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看了歐陽平背影一眼,隨后拆開了手中信箋。
白紙展開,上面的字符開始一一呈現而出。
“當你拿到這封信的時候,想來已經猜到了少許,宗政化淳出手,徹底斬斷了老夫的長命鎖,他的實力極高,從表現出來的實力來看,還要齊宣道之上,這后金圣主確實是個武道奇才,同是天人感應境界,借助天地的力量也是有區別,初入天人感應借助的天地力量自然少,而隨著對天地感悟,對道的感悟,借助的天地力量也開始增加,宗政化淳在此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我覺得他應當是這天下間最接近那天人合一境界的高手,至于具體何等境界,老夫也未能窺視。”
“他此次特意從王庭趕來,對老夫出手,一來是為了大軍南下,二來也是忌憚我掛上長命鎖,步入最后一個境界,畢竟魔教此前有過大宗師境界的高手,再加上如今《九幽煉獄魔典》再次重現,他心中忌憚無比,不過宗政化淳也擔心我會與他拼命,所以在沙漠當中斬碎了我的長命鎖之后便離去了,他的傷勢也有,但是并不重,加之大雪山有著雪蓮這等療傷圣藥說不得很快就能恢復。”
“宗政化淳施展的武學乃是師承大雪山的煉體之術,大雪山煉體之術完全不弱于佛門,是當今天下煉體最強的兩大門派之一,這次交手,老夫也看出了宗政化淳真正的實力,除了煉體法門之外,他還修煉了一門武學,可能完全不弱于《九幽煉獄魔典》,而且這種感覺很是熟悉,似乎與齊宣道的氣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后金發展的如此迅猛,這位后金圣主無疑是最大的推手,但在他的身上定還有著諸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和底牌,日后若是對上他,切記小心提防。”
“當今天下風云變化,局勢也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五氣宗師盡量小心遮掩自己的身形,想要突破那層桎梏,但冥冥之中卻總有著一如囚籠一般的限制,使至不能突破這道枷鎖,老夫研究典籍,發現自秦朝之后,天下便開始進入衰退的階段,大秦朝巔峰之時曾有三位大宗師同時坐鎮天下,宗師高手更是不計其數,而大周朝百年才難得出一位大宗師,而到了燕國,除了開國太祖之后,數百年再無大宗師出現,甚至以我的估計,數百年后宗師高手都是變得極少。”
“至于此中奧妙,老夫不清楚,也參悟不透,所以當今天下的五氣宗師不少都蟄伏起來了,倒是很少出世,一旦出世的時候必定是天下大亂之時,而這段時間足夠你和青梅成長,但也不可掉以輕心。”
“再說道如天外天,后金,趙國合圍燕國局勢已經成為定局,四方蠻夷居心叵,以我估計南蠻屆時也會參與其中,群雄逐燕,瓜分祖地的大戰也將在不久開啟,蠻夷大多都是野性難馴,生性兇戾,殘忍,而且也不會容忍所謂的宗門分享其權勢,所以背靠燕國,聯合燕國抵御四方蠻夷,才是天外天的生存之道,而燕國之內也是矛盾重重,危機四伏,至于具體如何決策,就交給你們自身了。”
“老夫畢生修煉心得記載了信箋當中另一張白紙當中去,其中有老夫對天地感悟,還有對自己的道的理解,說不定能夠給你一些幫助。”
“如今的江湖已經不適合老夫,因為老夫太懷舊了,對于生死也早就看淡了,人死了,不過就是水消失在了水中。”
“君青林,絕筆。”
安景一口氣看到了最后,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他幾乎能夠想象得到君青林提筆寫下最后一個字的神情,一定是十分輕松,淡然,平靜。
人死了,不過就是水消失在水中。
安景低聲自語起來,“宗政化淳的實力果然是在大長老之上。”
君青林已經是五氣宗師,而且還能剝離天地,在他之上的宗政化淳又是何等的可怕呢?
