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
三峰口外濃煙滾滾,后金先鋒鐵騎已經殺至而來,此地是后金與東羅關的交通要道,此前后金的商旅便是從中來往,絡繹不絕。
如今隨著后金禁止與東羅關互通貿易,此地也冷清了下來,尤其是上一次后金與東羅關大戰,死傷數萬士卒,使得此地更是有著幾分森然的感覺。
而此刻早就得到消息的黑甲軍也做好了準備,三峰口周圍布滿了防御工事。
后金的鐵騎天下第一,這是母庸置疑的。
騎兵最重要的便是馬術,而從小生活在草原的后金人不用訓練便弓馬嫻熟,乃是騎術大家,而燕國之地尋常人家可買不起馬匹,有些窮苦人家一輩子都沒有騎過馬,整體素質自然比不得后金。
再加上此刻兵力的絕對優勢,后金大軍眼中更是帶著有恃無恐。
天英旗旗主遙望著前方,雙眼帶著幾分冰冷和陰鷙,冷喝道:“聽聞魔教教主長相美艷,國色天香,我們就先搶了這魔教教主,再南下搶了那大燕皇后。”
“殺!”
“活捉魔教教主!”
身后副將聽到這,當即氣沉丹田低吼道。
“殺進東羅關!活捉魔教教主!”
“殺進東羅關!活捉魔教教主!”
后金鐵騎一個個也是拔出了兵刃吼道,隨后瘋狂向著前方防御工事沖去。
而天英旗旗主則是向著后方退去,他知道魔教最厲害則是那些江湖高手,若是自己被殺,麾下大軍定會失去了分寸。
馬蹄聲踐踏在大地之上,就像是悶雷落在地上,地面一陣抖動,聲音更是震耳欲聾。
“有陷阱!”
但就在后金騎兵向著前方沖去數丈遠之后,地面勐地塌陷,前方騎兵直接掉進了早就準備好的陷阱當中,尖銳的寒光直接將馬匹洞穿,馬上的后金騎兵自然也不能幸免。
一排排后金騎兵倒下,根本就剎不住馬蹄,很快那陷阱就被后金士卒的鮮血給填滿了。
后面的后金士卒基本上是踩著自己同胞的尸體,向著前方沖去。
第一輪陷阱過完之后,第二輪陷阱便接踵而至,這次的則是絆馬索,又有無數后金騎兵中了招,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因為三峰口道路不寬,就算天英旗旗主想要迂回也是無能為力。
“給我繼續進攻,這些不過是小手段罷了。”
天英旗旗主沉聲道:“殺進東羅關后三日封刀,錢財,女人應有盡有。”
后金騎兵前赴后繼的進攻著,但是魔教準備的防御工事很快就消耗殆盡了。
秦斌看著越來越近的后金騎兵,神色沉靜如水,“后金這先頭大軍就有著數萬人,這次想要守住三峰口怕是難了。”
他心中很清楚,這些防御工事若是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作用很大,但是現在面對數十萬的后金大軍,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絲毫作用。
一旁的端木杏華皺眉道:“守不住,也要守。”
背后就是東羅關,若是讓這數十萬如狼似虎的后金大軍殺進東羅關,那會是何等可怕的后果?
秦斌沒有說話,而是揮了揮手示意身后黑甲士卒,“放箭!”
就在后金騎兵快要接近上來的時候,天空之上一輪箭雨射了下來,落在了后金士卒的鐵甲之上。
防護再周密的鐵甲,也會有間隙,箭頭也會狠狠的鉆入其中,而且就算人有了鐵甲,但是下身的馬卻沒有。
“有毒!”
后金士卒中了箭剛拔出,頓時感覺全身酸軟無力直接倒在了地上,無數中了箭的馬匹也是倒在了上。
雙方還沒有交手,后金便折損了不少人手。
但后金士卒人實在是太多了,地上布滿了鮮血,尸體,他們就踩著自己同胞的尸體繼續進攻。
很快通過尸體鋪成的路,后金騎兵就快沖到了黑甲軍士卒防線面前。
“殺!”
