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非常敏銳的察覺到了,斯塔克現在的情緒有問題,他知道,現在不是的說事的好時機,但是事情都講到一半了,他也不得不繼續講下去。
“我知道,飛梭上的防衛系統很重要,這是為了保障全體乘客的安全,而喬治警長情況比較嚴重,是因為他的心臟本來就有問題,或許,經過一段時間的住院治療,就沒事了……”
“但是,我在醫院也見到了那個抱著爆炸物沖上飛梭的罪犯,他是一名失業邊緣的公交車司機。”
“他告訴我,爆炸物是他自制的,威力很小,不足以炸壞整個飛梭,而他之所以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飛梭的前端跑過去,就是因為,他只想炸壞控制系統,讓飛梭停下來。”
“他知道飛梭有墜落保護裝置,他沒想殺人,只是想讓這些先進的玩意停止工作一兩周,因為他必須工作滿一個月,才能拿到全額的工資。”
彼得深吸了一口氣說:“他說,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只是因為他無兒無女,而他的同事們,都等著給自己的孩子買圣誕節禮物。”
“他想要的不多,只有全額工資的那幾百塊……”彼得抿著嘴說:“他又壞又好,又聰明又愚蠢,就像我一樣。”
“你是覺得,我設計的智能系統還不夠完美嗎?”斯塔克就像鉆進了一個牛角尖一樣,他說:“我盡可能的考慮到了每個方面,讓所有人,包括弱勢群體,都能享受同樣的便捷。”
“智能服務大廳當中,盲人并不需要操作,只需要把他的目的告訴智能服務機器人,機器人會幫他辦好一切。”
“聾啞人有專門的文字溝通系統,涵蓋上百種語言,還有專門的手語機器人,來為他們服務。”
“甚至是一條闖進來的狗,智能服務機器人都可以幫它辦理專門的交通憑證,以防止空中智能運輸線路不允許它的主人帶著它上車。”
“人人都可以享受新時代帶來的便捷,這到底有什么不好?我不需要回報,不需要名譽,不需要任何人來認可我的付出,我只是極盡所能的,想讓所有人步入美好又便利的未來……”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哽咽的說道:“霍華德喝的醉成一團爛泥的時候,就喜歡拉著我,吹噓上個時代的好,說那個年代的人,和我們不一樣,說他們高尚、純粹、努力、勤奮……”
“是啊,他提出的典型代表,就是史蒂夫。”斯塔克鋼鐵盔甲之下的肌肉不斷的抖動,語速也變得更快:“他說,那個時代的每個美國人,都和史蒂夫一樣,他說,是他們的努力,帶來了這個國家的輝煌。”
“他把我們貶得一文不值,說那個輝煌的年代永遠不會回來了,可我必須要證明給他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輝煌,人類永遠在前進的路上。”
“我會證明,我所在的、我所代表的時代,比他懷念的那個時代,要好得多,我所能做的,也比他要多得多。”
但隨后,斯塔克又沉默了下來,一種頹廢的氣質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就好像他剛剛的豪言壯語,被吹散在了風中,沉默了一會,他開口說:“但現在看來,我和他最大的差距就在于,他為我所做的,我永遠也不能為他做了。”
“托尼……”彼得很少直接叫斯塔克的名字,他更喜歡在斯塔克、席勒或者史蒂夫這樣的長輩面前,當一個有禮貌的晚輩,從來不會開逾矩的玩笑,這或許來自于他叔叔對他的教導。
但彼得也絕不僅僅是他們的晚輩,更是他們的戰友,有與他們平等對話的資格,于是他說:“我常常在思考,時代的發展,是否總要以普通人的犧牲為代價。”
“時代的列車開得太快,總有人沒法上車,我知道,我可能太過多愁善感,總是不切實際,我知道,我沒法救每一個被時代拋下的人,但我總想這么做。”
“因為如果,我沒有變成蜘蛛俠,還只是一個中城區的窮小子,或許,我和我的家人,也會是被時代拋下的那一批人。”
彼得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說:“昨天晚上,在餐桌前,我叔叔說,他年齡大了,學習能力不如年輕人,他還沒學會上一代斯塔克工業所產的電梯的電路走向,就又出了新的一代。”