而且宗政化淳還有著自己的底牌和秘密,肯定不是那么輕松容易對付的。
還有那齊宣道,自己與他也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神秘強大的黑冰臺可是一手締造了玄門的分裂,他們的背后也是藏著極深的秘密。
除了外部勢力,如今燕國內部也是危機重重。
對自己滿懷殺意的太子,能夠讓他感覺到殺機的蘇老。
還有二皇子雖然極力拉攏魔教,但是他的野心太大了,大到安景都有種不安,趙夢臺為了皇位甚至勾結后金.......
自古以來,奪權失敗的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死。
顯然趙夢臺已經感覺自己到了一種退無可退的地步,只能拼死一搏。
還有那大燕人皇,他到底又有著什么目的和謀劃?
總而言之,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走著,若是走錯一步,那便是萬劫不復的境遇。
“先去一趟北離火山,取了那鴻鵠神魂再說。”
安景將信箋收好,放在懷中,隨后向著城外走去了。
有鴻鵠神魂在手,就算是面對五氣宗師,說不得都有一戰之力。
五日后,嶺南道,白云寺。
天武門佛魔一戰之后,雖然佛門殊勝金剛敗在了鬼劍客的手上,而后被劍魔重創,至今還在凈土療傷,但佛門卻是實實在在的得到了國教令。
一時間在燕國境內所有的佛門寺廟都得到了當地官府的扶持,不論是修繕寺廟還是公告欄上的貼士。
大量普通百姓前往寺廟上香祈福,一些少年則選擇拜入各方寺廟的武院,學習佛門的武學,而想要學習佛門高深武學,就必須要鉆研佛法,潛移默化之下,不少人都是剃度出家成為佛門子弟。
白云寺便是燕國萬千寺廟當中一座,隨著佛門成為了佛教,此地香客也是越來越多,成為了當地有名的景觀。
其中也有不少江湖俠客前來參觀,游玩。
此時正有兩個江湖中后起之秀正在談論著天下大事。
“田兄,不知道北原戰事如何了?”
“我聽門內師兄傳信,據說天水城內每天都有著后金高手潛入廝殺,但是很快就被鎮壓了,而后金數十萬大軍正在集結,看來必定還有一場大戰。”
“平陽侯之子邱侖也抽調了十萬大軍正在增援.......”
“十萬大軍算什么?后金圍困北原可是調集了大半個國的國力,據說已經有四十萬大軍了。”
“依我看這仗最少還要打個一年半載。”
“對了,這獨鹿劍乃是天下名劍榜排名第一的存在,到底有何神奇之處?”
“據說這獨鹿劍鋒寒無雙,劍刃本身便可涌現出劍氣,就算是普通劍客得到了這獨鹿劍都可瞬間成為頂尖劍客。”
“真是可怕!那要是劍魔,鬼劍客這等頂尖劍客得到了這獨鹿劍,會是何等的可怕?”
“我在一本古籍上曾看到過,大周朝的時候有位第六境的絕頂劍客使用這獨鹿劍,撕裂蒼穹,一劍直接劈開了一座二百丈的高山,但沒過多久,這位劍客便身死道消了。”
“一劍劈山!?這豈不是仙人的手段?”
周圍不少人都是被吸引了過來。
有人認出了那青年,驚道:“這位兄臺應該就是奕劍門的田望吧?”
奕劍門屬于嶺南的一宗門,比不得燕國七大派,但實力也是不遑多讓,在燕國江湖當中也屬于一流的宗門,其門主修為臻至一品之境,也是江湖當中頗負盛名的劍客。
而奕劍門大弟子田望更是大燕江湖近幾年來最為出色的青年一輩,修為在三品之境,在江湖當中也是頗有名氣。
“正是。”
那青年淡淡一笑抱拳道。
周圍江湖眾人都是眼中一亮,湊了過來打起了招呼。
現在田望已經是三品之境,而且以他的年紀未來很大概率到達一品之境,成為這奕劍門的門主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小小奕劍門,也敢妄自尊大,談論獨鹿劍?”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田望眉頭一皺,順著那聲音看了去。
只見前方是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男子臉上帶著面具,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不過腰間卻是帶著一把古樸長劍。
對于突然出現,并且呵斥他的人,田望的心中也是充滿了不快。
行走在江湖當中,不論是同輩還是前輩對他都是客客氣氣,哪有眼前這人上來便對他陰陽怪氣。
有人站出來,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對田少俠口出狂言?”