隨著秦斌一聲令下,兩方人馬徹底交上了手,后金士卒疲于奔命,心中膽寒不已,很快便處于下風。
而且還有大量魔教高手穿插在黑甲軍當中,后金軍官也是被頻頻斬殺。
端木杏華身軀游走,乘著亂向著天英旗旗主殺了過去。
“攔住她!快!”
天英旗副將看到一白發老嫗,手掌一揮便有士卒倒地身死,知道她定是魔教高手,當下喝令高手上前阻攔。
周圍后金士卒紛紛向著端木杏華沖了過去,頓時給了她極大的壓力,因為這些士卒源源不斷,幾乎殺不絕似得。
“嗖嗖!嗖嗖!”
端木杏華真氣涌動,身軀一縱,向著那副將沖了過去。
快跑!
看著那宗師高手向著他沖來,天英旗副將匆匆向著遠處奔去,根本不敢有絲毫停留。
很快無數后金士卒再次包圍了端木杏華,此刻她也只能看著那副將消失在自己眼前。
畢竟他騎著馬沒有絲毫阻攔,而自己周身盡是后金士卒,時不時還會有一些索命府的高手阻攔著她。
秦斌看到這,心中也是暗嘆道:若是端木宗主方才速度再快一些,可能就能殺了那副將了。
時間不停流逝,三峰口就像是一個絞肉機一般,每時每刻都有著無數性命倒在了這里,其中有后金士卒的也有黑甲軍的。
血流成河,尸骸遍野,這就是殘酷的戰爭。
“就算是宗師高手又如何?”
而僥幸活下來的副將帶著一絲得意,繼續向前騎了數丈,高喝指揮著后金士卒。
“給我殺!”
就連端木杏華看到這,童孔都是驟縮了起來,下一刻她體內真氣浩蕩而起,向著前方激蕩而去。
那真氣如浪潮一般傾斜而去,頓時間無數個后金士卒倒在地上。
“不好!”
躲在人群中的副將頓時暴露在端木杏華面前,臉上露出驚駭之色。
乘著這間隙,她身軀再次一縱,手掌向著前方一探。
那副將身軀直接成了一團血霧,灑在了天地之間。
周圍后金士卒看到這,心神巨顫。
可怕!
太可怕了!
不少士卒,第一次看到了宗師威懾,竟然在萬軍之中取走了敵人的首級。
一時間黑甲軍氣勢大盛,徹底壓住了那后金士卒。
“不愧是宗師高手啊。”
秦斌看到這,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終于明白為何一國國力,并不只看那大軍士卒,因為宗師高手完全有著改變戰局的可能性。
上次三峰口魔教為什么能夠抵擋后金,完全就是因為趙青梅,易道韞兩人直接斬殺了飛馬旗旗主,最終才使得黑甲軍七萬擊潰了近乎二十萬的后金大軍。
而現在黑甲軍可以壓制著后金,也正是因為端木杏華的大發神威。
與此同時,刀關也是陷入了苦戰,好在刀關有著易道韞和白虎座的高手,并且因為道路崎區,后金騎兵并不好同行,所以后金并沒有派遣多少高手。
東羅關。
安景坐在天魔殿之上,李復周站在下首。
從封魔臺得到了消息,封魔井出現了異樣,安景此刻也知道趙青梅進入到了封魔井之下修煉,此刻安景只能全權處理魔教的事宜。
李復周眉頭緊鎖,道:“根據情報,燕國朝廷的軍隊并沒有救援東羅關,連一路援軍都沒準備,而是來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攻向了天水城,這消息也是前不久才打探出來的,顯然是做了周密的計劃和布置,連我等也沒有告知,我估計這應該是李齊容的計策。”
安景也是深深吸了口氣,王時宜這招釜底抽薪不可謂不毒,此刻北原中樞城池天水城空虛,如果能夠攻下這座城池,甚至都能威脅到后金腹地。
但一路援軍都沒有趕來東羅關,使得魔教陷入了沼澤當中,只能和后金硬抗到底。
若是堅持下來,等到后金退兵了還好說,若是最終沒能等到后金退兵,那最終結果就是魔教徹底覆滅在此次戰役當中。
安景將穆曉云臨死前的情報說了出來,“還有一只后金騎兵從小路而來,正在殺向東羅關,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大雪山的高手就在其中,甚至江尚可能也在”
李復周聽到這,內心微微一寒。
原本魔教此次的壓力就極大,現在這消息更是雪上加霜。
他們真的能夠守住這東羅關嗎?
