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的一席話,讓武侯王時宜陷入了沉思當中。
保家衛國,保的是家,衛的是國,國大還是君大?
越想王時宜眉頭皺的更深了,仿佛就像是一顆種子埋在了他的心中。
而李齊容看了安景一眼,雖然這話擲地有聲,如雷霆一般響徹在李齊容的耳旁,但一晃感慨便消失不見了。
作為儒生,他的心智堅韌無比,根本就不可能為安景幾句話所動。
若是沒有了皇室,這燕國百姓不過是后金馬蹄下的牲畜罷了。
官道上,陡然變得十分安靜起來。
“話已至此,告辭。”
安景對著王時宜,李齊容抱了抱拳,隨即向著遠處走去。
嘻哈佛則是平靜的跟在安景身后,步履不快不慢。
王時宜和李齊容騎在馬背上,背后是無數黑壓壓的精銳鐵騎,而面前則是鮮血淋漓的尸骸。
兩人看著背影逐漸遠去,都是沒有說話。
許久后,王時宜道:“走吧,這位鬼劍客也是深明大義之人,不會因為沒有馳援東羅關而嫉恨與我等即可。”
李齊容點了點頭,道:“身處于江湖草莽,能夠關心國家社稷的人本就不多。”
雖然安景有些話不認同,但他知道這番話也是為了天下黎庶百姓而說。
只是每個人想法,立場不同,所以做的不同。
一個人的能力有多大,便去做多大的事情,李齊容他自問能力不俗,但還不能到達兼濟天下的程度,所以有的時候只能舍棄小我,成就大我。
而他李齊容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三日后,后金,雪山下一個小部族。
帳篷中,南宮衛萍盤坐在地,手中后金圣物千年雪蓮其中靈氣已經被盡數吸收在體內,磅礴的精元洗練著她血肉,筋骨。
以她如今的境界已經洗練了兩次,以她如今的實力想要洗練第三次難上加難,最少都需要三十年的苦修,現如今這雪蓮遠遠不如自身真元洗練,但是也足以讓她多些生機。
約莫數十息后,南宮衛萍開始收氣。
趙青梅在旁指著桌子上兩盒雪蓮,笑道:“南前輩,這還有兩株雪蓮,既然你服用沒有多大效果的話,不如我先幫你收著好了。”
南宮衛萍看了趙青梅一眼,“你倒是鬼精鬼精的,反正這雪蓮對老身也是無用,你便拿去吧。”
雪蓮增進修為功效逐漸遞減,而洗練五臟六腑,血肉的功效只有一次,而大宗師晉升修為需要的乃是仙物,雪蓮就算是大雪山圣物,那也是凡物。
而這世間真的有仙物?
恐怕沒有知道,因為沒有人真正到達過大宗師之上的境界。
“多謝前輩了。”
趙青梅笑瞇瞇的將那兩盒雪蓮抱在懷中,說不得她可以借助這一株雪蓮到達四氣的修為,而安景也可以提升到三氣巔峰。
南宮衛萍拿出一張地圖指了指趙國,道:“接下來,就去你說的那個云塔吧?”
趙青梅柳眉微皺,道:“南前輩,恐怕我們暫時不能去黑冰臺了。”
南宮衛萍問道:“為何?”
趙青梅道:“根據情報來看,人皇召集大燕江湖當中高手,可能和大燕鎖龍井有關,其他各方勢力高手都會前去,玉京城如今暗流涌動,我擔心.......”
安景通過人宗的情報網,將嘻哈佛前往玉京城的消息傳給了趙青梅,所以此刻她知道玉京城當中十分危險。
南宮衛萍道:“黑冰臺的高手也會去?”
趙青梅點頭道:“很有可能。”
“那豈不是更好?”
南宮衛萍淡淡的道:“老身此次前往云塔,就是為了乘黃之血,什么玉京城,大燕皇室,天下大勢都與老身無關。”
趙青梅面無表情的道:“但是我的夫君還在玉京城當中。”
南宮衛萍淡淡一笑,道:“放心,天下能夠殺他的人寥寥無幾,那小子命硬,死不了。”
現如今安景三氣修為,而且劍道乃是當世第一,以他如今的實力和修為,也只有五氣宗師能夠與之一戰。
但在玉京城當中,恰恰便有著五氣宗師存在,而且因為嘻哈佛的前去,可能五氣宗師并不只有一個。
趙青梅如何不擔心?
除此之外,對于鎖龍井下的封印,她的內心也是十分的好奇。
不過想到安景的性子還有他的實力,心中也是微微松了口氣,不過還是打算暗中派遣李復周,游丐的等高手前往玉京城。
趙青梅想到了什么,道:“前輩對此封印是如何看的?”