“噗!”
那人話音落下,黑袍人手中古樸長劍一拔,一朵妖艷至極的血花浮現而出。
太快了!
黑袍人拔劍的速度快的出奇,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看清楚他是如何拔劍。
“撲通!”
那人眼中帶著驚恐,隨后倒在了地上,鮮血順著脖頸流淌在地面之上。
周圍江湖高手皆是倒吸一口冷氣,內心不禁生出一絲驚恐之色。
一言不合就殺人,在江湖當中也是少有的狠人。
況且這也不能算是一言不合吧?
黑袍人看了田望一眼,猶如兩把銳利的長劍刺了過來。
“你!”
田望腳步微微一退,額頭之上浮現一道冷汗,“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濫殺無辜?”
“你也配稱之為劍客?”
黑袍人冷笑一聲,手掌放在腰間。
快走!
田望看到這心中膽寒不已,連忙向著后方奔去。
“噗嗤!”
但是他奔行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那一道劍光急速傳來,直接洞穿了田望的后心。
隨后那布滿鮮血的長劍再次回到了黑袍人的手中。
“我...我....”
田望只能無力的倒了下來,手掌向著前方伸去,似乎想要逃離此地。
這時,一個和尚走了過來,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道:“阿彌陀佛,白云寺乃是佛門清凈之地,施主何必妄造殺戮?”
這人正是白云寺主持。
黑袍人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妄造殺戮?”
白云寺主持沉聲道:“因為老衲感覺到了施主心中的殺意。”
“大和尚,你說對了。”
黑袍人大笑了一聲,手中古樸長劍向著白云寺主持掃去。
劍光寒冷徹骨,仿佛使人如墜冰窖當中。
“噗嗤!”
那白云寺的主持直接被劍光分化成一團血霧,灑在了佛門清凈之地。
拔劍!
收劍!
黑袍人一切動作做的行云流水,瀟灑恣意,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這是鎮邪劍!?”
有人看出了古樸長劍的來歷,再看著面前男子衣著打扮,駭然失聲道。
原本這鎮邪劍清楚其樣式的人并不多,但隨著鬼劍客名傳天下之后,知道的人便多了起來。
鎮邪劍自煉制出來以后,也只有過一位主人。
鎮邪劍的主人是誰,天下沒有人不知道,那正是大名鼎鼎的鬼劍客。
人的名,樹的影!
在場江湖高手皆是向著遠處退去,不敢再招惹分毫,生怕其將他們一并斬殺。
“魔教賊子,竟然敢殺白云寺主持!”
“我與你拼了!”
就在這時,白云寺的僧人卻是雙眼血紅,一個個沖向了那黑袍男子。
“既然你們也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們好了。”
黑袍人笑了笑,身軀向著那白云寺的僧人沖了過去。
“噗噗噗噗噗!”
