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趕緊想辦法!把他弄回現實世界!快!”
斯塔克已經快變成熱鍋上的螞蟻了,他覺得再這么下去了,席勒可能就不想復活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可我們現在沒辦法說服他!”史蒂夫也很著急,他說:“以前我在戰場上也見過類似的情況,情緒徹底崩潰之后,越是安慰和說服,他越聽不進去。”
查爾斯看了口氣說:“這是正常的,因此,精神疾病的治療有的時候需要配合藥物,否則永遠無法讓病人冷靜下來接受治療。”
“可這里是夢境世界,我們上哪找安定藥物?”斯塔克皺著眉問,但隨后,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查爾斯問道:“查爾斯教授,就算你不能使用強制手段修改席勒的記憶,那能不能讓他的精神安定一點?”
“如果只是這一個人格的話,說不定可以,可如果是那座高塔的話,我恐怕沒辦法,我要怎么讓一座塔安定下來?”
查爾斯又回憶了一下說道:“我沒記錯的話,如果不經過那座高塔,席勒的這個人格就沒有辦法上浮到意識表面,也就無法控制身體。”
“那座高塔有那么多的人格,我沒辦法把他們每一個都催眠,如果我們帶著這個安定下來的人格往上走,肯定會被攔住,強闖恐怕也是不行的。”
“等等!”斯塔克和史蒂夫對視一眼,史蒂夫率先開口說:“現在他的高塔里好像沒什么人。”
查爾斯也反應過來了,因為他是知道那一船的席勒存在的,查爾斯說:“他好像把他的許多人格都派出去對付埃及的眾神了,我們可以趁這個空隙,讓這個人格昏睡,然后帶到高塔里去,讓他上浮至意識表面……”
“不行,席勒現在的身體還是死亡狀態。”史蒂夫又提出了異議,他說:“問題在于,我們要怎么復活他?”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斯塔克摸著下巴在走廊里面踱步,他說:“如果按照這個原理來講的話,只要席勒的靈魂回歸,并且肉體恢復到活著的生理狀態,那他就可以復活。”
“他的靈魂并沒有被湮滅,那么,我們只要讓他的肉體復活就行了。”
“可是之前你也看到過了,那種致命傷,怎么可能還能活過來?”史蒂夫有些無奈的說。
但斯塔克卻語速飛快的說:“普通人可能不行,可你忘了嗎?藍靈他們和我們說過,席勒體內也有一只狀態特殊的共生體,那就是席勒可以變成灰霧的力量來源。”
“對于共生體來說,幾乎沒有什么他們修復不了的傷口,我們只需要讓那個共生體把席勒的身體修復好,然后再讓他的靈魂回歸,他就能夠復活。”
“理論上來說是行得通。”史蒂夫點了點頭,說:“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怎么讓那那只共生體修復身體?我們又不是席勒,控制不了他。”
“他應該是有獨立智慧的,只要他有智慧,我們就可以說服他。”斯塔克停住腳步,然后說:“好了,就這樣,我們先照這個計劃試一下。”
他看向查爾斯教授,然后說:“教授,你負責讓屋子里的這個人格安靜下來,然后我們沿著來的路徑,把他帶回那座高塔。”
“等我們回到那座高塔之后,史蒂夫,你負責看住他,我去找可能存在于高塔中的共生體的意識,然后嘗試說服他修復席勒的身體。”
“當身體修復好之后,我們將這個人格送至意識表層,讓靈魂回歸,席勒就會復活。”
“之后,我們控制住他的肉體,想辦法讓他冷靜下來,然后再談讓他接受精神治療的事……”
斯塔克的這一連串計劃說的飛快,可其他兩人都聽得很明白,聽完計劃之后,他們就開始了行動。
查爾斯的能力的確不止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他們瞇起雙眼的時候,一道無形的力量蔓延開,隨著頻率逐漸放緩,在場的所有意識體都感覺到無可抵御的困倦。
“等一下!教授!你不能連我們一起安定了!”史蒂夫困意昏沉的說道。