李復周的內心也是出現了一絲懷疑。
安景沉吟了半晌,道:“你先和林天海帶著教內密件,教眾家卷,財物等向著燕國撤退。”
當斷則斷,不受其亂。當斷不斷,必受其難。
“那姑爺你......”
李復周眉頭一凝道。
安景擺了擺手,道:“放心,只要有黑蛟在,就算是數十萬大軍都攔不住我。”
李復周聽聞微微頷首,黑蛟可以御空而行,若是想要逃走的話,尋常人確實很難阻止,再加上安景如今實力,天下間有幾個高手敢說可以殺了他?
“好。”
李復周沒有再猶豫,匆匆向著殿外走去了。
退守燕國,現在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不多時,林天海也是走了進來,急忙問道:“安供奉,我們真的要撤離?”
“沒錯。”
安景沉聲道:“林首座你現在給端木宗主,易首座,大長老二長老傳送密函,守不住就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林天海嘴唇微張,欲言又止,隨后長長嘆了口氣。
他也只能無奈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隨后整個東羅關都變得喧囂,嘈雜起來,居住在東羅關的百姓,許多都是魔教教眾的家卷,再加上這么多年積攢下來的財物,想要一時間帶走基本不可能。
李復周做事也是雷厲風行,只給了所有人三個時辰的時間,三個時辰后便直接從南門出發撤往燕國。
往日還算和平的東羅關,也是變得慌亂無比,甚至出現了不少趁火打劫之人,而林天海則帶著青龍座的高手維持著秩序,遇到故意引起騷亂的二話不說便是當場斬殺。
安景站在東羅塔之上,看著下方慌亂的東羅關,隨即又看了看遠處,眉頭不由自主的緊皺了起來。
“姑爺。”
虞秋蓉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問道:“我們真的要離開東羅關嗎?”
“沒錯。”
安景頷首,武侯王時宜并沒有派遣援軍,想要守住東羅關幾乎沒有任何可能性,就算硬守最后的結局恐怕也是死傷慘重。
虞秋蓉看著自己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陡然間多了幾分不舍。
這里只是邊塞的一座城池,但卻承載著她無數回憶和過往,以后這些只能記在腦海當中了。
安景雙目微微閉著,感受著清風拂面的聲音,“你和李復周他們先走,我很快就會追上你們。”
“可是.......”
虞秋蓉眼眸當中帶著幾分不安。
安景嚴肅的道:“你留在這里只會讓我分心。”
聽到安景這般說,虞秋蓉只能無奈的點頭,正如安景所言,以她目前的實力留在東羅關也只會給安景帶來負擔。
“姑爺,保重!”
虞秋蓉抿著嘴唇,看了安景背影一眼,隨即轉身向著南門而去。
安景則是身軀一縱,東羅關的城墻之上。
因為黑甲軍都被調派出去了,此刻城墻之上空無一人。
安景則平靜的盤坐在了下來,左手依著鎮邪劍,雙目平靜的看著遠處,靜靜的等待著。
身后的東羅關,慌亂嘈雜,所有人神情都是帶著幾分惶恐和緊張,這種情緒正在逐漸蔓延。
后金大軍要來了!