電光石火之間,必定有人身死劍下,不到數十息整個白云寺便成為了一片死寂之地,鮮血將此地染紅,而地上盡是白云寺僧人的尸體,而方才還在此地的百姓和江湖高手也早就跑的一干二凈。
“這才是開始。”
黑袍男子看著那眾人鳥做獸散的背影,隨后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平靜的向著山下走去。
曼陀山莊。
曼陀山莊在江湖當中也是響當當一方勢力,莊主萬元春乃是二品修為,在江湖當中樂善好施,急公好義,頗有俠名。
年輕的時候他與幾個結拜兄弟號稱嶺南七雄,后來因為和魔教一壇主結怨,嶺南七雄聯手殺了那魔教壇主,而后遭到了魔教白虎座追殺,最終數個義兄為了救他而死。
當時萬元春更是逃到了趙國避難,直到魔教被趕出了大燕,他才回到了燕國。
碧空島一戰,他為了給曾經義兄報仇便前往碧空島,戰死在了碧空島之上,算是了結了陳年舊怨。
如今曼陀山莊便由他的長子萬鑫執掌。
此時大堂之內,萬鑫正在查看去年一年山莊的收支。
“莊.....莊主......”
突然,一道滿臉血污的身影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
“這是怎么回事?”
萬鑫看到這,‘騰’的一下子站起身來。
這人正是曼陀山莊的教習,也是江湖當中一位三品高手,但此刻竟然如此狼狽。
“有人殺進來了。”
“誰!?”
萬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噗通!”
一道飛劍從門外穿透而來,直接洞穿了那教習的身軀。
直到那教習倒在地上,一道冷冰冰的聲音才響起。
“我。”
隨著聲音落下,一個人影緩緩走了進來,那人一身黑袍,手中還拿著一把古樸長劍。
萬鑫看到那劍,瞳孔驟縮了起來,“鬼劍客!?”
天武門佛魔之戰,他和父親親自到場觀看過這場宗師對決,一眼便認出了這鎮邪劍。
黑袍人沒有說話,像是默認了一般。
萬鑫心中生出一絲恐懼,但還是強作鎮定的道:“碧空島一戰,我曼陀山莊和魔教恩怨已經了結,你現在又殺進我曼陀山莊到底是何意?”
鬼劍客是何人?
那可是頂尖宗師高手,就算是十個他也不是鬼劍客的對手。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黑袍人淡淡的道,隨后手臂一揚。
“噗!”
萬鑫只能看到一縷劍光掃來,隨后光明變成了黑暗,他的生命也伴隨著黑暗徹底消散了。
“撲通!”
隨即,他的身軀重重倒在了地上,眼中三分驚懼還沒有徹底消散。
黑袍人走出了大堂,向著曼陀山莊外走去。
此時整個曼陀山莊已經變成了一片血海,再無一人生還。
與此同時,玉京城也是風起云涌。
隨著太子暗中發力,二皇子一黨開始被大規模清洗。
御史,言官開始奮筆疾書,每天大量的奏章送到了趙天一的面前,最后又轉送到了御書房。
每天京城當中都有著官員被押進了天牢當中,遭到酷刑的折磨,一時間朝野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玉京城,二皇子別院。
燈火搖曳,飄忽不定。
趙夢臺坐在軟塌上,把玩著手中的籠子。
岳廷陳面色無比凝重的道:“二皇子,太子開始動手了。”
趙重動手的太快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始大規模的清洗二皇子一黨的官吏,大批與趙夢臺有關的官吏盡皆下獄,一些原本靠近或者中立的官員都是暗暗投向了趙重,這使得趙夢臺完全陷入了被動當中。
而趙夢臺此刻也是被打的措手不及,他知道這位兄長是在警告他。
畢竟祭天大典馬上就要在鐘山舉行,到時候太子要代表著燕國皇室舉行祭天儀式,玉京城當中只有他趙夢臺在。
他也害怕自己這個時候,對太子一黨動手,所以來了一個先下手為強。
“岳尚書,你只需將現在這些朝堂之上靠近趙重的人記住就好。”趙夢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岳廷陳眼皮微微一跳,“殿下可有什么應對的高招?”
“成功細中取,富貴險中求,拍案定乾坤”
趙夢臺看著面前微暗的燭火,淡淡的道:“想要成大事,逆轉如今的困境,就要奮力一搏,若是博成了,我便是這人間帝王,若是失敗了,也不過枯骨一堆罷了。”
岳廷陳心臟微微一抽,“殿下你是要.......”
