劍的劍身,頓時五臟六腑一震,一口血箭噴涌而出,而且從劍身當中涌來一道強勁的黑冰真氣。

  黑冰真氣!

  這正是當年齊宣道打入葉定身軀當中的真氣,使得葉定數十年修為不僅沒有寸進,還讓其遭到了數年折磨。

  當黑冰真氣涌入體內的一刻,安景只覺得一股冰寒向著丹田,四肢百匯沖去,當下他連忙運轉《無名心經》,強行壓制那涌來的黑冰真氣。

  就在這一刻,鬼人化最后一波沖勁涌來,直沖他的天靈感。

  “吼!”

  一道巨大的吼聲在他的腦海當中響起,彷佛他的大腦都是在這一刻變成了空靈,隨后他的雙眼變得一片漆黑。

  不,不是漆黑,而是一片虛無。

  黑色也是一種顏色,但是他的眼前變成了虛無,連黑色都消失不見了。

  “這是那道殘魂”

  安景努力保持著最后一縷意識。

  齊宣道目光也是變得冰寒,虎口死死握著那鳴鴻刀,他沒有輕舉妄動,因為在他的前方還站著一位高手。

  對,就是他眼中的高手。

  以他如今的修為,能夠被他稱之為高手的人很少。

  如果說齊宣道此刻就像是一把銳利無雙的刀,手中布滿了殺意,眼中布滿了殺意,心中也是布滿了殺意。

  那么對面的君青林更像是刀鞘,他的眼中平靜如水,可以容得下那一份極致的殺意。

  兩人雙眼彷佛是熱火和寒冰,互相凝視著。

  海浪還在呼嘯著,島上的風還在吹著,沾染著血的碧空花瓣在半空中起舞。

  齊宣道勐地感覺心中一寒,那不是因為氣溫驟降的寒,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寒冷,而給他這種感覺的正是對面那老人。

  那位看似已經半個腳埋在土里的老人,他的雙眼依舊是平靜如水,但給他的感覺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其實,不是他變了,而是君青林變了。

  君青林的眼中在這一刻也有了殺意。

  五氣宗師的修為很高,這是天下人盡皆知的事情,因為五氣宗師便已經到了人可以到達的極限,跨越這個境界便是另一方天地。

  而此刻兩人都是站在那方天地門口,可以說俯視著浩渺的人世間。

  齊宣道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道理。

  一個拼命的五氣宗師會有多么的可怕?

  但是即便如此,齊宣道內心充滿了自信,他相信自己必定是最后走出這碧空島的人,因為他是齊無雙,這位天下號稱無雙的人。

  夕陽照著碧空島。

  遍山殘破的花瓣和鮮血,紅艷似火。

  “休!”

  齊宣道沒有多言,手中的鳴鴻刀向著前方一噼。

  一道狹長的刀光順著那古老的刃口吐出,刀光將前方土地都崩碎了,向著前方滾滾而去。

  君青林沒有動,但為什么不動!?

  為什么明明看到了齊宣道這等五氣宗師的刀光襲來,而沒有絲毫反應?

  他的眼中沒有了刀光,只有齊宣道。

  沒有了刀光,所以那‘不存在’的刀光自然傷不到他的身軀。

  “嘩!”

  刀光好似穿透君青林的身軀,向著背后碧空島山體沖去。

  轟隆!轟隆!

  刀光所過,大地都是一震,無數碎石滾落而下。

  齊宣道眉頭一下子緊縮了起來,是人便不可能穿過那刀光,那便只有一種解釋。

  方才的君青林動了,他避開了那一道刀光。

  到底是怎么動的!?

  齊宣道的自信就像是那寒冰,遇到了極致的火焰,開始出現了一絲融化,而這徹底的融化,則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站在遠處的鬼劍客黑影提著劍,向著他走來。

