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解開襯衫領口的一個扣子,他扭了扭脖子,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然后轉頭看向窗外哥譚漆黑的雨夜,還是依舊的冰冷和潮濕。
他的同事們互相打著招呼,下班離開警局,其中一個人和戈登說:“嘿,老兄,你當初就不該接那棘手的案子,幾十起的人口失蹤?你恐怕今晚又要查檔案查到半夜了。”
戈登無奈的笑了笑,說:“你說了,幾十起的人口失蹤,我總得上點心。”
同事們都走了之后,戈登給自己泡了一杯濃咖啡,他今晚還打算徹夜奮戰,
莫森杰區的人口失蹤案非常蹊蹺,以往的人口失蹤,哪怕做的很隱蔽,某些死亡的受害者,他們的尸體還是會被發現,可莫森街區失蹤的46個人里,沒有一個人的尸體出現在哥譚的街頭,這很不正常。
哥譚向來就不是一個講法律的城市,這里的黑幫多如牛毛,不會有哪個老練的黑幫成員費力不討好的去處理尸體,他們只會把尸體從樓上往下一扔,盡管他們知道這騙不過警察,可警察在哥譚什么也不是。
莫森街區失蹤的幾十個人里,什么職業的人都有,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共同規律,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時莫森街區的常駐人口。
此時的戈登還很年輕,他只是警察局的一個小頭,距離局長還有很遠的距離,這樁誰也不愿意接手的案子,這燙手山芋,最終還是被頗有正義感的戈登給接了過來,盡管他知道,這極有可能是個費力不討好的工作,可他還是打算盡心盡力的完成,為那些受害者申冤。
就在他熬夜整理檔案,已經困得不行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身后有一陣響動,他一回頭,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他,戈登立刻摸向腰間,可他的手槍并不在那兒。
對面的人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頭上有兩個尖尖的耳朵,還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他的身材高大,幾乎遮住了頭頂的所有燈光,戈登謹慎的說:“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警察局里?”
“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義警,我在調查莫森街區的人口失蹤事件,我發現你今天去了那一趟,昨天也是,你應該是負責這個案件的警探,我希望能夠得到這些失蹤人口的檔案。”
戈登剛想拒絕對面的人,他再次開口說:“當然,我這里也有一些線索可以跟你進行交換,或者說我很可以和你共同偵破這個案子。”
義警?戈登想,這太荒唐了,哥譚市里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存在,否則這里也不會被稱為罪惡之城了。
戈登和蝙蝠俠的初遇并不愉快,他們兩個在警察局里對峙了很久,顯然,初來乍到的蝙蝠俠還沒有領會話不說完就走的精髓,他和戈登磨蹭了很長的時間,最后終于不耐煩了。
蝙蝠俠發現自己真的很不走運,哥譚市有無數玩忽職守的警察,可他偏偏卻遇上了最認真的一個,戈登甚至想誓死保護那些檔案,蝙蝠俠并不想傷害他,所以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蝙蝠俠在清理了水溝幫之后,他從那個乞丐身上受到了很大的震動,雖然最后他還是救了那個乞丐,可顯然,他還是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開始不那么好高鶩遠,而是從最簡單的開始做起。
這個他超級英雄之路的起點,莫森街區,除了水溝幫之外,這里也并不平靜,莫森街區的人口失蹤案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數字,這里的常住人口也只有幾百而已,卻足足失蹤了四十多個人,蝙蝠俠決心把這一案件當作他出道的起點。
并且,他當然有可以懷疑的對象。
一個大學老師,半夜不睡覺,偷偷摸摸的跑到哥譚黑幫所在的街區里,無緣無故的出現,又無緣無故的消失,還有比這更有嫌疑的人嗎?