南宮衛萍道:“天下各方所圖,不過是為了一個利字,大燕王朝封印鎖龍井自然也是為了一個利字,所以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否從中獲利。”
說到這,南宮衛萍站起身,道:“老身感覺這天地桎梏與那封印有著莫大的關系,天地桎梏越來越重,你們想要突破至大宗師越來越難,別看你和那小子還年輕,但若是天地桎梏的加重,你們二人也很難到達大宗師。”
“人們總是說人定勝天,但真正面對天的時候,你們可知人是多么的渺小?”
趙青梅柳眉擰成了一個疙瘩,如果鎖龍井封印之下是邪祟之氣的話,那斷然不能放出,畢竟事關天下,沒有一個人能夠從中避責。
如果鎖龍井是困住天下的一道枷鎖,使得她不能突破至大宗師之境,那么無論如何她也要打破這一道枷鎖。
南宮衛萍和趙青梅有著諸多相似的地方,不同的是一位是教主夫人,一位是魔教當代的教主。
什么大燕皇室,天下格局,這些對于這樣的人來講,在有的時候連狗屁都不如,誰要是擋住她南宮衛萍向前的路,她便要殺誰。
南宮衛萍淡淡的道:“所以如果有人要去玉京城破禁的話也挺好的,順便幫老身提前探探路。”
趙青梅點點頭沒有說話,心中則是暗暗想道:這天下間敢去玉京城會獵的能夠有幾方勢力?而敢去的又會有著何等可怕的實力?
這次那勢必會是一場席卷天下的動蕩。
而這股動蕩,很有可能就是天下大亂的開始。
“走吧,去云塔。”
南宮衛萍走出了帳篷外。
“好。”
趙青梅嘴角浮現一抹冰冷。
黑冰臺崛起的悄無聲息,是趙國所以不二的存在,不僅明面上的實力強大,其暗地里也是深不可測,至今為之似乎都沒有吃過虧,而今天讓南宮衛萍來揭開這天下第一勢力最為神秘的面紗。
大燕,天門城。
天門城是玉京城的門戶,在天后就是玉京城了。
此時天門城外,安景和嘻哈佛也到了此地,兩人打算分道揚鑣。
畢竟天外天和燕國乃是同盟關系,而嘻哈佛此次前來玉京城是打算破壞鎖龍井,到時候勢必會和大燕皇室高手交手,兩人一同出現在玉京城并不適合。
安景抱拳道:“大師,告辭。”
嘻哈佛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山水有相逢,江湖再見。”
說完,嘻哈佛便頭也不回的向著遠處走去了。
看著那背影逐漸離去,安景不禁陷入了沉思當中。
隨后他念頭不由得落在地書之上。
修為:宗師三氣 命相:吉星高照(正在上升)
根骨:千載難逢 武學:拔劍術,藏劍術,御劍術,九字劍訣,扶搖九天身法,斂氣術,百步飛劍第九層,九陽神指圓滿,梵心見我圓滿,天意四象劍訣第九層,殘缺無名心經第七層,無名劍式,大周天星辰煉體決(八層)。
提示一:宿主命相已經扎根。
提示二:黑色機緣正在接近。
安景記得很清楚,這命相在不斷上升正是當初在三廟山上破開了法喜寺的封印,斬殺了諸多高手之后 安景心中一動,命相不斷上升,這說明封印破開是一件好事,難道這鎖龍井之下真的是天地靈氣?
真的如眼前這嘻哈佛所說一樣,天地靈氣真是王朝為了鞏固自己統治地位而布下的一道禁錮和枷鎖?
但是黑色機緣在逐步靠近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也和這鎖龍井有關?
安景心中疑惑越來越深了。
“姑爺!”
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了一道人影緩步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魔教人宗之主李復周。
“宗主說玉京城可能有兇險,便讓我李某前來陪同,游供奉,端木宗主,歐陽長老等人還在幽山當中,屆時也會趕到。”
安景問道:“現如今大燕江湖各方勢力是否都已經到了?”