查爾斯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后斯塔克和史蒂夫就從這種狀態中擺脫出來,但是,屋內桌子旁邊,正對著天平不斷說話的席勒的腦袋,卻開始不斷的下垂,然后逐漸趴在桌子上,昏睡了過去。
冥冥之中,查爾斯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一聲嘆息,那聲嘆息中充滿著如釋重負的情緒。
但他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計劃依舊順利的進行著,斯塔克和史蒂夫走進房間,將睡著的席勒架了起來,看到他手上攥著那個天平,斯塔克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它拿走。
兩人架著席勒走出去的時候,等在外面的孔蘇看到睡過去的席勒大吃一驚,但隨后,他還是帶著三人沿著原路返回了席勒的思維殿堂。
史蒂夫和孔蘇帶著席勒回到之前位于10樓的瘋人院的病房里,那個病房的主人現在不在,所以正好可以給他們當做據點。
史蒂夫想要跟斯塔克一起去尋找灰霧的意識,但卻被斯塔克拒絕了,考慮到席勒隨時有可能醒來,最后,史蒂夫還是留了下來,看守昏睡的席勒。
離開第10層的瘋人院之后,斯塔克站在樓梯口處糾結了一下,不知道該向下走,還是向上走。
突然,他聽見“冬冬冬”的響聲,靠在天井的欄桿上往下一看,就看到幼年席勒正追著一個灰色的球在跑。
這個球看起來有點眼熟,像是高度濃縮的灰色霧氣,又像是史來姆,斯塔克愣了一下,隨后快步沿著樓梯走下去,攔住了那個灰色的球。
后面正追著球跑的幼年席勒,看到斯塔克出現在這里,又露出了一個震驚的表情,此時,斯塔克已經把那個球撿起來了。
被斯塔克捉住的灰色球,“砰”的一下變成一團飄浮在空中的灰霧,斯塔克看到了兩個由旋渦構成的眼睛,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此時這團灰霧的表情也是震驚。
斯塔克第一次對著這樣的生物說話,他猶豫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但還是說:“我是斯塔克,你的主人席勒的朋友,你認識我嗎?”
出乎斯塔克預料的是,灰霧居然點了點頭,雖然完全看不出來哪里是頭,可是斯塔克看出來了,他是想要做點頭這個動作的。
“好吧,聽著,現在你的主人遇上了一些麻煩,我知道,他之前可能跟你講了一個計劃,讓你撤去身體的防御,好讓他死亡,可現在的問題是,他的靈魂遇到了點麻煩,如果我們不復活他,就沒有辦法給他治療……”
“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控制你自己,來修復席勒的身體,好像他的靈魂返回身體,從而復活……”
語速飛快的說完這一大段話之后,斯塔克也沒指望面前這個長得像是尾氣泄漏一樣的共生體能聽懂,可再次出乎他預料的是,灰霧對著他發送了一個疑惑的情緒,然后斯塔克居然聽到了一個聲音說:
“……你說啥?”
“你會說話??那你怎么不早點出聲?!”斯塔克盯著灰霧問道。
“他不讓我隨便跟陌生人講話。”灰霧回答道,他說:“而且,我在你的身上聞到了一個討厭的家伙的味道……”
“討厭的家伙?誰?等等……該不會是那團爛泥吧?”
“沒錯,就是他,他有病,我不想跟他玩,你離我遠一點。”
“好吧,這點你倒是沒說錯,那團爛泥的確有病……不是,我不是要說這個,我之前說的那番話你聽懂了嗎?”
“可我不會違背他的命令。”灰霧回答道:“如果他沒有讓我這么做,那我就不會這么做。”
“可現在是為他好……”
斯塔克剛說完這句話,他就愣住了,因為這個論調他似乎在很久之前聽過。
他回想起,席勒曾在第一次見他的車里,問過賈維斯同樣的問題,而隨后,也問過他這個問題。
于是,斯塔克清了清嗓子,然后對著灰霧問道:
“如果有一天,席勒快死了,而你的一個決定能夠拯救你的主人,但他本人卻極力反對,你要怎么做?”
