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白衣青年,他背對著月光,看不清其臉上的神情,也感受不到身上的氣機。
但穆曉云卻知道來人是誰。
來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鬼劍客。
穆曉云身后的黑衣人則是感覺心中一寒,就像是刃口在心臟不斷剮蹭。
“安供奉。”
穆曉云輕笑一聲,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道:“這么晚還沒有休息嗎?”
安景上前走了幾步,淡淡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臉龐之上,沒有絲毫表情,“穆首座不也是嗎?”
穆曉云道:“奉了教主的密令”
安景搖了搖頭,道:“她沒有這樣的密令。”
穆曉云心臟一抽,臉上神情也是瞬間凝固了一下,但是她調整的極快,“可能教主沒有和安供奉說吧。”
安景平靜的道:“易道韞現在三峰口,白虎座的高手也在三峰口,他們是誰?”
他的話語十分平靜,沒有絲毫波瀾,但是對面黑衣人心中卻仿若炸雷一般。
穆曉云沉默了。
“噌!”
為首黑衣人卻是抽出了腰間長刀,刀刃折射出一道冷光。
安景看著那黑衣人,繼續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曾振。”
后金索命府高手極多,除了邱逢圣之外,自然還有著宗師,斬魂刀曾振便是其中之一。
因為斬魂刀行事低調內斂,所以并沒有排在天下四大刀客當中,但是了解他實力都清楚,他的實力絕對不低于四大刀客,可以排在天下五大刀客當中之一。
在這偌大的江湖,有人為名,得到了名就是為了利,有的人有了利便不再追求過多的名,反而覺得名是一種拖累,眼前的曾振便是后者。
這么多年來,他為索命府殺過的人比邱逢圣還要多。
前不久在幽山當中,天機閣閣主就是死在他的手中,其目的就是給二皇子趙夢臺壓力。
在人皇閉關突破桎梏失敗,太子逐漸掌權的情況下,趙夢臺內心的壓力就像是一根彈簧,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壓下去,便可以讓他反彈。
而曾振的目的就是放下這最后一根稻草。
除此之外,他還做過許多事情,比如說曾經暗殺過王時宜最終以失敗告終,而后冒充白虎座的高手在燕國江湖刺殺,對于這些他早就輕車熟路,所以此次冒充白虎座高手進入東羅關中,他內心十分坦然。
曾振從袖口拿出兩粒丹藥放在口中,道:“當初邱府主是死在閣下手中的吧?”
“是。”
安景沒有否認。
邱逢圣死在他的手中,隨著他身份的暴露出來,這也并不是秘密了。
曾振目光冰寒,手中的長刀帶著凜凜寒光,“他對我有知遇之恩。”
“所以你想殺我報仇?”
“東羅關內高手盡皆調往三峰口。”
“我懂了。”
兩人不再說話,整個黑漆漆的街道都是變得安靜起來。
曾振的氣息在不斷飆升,那種山呼海嘯的氣勁爆發開來,極為駭人可怖。
曾振手掌一劃,身形飄忽,左閃右閃,以曲線逼近安景,手中戰魂刀豎起,攜帶著變化莫測的幻影攻出。
安景手指一彈,一道劍氣飚射。
兩人第一次交手都是以試探為主,所以看著平平無奇,只能說,平淡中蘊含殺機,一旦對方支持不住,平淡的招式也能演變出足以重創對方的殺招,一招結束戰斗。
幻影式!
