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機會。”中情局的女特工凱拉,一邊操控方向盤一邊說:“之前有關菲爾比名單的博弈,我們已經輸了一城,如果這次能夠拿到奎恩家族與墨西哥毒梟勾結的證據,那么我們就可以在下一次代表大會之前,交出滿意的答卷。”
坐在副駕駛的黑人利拉嘆了口氣說:“黑人運動已經失敗了,這片土地上不再有其他的革命力量,我們獨自奮斗,舉步維艱……”
”你害怕了嗎?”凱拉問,利拉摸了一下自己的眉角,他說:“或許吧,我已經失望太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了。”
”我很抱歉,我無法動搖莫斯科的決定,黑豹黨的慘劇本不該發生,但……”凱拉搖了搖頭,顯然是在為當初黑人共產主義者在這個國家受到的壓迫,感到非常遺憾。
利拉沒什么表情,他說:“或許,我們都知道,有一些事不同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認,我敢說,十天之后上臺的人,會令你無比失望。”
“新的改變,就代表著新的希望,有改變總是好事,不是嗎?”凱拉操控著車子在路邊停下,兩人從車子當中走了出來,抬頭看向面前高樓的門牌,上面寫著“奎恩大廈”。
洛杉磯貝弗利爾酒店的客房當中,哈爾嘆了口氣,看著席勒說:“你得想辦法幫幫他,自從我們從墨西哥回來,奧利弗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不跟任何人交流也不吃東西,再這樣下去不行……”
哈爾看了一眼門外,客廳的沙發上,亞瑟坐在奧利弗的旁邊,不斷的安慰他,可是沒有什么用,奧利弗只是呆呆的坐在那,什么也不說,沒有任何反應。
”這種木僵狀態,應該是精神受到刺激之后,大腦本能產生的自我保護狀態,如果要打破這種狀態,必須進行深入的治療,但你確定他能接受這種治療嗎?”席勒問道。
“就如你剛才說的,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奎恩家族與毒梟合作這么多年,從他們身上賺取了海量的財富,而奧利弗正是在這種財富的滋養之下長大的,這已經無可改變了。”席勒也看向奧利弗說道。
“都怪我,我就不應該讓加拉多說那么多。”哈爾嘆了口氣,可很快他又搖了搖頭說:“不,遲早有一天,他會知道的,如果他現在回到奎恩家族,接手家族產業,那他一定會發現這些罪惡的交易。”
”你覺得他是怎么想的?他在嘗試接受這一點嗎?”席勒問道。
”正因為我發現他完全不打算接受,所以我才希望你能開導他一下,再這樣下去,會有什么結果,你我都清楚。”哈爾把手放在了席勒的肩膀上,說:“從這一路的表現來看,奧利弗是個好人,否則他也不會為此而感到深深的痛苦,我真的希望你能幫幫他,席勒……”
席勒拍了拍哈爾的手臂,在走出臥室之前說:“我盡力。”
等到席勒走到沙發上的時候,哈爾把亞瑟拉走了,他們兩人離開了房間,去樓下的餐廳用餐了,房間里只剩下席勒和奧利弗兩個人。
當席勒坐在奧利弗對面的時候,奧利弗抬眼,看了席勒一眼,眼神非常呆滯,隨后又緩緩垂下了眼簾,將目光挪開。
”我知道,你現在并不想見到心理醫生,你覺得我無法解答你的困惑。”席勒給奧利弗倒了一杯水說:“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是先喝點水吧,你現在應該有點脫水了。”
席勒把杯子遞到了奧利弗面前,可奧利弗沒有反應,看著杯子里的清水,在微微的搖晃下蕩漾出波紋,奧利弗露出了一個驚恐的表情,他把身體使勁向后靠,開始不斷的呼氣。
“冷靜點,奧利弗,你看到的不是真的,那是幻覺。”席勒飛快的站了起來,從旁邊拿過了雨傘,就在他轉身回來的一剎那,奧利弗推開了面前的茶幾,倒在了地上,拼命的掙扎著。
他不斷的揮拳,嘶吼著:“滾開!都給我滾開!你們這群該死的罪犯,別過來!
“不……不……我沒有……你們說的對,就是我就是我,是我害死了你們……大海,那片大海,紅色的海,流血……”
奧利弗開始渾身顫抖著流淚,眼淚和鼻涕不斷的流下來,但他并沒有在哭泣,這是生理性的流淚,他似乎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器官。
席勒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用雨傘的把手使勁敲了一下地面說:“那些都是幻覺,你在酒店,不是大海上,戰勝它,不要被它所操控……”
奧利弗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在原地不停的蜷縮和放松身體,一只手抓著另一只手的手腕,在制止自己的動作?