趙夢臺問道:“廷陳,你可想過有一天成為首輔,施展自己的才華?”
岳廷陳道:“每時每刻都在想。”
趙夢臺放下籠子,繼續問道:“如今此生唯一的機會就在你的眼前,只要成功了你就能夠成為這首輔,你干還是不干?”
岳廷陳老實的回道:“我會考慮一番。”
“哈哈哈哈。”
趙夢臺大笑了一聲,眼眸浮現一抹精光,“我不會考慮太多,做大事,要么大成,要么大敗。”
“如果趙重死在了祭天大典之上,當下皇室當中還有誰是我的對手?”
岳廷陳聽到這連忙低下頭,似乎在掩飾面上驚恐的神情。
殺太子!
即使岳廷陳早就知道趙夢臺曾經在四象門的時候這么干過,但是此刻聽到這,內心不由得還是一顫。
當時趙夢臺利用麾下天機閣聯系魔教,暗中殺害趙重,并沒有取得成功,只能說是試探,而如今這祭天大典可不一樣了,只要發生了刺殺事件,到時候必定會天下震動。
成了,那便是另立太子,若是敗了,追查出來,那就是萬劫不復.......
趙夢臺淡淡的道:“此番負責守衛鐘山安危的正是衛邦孚,他乃是平鼎候曾經的下屬,自然也是我的人,到時候只要我放進后金高手,風雨樓,再加上本殿下這邊的劍魔,天蓬老祖等諸多高手,趙重就是插翅也難逃。”
岳廷陳咽了咽口水,道:“殿下,后金的高手是.......?”
趙夢臺真的勾結了后金,畢竟打算聯合后金殺了自己的兄長,這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那可是蠻夷!?
這無疑是與虎謀皮!
趙夢臺幽幽的道:“大雪山的三位法王都會前來。”
“可是....”
岳廷陳眉頭微皺,“如此說來,豈不是讓后金聲威大震,于我燕國不利啊。”
太子在境內被后金高手所殺,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前方奮戰的士卒都是士氣大跌,到時候前線戰局都會遭到影響。
覆巢之下無完卵,這種簡單誰都懂。
“放心,我自有后手。”
趙夢臺拍了拍岳廷陳的肩膀,道:“這次你同我那兄長前往鐘山,到時候我再與你商議其中細節,只要大事成了,到時候這燕國便是我說了算,你就是我的首輔大臣。”
趙夢臺閉著雙眼,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屬下定為殿下....不,陛下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岳廷陳連忙跪拜下來激動的道。
趙夢臺睜開雙眼,但還是冷靜的道:“現在還為時過早了。”
“殿下。”
這時,門外傳來了莫衍的聲音。
趙夢臺道:“進來吧。”
莫衍推門走了進來,抱拳道:“嶺南道有急報傳來。”
趙夢臺眉頭微挑,“嶺南,什么事情?”
莫衍面色凝重,道:“白云寺,曼陀山莊,奕劍門盡皆被血洗,只有零星幾個活口,而出手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魔教的鬼劍客。”
趙夢臺聽聞有些詫異,“你確定是鬼劍客?”
白云寺是佛門勢力,根據暗中消息得知,佛門和魔教已經結為聯盟,魔教對自己盟友動手,這明顯有很大的問題。
而曼陀山莊,奕劍門則是江湖當中一方勢力,此前和魔教確實有著恩怨,但也因為碧空島一戰徹底了結了。
最起碼在這個時候,不應該再去提及了,畢竟魔教剛回到燕國,元氣還沒有恢復,便開始大動干戈,這多少有些不合理。
而且在趙夢臺的印象當中,鬼劍客向來不是一個喜歡主動出手的人,不論是青楓老人,齊術,都是率先對他發難,最終被他所殺。
莫衍道:“那人一襲黑袍,看不清面容,手中拿的正是鎮邪劍,不少江湖高手都是親眼所見,而且那人劍術極高,鬼劍客的御劍術也是信手拈來。”
趙夢臺輕笑了一聲,“這鬼劍客目的到底是什么?”