“他說,他年輕的時候,他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爺爺,也曾是被時代拋下的一批人,他說,他們沒像那些幸運兒一樣,趕上時代的浪潮,否則,就能為我創造出更好的生活條件了……”
彼得的語氣一直很平靜,比斯塔克要平靜的多,就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可斯塔克知道,要是他處在彼得的位置上,聽到自己的叔叔說出這樣一番話,他恐怕會哭出來。
他都不知道,彼得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成熟和理智,甚至能夠在聽完這番話,只過了一個晚上之后,就以一種客觀的視角,對他重復這些。
“我來這里,不是要說,你做的不好,不是要說,你還應該考慮的更完美一點,也要兼顧到普通人,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這么完美的人。”
“不斷沖擊人類的極限,探索知識的盡頭,替所有人仰望星辰大海,追尋宇宙的奧秘,已經足夠人窮盡一生了。”
彼得轉頭,看向斯塔克說:“你和席勒醫生,以及其他的科研工作者,去做這事,那么,我就去干點別的,做那些你們兼顧不到的事,去維護那些如我一樣,出身平凡的普通人的幸福。”
“讓這洶涌而來的時代浪潮,不單不能撼動如你們一樣的巨輪,也不能打翻那些小舟,或我也可以,盡量去救每一個落水的人。”
“所以,你們可以放心的往前開,乘風破浪,駛向遠方,不必在加速的過程中顧慮太多,也不必在這個時代結束后,為未能追上你們的普通人,而感到愧疚和抱歉。”
斯塔克的情緒終于徹底崩潰了,在彼得的注視之下,鋼鐵戰衣的引擎轟鳴了起來,鋼鐵俠瞬間沖上了天際,以一種遠超引擎能夠承受的速度,不斷向上突破,直到來到大氣層的上方。
沒有人知道,空曠又寂靜的宇宙空間當中,群星是否真的聽到了鋼鐵的悲鳴,也沒人知道,一直以來意志如鋼如鐵之人,其實也是誰的孩子、誰的父親。
投影屏幕上的畫面,定格在了一顆蔚藍的星球上,席勒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揉了揉終于放松了一些的頸部肌肉,對賈維斯說:“……賈維斯,還有冰啤酒嗎?”
兩分鐘之后,醉的有些恍忽的斯塔克,看到了一只白皙的手,以一種非常粗獷的方式,拎著一提啤酒,砸在了桌子上。
他抬頭,驚訝于自己看到的不是史蒂夫的臉,席勒看著斯塔克的眼睛說:“昨天,我去和史蒂夫喝酒了,他說,你爸爸也喝不過他。”
斯塔克瞬間就瞪大了眼睛,之前的醉意一掃而空,他拍著桌子破口大罵:“霍華德每天都在吹噓他!!!每天!!!他每天都在說他的好話!!反之……”
“而且,史蒂夫是個改造人,他怎么好意思和普通人拼酒量??!!等等,該不會你也沒喝過他吧??”
席勒點了點頭說:“我確實沒喝過他,所以,我現在打算打電話把他叫來,有了你這個戰友,我們肯定能把他灌倒。”
斯塔克立刻就開始摩拳擦掌,他說:“你等一下,賈維斯!賈維斯!給我拿一條冰毛巾……等等,先把這里收拾一下,啊,不,易拉罐別收走,這都算是我的戰績……”
這時,席勒已經撥通了電話,他對那邊說:“喂?史蒂夫嗎?托尼·斯塔克想約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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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克立刻在他對面比比劃劃,意思是“別說是我說的”,席勒立刻改口說道:“我的意思是,我想約你喝酒,昨天我們都沒喝盡興呢,你就醉了……”
“什么?我醉了?別說胡話了,我是一團霧,一團霧怎么會醉?你一定是因為精神太過緊張,出現幻覺了,沒錯,相信我,我是最專業的心理醫生……”
“是的,我和托尼都在。”席勒翻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裝作不在意但眼神總是往這邊瞟的斯塔克,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說:“是的,我和托尼是一邊的,你可要小心了……”
“這樣吧,公平起見,我們二對二,你也可以帶一個隊友……”席勒剛說完這句話,斯塔克就瞪著眼睛看他,然后,席勒皺著眉把手機換了一邊,說:“什么?你說你一個人就能撂倒我們?”
