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了遮掩氣味的道具,接下來,兩人的任務就是確定中心銀行到底雇傭的是哪一家清潔公司,以及這家清潔公司用的到底是什么清潔劑。
清潔公司倒是很好判斷,他們那全身藍色的制服就說明了一切,來克斯在旁邊操作鍵盤,然后說:“之前盧瑟莊園也請過這家公司,他們的全稱是大都會雪山清潔有限公司,也是大都會最大的一家清潔公司,雇員超過1800名……”
“在這里,這是他們的資料,我駭入了他們內部的數據庫,調取了他們近期的業務信息,據這份資料顯示,中心銀行在3月18日的時候,預定了玻璃幕墻的清潔服務。”
布魯斯來到屏幕前,看著上面顯示的信息,這上面的訂單信息顯示,大都會中心銀行預約了玻璃幕墻的清潔服務,參與這項服務的員工有50人,其中去除技術人員和司機,清潔工一共有43人,全部為男性。
信息當中顯示,他們一共派出了三輛車,每輛車上有四個大工具箱,其中一個工具箱里面裝著的是所有的清潔劑,但是并未顯示具體品牌。
查到了他們的采購訂單,來克斯繼續在電腦屏幕上操作,他說:“派洛牌清潔劑原料,標志是一個藍色的熊頭,因此也被稱為藍熊清潔劑,雪山公司使用這款清潔劑,已經有十幾年的歷史了。”
“專用于清潔玻璃幕墻的清潔劑,并沒有成品,需要采購清潔劑原料回來之后,自己進行配比調制,我正在查詢他們采購的具體信息……”
又操作了一下電腦,來克斯說:”他們的配方是保密的,但是能查到大概的化學式,從成分來看,肯定是有氣味的,但能否掩蓋得了血腥味,并不確定。”
布魯斯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成分,他說:“這幾種成分混合起來一定會發出味道,韋恩家族名下有很多家化工廠,也有一部分是生產清潔劑原料的,但是如果瓶子的密封性比較好,那氣味就不會露出來。”
“這個很好解決,只要弄出點意外,讓其中幾瓶碎掉,然后讓氣味留在那輛貨車上,或者干脆提前用清潔劑灑在拖布或抹布一類的織物上,那氣味就會留存很長時間,放到同一輛貨車里,搬運的時候也可以起到遮掩。”來克斯說道。
布魯斯瞥了一眼他,眼神大概就是“你為什么這么熟練?”,來克斯絲毫不慫的回以顏色,意思是“彼此彼此”。
兩人又把所有的監控視頻看了一遍,開始分析到底哪個工具箱才是藏尸的工具箱,一旦找到這個工具箱,那就能鎖定搬運這個工具箱的人,那么他就極有可能是兇手。
一共八個大工具箱當中,其中兩個沒有封口,而且裝的東西也比較少,有拍攝到箱內物品的畫面,因此可以排除,剩下的六個工具箱完全封死,而且長得一模一樣。
中心銀行中的監控缺失了很多地方,很重要的一樓大廳有一半是死角,更可怕的是一樓電梯處也沒有監控,也就是說,這群箱子被人搬到電梯之后,到底哪個箱子上了哪部電梯,又去了哪里,完全無從分辨。
布魯斯和來克斯討論了20分鐘,將人箱子和路線進行了反復測算,最后也只能把可疑的箱子鎖定在三個的范圍之內,而這三個箱子,全都是既沒有拍到搬運場景,也沒有拍到使用場景的。
最后,在一幀一幀的看監控畫面的時候,他們終于發現,有一個箱子的某個畫面與其他的不同。
監控畫面中顯示,一個清潔工推著其中一個箱子,走過一條走廊的時候,突然被一個女人攔住了。
監控畫面只能拍到兩人的腳和箱子的底部,沒有拍到他們的臉,也沒有錄到他們的對話聲音,其中那個,清潔工和箱子都沒有什么異常,但是那個女人的腳上穿的鞋,和銀行員工不同。
來克斯在網上找到了中心銀行的宣傳片,這里的所有女性員工的打扮都是一樣的,她們都穿著職業的套裝,就連鞋都是一樣的,而畫面中的這個女人穿的鞋并不是銀行職員穿的那種灰色圓頭高跟鞋,而是黑色尖頭高跟鞋。
又憑借這個鞋的款式,來克斯找到了這雙鞋的品牌,那是Prada當季的新品,售價非常高昂,而且需要提前預定,也就是說,銀行的普通女性職員是買不起這雙鞋的,能穿這雙鞋的,一定非富即貴。
順著這條線索,布魯斯和來克斯又推論出了,這個女人應該不是銀行的職員,而是前來辦理業務的老板。
于是,來克斯又開始查詢銀行當日的大額業務,然后他就發現,從2月末開始,中心銀行就一直在跟進一筆大額交易,交易的雙方正是派洛化工原料生產有限公司和雪山清潔有限公司,其中派洛公司有一筆大額貸款,是行長親批。
電腦的冷光照在來克斯的臉上,把他額前的紅發映成妖異的紫色,他專注的看了半天之后,直起身,然后看向布魯斯說:“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先說壞消息。”布魯斯打斷了來克斯說道。
“好消息是,我查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他就是派洛公司的老板,今天來銀行大廈,是為了和銀行行長洽談業務。”
“可是行長已經遇害了,所以她的業務應該沒有談成。”布魯斯說道:“她應該見過其中一個工具箱,并且,他們談話時長超過30秒,如果那個工具箱有異常,她應該能注意到,現在能聯系上她嗎?”