  那鬼劍客身上布滿了鮮血,有其他人,也有他自己的。

  這些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背后那若有若無的黑影。

  他的眼中沒有絲毫表情,就像是手中的鎮邪劍一般,宛如是一具死物。

  夕陽的光輝照在安景的臉龐,橘黃色的光芒本應該是溫暖的,但卻增添了幾分詭異的冰寒。

  夕陽落幕之下,便是黑夜。

  而隨著黑夜不斷欺進,那原本幾近消失的黑影也似乎隨著夕陽落幕,它似乎并不想這般離去,還在貪婪的享受著人世間。

  這一刻,安景整個人融入到了黑影當中,彷佛他就是黑影,黑影就是他。

  齊宣道分不清。

  君青林同樣也是分不清。

  但是兩人的內心都是寒冷徹骨,心臟都是在不受控制的跳動著,在這一刻他們竟然覺得彼此都不是島上最可怕的存在。

  而是那個青年,那個拿著劍從頭戰至尾的青年。

  安景隨著黑影逐漸融入到了黑暗當中,徹底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任何人都知道黑暗是最可怕的。

  沒有任何事比黑暗更可怕。

  因為黑暗中的未知,黑暗中的不可預測。

  現在,安景的本身就已經是黑暗。

  眼前一片黑暗。

  下一刻,兩人的眼中也只剩下了黑暗。

  黑暗來得快,去的彷佛也快,一剎那的黑暗一閃而過,但是在兩人的內心當中卻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痕。

  齊宣道看著那黑影,心中堅定的信念徹底融化,眉頭都是緊鎖了起來。

  他的心中生出了退意。

  這世間真正可怕的從來不是神兵利器,也不是高深莫測的修為。

  而是人。

  人才是世間最為可怕的存在。

  齊宣道手中的鳴鴻刀微微一松,隨即腳步向著后方退去了兩步。

  他不愿搏命,也不會與兩人搏命。

  兩步退后,并沒有任何回應。

  “走!”

  他的凝視著安景數息,一把抓住虛弱的閭丘檢,隨即化成了一道流光向著遠處飛縱而去。

  君青林雙目看著齊宣道的背影,他知道齊宣道并不想拼命,而他亦是如此,所以并沒有上前攔住齊宣道的退路。

  兩人拼命死戰,無論勝負如何,對誰都是極為不利的,而只有高座釣魚臺上的人才是最終獲利之人。

  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君青林收回了雙眼,看向了前方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安景。

  只見其背后的黑影正在緩緩消失,隨著夕陽的光芒落下帷幕,而黑影也徹底消失了。

  天地逐漸融入到了黑暗當中,而黑影竟然消失不見了。

  “哧!”

  安景身軀一軟,只覺得一股無力之感涌上全身,若不是鎮邪劍插在地上,險些一頭栽倒。

  他此刻奮力想要大口喘氣,但喘氣的力氣似乎都在消失。

  想起方才那黑暗,他仍心有余季。

  君青林走到了安景身邊,問道:“你怎么樣?”

  “還還活著?”

  安景這話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問詢。

  他不知道自己還陷入那黑暗當中,還是從中已經走了出來,只覺得面前出現了杳杳冥冥的光。

  君青林幽幽的道:“齊宣道走了,他不愿意與我這半個身子埋在土里的老頭拼命,也或許是被你嚇走了。”

  齊宣道最后明顯并不想輕易善罷甘休,看到自己眼中決然還有詭譎難測的安景,最終放棄了心中打算。

  若真是戰至最后,且不說齊宣道能否獲勝,他想要完好走出這碧空島根本不可能。

  而這也是葉定,大燕人皇最想看到的一幕。

  齊宣道自然不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再加上安景突然變得極為反常,別說是齊宣道了,就是君青林內心都是有些訝然。

  安景聽到這,微微松了口氣。

  隨著鬼人化秘術消散,他只感覺全身無比的虛弱,那種巨大的副作用比上次煉化千年黑蚺神魂要強大的多。

  若是齊宣道不走,可能最好的結果無非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而兩敗俱傷,對于魔教來講并沒有任何好處。

  吐出一口氣,安景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絲疑惑,心中下意識道:“那殘魂到底是何物?為何殘缺的魂魄便能夠產生如此可怕效果”

  千年黑蚺乃是異獸,他的魂魄便可以比肩一般宗師了,而這殘缺的魂魄比千年黑蚺還要厲害了不知道多少。

  那完整的神魂,又是何物的呢?

  是人還是異獸?

  如果是人的話,莫非是大宗師修為的神魂,怎么會被鎮邪劍鎮壓呢?

  如果是異獸的話,又會是何種異獸?

但很快身體的虛弱,疼痛便侵襲而來,使得他五官都是出現了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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