魔教剛剛從東羅關退了出來,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現在突然對江湖各方勢力出手目的又是什么呢?
莫衍深吸一口氣,道:“江湖上傳聞,獨鹿劍會在即,鬼劍客想要用高手的血滋養鎮邪劍對付劍魔,順便鏟除魔教的隱患,畢竟這很符合魔教的做法。”
趙夢臺大笑了一聲,“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看來這個獨鹿劍會比我想象中還要有意思。”
隨著‘鬼劍客’大殺四方,大燕江湖陷入了巨大的風波當中,而剛剛回到燕國魔教自然也是卷入了其中。
無數高手不寒而栗,膽戰心驚。
鬼劍客力敗殊勝金剛,碧空島一戰從容離去,這已經充分說明其強悍無匹的實力,整個大燕江湖高手有幾人是他的對手?
奕劍門門主一品之境的修為,一劍就被鎮邪劍刺了個透心涼,更是讓人驚駭不已。
一時間,不少高手惶恐不安,紛紛前往真一教,想要像當年請出真一教大天陽一般請出蕭千秋,主持當今大燕江湖的公道。
對于魔教的抵制,在大燕江湖當中又是甚囂塵上了起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時卻來到了北離火山面前。
當初他就是借助北離火山恢復了體內精元,修為徹底穩固在宗師之境。
那次吸收火山精元之后,北離火山周圍精元也是急劇減少,使得不少想來此地吸收火山精元的江湖高手都是逐漸減少。
再加上此次正值冬季,北離火山的火山陷入了冬眠,呈現出一片死寂。
不過靠近北離火山,還是可以感受到炙熱,因此也匯聚了不少乞丐,還有從邊境逃亡的百姓,在此地汲取著唯一的溫暖。
安景按照當初羅崇陽帶著他來時的記憶,沿著小道來到了北離火山的洞窟門口。
灼熱的風撲面而來,頓時讓嚴寒天氣變得溫暖了許多。
“提示三:北離火山中有藍色機緣。”
突然,地書當中傳來一道藍色的光華。
安景心中一動,藍色的機緣也是不可多得寶物,沒想到來過一次的北離火山竟然還有機緣。
此刻地書上除了藍色光華之外,再無其他。
上次來到這洞窟門口的時候,地書便有著黑色機緣的提示,如今卻是沒有了,顯然這鴻鵠對于安景來講已經沒有生命威脅了。
感受著那灼灼熱浪,安景向著北離火山的洞窟走去。
洞窟越深,熱浪越是灼熱,空氣當中飄蕩著火山精元比之前也是少了許多。
畢竟火山精元是火山醞釀而生,也是需要不斷時間衍生。
《無名心經》運轉而起,瘋狂的吸收著周圍稀薄的火山精元,修為是需要日積月累,此刻自然不能浪費了這火山精元。
熱浪襲人,甚至形成強有力的沖擊,同時也轉化成細微的精元融入到了安景體內。
又向著前方走了數十丈,終于來到了洞窟口。
周圍溫度極高無比,而且空氣中火山精元也濃郁到了極致。
一道道強烈的紅光乍現著,隱隱有著向著上方射去的感覺,同時還有著噬人的熱浪,就像是一個個噬人的猛獸一樣。
“咕咚!”“咕咚!”
那一絲一絲的熱浪席卷而來,巖漿不斷鼓動著,與此同時火山精元正在緩緩醞釀著。
安景目光看著那巖漿,他知道在這地底,有著當世一位極其兇悍的異獸。
堪比四氣宗師實力的鴻鵠。
要知道黑蛟也不過是三氣宗師的實力,而這鴻鵠竟然還在黑蛟之上,而此地又是鴻鵠的地盤,它的實力可能還會再漲。
火山不斷鼓動著,安景看著那一片炙熱的火海,仿佛陷入了沉思當中。
古往今來,大道就一個,而小道則有無數種:天道、地道、人道、君道、臣道、孝道等等。
正所謂在天成象,在地成形。
這句話的意思也就是說,一切可以被感知的東西,都叫形 而‘道’是在‘形’之上。
也就是說‘道’是在一切形之上,無法直接感知的東西 人們只能通過形而下的東西,去體悟‘道’。
火山是天地孕育而生,是天地的力量,那鴻鵠借助此地的力量實力大增,不也是一種另類的‘天人感應’?