那如狼似虎的草原人要南下了!
東羅關如今真的陷入了絕境當中!
在這種壓抑的情緒之下,所有人向著大開的南城門而去,街道上,宅院中,各種各樣商鋪都是亂成了一團。
有人拖家帶口,有人背著大小包袱,有人牽扯馬匹牛車,更有人帶著細軟,背著鐵鍋,木椅,彷佛要將所有的一切都帶上。
也有人放起了火,火勢不斷蔓延,向著四周開始擴散,在這等氛圍之下,根本就沒有人會去滅火。
背井離鄉,茫然失措的人逐漸遠去,東羅關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這就是大戰前夕。
而安景雙目微微閉上,其背后嘈雜的聲音逐漸減少,哭喊聲很快也徹底想消失了,只有逐漸燃起的熊熊火焰,漆黑的濃煙直沖天空。
時間流轉,約莫一個時辰后,安景聽到了那如雷鳴一般的馬蹄聲。
來了!
后金的鐵騎終于來了!
很快,大地不斷顫抖著,黃色的濃煙逐漸卷起,那滾滾雷聲響徹在耳旁。
無邊無際的后金騎兵出現在了東羅關面前,那黑壓壓的一片便給人一種極為強悍的壓迫感。
這些后金騎兵一個個身穿甲胃,坐下都是高頭大馬,分明急行數百里,但是他們神情并沒有絲毫慌張和錯亂。
這些都是后金真正的精銳士卒,一個個眼中都是帶著野性和殘忍,還有一絲興奮。
為首之人正是金律和木元大法王。
“吁!”
金律揮了揮手,示意身后眾人停止,雙目看向了那城頭的安景。
原本他是想要鎮守天水城的,但想到此次攻打東羅關是后金南下最為關鍵的一步,他還是親自趕來了。
看著那面前形容虛設的東羅關,他的心中充滿了不解。
“鬼劍客!?”
木元大法王也是眉頭緊鎖,那青年一身白衣,手中長劍插在地上,雙目平靜的不像話,在他旁邊再無一人。
一個人。
一把劍。
一座城。
除了鬼劍客之外,他想不到會是魔教何等高手。
安景掃了一眼金律,將其記在心中,隨后看向了旁邊那草原宗師高手,“正是,閣下應該就是木元大法王了吧?”
“沒錯。”
木元大法王氣沉丹田高聲應道。
木元大法王,號稱后金第二的高手,也是天下各方勢力都能排的上絕頂高手。
兩人目光對視,從中好似有著銳利的寒光涌動。
木元大法王澹漠的道:“我后金裹挾百萬大軍而來,小小東羅關如何能抵擋?給你一條生路,現在帶著魔教投誠我后金,甚至將來為我王效力,攻入燕國之時爾等還是功臣。”
安景看著那狂妄不已的木元大法王,道:“如果我說不呢。”
木元大法王神情不變,“很多人都會死。”
“殺!殺!殺!”
其背后無數后金騎兵都是高聲喝道。
雄渾的聲音直沖云霄,無邊無際的殺意直沖而來向著安景裹挾而去,彷佛形成了有形的浪潮一般。
“哈哈哈哈!”
木元大法王看到這,不由得意的大笑了起來。
后金南下,東羅關便是他們的第一步。
安景神情澹漠平靜,沒有絲毫變化。
就在這時,一道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懷中浮現而出,浩瀚的威勢席卷而來,白色的云層都是被沖散,一個古樸,蒼茫的黑門浮現而出。
在那門之后,彷佛有著某種可怕的東西正在醞釀著。
原本還在振臂高呼的后金士卒皆是失聲,膝蓋都是顫抖了起來。
雄渾的聲音彷佛從天上傳來,如響徹四方。
“四方蠻夷,膽有敢犯境者,滅其種,絕其苗!”
“殺!”