“如果你遵守命令,沒有拯救他,他死了,你會后悔嗎?”
“如果他死了,你覺得他在臨死前會后悔創造了你嗎?”
“如果他死了,你覺得他會怨恨你嗎?”
“如果他怨恨你,你會自責嗎?”
“如果給你再一次重來的機會,你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嗎?”
“如果你違抗席勒的命令,選擇了救他,他事后責怪你,你會感到憤滿不平嗎?”
“如果你違抗席勒的命令救了他,而他卻要因為你違抗命令而殺死你,你會怨恨他嗎?
斯塔克用他驚人的記憶力,將這些問題原封不動的還給灰霧之后,他預想當中的如同賈維斯程序崩潰一樣的畫面并沒出現,灰霧說:
“原則上,我不會違背他的命令……”
反而是斯塔克愣住了,他看向那團灰霧,然后說:“原則上不會……什么意思?”
“就是得加錢。”
“我……”
斯塔克捂住額頭,他怎么忘了,共生體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隨主人,顯然這只共生體沒隨點好的。
“你想要什么?”斯塔克問。
“等他醒過來之后,萬一發現某瓶酒少了一口,你就跟他說是儲存過程中的損耗,怎么樣?”
斯塔克沒聽懂灰霧的這個要求,但聽起來不是什么很困難的事,于是,斯塔克就答應了。
之后,灰霧從他面前消失了,過了一會,他再回來之后說:
“身體修復好了,電梯在那邊,電梯管理員今天休假,你們要走的話,最好趁早……”
斯塔克感覺到有點詭異,但還是焦急的心理占了上風,于是,他趕忙回到瘋人院,然后將昏昏欲睡的席勒架到了電梯里,一路暢通無阻的回歸到了表意識,之后,三人就分別從夢中醒來,回歸現實。
他們走后,灰霧嘆了口氣,也進入了電梯,一路升到醫院那一層,此時,正有兩個身影扶著天井的欄桿往下看。
灰霧湊上去,蹭了蹭其中一個黑西裝的身影,DC席勒摸了摸灰霧的頭說:“別以為我剛才沒聽見,你是不是又偷酒喝了?”
“我沒有,是運輸過程中的損耗!”
席勒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點燃了一根雪茄,對旁邊的綠頭發的身影說:“說真的,我們竟然真的能夠說服‘本我’配合我們……”
那個綠頭發的身影發出一連串的竊笑,但什么也沒有說。
DC席勒摸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傷口,然后說:“讓一個病人處理那么多工作,針對這種極不道德的行為,我施行一點小小的報復,應該也是很合理的吧?”
“但你應該還有別的目的,對吧?”綠頭發的席勒轉頭問道。
DC席勒冷哼一聲,他說:“你可能會覺得我是更瘋的那一個,但實際上,完全相反,他比我要瘋的多了,這世界上最能令人瘋狂的一種情緒,就是貪婪。”
“用自殺來試探某個令他好奇的秘密,對他來說只是常規操作,但我必須得準備一點后手,以防止他把我們一起玩死。”
“所以呢?”
“幼年時患有兒童孤獨癥、親眼目睹父母被殺的慘桉、因心理創傷導致反社會人格的形成,但最終卻通過自己的努力,為這個社會做出貢獻……”
“這個疊加了許多主角要素起源故事,應該會為我們在這個世界的生存,提供極大的保障。”
“你為什么有把握,這就能成為我們的起源故事?”綠頭發的席勒問道。
穿黑西裝的席勒吸了一口雪茄,緩緩吐出煙霧,透過煙霧,他看向底下的樓層,然后說:
“重要的不是故事,而是講故事的人。”
“當這個世界極為重要幾個存在。都在口口傳頌這個起源故事……”
“故事,也就不再是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