而人的天人感應也是借助腳下踩著的地,頭頂上的天空,甚至是吹來的風而增強自身的實力,到達融入于天地,感悟天地,溝通天地。
想到這,安景雙目微微閉著,感受著火山精元的跳動,感受那熱浪的吹拂。
這都是一切有形的存在。
不知道過去多久,好像是一息,又像是數個時辰過去了,安景仿佛感受到了其中那火山當中力量。
炙熱的氣浪以他自身為中心開始旋轉,逐漸形成了一道炙熱的旋渦。
旋渦當中都是火山精元,旋渦越來越大,周圍火山精元也被席卷的越來越多,直至最后仿佛形成了一道駭人的可怖的氣勁。
安景感應到了此地天地之力,而且正在運用著。
下一刻一股駭人的威勢浩蕩而來。
而這也徹底打斷了安景的感悟,周圍的旋渦也猛地消散而去,火山精元化成了點點紅色的光芒充斥在整個洞窟內。
“嗵嗵嗵!”
隨著爆裂的聲音響起,只見那鴻鵠從巖漿之底沖了出來,掀起了大量的火山精元還有滾燙的巖漿。
安景袖袍一揮,那涌來的巖漿瞬間變成了一片白色的煙氣。
鴻鵠!
這是安景第二次看到那異獸,此刻鴻鵠似乎也是認出了安景,眼眸當中帶著一絲兇戾。
“啾!”
鴻鵠怪叫一聲,隨后口齒一張,一團紅色的火焰呼嘯而至向著安景噴去。
那火焰因為溫度太過炙熱,從中已然變成了紫色。
安景身軀一縱,避開了這一道火焰。
鴻鵠看到自己火焰沒有奏效,遮天蔽日的翅膀向著安景扇了過來。
巨大的翅膀還沒有來,那便席卷滾滾熱浪,強大的勁風使得那地下的巖漿都翻動了起來。
安景手中鎮邪劍一拔,隨后一劍掃了過去,無上鋒寒之氣涌動而出,直接將那掀來的熱浪一分為二。
“噗嗤!”
而余下的劍光則是毫不留情的斬在鴻鵠的翅膀之上,即使鴻鵠這等異獸也難以招架鎮邪劍的鋒寒,頓時翅膀上出現了一道傷口,鮮血不斷流淌了下來。
鮮血更加激發了鴻鵠的兇性,只見它口齒一張,紫色的火焰從咽喉噴涌而出,就像是席卷的潮水一般,封鎖死了安景所有能夠走的路。
安景只能握緊手中鎮邪劍,隨后真氣不斷向著鎮邪劍涌去。
“嘩!”
鎮邪劍飛縱而去,極致的鋒寒將兩側的氣浪,火焰都是分化開來。
鎮邪劍碰觸到紫色的火焰的一刻,仿佛遭到了莫大的阻力,再難以將其分開。
而這時,安景發現巖漿之底的火山精元,正在瘋狂的向著鴻鵠的體內沖去。
“這鴻鵠依托于巖漿,可以源源不斷的吸收火山精元,它的內丹永遠都不會枯竭,看來必須要速戰速決了。”
安景目光緊瞇,手掌開始飛速的匯聚真氣,周圍天地的真氣似乎都被他抽取了過來。
九陽神指!指定乾坤!
安景手指一伸,前方好似出現了一個紅色的玉柱,下方都是出現了巨大的陰影,最后落了下來。
轟隆!轟隆!