席勒看到這種情況,嘆了口氣,從灰霧體內拿出儲存的安定藥劑,打算給奧利弗注射。
沒有了不能使用特殊能力的限制,席勒直接化成灰霧,摁住奧利弗,將安定藥物打了進去,可是奧利弗的耐藥性很強,普通的藥安定藥物打進去,沒有任何反應,他依舊處在應激狀態當中。
這種情況并不罕見,有的時候,精神疾病發作的病人,會處于極度亢奮狀態中,在這個狀態下,人類的肌肉限制會被解除,力量會變得奇大無比,精神的活躍度也會非常高,普通的安定藥物無法起到作用,而如果過量注射,可能會產生危險。
這個時候,為了防止傷人,也為了防止病人傷害到自己,會用一些麻醉藥物對病人進行麻醉,這能夠有效的減緩他們的行動,但是這需要專業的麻醉師,來確定用藥的劑量不會產生危害。
席勒雖然有麻醉藥,但他并沒有掌握麻醉學的知識,如果用化學方法麻醉,可能會傷害到奧利弗,所以,他打算采取一個更為古老的麻醉方法,那就是物理麻醉。
席勒趁著奧利弗趴在地上顫抖的時候,他舉起傘,直接打在了奧利弗的脖頸上,他控制好力度,“砰“的一聲,奧利弗就暈了過去。
席勒嘆了口氣,把奧利弗搬到沙發上,過了大約20多分鐘,奧利弗才醒過來,剛醒過來,他又有些亢奮,席勒不得不再次把他打暈,反復了三次之后,奧利弗終于恢復了一點神智。
席勒把雨傘放到了一旁,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看著躺在沙發上的奧利弗說:“你是目前為止我見過最難搞的病人,不光要心理治療,還要物理治療……”
奧利弗張了一下嘴,他想說話,但長時間脫水讓他的嗓子已經變得無比干啞,他想說的話被堵在了喉嚨里,而變成了生澀的干咳。
“咳咳……咳咳咳……”奧利弗使勁的咳嗽著,最后又變成了干嘔,他的手撐著地面,努力的翻身回到沙發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這段時間里,他經歷了肉體的折磨和精神的損耗,此時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謝謝……”奧利弗終于發出了第一個音節,他說:“但我不需要安慰,讓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吧。”
”是的,你不需要安慰,我也不打算安慰你,我是來治療你的……”
“我不需要治療。”奧利弗又說:“我沒病,病的不是我,謝謝你,醫生,離開吧。”
席勒又拿起了水杯,遞給奧利弗說:“先喝口水吧,我們可以聊聊,你有什么疑問都可以說出來,我很有耐心聽……”
奧利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拿起那個水杯,把所有的水一口氣喝光,又把自己嗆的咳嗽了幾聲,之后他說:”謝謝,我沒事,很快就會好的……”
看著他依舊在顫抖的手臂,席勒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說:“如果你不愿意聊天,那就多喝一點水,然后去吃點東西補充體力,你已經太久沒有吃東西了。”
是的,我會去的,但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待會。”奧利弗表現的非常自閉,他不斷的應聲,但是卻不給出任何答桉,也不發起話題,沒有任何想傾訴的欲望,對心理醫生來說,這是最難辦的一種情況。
“能和我說說你現在的疑惑嗎?或許,我能給出一些不一樣的答桉呢?”
席勒不斷的詢問著奧利弗,但他就是什么也不說,而且時常走神,注意力非常分散,席勒能看得出來,每次他走神的時候,其實都是在回想之前的那些事,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
應激創傷的所有狀態都在奧利弗的身上體現了出來,木僵、再體驗、恐慌、情感封閉、拒絕交流,一般來講,這種情況下,醫生會讓病人冷靜一段時間,再進行治療。
但是,奧利弗恐怕等不了,先是荒島求生中受了不輕的傷,又絕水、絕食,再等兩天,他怕是會直接休克。
到時候,極度低迷的生理狀態,會導致精神狀態更加不穩定,到那個時候,應激創傷可能會轉化為永久的精神創傷,再想治療,可就麻煩了。
席勒反復試探無果之后,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決定換一種方式。
席勒站了起來,走回房間,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箱,他從里面拿出了幾本書,又拿出了一個檔桉袋,回到沙發上的時候,他把這摞東西重重的放在了茶幾上,發出“砰”的一聲。
對面的奧利弗有些呆滯的看向他,席勒重新坐在了奧利弗的對面,把手按在那堆書上說:
“重新介紹一下,席勒·羅德里格斯,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第十六局秘密諜報人員,克格勃特工……”
席勒拉長了音調,說:
“……一名共產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