曾振修煉的戰魂刀決,這種刀法以詭譎兇悍著稱,滾滾大霧以他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很快就把安景淹沒在其中,使得周圍數丈區域,成了一片濃霧區域。
一朵朵霧花凝結出來,曾振踩在霧花上,悄無聲息,卻又快如閃電的攻向安景,每一招每一式都說不出詭異,說不出的刁鉆,曾振走的就是偏道了,以奇取勝。
安景雖然還是第一次與曾振交戰,但是憑借老辣的眼光,自然十分清楚對方招式套路。
一道湛然劍氣轟破濃霧,只見得大霧直接被分開了。
曾振暗驚安景的洞察力,對方不但格開他的攻擊,更趁勢反攻一劍,一劍擊破了濃霧。
安景面色不變,即使曾振的氣機還在不斷暴漲。
手腕一抖,代表安景最快的劍法施展出來,凌厲的劍氣充斥在濃霧里,一個攝人心神的風刃出現其中,最后朝著四面八方咆哮宣泄出去。
從外面看,數丈范圍的濃霧區域仿佛成了一個大刺猬,細長的劍氣既快又鋒利。
濃霧中傳來一聲悶哼,一道身影被擊出濃霧,正是曾振,此刻的他略有狼狽,胸口沾著一道淺淺的劍印。
曾振強行吞下一口險些要噴出來的鮮血,安景這一劍雖然不致命,但蘊含的鋒銳加上鎮邪劍的凌厲,硬是擊破了他的護體真氣。
穆曉云看到這,心中卻是大震。
僅僅是一招,那曾振便浮現出頹勢,要知道他可是吞下了兩顆燃血丹,這種丹藥可以加快燃燒精血,修為在短時間暴漲的搏命丹藥。
曾振背后,大片大片的濃霧涌了出來,這次的濃霧,并不是朝四面八方擴散,而是匯聚在曾振的身后,和他的背部連接在一起,如同一片小型的霧海,波濤洶涌,亦真亦假。
一腳踏破大廳之地,曾振少有的直線沖向安景,在背后霧海的承托下,顯得大氣磅礴,勢不可擋。
空氣承受不住曾振的氣勢沖擊,朝著兩旁席卷開來。
曾振手中散發著烏黑之氣的戰魂刀猛劈而出,與此同時,他背后的霧海突然以更加狂猛的姿態脫離曾振,一下子吞噬了安景,仿佛洪水泛濫,人力顯得格外渺小。
如果是普通人,被沒有實質的霧海沖擊,一定會驚慌失措,生出破綻,就算是心性冷靜之人,也要受一些影響,更不要說,后面還有曾振的猛攻,因為霧海順著他的身體噴泄出去,所以他是唯一不受影響的人,可以盡情攻擊對手。
此消彼長之下,實力略高一線的人都要擺在曾振手上。
這就是曾振的殺招,虛和實的結合,霧海影響對方的神智,招式攻擊對方的身體。讓對方疲于應付。
滔天的真氣浪潮朝著四方撲去,驚濤駭浪。
曾振的戰魂刀被安景的鎮邪劍抵住,曾振的霧海沖勢,并沒有讓安景生出破綻。
曾振臉上閃過詭異之色,戰魂刀貼著鎮邪劍,往前一送,哧一聲,一柄細長的利刃從戰魂刀前端彈射出來,直刺安景的門面,若是被這利刃刺中,臉上難免開花。
左手如電,安景冷冷一笑,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一般,閃電般的伸出兩指架住了利刃。
由于對方是擦著鎮邪劍發動攻擊,所以力道難免弱了一點,安景這兩根手指頭不但夾住了利刃,更是終結了對方的攻勢,除非對方放棄戰魂刀,否則絕難在短時間內組織第二波厲害殺招。
“不好!”
曾振害怕安景使出手段,干脆的放開手,抽身后退。
曾振速度奇快無比,而且安景和他對拼一招,直接承受著他強悍無匹的勁道,當下身軀也是一個趔趄向著后方退開了三步。
安景手臂一揚,數百道劍芒從安景的劍刃當中瘋狂涌出,向著前方的曾振沖殺而去。
四象劍決!風不留!
嘩啦啦!嘩啦啦!
劍芒所過之處,凌厲無邊的狂風陡然轉起。
曾振心臟劇烈的抖動著,血管都透明了起來,肉眼可見,在他的右臂肌膚上,全身真氣瘋狂的匯聚而來,全身涌動著紅色的血氣。
浩蕩的血氣形成一道紅色屏障。
曾振清楚擋不住安景,不過這沒關系,他真正的目的是右手的招數,只見他拇指一揉,鐵刀并攏,灌注了大量真氣,斜斜一揮。
無數刀氣涌動著,密布在周圍,一瞬間人間變成了修羅地獄,而曾振則變成了地府走出來的惡鬼。
血氣屏障再加上詭譎的刀光,這才是曾振的殺招。
安景揮舞出那一劍之后,神情淡漠平靜,即使曾振揮舞出無數刀光他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嗵!”
只見的那一道青色劍光浮現而過,向著前方激蕩而去。
洞穿了血氣屏障,擊碎了無數刀光向著前方沖去。
一道冰冷聲音擊穿了心臟,周圍所有人的血液都冰凍了一般。
那一劍如星空璀璨,一種如墨月一般的漆黑瞬間籠罩在天地當中。
太快了!
曾振只覺得眼前浮現一道亮光,隨后只覺得脖子一熱,他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
那是滾燙的鮮血。
他看到那鮮血方才知道自己的咽喉被刺穿。
“撲通!”
寂靜的黑夜中,只聽到身軀倒地的聲音。
兩招!
