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金傘店?哦……那可真是老黃歷了。”
哥譚警察局的辦公室里,布洛克正點著一根煙,靠在檔案柜邊上,對戈登說:“你知道,我是東區出身的,土生土長的哥譚人,來自貧民窟的孩子。”
“我記得你剛來哥譚……那應該是幾年前?沒錯,那時候,東區還是很輝煌的,那里有四大家族,成片的高級會館,各種酒吧和俱樂部,就連脫衣舞娘都是最好的。”
“可別覺得那是個破破爛爛的貧民窟。”布洛克換了一只手拿煙,他吸了一口煙,吐出煙霧,陷入了回憶當中。
“東區可輝煌過好一陣子,以格林大街為中心,向外擴散出幾十條街道,也包括現在黑幫聚集的中心區域伊麗莎白大街,但那個時候,伊麗莎白大街可排不上號,真論起繁華來,當然還是格林大街首屈一指。”
“可現在,那里有點……”戈登皺著眉,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說:“前兩天辦那件案子的時候我還去看過,那里真的不太符合你說的……”
“當然,我說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大概在五六年前……或者是七八年前的時候,那里還是東區最繁華的商業中心,維金傘店開在那里的尾巷,可別覺得那偏僻,其實那里才是最好的位置。”
布洛克又吐出一口煙霧,回憶到:“那里可是東區最特殊的一家店,黑幫統治下的商業街,往往全都是酒吧舞廳和高級餐廳,一家傘店開在那,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那家傘店的顧客都很高端,因為老傘匠維金手藝很好,他制作的手工傘,是當時哥譚黑幫老大們身份的象征,誰要是能拿上一把有維金徽記的雨傘出門,那就標志著他是哥譚黑幫界中的上流人物。”
“我知道。”戈登點點頭說:“我剛來哥譚的時候,正興起手工制品熱,一股復古的風潮,引領著東海岸乃至全國的審美,人人都在說,機器做出來的東西是冰冷的、沒有靈魂的,只有手工的東西才有品位。”
“或許是如此,但也不完全是。”布洛克走過來,坐到椅子上,接著說“你知道哥譚這鬼天氣,雨傘確實是很實用的東西。”
戈登把手肘抵在桌面上,把全身的重心壓在桌子上,翻著一份檔案,說:“這個老傘匠的手藝應該很好吧?可惜他死了。”
“確實,整個哥譚黑幫老大們只會去他那里買傘,所以許多別的傘匠也就都不干了,到了今天,整個哥譚也就只剩下了他一個手工傘匠。”
“他的手藝確實沒得說,不過脾氣也很古怪,我還住在東區那會,就曾經聽說過,他的傘只賣給一部分人,而另一部分人不管花多大的價錢,都買不到雨傘。”
“真的嗎?”戈登看向布洛克,他質疑道:“那群黑幫老大可不是白給的,這個老傘匠敢不給賣給他們雨傘,他們難道不會去找麻煩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好像也沒爆發什么沖突。”布洛克聳聳肩。
“我覺得你從他身上應該找不到什么線索,他可能純粹就是被誤傷了。”
戈登不死心的說:“凱文的死關系到菲什的死,可我從凱文身上找不到什么線索,那也只能從別人身上下手,你覺得,會不會……”
戈登嘆了口氣,自己推翻了自己腦子里的猜測,然后說:“算了,不太可能,現在手工制品熱已經過去了,凱文這種沒上學的黑幫老大可不會去搞什么手工定制雨傘,我們的線人也從來沒說過他認識維金傘店的老板,他們倆可能就是陌生人。”
“但我總覺得,他們死在同一起案子中有些蹊蹺。”戈登直起身來,他叉著腰說:“以往黑幫火并波及到其他人的事很多,可我就覺得,這樁案子很蹊蹺……”
“你的直覺向來很準。”布洛克對戈登說:“這樣吧,待會我再去一趟那家傘店,畢竟我是在東區長大的,對那里比較熟悉,萬一要是有什么線索,我再告訴你……”
“也只能這樣了。”
戈登剛說完,一個小警員就敲了敲門說:“戈登老大,小法爾科內先生到了。”
戈登和布洛克趕忙迎出門去,來到樓上,看到警察局長正伊文斯寒暄,伊文斯西裝革履,身后還跟著幾個保鏢。
那情形看起來就好像他才是警察局的主人一樣。
伊文斯繼承了他父親的好樣貌,身材高大,身形挺拔,長相俊美,而且還從他母親那里繼承了一頭漂亮的金發,不過他的形象看上去不太像個黑幫教父,反而像那種明星演員,或者是熱情洋溢的藝術家。
看到戈登來了,他轉過身和戈登握了握手說:“戈登警探,久仰大名,我從我的同學和老師口中聽說過你,你是個好警察……”
戈登和布洛克陪著局長和伊文斯寒暄。
在哥譚就是如此,即使伊文斯是一場謀殺案最大的嫌疑人,所有警察也都得對他客客氣氣,甚至奉為上賓,因為他姓法爾科內。
就在他們要請伊文斯去會客室時,伊文斯說:“不必了,我有件事要在這說……”
伊麗莎白大街一家旅館的地下室里,馬羅尼發出一聲慘叫,蝙蝠俠用一根鋼管打斷了他的腿,馬羅尼大聲咒罵道:“你這個該死的多管閑事的怪人……”
蝙蝠俠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我制止了你殺死旅店老板的行動,但這并不是因為我剛好路過,很顯然,我找你有事,而你最好配合點。”
馬羅尼惡狠狠的瞪著他說:“你別指望我告訴你任何事!你這個婊子養的……”
十分鐘過后,馬羅尼整個人趴在地上,他的四肢全都斷了,蝙蝠俠問他:“是你開槍殺死了菲什?”