隨著安景魄氣歸位,修為到達三氣之境,實力自然是又是提升了許多,這一指如山岳一般重重落下,再加上方才有所感悟,此刻威力比之二氣宗師的時候強了近乎一倍。
鴻鵠根本沒有絲毫退避,直接一爪迎了上來。
指光碰撞到了鴻鵠利爪之上,頓時一道可怕的勁道從中傳來,震得安景五臟六腑都是一顫。
異獸最為強悍的便是肉軀,此刻碰撞的瞬間安景便吃了一個虧。
“哧!”
與此同時鎮邪劍也是飛回了他的手中,即使安景裹挾著一層真氣,而且鎮邪劍鋒寒也清掉了大部分灼熱的氣流,依舊感覺到劍柄當中傳來的炙熱。
“嗤嗤嗤!”
鴻鵠的火焰此刻還在不斷的燃燒,哪怕是周遭的空氣,也被灼燒的發出奇異的聲響。
玄火,鴻鵠體內的火焰已經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溫度更高的玄火,甚至就連宗師體內的真氣都能被其燃燒。
安景手中鎮邪劍不斷向著前方劈去,鋒寒之氣涌動而來,將那火焰直接劈散。
鴻鵠明顯也是不信,一下子吐出了數團強大的玄火,朝安景的身軀覆蓋而去。
面對玄火,安景不閃也不避,直接用手中的劍將那玄火劈開。
當然,安景自然不能一直被動挨打,這完全不符合他此次前來北離火山的目的。
“哧!”
安景身軀印照在天空之上,隨后好似出現六個安景,每個人的姿勢都不同,但都是向著前方一劍劈去。
其中一劍狠狠斬了鴻鵠的腦袋上,鴻鵠發出一道哀嚎之聲,鮮血橫流,隨后重重的撞擊在了一旁的洞窟上。
鴻鵠雖然被一劍擊中,但很快便煽動著翅膀飛了起來,畢竟是堪比四氣宗師的異獸,體質強大,并沒有因為安景這一劍而重創。
“轟!”
仿佛已經知道了玄火對面前這個男子沒用,這次鴻鵠轉換了攻擊方式,粗壯的翅膀朝安景拍來,勢強力大,洞窟內又掀起了強勁的旋風。
安景冷笑了一聲,在鴻鵠攻擊落下的一瞬間,身子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修為到了三氣之境,再加上縮地成寸,鴻鵠想要擊中他無疑是癡人說夢。
“嗡嗡!”
安景手中鎮邪劍猛地發出一道輕吟之聲。
鴻鵠身軀都是劇烈抖動了起來,喉嚨中的玄火都瞬間熄了下去,只留下哀嚎之聲。
控制心跳!
安景此前運用這法門,不知道殺了多少高手。
破綻漏了出來,安景自然不會放過此刻這般好的機會,一劍朝鴻鵠的心臟刺去,凌厲的劍芒刺穿了鴻鵠的堅硬的皮膚,進入了肉身當中。
“啾!”
鴻鵠尖銳的嘶吼起來,一對兇戾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安景,在滔天嘶吼聲中,一爪向著安景抓來。
安景自然不會和鴻鵠再硬碰硬,身軀連忙向著身后退去,手中的鎮邪劍一分為六。
“咻咻咻咻!”
六道劍光洶涌而去,隨后幻化成了六把巨劍,速度極快無比,就像是六道氣浪洶涌澎湃的向著前方而去,最終狠狠釘在了鴻鵠的翅膀,兩足以及脖頸之上。
“嗵!”
那鎮邪劍之上強大的勁道直接穿透了鴻鵠身軀,將其釘在了洞窟墻壁之上,鮮血順著劍身流淌進了巖漿當中。
這時鴻鵠發出一道哀嚎,那一雙兇戾的雙眼帶著一絲乞求。
看到這,安景剛準備抽取其體內神魂的手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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