索命府的第二高手,兩招就倒在了那劍下。
對于索命府諸多高手來講,這一幕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
穆曉云看到這,懸著的心臟輕輕放下,隨后如釋重負般的嘆了口氣。
約莫數息之后,他們也是回過神來,一個個雙眼露出野獸一般的目光向著安景沖了過去。
他們沒有索命府的丹藥只有死路一條,殺了眼前的鬼劍客還有一條生機。
安景神情淡漠,取走了曾振身上的兩道天地靈元,腳步向著數十個向著他殺來的索命府高手沖去。
鎮邪劍一拍,頓時化成了六道劍光向著前方涌動而去。
“噗!噗!噗!”
劍光劃過,鋒寒之氣刺破而去,兩側的空氣就像是分開的氣浪一般。
天下高手當中,劍客是殺人最快的。
劍開兩刃,都是為置人于死地。
隨著劍光消散在天地當中,數十具尸體整齊的倒在了地上,鎮邪劍六把劍身再次合一落到了安景的手中。
滾燙的鮮血順著脖頸不斷流淌,染紅了青石板。
所有索命府的高手都死了。
安景看著前方的穆曉云。
穆曉云笑了起來,“不愧是天下最頂尖的劍客。”
不知怎么,她的心中竟多了幾分感慨,當初在渝州城的時候,安景不過是一品之境的修為,現如今那二氣宗師都是他的劍下亡魂,這般進步速度,讓人難以度測。
夜晚的溫度讓人感覺到寒冷。
那閃爍著冷光的劍身讓人感覺寒冷。
站在月夜之下的人也讓人感覺到了寒冷。
看到安景沒有說話,穆曉云嘴角上的笑意繃不住了,低著頭道:“你怎么知道的?”
安景問道:“江南道雙木林里面的劉青山是后金之人救走的吧?”
“看來你是因此懷疑到了我。”
穆曉云苦笑一聲,道:“后金在燕國江湖布局很深。”
安景自然清楚,五幫之一的風雨樓就是后金所扶持,現如今漕幫背后也變成了后金,這布局何止是深。
安景沉默了良久,道:“去見教主去吧。”
“不必了。”
穆曉云搖了搖頭。
如果說在魔教當中,她一定要找到一個讓她心生愧疚的人,那么一定是趙青梅。
投身魔教,能夠有如今的地位和身份,這一切都是趙青梅給她的,她害怕看到那一雙眼睛。
有的人不害怕別人對她壞,唯獨害怕別人對她好,因為她承受不住。
不論怎么做,她都覺得對誰有所虧欠。
虧欠父母,所以嫁給了自己不愛的漕幫幫主劉青山。
虧欠劉青山,所以一直在想辦法搭救他出來,甚至加入魔教的原因就是因為劉青山。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累了。
這種感覺讓她陷入了窒息。
穆曉云紅唇微張,聲音有些迷茫和失措,“第一次后金與我接觸的時候我拒絕了,第二次他們以我父母的性命還有我丈夫性命威脅。”
安景道:“所以你選擇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人生本來就不能回頭。”
“是啊,人生本來就不能回頭。”
“對不起。”
穆曉云輕聲說道。
有些話微不足道,但這是她唯一能說的了。
安景擺了擺手,道:“不必說這三個字,路是自己走的。”
兩人不再說話,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約莫數息之后,穆曉云深吸一口氣,道:“后金有一支大軍沿著小路正在殺來,而我和曾振則是負責接應他們,這是我唯一知道的事情。”
說著,她走到了曾振的尸體前,撿起地上的長刀。
“后金大軍!?”
安景聽聞,眉頭一皺。
如今魔教的黑甲軍都匯聚在三峰口和刀關了,這突然出現的后金大軍又是從哪里來的?
穆曉云一刀橫在自己脖頸前,隨后閉上雙眼,貪婪的吸收混合著鮮血的空氣。
“下輩子,我不想在這江湖走一遭了,太累了。”
那一瞬間她看到了薛塵,看到了蔣三甲,看到了穆曉婉,看到了桃花園,看到從小居住的別院,一草一木都看的十分清楚,看到了許多許多 “噗!”