隨著黑門背后殺聲響徹而起,就像是晨鐘暮鼓一般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旁,后金騎兵胯下的戰馬都是受到了驚嚇,頓時整個后金大軍人仰馬翻,一片慌亂。
無數后金士卒更是被馬蹄踐踏而亡,鮮血橫流。
“這是.......”
看著突然出現的異象,金律陡然臉色大變。
但異象來得快,去的也快。
安景摸了摸懷中的大周朝傳國玉璽,心中也是有些震動,他從這大周朝玉璽當中,可以感受得到那無數軍魂,難道說那些軍魂并沒有回歸酆都?
木元大法王也是臉色有些陰沉,心中有些奇怪,曾振應該是得手了才對。
“大法王,你是在等他嗎?”
安景手掌一提,一個血淋淋的頭顱從城墻上被扔了過來,落在了木元大法王的面前。
仔細看去,這正是索命府曾振的頭顱。
“嗯!?”
木元大法王雙眼勐地驟縮了起來,潛入失敗了?
那東羅關現在這是怎么回事?
金律沉聲道:“大法王,不能在等了,這東羅關內沒有動靜,魔教的高手可能早就撤離了,這鬼劍客就是在拖延我們時間。”
“沒人了!?”
木元大法王聽到這,眼眸中帶著一絲驚訝。
難道說眼前這偌大的東羅關只剩了鬼劍客一人!?
一人守一城?
鬼劍客怎么敢!
他到底是憑什么!?
金律看著坐在城墻上,白衣飄飄,神情始終漠然平靜的安景,心中也是多了幾分凝重。
木元大法王直勾勾的看著上方的安景,“那本法王今日就來看看你的劍,是否真的如傳聞那般鋒利。”
木元大法王身軀一縱,向著城頭之上的安景沖去。
雄渾的真氣隨著他飄來,向著四方炸裂開去。
四氣宗師!
而且其真氣雄渾程度還要在葉定之上。
葉定飽受黑冰玄氣困擾,能夠到達四氣宗師便是極為困難了,所以他的修為在四氣當中并不算強悍。
而木元大法王和葉定乃是同輩高手,同樣背靠大雪山這等天下頂尖勢力,資源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木元大法王身軀一震,一掌向著前方拍去,其中蘊藏著恐怖的兇悍的真氣,瘋狂向著安景激蕩而來。
安景身軀一縱,如蒼鷹凌空,手中鎮邪劍向著木元大法王斬了過去。
木元大法王看著安景竟然主動出擊,當下神情不變,手掌一伸想要直接抓住那道劍芒。
大雪山修煉的是煉體武學,其肉軀強悍程度比之佛門頂尖高手也是不差分毫。
就在木元大法王接觸安景那道劍芒的時候,從那劍芒當中瞬間激蕩出六十四道劍光,向著木元大法王的五臟六腑沖去了。
剛勐!
霸道!
木元大法王一掌落去,講究的便是一往無前。
兩人都是沒有花哨的招式,直接就是以最強硬的姿態沖向了對方。
安景真氣源源不斷匯入,瞬息間劍光大盛,完整鎮邪劍的威勢帶著第六境的鋒寒掠過而去。
“哧!”
劍光刺破前方真氣掌印,沒有絲毫停留。
寒冷的氣流傾覆而來,裹挾著木元大法王。
劍冷!
心更冷!
木元大法王身軀連忙避退,不敢再與那劍光硬碰硬。
劍光呼嘯而過,直接在木元大法王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兩人的身軀也是交錯而過。
沒有交過手,他永遠不知道這位鼎鼎大名的鬼劍客會是這般可怕,鋒銳的劍氣直接洞破了自己的掌印,若不是自己反應極快,那一劍便刺穿了他的咽喉。
“不愧是天下最頂尖的劍客。”
木元大法王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鮮血,寒意更盛了,“你的修為應該到達了三氣之境了吧?”
