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又重新變得安靜了下來,只有女兒因為他們剛才的爭吵,又重新睜開了眼睛,正在一臉驚恐地盯著她。
“依依,如果讓你在爸爸和媽媽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唐清雅盡可能溫柔地試探道。
“媽媽!”秦唯依毫不猶豫地答道。
“你也不喜歡爸爸嗎?”唐清雅有些驚訝,又有些驚喜。
她以為父女倆三年的朝夕相處,感情上應該很難割舍才對,這也是她最擔心的地方。
“爸爸說,誰問這個問題,我就選誰,現在是你在問。”
“……那拋開這些顧慮,你更喜歡誰呢?”唐清雅略顯無語,隨即問道。
“我可以不說么?”
“這也是爸爸教你的?我想我知道答案了。”唐清雅黯然說道。
“媽媽,爸爸以后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我有點想他……”
“放心吧,不會的,以他那點能耐,在外面只能餓死!他身上一分錢也沒有,自己也沒什么朋友可以投靠。”說到這里,唐清雅突然有點心酸。
最初的時候,他也是有朋友的,后來因為要專心帶娃,不方便去參加一些煙霧繚繞的場合,也就慢慢淡出了。
這么想想,為了孩子,他的犧牲確實挺大的,生孩子對自己的影響,反而很小了。
甚至,為了照顧生病的孩子,他還生生把一本當時成績不錯的書,弄得斷更了,被編輯罵了好久,之后就再也沒有起來的跡象了。
更何況,犧牲了三年的時間,如果他能認真創作,以他的才華和積累,應該也是有機會走得更遠吧?
“嘶,都過元宵節了,為什么外面還是這么冷,早知道就穿個羽絨服再出來了!”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只穿著單衣加外套的秦雄,被凍得瑟瑟發抖。
看看時間,已經是夜里十一點了,這個時間點,打擾誰都不合適,更何況,他也不知道去打擾誰。
有了孩子的爸爸,從此都成了孤島,他走不出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算算日子,他今年剛好三十歲,三十而立,而他,卻剛好被生活給打趴下了。
更難過的是,他發現今天居然剛好是自己的生日,父母不記得,老婆不記得,孩子也不可能記得,連他自己都差點忘了。
更多的日子,別人叫他的時候,不是秦雄,也不是大雄,而是唯依爸爸。
奶爸不配有名字!
如果我能活到六十歲,這種憋屈的生活,還將延續三十年,光想想就覺得可怕,還好快要離婚了。
“不行,我真的要改變了。”
寫作上不出成績,就多寫,游戲癮有點重,就努力走出家門,去接觸大自然,去呼吸新鮮空氣。
最重要的是,要鍛煉身體,把多余的肉肉減下來,讓自己變得更加健康。
這樣,就算這本書再撲,好歹也能憑自己不錯的形象,去找個相對靠譜的工作。
另外,婚可以離,但家不能離,得先在家里過渡一段時間,等自己一切穩定了,再搬出去。
“這么快就慫了,我果然是個廢物啊。”
打定主意,走在回家的路上,秦雄腹誹道。
不過,真要是在外面凍死了,他的悼詞,恐怕也不能看。
秦雄,撲街寫手,全職奶爸,某年某月某日,卒!
正在這時,他接到了香城市網絡作家協會會長張文山打來的電話。
“大雄,明天在團市委有個社會團體組織座談會,我沒空去,你能代表我去參加一下嗎?”
“謝謝會長信任,保證完成任務!”秦雄激動地說道。
這世上,終于還是有人記得他的!
接下任務后,他順勢看了一眼網協群里的聊天。
這才悲催地發現,原來其他的大佬們都出差了,有的是參加網站的年會,有的是外出談小說的改編合同,有的是外出采風,云游四海,只有他這樣的小透明,沒錢外出浪蕩,才剛好有空守在本地。
回到家里,被空調一吹,他的心雖然還是涼的,但身體卻慢慢暖和起來。
洗漱完畢,小心翼翼地摸到老婆身邊,剛一躺下,他就在被子里挨了一腳。
“以為你怎么著也得在外面湊和一夜的,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骨氣呢?尊嚴呢?”
“這不是怕你收集對我不利的證據么,我可不想到時凈戶出身。”秦雄調侃道。
“油嘴滑舌,我剛才認真想過了,這婚,還是得離,不過,不能讓依依知道。”唐清雅低聲說道。
“真離了,她能不知道嗎,咱們又不會住在一起。”
“先住在一起吧,離婚不離家,等她慢慢接受了,你再搬出去。”
“……也行吧,雖然在帶娃上,我已經功高震主,要被你秋后問斬,但在生活上,確實也沒有讓你過上太好的日子,我有罪……不過,這房子是我父母給我買的,為什么是我搬出去?”已經在外面理清頭緒的秦雄,再次聽到唐清雅的決定后,也沒之前那么激動了,開始據理力爭。
“你希望依依無家可歸嗎?”唐清雅問道。
“那憑什么要我無家可歸?”秦雄反問道。
“我也可以搬出去啊,那給依依請保姆的費用,你得承擔,等我找到了合適的地方,我們再走。”
“請保姆一個月多少錢?”
“不住家的三千一個月,負責接送和周末陪伴,帶做飯四千,住家的五千。”
“包家務不?”
“包家務要再加一千。”
“要不,你直接請我吧,照顧依依,我肯定盡心盡力,會做飯,會帶娃,能做家務,而且,還會暖床,能為你提供一些特別的服務。”
“滾一邊去!”
“真的,以前我還真沒發現自己的工作這么值錢,經你這么一提醒,我才發現,自己虧大了,就按市價來算吧,帶娃三年,天天做飯,家務全包,每月六千,一年就是72000,三年就是,216000,零頭抹掉,那我創造出的家庭經濟價值,也值二十萬了吧!”
說完,看到唐清雅不坑聲,他又補充道:“而且,依依的脾氣也不太好,一般人真伺候不了,萬一對方趁你不在的時候,給她悄悄扎針和喂藥呢,或者故意對孩子冷暴力呢,這些傷害,有些是看得見的,有些是無形的,那咱們的娃,豈不是就毀了?讓我帶娃,至少我不會害她!”
“之前真沒發現你這么能說,黑的能說成白的。”唐清雅氣。
“這怎么叫黑的說成白的呢,我說的都是事實啊,上次有個新聞還報道,有個親奶奶重男輕女,還把針扎到孩子的頭顱里了,多年之后才發現的,那可是親奶奶啊。更別說你請的保姆,還是外人,聽說有個惡毒的保姆,還把主人家的娃給拐走了,二十年后才送回。”
“我的基本工資也只有一萬二,一個月最多給你三千,合約期一年,想干就干,不干拉倒!”唐清雅顯然被他說動了。
“可以,不過,以后學費、生活費和買菜錢,咱們親夫妻,可得明算帳,否則,我一不小心,就又成你眼中光吃閑飯的廢物了!”
“可以……不對啊,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你也得出錢!”唐清雅抗議。
“我是廢物,我不配!”
唐清雅被他這無賴的作風給哽到了,只得說道:“最多兩千,以后表現好,可以加到三千。”
看到自己的提議,最終被唐清雅部分同意了,心情略微好轉的秦雄,又興致勃勃地說道:“行吧,老婆,你想不想生二胎,國家都開始鼓勵三胎了……”
“把手拿開!以后我們可能就不是夫妻了,你沒有動手動腳的權利和資格!”
“不拿,只要一天還沒有領證,咱們就還是合法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