隨著刃光一劃,鮮血如涌泉一般噴涌而出。
穆曉云身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所有的氣息。
安景來到了穆曉云的身前,看著面前雙眼圓睜的女子,伸手將那雙眼闔上。
說到底穆曉云只是一個被命運擺布的人,或者是博弈之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在這偌大的江湖當中,身不由己,而像她這般不甘心,卻又沒有實力的棋子,最終也只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死。
這是所有棋子的歸宿,博弈沒有盡頭,棋子終究會死,就算博弈結束,棋子也只能回到棋簍當中。
這是棋子的宿命。
安景站起身,就在這時好似感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看去。
月光凄寒,帶著幾分寒冷徹骨。
淡黃色的光暈中甚至有些如血一般的紅光。
不知道怎么,安景感覺這猩紅的光芒中帶著一絲凜然的殺機 東羅園,靜室。
夜色如水,帶著幾分涼薄。
趙青梅盤坐在蒲團之上,柳眉微皺,她感覺自己的修為增長的越來越快,到達三氣不過是眨眼之間。
安景是借助數縷天地靈元才能到達的這三氣之境,而她則完全依賴于魔種,或者說是南衛萍反哺給她的修為。
“南衛萍”
趙青梅只覺得魔種壓力越來越大,不由得站起身走出了靜室,來到了臥房當中。
“夫君人呢?”
原以為會看到安景,但是卻發現臥房空無一人,她思忖了片刻便向著封魔臺而去了。
今夜她有些不安,直覺告訴她應該要去封魔臺看看那南衛萍,尤其是抬頭看到了那淡黃色的月光當中有著一抹猩紅,更是讓她內心有些焦躁。
趙青梅腳下生出黑蓮,速度快到了極致,很快便來到了封魔臺封魔井旁。
此時黑夜一片寂靜,高高掛在上方的月亮越來越大。
趙青梅握了握手中鴛鴦雙刀向著下方一縱,跳入了封魔井當中。
封魔井內威壓越來越重,更是帶著夾雜著呼嘯的寒風。
趙青梅曾經在這里生活了數月,對于此地自然是輕車熟路,她提著雙刀便向著洞窟走去。
“哐當!哐當!”
還沒有靠近洞窟的時候,就能聽到那鐵鏈晃動的聲音。
趙青梅一雙鳳眼微微一瞇,拿出了火折子,大步流星的走進了洞窟當中。
洞窟中,數條鐵鏈如蜘蛛網一般從四面八方延伸著,此刻那南衛萍恢復了蓬頭垢面,看到趙青梅出現的一刻,她并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果然還是來了。”
趙青梅看著那南衛萍,曾經讓她相信的‘前輩高人’,淡漠的道:“你覺得你在魔種做的手腳,真的可以讓我入魔嗎?”
南衛萍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如果你同樣有信心不受魔種控制的話,為何要來問我呢?”
趙青梅眉頭一挑,目光逐漸變得冰寒了起來。
近來修為飛速提升,雖然是好事,但是快到了一種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地步,那反而是一種危害。
南衛萍抬起頭看著上方一片漆黑,道:“就在今晚,你就可以步入三氣之境,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今晚!?”
趙青梅看著南衛萍,她知道這個老家伙一定在賣關子,亦或是還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不曾告訴她和安景。
南衛萍似笑非笑的道:“今晚是一個好時機,天地潮汐將會到來,你體內有魔種,旁人可能感應不到這天地潮汐,但是你卻可以感受到細微的天地波動。”
魔種,視萬物為波動,一草一木,都是一種波動。內力也是波動,真氣則是更高層次和精微的波動,因能與人的精神結合。而魔種則是超越了生死的波動,故能人之所不能。
沉默了許久,趙青梅看著南衛萍搖了搖頭,“我不懂。”
南衛萍笑道:“不懂什么?”
趙青梅道:“我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趙青梅起初想要加害她,被她識破,后來因為兩人困境合作,但是南衛萍則暗中在魔種留下手腳,說是防備著趙青梅,但卻反哺著她大量真氣,讓她修為突飛猛進不斷晉升。
南衛萍冷冷的道:“我所做的一切是威脅你,救我出去。”
“我答應過你,以后有機會一定會救你出去。”
“萬一你食言了呢?”
“沒有萬一。”
“那老身就等著你救我出去好了,魔種印痕到時候便可以輕易消除。”
“好。”
趙青梅看著南衛萍,“等我夫君取了那獨鹿劍,便來救出你。”
答應過南衛萍的話,她自然會做到,而且她總覺的南衛萍說的話并不像表面那么簡單,似乎另有目的。
南衛萍譏諷的道:“希望老身沒有死,你到時候還沒有入魔。”
說著,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方。
就在這時,南衛萍丹田之內真氣涌動而出,向著四周擴散而去。
即使南衛萍被困在此地數百年,并且其體內的真氣大打折扣,但此刻形成的威勢卻仿若汪洋波濤一般襲來,浩瀚如海的真氣之下,趙青梅就像是一艘小船。
“這就是大宗師的實力?”
趙青梅心中充滿了震驚,腳步下意識向著后方退去。
“嗵!嗵!嗵!”