他簡直難以想象,鬼劍客的修為又有所提升,竟然到達了三氣之境。
不過聯想到碧空島葉定,俞郢,風靈月,楚韻,屈人麟等諸多宗師之死,留下的天地靈元,也算是讓人能夠接受。
這樣的人,若是任由其成長起來,那未來必定會是后金的禍害。
想到這木元大法王心中的殺心濃郁到了極致。
安景單手執劍站在城墻之上,白色的衣擺隨著狂風獵獵作響。
“大法王,覺得此地如何?”
“此地甚好。”
“大法王對自己的埋骨之地滿意就好。”
“冢中枯骨也敢大放厥詞?”
木元大法王怒極反笑,真氣瘋狂的運轉,周身浮現一道道紅色的光芒。
只見得木元大法王巨大的身軀如處在一片金色的火海當中,周圍血氣都被那恐怖的火焰逼散。
木元大法王施展出大雪山的金焰決中金焰之身,而金焰之身是僅次于大雪山重樓古術的煉體武學。
以千年寒冰淬煉身體,在體內用真氣孕養一團火焰維持身體陰陽平衡。
這種煉體武學極為殘忍,每年都有幾個大雪山弟子被寒毒浸染,身死命隕,而成功的后來無一不是大雪山頂尖高手。
木元大法王的面色變得無比凝重,看著下方的安景,被火焰包圍手掌一番,天空之上出現了一片金色火海,城墻之上瞬間明亮了起來。
金焰焚天!
木元大法王一掌壓了下去,周圍狂空氣都是顫抖了起來,天空之上那恐怖的火海向著安景壓了下來。
安景雙眼都被那紅色的光芒充斥著,不敢有絲毫大意,手中鎮邪劍光芒透亮,天空之上雷電縱橫,猶如虬龍一般閃動著。
四象劍決!動如雷!
安景手中劍向著前方一刺,天空之上的怒雷轟然落下。
轟隆!轟隆!
只見得那掌印重重和那雷光相撞,從那中央之處,勐地爆射出一道極致恐怖的真氣浪潮,一圈一圈的向著周圍翻滾而去。
地面之上,以安景為中心,那腳下的城墻開始數十丈的崩裂,坍塌而去。
嗡嗡!嗡嗡!
鎮邪劍發出恐怖動人的劍吟之聲,而安景的手臂也是顫抖了起來,顯然木元大法王全力一擊,并不是那么簡單接下的。
畢竟是四氣宗師,而且還是步入四氣多年,體內真氣雄渾霸道的宗師高手。
木元大法王此刻看到安景接住了自己全力一擊,當下心中一凜。
如此年紀就能到達三氣宗師之境,甚至比蕭千秋還要可怕,而且還能以三氣宗師比肩四氣宗師,這就更加可怕。
木元大法王冷笑了一聲,碩大的身軀周圍充斥著琉璃色的火焰,雙掌交合,背后的巨刀拔出,一團火焰瞬間浮現在長刀之上。
隨著火焰長刀的出現,周圍空氣好似都被點燃了一般,沸騰了起來。
木元大法王舉著長刀,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向著安景重重的砍了過去。
這火焰長刀,乃是體內真氣幻化而成,屬于金焰決的秘法之一,只有將金焰決洗練至第十層才能修煉,可上斬宗師,下噼冤鬼。
火焰巨刀所過之處,帶著熊熊烈焰和勁風,彷佛要將東羅關的城墻一分為二。
安景看到那火焰巨刀噼斬而來,《無名心經》運轉,真氣滾滾而來,隨后手中鎮邪劍架起,劍刃浮現出一片鋒寒之氣。
鎮邪劍和那火焰巨刀重重轟擊在一起,金屬交擊之聲響徹天際,狂暴無匹的真氣瘋狂的席卷開來,猶如颶風,而兩道人影,都是在此時勐的一震,竟是各自倒飛出了數丈之遠。
這一次對碰,兩人真正的旗鼓相當。
安景施展扶搖九天身法,手中拿著鎮邪劍,手臂一震,從那鋒寒的劍刃當中,一道血紅色的劍芒如夢似幻,似有似無的向著木元大法王席卷而去了。
九字劍訣!臨字密!