蝙蝠俠倒不是沒想過,直接找上席勒和他對質,可他知道自己在言語方面恐怕很難勝過這位教授,他和席勒的兩次交鋒都敗下陣來,他覺得自己必須掌握了充足的證據之后,再將他繩之以法。
這天,蝙蝠俠又到了莫森街區,他沒法從戈登手里拿到人口失蹤案的檔案,于是他便潛入了一戶失蹤人口的家里,想從他的房子里找到一些別的線索。
他剛從窗戶翻出來,就又看見了席勒的身影,在樓下不遠處的路燈底下,席勒又拿著一把黑雨傘,在望向對面的墻壁,蝙蝠俠看到了他。
他發現席勒正注視著原來乞丐待的那個地方,不過那里現在已經沒有乞丐了,蝙蝠俠把那個乞丐送到了哥譚市最好的醫院,并承包了他的所有治療費用,那位乞丐雖然雙腳截肢,但起碼活了下來。
由于乞丐常年的靠在那堵墻上,那里已經留下了一個深色的污漬,雨水在他原來坐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小水洼,反射的路燈昏黃的光線,而席勒則站在馬路的對面,望著那個水洼,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輕的蝙蝠俠最終還是沒有沉住氣,他跳了下去,出現在了席勒的面前。
“晚上好,蝙蝠俠,我記得你上次是這么叫自己的,那么我也就這么叫你吧。”
蝙蝠俠面罩下的眼睛緊緊的盯著他,他說:“別和我兜圈子,你知道我來這兒是干什么的。”
“你是來當救世主的,我知道,比如你救走了一個可憐的乞丐。”
“莫森街區的人口失蹤案是不是你做的?”蝙蝠俠問。
席勒搖了搖頭,蝙蝠俠說:“你是唯一一個外來者,并且你沒有任何出現在這里的動機。”
席勒說:“顯然,你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為什么還要來問我呢?你總是很擅長把你已經確定的事情,變成問題,去詢問別人。”
“如果得到一個你滿意的答案,你自然心滿意足,可如果你沒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你就會變得很憤怒。”
“如果我說我不是兇手,你會感到很憤怒,可是你的憤怒并不是來自于你的正義感,而只是我沒有給你你想要的答案,”
“你覺得自己料事如神,對嗎?”席勒問。
“我說了,不要和我兜圈子,你是這里唯一一個有嫌疑的人……”
席勒還沒等講話,他發現一枚蝙蝠鏢沿著他的頸側飛了過去,他似乎是有點輕敵了,不管是此時的蝙蝠俠,還是以后的蝙蝠俠,雖然他們不殺人,但是他們經常會痛揍那些罪犯,也并不避諱把他們的腿打斷,然后再送他們去醫院。
不過顯然,這個年輕的蝙蝠俠還少了一個程序。
席樂一會兒沒說話,又是一枚蝙蝠鏢,擦著他的脖子飛了過去,這一次,席勒并沒有利用蜘蛛感應提前偏頭,而是靜靜的看著蝙蝠俠。
那枚蝙蝠鏢在他的頸側留下了一個口子,還流出了鮮血,這時小巷的盡頭突然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有一個聲音大喊:“住手!”
蝙蝠俠轉頭看向小巷的盡頭,路燈下,戈登正舉著手槍瞄準著兩人。
“戈登警探,你好。”席勒說。
戈登警探舉著槍,慢慢的走過來,他說:“把你們的武器放下,別動。”
席勒攤了攤手,示意自己并沒有武器,而蝙蝠俠他把捏在手里的蝙蝠飛鏢收了起來。
戈登走近了,才發現,席勒的脖子上流了血,血液順著他的肩膀流淌下來,甚至打濕了他的襯衣。
席勒說:“蝙蝠俠,你犯了一個錯誤,你說我是唯一有嫌疑的人,但這位警探顯然不這樣認為。”
“沒有動機出現在這里的人,除了我,還有你。”
“我是來調查人口失蹤案的。”蝙蝠俠說,
“那么我也是。”席勒說,“但顯然,你并沒有比我高貴到哪里去,因為我們都不是警察,我想現在只有這位戈登警探有權力這么做。”
“我會找到證據的。”蝙蝠俠說。
“如果你也需要證據,那你和警察有什么區別?”席勒突然問。
蝙蝠俠一時之間無話可說,他原以為席勒會跟他要證據,蝙蝠俠也知道,盡管席勒出現在了他不該出現的地方,可這并不能當做證據來證明他確實有犯罪,所以他打定主意要找到蛛絲馬跡,來證明席勒就是兇手。
但是席勒的問題問到了點子上,蝙蝠俠想,他一直認為警察是十分無用的,因為他們凡事都要講證據,哪怕兇案發生在了他們的面前,他們沒有見到兇手,就不會去逮捕那個嫌疑最大的人。
他父母死亡時就是這樣,沒有任何一個警察給出應該有的解釋,也沒有人被繩之以法,他的父母死了,卻沒有人付出代價。
他想,如果他也需要證據,那他為什么不去哥譚警察局當一個警察呢?
但如果他不需要證據,隨便的去逮捕哪個人,那他和罪犯又有什么區別呢?
蝙蝠俠后悔了,他就不應該上前去和席勒說話,每次和席勒的對話,都會讓他頗為動搖,這種心理和意識上的動搖是最可怕的。
每次遇見席勒之后,蝙蝠俠都要回去深思至少兩三天,想明白他提的那個問題,找到自己的答案,堅定自己的信心,然后才能再次出來活動。
他覺得這和在大學上課沒有兩樣,老師提出一個問題,學生自己思考,之后寫成論文,而下一次見面時,除了檢查作業,又有新的問題等著他,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好像從來沒有盡頭。
而席勒也同樣在心里抱怨,這個喬納森還真是挺能的,席勒偷了大部分的恐懼毒氣之后不但沒減緩他的研究速度,反而還讓他更瘋狂綁架實驗品,害得席勒半夜沒法睡覺,得去收拾這個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