馬羅尼似乎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問題,他在原地發出短促的呵氣聲,疼痛讓他幾乎昏死過去,但蝙蝠俠給他打了一針興奮劑,讓他保持清醒。
“你最好配合點,不然我也不知道下一步斷的是哪里。”蝙蝠俠用腳踢了踢他的手臂,馬羅尼從喉嚨里溢出瀕死一樣的慘叫,最后,他還是屈服了,他說:“是我……的確是我……”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和菲什有仇。”
蝙蝠俠又踩了一下他折斷的胳膊,馬羅尼發出激烈的慘叫,他顫抖著說:“有人威脅我……我沒辦法……”
“誰威脅你?”
馬羅尼沉默了很久,不論蝙蝠俠怎么拷問,他都不肯說出那個名字。
最后,蝙蝠俠說:“我知道馬羅尼家族的駐地,也知道你的那些核心力量和財富都藏在哪里,如果你不想那里突然發生一場無人生還的火災,最好就配合我……”
馬羅尼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樣,就在蝙蝠俠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馬羅尼用沙啞的聲音吐出了一個名字:
“伊文斯·法爾科內。”
阿卡姆精神病醫院的病房里,席勒把胳膊收回去,把那把傘放下,然后把傘尖拄到地上,他對科波特說:“……可別告訴我這把傘是你買的,你應該清楚,你買不起這東西。”
“所以,這是你偷的,還是你搶的?”
科波特就好像受到了羞辱一樣,他抿著嘴瞪著席勒說:“這是我本來就應得的!”
席勒把雙手交疊放在傘的把手上,站在原地,問科波特:“為什么這么說?”
科波特偏過頭去不回答。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敲響了,席勒轉頭說:“請進。”
進來的是戈登,他進來之后先掃視了一下病房里的情況,看了一眼科波特,最后把視線停在席勒這里,說:“小法爾科內認罪了。”
房間里的氣氛凝固了一瞬間,科波特像觸電了一樣,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他扭頭瞪著戈登大聲說:“你說什么??誰認罪了??”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不可置信,戈登咽了一下口水,對科波特說:“我知道你不能相信,因為現在我也不能相信。”
“但事實就是,在我來到這里前,在大約幾十分鐘之前,教父的親兒子伊文斯·法爾科內來到了警察局……”
“然后他承認自己指使馬羅尼,殺死了菲什·穆尼。”
科波特的動作凝固在了半空,他的眼睛幾乎從眼眶里瞪出來,然后像懷疑人生一樣的跌坐回床上,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語道:“……他指使馬羅尼殺死了菲什,那我干了什么?我干了什么?”
“我……”科波特就像被噎住了一樣,從他的表情能看出來,短短的幾秒鐘之內,他把自己的所有計劃和行為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然后他十分肯定的說:“不可能,小法爾科內怎么會……這根本說不通。”
戈登嘆了口氣說“誰說不是呢?我和布洛克都驚呆了,伊文斯就站在滿是警察的警察局里,對我們說,他是來自首的,就是他指使馬羅尼殺死了菲什。”
“他沒有動機這么做。”科波特看著戈登說:“”們這群警察不是最講究什么犯罪動機嗎?小法爾科內有什么理由這么做?殺死菲什對他有什么好處?”
他剛問完,然后就不可置信的說:“好吧,殺死菲什對他可能確實有點好處,比如能夠震懾其他人,可是他不應該……”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教父的兒子就是再蠢,也不會利用這種方法去除掉自己的競爭對手,更重要的是,就算他這么干了,也沒有任何理由來自首。”
“黑幫暗殺這種事,在哥譚司空見慣。”戈登深深的皺著眉,能感覺到,他眉間的那幾條深痕都快刻在臉上了,他說:“人人都知道,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可這不是他把這種事拿到臺面上來講的理由。”
“他到底想干嘛?為什么要把警察局牽扯進來?”
戈登說出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很荒謬,謀殺案有什么理由把警察局牽扯進來?天吶!他在說什么?他還是個警察嗎?
可是在哥譚,這明明是人人都默認的道理,黑幫之間的暗殺,不會有人叫警察的,那會被其他同行看扁,會極大的損害聲望。
可現在,教父的親兒子跑到警察局來,堂而皇之的說出自己謀殺了菲什,這件事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他不承認,那沒有任何人可以逼他承認,因為他姓法爾科內,可是現在他承認了,所有人就不能對此視而不見,也是因為他姓法爾科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