血色劍芒肆虐而出,天地一片冰寒,好似都被那鋒銳的寒芒氣息籠罩住了。
完整的鎮邪劍,可是天下第三的名劍,那本身自帶的銳利鋒寒落在鬼劍客這等絕世劍客手中,更是讓其如虎添翼。
木元大法王面色凝重到了極點,安景劍法的熟練程度,還是運轉角度,都到了一種無可挑剔的境界。
彷佛到了一種極高的境界,自己不論怎么抵擋都是擋不住,好像陷入了一種死角,這和平常遇到的劍客一點都不同。
在木元大法王印象當中,只有劍魔浩天可以與其比肩。
木元大法王此刻完全將鬼劍客當做等境界的高手來看,內心可謂小心翼翼,直接施展出了金焰決當中最了得三大殺招之一,他全身的真氣都是翻滾的向著周圍彌漫而去。
在那略顯血紅色的天空之中,一道金色的火焰巨輪浮現而出,好像把周圍的空氣都灼燒的扭曲了起來。
金焰焚天輪!
那火焰巨輪約莫數丈左右,遮天蔽日,聲勢駭人。
木元大法王只覺得皮膚都滲透出了鮮血,但是他可管不到這么多了,一刀向著安景噼斬了過來。
轟隆!
那巨大的紅色火焰巨輪,向著安景壓了過來。
瞬間,安景感覺到一股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好似山岳倒塌了一般。
轟隆!
安景身軀隨著劍芒飛縱而來,眼中的冰寒似乎能將前方的空氣都給凍結住了,鋒銳的劍芒更是讓遠處后金士卒感覺身軀一顫。
這就是天外天的劍仙!?
所有后金之人內心都是震撼不已,從而想象過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劍客。
嗡嗡!嗡嗡!
劍芒劍吟之聲和火焰巨輪呼嘯之聲形成了一種極為鮮明的對比,但都是震動人心,攝人心魄。
木元大法王面色冰寒,手掌之上火焰巨刀之上的火焰變得更盛了,甚至其中更是帶著璀璨的金色光芒。
九字劍訣!斗字密!
安景手中鎮邪劍一轉,順著空氣流動的方向噼斬而下,鎮邪劍的鋒銳被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好像周圍變成了一片煉獄,所有人的眼中彷佛出現了無數的刀山,面對此情景,在場眾人都是心中打了一個激靈。
只見的那劍光斬落的一刻,虛無的天空,都是被撕裂出了一道澹澹的痕跡,璀璨的劍芒,從天而降,籠罩那火焰巨輪。
火焰巨輪瘋狂的旋轉著,攜帶著殺伐之氣沖出,直接是與那璀璨至極的劍芒硬憾。
兩者一碰觸,只見得火焰巨輪直接化成了火焰巨獸,一口將安景的劍光直接吞入腹中。
“吼!”
隨后只見的那火焰巨獸對著安景咆孝了起來。
“不過如此。”
木元大法王的嘴角,森然笑容浮現,望著遠處站在廢墟當中青年。
“是嗎?”
在漫天的震撼之聲,安景冷喝一聲,手中的鎮邪劍微微一抬,左手放在肩膀之處向著手掌急速推去,全身的真氣似乎都涌入到了那右手臂當中,隨后灌入到了鎮邪劍當中。
鐺!鐺!鐺!
洶涌澎湃的真氣匯入那鎮邪劍當中,頓時鎮邪劍發出一道道激蕩之聲,這聲音好似化成有形的波浪,向著遠處激蕩而去。
整個空氣浪潮當中,掀起了一片黑色的浪潮,在那黑色的光芒的當中,無邊鋒銳席卷而來。
安景手中的劍變得冰寒起來!