“這就是壞消息。”來克斯轉過身,看向屏幕說道:“她就是第二個受害者。”
來克斯回身按了一下按鈕,屏幕上直接出現了一張圖片,那是一個畫著澹妝的中年女人,但布魯斯和來克斯都在新聞上見過她的另一幅樣子,那就是被剖開胸腔和腹腔,割掉耳朵,然后在耳朵上塞上了信號接收器的樣子。
布魯斯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后說:“兇手在引導我們的視線。”
他回身。和來克斯對視,兩人都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種信息。
“席勒教授說過……”來克斯開始在原地踱步,他說:”真正的連環殺人桉兇手,會故意留下各種各樣的線索,引導調查者的目光,讓調查者去注意到,他想讓調查者們注意的東西……”
“他想讓我們注意什么?”布魯斯提出了一個問題,但他并不是在詢問,因為稍后。他就自問自答道:”第一名受害者是銀行行長,第二名受害者是派洛公司的老板,而他們兩個之間,有一筆業務正在洽談……”
“銀行、派洛公司、雪山公司的這筆交易,到底是什么?兇手又為什么要將其中兩方的領導者都殺掉?”來克斯瞇起了眼睛,他問:“兇手在引導我們關注這筆交易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那么,我們應該關注這個部分嗎?”
“席勒教授也說過,兇手引導調查者的視線,不是沒有目的的,他們往往是想通過讓調查者發覺他的動機,而揭露一些事實,有可能是某些冤情,也有可能只是他的悲慘遭遇和仇恨,或者單純只是兇手對某件事的理解。”布魯斯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也就是說,這筆交易背后很有可能另有隱情?”來克斯停止了踱步,站在原地開始思考。
“一般來講,普通的謀殺桉兇手,會用盡各種各樣的方法抹除線索,讓調查者盡可能的不要發現自己。”
“但連環殺人桉的兇手卻剛好相反,他們會故意留下種種線索,引導調查者視線,所以,在調查連環殺人桉的時候,跟隨他的引導并不一定完全是壞事,可能會讓我們發掘出他動手殺人的動機。”布魯斯說道,說完,他轉身,向著門口走去,邊走邊說:
“我要去銀行、雪山公司和派洛公司調查一下,看看這三個地方有沒有什么問題,而你……”布魯斯在門口回頭停頓了一下,然后說:“你繼續和警方接洽,弄到第二個桉件的資料,另外,盯住雪山公司的老板,他很有可能會成為第三個受害者……”
說完,布魯斯離開了,來克斯重新調出了一個界面,那上面顯示警察調查出的結果,里面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目擊者提供的時間線。
最后一個目擊銀行行長出現的,是他所居住的別墅區附近的警衛。
4月2日下午6點,銀行行長開著他的車回到了他的住所,他的家人并不在這座城市,所以他是獨居,而之后就再也沒出來過,4月3日,尸體就出現在了銀行大門之前的街道上。
別墅區所在的街道附近,沒有任何攝像頭,巡邏警衛也沒提供任何可疑人物的線索,甚至是附近兩條街區都沒有人發現可疑狀況,因此,這條線索就這樣斷了,所以,布魯斯和來克斯才會把目光放在銀行大廈中發生的事上。
而很快,來克斯就從警方那里拿到了有關第二名受害人的時間線資料,但是,其中出現了一處非常詭異的地方。
警方的資料當中顯示,最后一個見過那位女老板的目擊證人說,他在下午1點的時候,曾在16層的行長辦公室附近見過她,之后,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了。
但是,來克斯和布魯斯剛剛看到的監控設備的畫面卻顯示,下午1點是10分,那名女老板在一條走廊上,攔住了那名清潔工。
也就是說,那位推著箱子的清潔工,才是最后的目擊者,而所有清潔工的證詞,都沒有提到這一點。
也就是說,布魯斯和來克斯的推論很可能是正確的,兇手正是混入了這群清潔工當中,在拋尸第一名受害者之后,就地殺死了第二名受害者。
來克斯低頭,看向警方傳輸過來的資料,那上面顯示,第二名受害者尸體被發現的地方,是派洛公司大廈門前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