李復周抱拳回道:“都到了,佛門的佛子法悟,真一教的蕭千秋都到了,只剩下我們天外天還未到了,不過還有兩天的時間,肯定是可以趕得上。”
安景點點頭道:“好,那我們準備走吧,爭取早些趕到玉京城。”
現如今整個大燕江湖的高手涌動而來,玉京城已經匯聚了大量高手,靠近玉京城的天門城已經初見端倪,大街上隨處可見各式各樣的奇異服飾,手中拿著刀槍劍棒的江湖高手。
安景騎著李復周早就準備好的馬匹,沿著官道向著玉京城進發。
數匹駿馬奔行在官道之上,李復周道:“后金探子此前被穆曉云泄露,盡數身死,短時間內線并沒有埋下去,所以后金情報并不清楚,而趙國則是一切正常,似乎并沒有任何異動。”
安景淡淡的道:“越是沒有異動,越是詭異。”
大燕人皇召集大燕江湖諸多高手,明顯是為了對付后金和趙國聯手,但是齊宣道卻絲毫沒有動作,這根本就不可能。
李復周點頭道:“李某也是這般想,說不得這黑冰臺有大動作。”
一溪綠水皆春雨,半岸青山半夕陽。
數個時辰后,在橘黃色的光暈下,安景和李復周騎著駿馬進入到了玉京城當中。
熙熙攘攘街道,人聲鼎沸,街道旁是琳瑯滿目的街道。
“糖葫蘆嘍,賣糖葫蘆嘍,五文錢一串。”
“炊餅,炊餅!”
“梨,又香又脆的大鴨梨。”
相較于蕭千秋的大搖大擺,安景則要內斂了許多,再加上刻意收斂起了氣機,就算之前見過他的百姓都認不出來他。
李復周跟在安景的身后,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中感慨不已。
“這位公子,可要算一命?”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安景順著聲音看去,只見那是一位滿頭華發的老者,他雙眼布滿滄桑,皮膚褶皺帶著歲月的痕跡。
他的干枯的手掌還拿著一個幌子,上面寫道:樂天知命故不憂。
安景笑了起來,掃了一眼周圍眾人,“這街市上這么多人,先生為何選我?”
這算命先生來到此地也有一段時間了,一直盤坐在不遠處的地攤之上,直到安景出現他才起身走上前來。
算命先生一臉認真的看著安景,回道:“而老夫算命向來很貴,一般人出不起價錢來,老夫看公子衣著富貴,面相開花,是能夠出得起價錢的人。”
“哈哈哈哈。”
安景不由得大笑了起來,“這世上沒有人會不愿意聽旁人說的好話。”
算命先生搖了搖頭,道:“老夫從不阿諛奉承,只說自己認為對的話。”
安景雙眼一瞇,看著面前的算命先生,“有趣,先生真是有趣。”
在這人的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氣機,只有三種情況,第一種說明眼前這算命是個普通人,第二種則是說這個算命先生有著極高隱匿武學秘術,第三種便是此人的修為極高,還在安景之上。
李復周也是看了一眼面前算命先生,起初是帶著幾分警惕,但看了幾眼后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算命先生笑道:“老夫算命極準,這世間鮮少有人比老夫算得準,公子要不要算一命?”
“我從來不算命。”
安景搖了搖頭,“因為我覺得就算是天也不決定我的命,能夠決定我的命只有我自己。”
算命先生道:“人力有窮盡之時。”
安景道:“窮盡之時何須再算?”
算命先生道:“不過提前知曉,好驅兇避險罷了。”
安景拿出銀子,道:“我這里有五十兩銀子,我想請先生幫我算其他人的命。”
五十兩銀子,在普通人的眼中這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算命先生搖了搖頭道:“老夫只給有緣人算命。”
安景問道:“先生認為我是你的有緣人?”
算命先生點頭道:“十分有緣。”
安景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從來不信命。”
算命先生道:“是可惜了。”
安景雙目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算命先生,道:“我覺得我們會再見。”
算命先生道:“因為我說過,我們十分有緣。”
“哈哈哈!”
“哈哈哈!”
兩人對視了一眼,大笑了起來。
最終,安景拱了拱手,道:“告辭!”
“請。”
算命先生也是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安景和李復周沿著飛花巷,向著城深處走去。
李復周笑道:“這個算命倒是頗為有趣。”
安景凝眉道:“我總覺得此人十分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見到過。”
從方才那算命的人身上,他總是有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具體哪里熟悉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他到底是誰?
大燕江湖當中,還有哪一方高手到了玉京城?
李復周凝重的道:“那人身上氣機沒有任何波動,姑爺若是沒有感應到的話,那應該是絕世高手,甚至在你之上,而天下在姑爺之上的高手寥寥無幾。”
其實不用安景說,李復周這等人精也是能夠看的出來,那算命先生并不像表面那么簡單,但是天下諸多高手當中猜測,他一時半會也不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難道是他!?”
安景猛地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驟縮了起來。
說完,安景向著身后街道快步走去,似乎想要找到方才那個算命的。
街道之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方才還站坐在街尾的算命先生,此刻早就消失在了人海當中,不知去向。
李復周也是快步跟了上來,問道:“姑爺,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