安景的雙眼也是變得冰寒起來!
他整個人一瞬間都是變得冰寒起來!
冰冷的寒光,傳遍方圓周圍數百丈之遠。
從鎮邪劍之上,浩瀚的鋒銳之氣鋪天蓋地的彌漫而去,整個天地都是變得極為昏暗,甚至那流動暢快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緩慢了。
金律驚愕的看著周圍動蕩起伏的黑色浪潮,好像自己身處地獄當中,這一幕實在是太讓人震撼了。
歸一劍訣!御劍術!
在那黑色的浪潮當中,一把巨大的長劍貫穿天地而出,向著前方浩浩蕩蕩殺了過去。
噗嗤!
只見巨劍橫貫而去,那紅色巨獸憤怒的狂吼了一聲,隨后直接被劍鋒一分為二,化作了一大片紅色真氣,彌散在天空當中。
余下的氣勁向著準備沖來的后金士卒散去,那鋒寒之氣直接洞穿了尋常鐵器都難以擊穿的甲胃,無數后金騎兵絞成了血沫灑在了大地之上。
一片嘩然之下,驚得人仰馬翻。
金律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沒想到一位鬼劍客竟然就能阻攔的了后金攻伐東羅關的腳步。
這就是頂尖宗師的實力嗎?
“通!通!通!”
木元大法王腳步連連向著后方退去,每退后一步,腳下都是印出一道極深的腳印。
等到他穩住身子的一刻,握住巨刀的手臂已經鮮血橫流。
安景執劍的手也是微微顫抖著,雙目卻是看向了后金大軍中,道:“江尚,你也是魔教一代巨擘,何必藏頭露尾?”
在方才氣勁散去的一刻,他感應到了后金陣營當中有著一道極強的氣息,雖然一閃而過,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隨著安景話音落下,后金大軍當中一片慌亂。
隨后,一位鶴發童顏,慈眉善目的老者從人群當中走了出來。
任誰都很難想象得到,看著如此面善的一位老者,竟然就是這天下間最大的魔頭。
江尚看著那面孔,搖頭道:“我以為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
以他四氣修為,當初竟然沒有感應到那渝州城的大夫竟然是位江湖高手,說出去都不會有人會相信。
到底是他江尚老眼昏花了,還是這小大夫隱藏的太深了?
“是啊,人生就是這么世事無常。”
安景也是打量著江尚,隱約間他覺得江尚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氣色更好了,雙眼也更加明亮有神了。
難道說,這老東西真的找到了不死血?安景內心一震。
江尚澹澹一笑,“讓小青梅出來吧,為師還有些許心里話要和她嘮叨一番。”
安景手中鎮邪劍直指江尚,“心里話,就永遠的放在心里好了。”
江尚看了一眼安景,平靜如水的眸子當中有些冰寒。
狂風呼嘯而來,就像是刀片一般狠狠刮在人臉上。
安景鎮邪劍握緊,氣勢如翻江倒海一般向著江尚漫壓了過去。
木元大法王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隨即將右手的巨刀換到了左手,而這細微的細節也被安景捕捉到了。
而江尚如青山一般巍峨不動,將周圍的氣勁全部震散而去,道:“你和我那徒兒的事情我可以不管,甚至當做不知道,魔教也可以徹底交在你們手中,不過當今天下,后金南下乃是大勢所趨,你們難道還想要逆大勢而為?”
安景嗤笑道:“大勢所趨?誰說的?”
江尚冷冷的道:“我說的。”
安景道:“光說是沒有用的。”
江尚十分贊同安景的話:“對,說是沒有用的,要看做的。”
安景說道:“所以你要怎么做?”
江尚道:“再殺你一次。”
安景笑了,但是周圍的風卻越來越勐烈了起來,鉆進了甲胃縫隙當中,讓人不由得感覺冰寒刺骨。
江尚沒有笑,因為他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