狂暴的氣機沖破天際,封魔井也難以為繼這駭人,可怕的氣機。
下一刻,趙青梅體內涌入更加龐大的真氣,體內玄關開闔著,當下她盤膝坐下準備突破至三氣之境 封魔臺,大殿當中。
君青林坐在空蕩蕩的大殿首位,下方只有歐陽平和歐陽詮兩人。
該悵然的都已經悵然過了,此刻君青林的內心只剩下了平靜。
“師父!”
歐陽詮對著上首的君青林恭敬的拜了拜,隨后端起一碗茶。
一場極為簡單的拜師禮,沒有沐浴焚香,請天祭神,只有一個叩首一杯茶。
君青林喝下了這茶水,隨后拿出兩卷書冊,道:“這是老夫的《問天錄》還有《七劫道》,還有老夫一生修煉心得,他日若是教主或是安景想要觀看的話,你就給他們看看,說不得對他們修行還有一些幫助。”
歐陽詮小心接過書冊,“是。”
君青林拍了拍歐陽詮的肩膀,笑道:“老夫也算是后繼有人了。”
歐陽平則是一臉嚴肅的道:“日后不要墜了大長老的威名。”
歐陽詮一臉認真的道:“徒兒必定不會墜了師父威名。”
“哈哈哈。”
君青林笑著擺了擺手,道:“太過認真了,這世上哪有什么威名不威名的,老夫只是希望你得到這兩門武學,能夠為魔教做一些事情,或者為天下水深火熱的黎庶做些事情。”
天外天,天外天,從一開始便是尋找一個天外的天,能夠讓天下所有人都能過得幸福,快樂的土地。
只是希望總是背道而馳,越走越遠罷了。
“大長老。”
歐陽平看著那蒼老的面龐,長長嘆一口氣,隨后道:“大燕王朝救援的話,我等也沒有多少希望守住東羅關嗎?”
君青林站起身走下了大殿,“草原蠻夷狼子野心,其體內血脈都充斥一股野性,正是這股野性,他們才可怕,也正是這股野性,才會使得成千上萬的百姓將會面臨可怕的處境。”
南下牧馬,刻在他們血液當中的東西,他們不僅牧馬,還要殺羊吃肉。
單單從北荒道數十城被攻破之后,便可見一斑。
屠城,劫掠,不斷搜刮,在他們眼中人與牲口一般無二,而女子只是他們發泄欲望,肆意玩弄器具。
他們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張狂,且帶著恣意妄為。
深入過后金兩次的君青林,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這萬里錦繡的河山是哪一個皇帝做主他不關心,他唯一知道的便是后金南下,便是一場屠戮的災難。
東羅關想要擋住這一頭垂涎欲滴已久的猛虎,這幾乎可能不大。
宗政化淳親自出手,便可以見到他的決心。
歐陽平久在邊境,也知道后金野性,猛虎出籠會是何等的可怕?
必定會給世間帶來災難。
君青林幽幽的道:“這一頭猛虎應該讓另一頭猛虎對付,天外天在這兩個猛虎廝殺之下才能延續下去,我們一定要保留天外天有生力量,不能讓天外天在我等手中沒落了。”
魔教如今的實力,想要對抗后金實在是太難了,只要燕國這種王朝才能抵御后金。
歐陽平輕嘆道:“是啊。”
若說這世間還有人了解君青林一二的話,肯定是歐陽平了。
歐陽平記得,君青林曾經愛上過一個女子,那女子曾是燕國一門派弟子,后來草原蠻夷時常南下,那女子便加入了五湖四海堂抗擊草原蠻夷,后來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失蹤在了草原當中。
再后來的事情歐陽平便不知曉了,君青林也從來不提及,他也沒有多問。
君青林曾經兩次深入后金,都是為了那女子,甚至曾經也為她和那宗政化淳交過手。
魔教之中,可能沒有多少人比君青林更想抗擊后金。
這也是當初后金拉攏,歐陽平始終沒有同意魔教投向后金的原因之一。
“轟隆!轟隆!”
就在這時,大地都在抖動著。
“封魔井!?”
君青林身軀一縱,直接消失在了大殿當中。
歐陽平父子也是匆匆走了出去,當他們來到大殿門口的時候卻是一驚。
只見封魔井周圍的土地,可以看得清那漫天的煙塵四起,一片狼藉,滿目瘡痍。
歐陽詮愕然道:“這是怎么回事?”
不僅是歐陽詮,歐陽平也是眉頭大皺,心中疑惑不已。
君青林看著面前一幕,隨即抬頭看了一眼遠處,沒有說話</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