斯塔克立刻拍了一下桌子,把身體轉向一邊,狀似要走,臉上寫著“你看吧,我就說他是個自大狂!”。
然后,斯塔克挪了挪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顯得有些別扭,而席勒接著說:“當然,你可以帶巴基過來,什么?你說你們兩個都是改造人,對普通人的托尼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斯塔克立刻露出了一個震驚的表情,緊接著就是無邊的憤怒,他一把把電話奪了過來,對那頭說:
“史蒂夫·羅杰斯!你給我聽好了!普通人??!!”
“如果焦慮癥已經讓你胡言亂語、出現幻覺的話,你最好還是趕緊滾去精神病醫院里吃藥!少來參與天才的酒局!”
“我不管你要帶誰,聽著,斯塔克永遠不會輸給你!不論是哪一個斯塔克!!!”
“啪”的一下,掛斷電話,斯塔克把手機扔在了桌子上,席勒翻了個白眼,說:“我得提醒你,昨天我們兩個喝酒,都沒有作弊,因此才都喝醉了,如果今天有真刀真槍的較量,你恐怕真的……”
“賈維斯!賈維斯!我的維生機甲呢??!!幫我調試一下,我現在就要穿上!”斯塔克立刻站了起來,然后回頭對席勒說:“你以為體魄就是一切嗎?做人要有腦子!”
大約兩個小時之后,整個實驗室就像是被泡在酒缸里了一樣,用“罐”來形容他們到底喝了多少,已經稍顯累贅了,不如直接用“噸”。
就如史蒂夫所說,美國隊長和冬日戰士,都是基因改造人,他們是屬于那種想醉就醉,不想醉,只要深呼吸幾下,立刻就能把酒精代謝掉的人。
席勒就更不用說了,他能喝多少,取決于灰霧能喝多少,而灰霧能喝多少,稻草人喬納森·克來恩有話要說。
而令人驚訝的是,體質只是普通人的斯塔克,也絲毫不甘示弱,他的維生機甲已經經過了數次更新換代,幫助他代謝掉酒精不在話下。
于是,四個男人在斯塔克大廈的實驗室里喝了個天昏地暗。
賈維斯和奧創兩個最前沿的智能機械管家,全紐約搜索酒的庫存、制定最短的買酒路線、保證貨源供應,累到中樞冒煙。
娜塔莎、巴頓、科爾森齊上陣,整個紐約的酒商發了大財,尼克也是。
好在,這些人雖然代謝掉酒精的速度快,但也不是能夠無限制的代謝下去,或者說,代謝掉99,也總會留下1,而當這1累積起來,他們還是會醉的。
直到最后,史蒂夫和巴基連代謝掉酒精的念頭也不存在了,灰霧喝到在席勒的腦子里吱哇亂叫、神志不清,斯塔克連操控機甲的本能也沒有了。
四個人攤在沙發的兩邊,狀態是非常狼狽,嘴上是不太干凈。
“你……不行!”史蒂夫率先開口,他渾渾噩噩的伸出手臂,指著斯塔克說:“你爸爸……也不行!”
“你放屁!”斯塔克干嘔了一下,說道:“你們……都是在放屁!今天只有……斯塔克……贏了!”
“我……還……能喝……”巴基已經大舌頭到說不出完整的單詞,他的機械臂不受他控制的抬了起來,抓向旁邊的酒瓶。
“投喝不算數!”席勒立刻直起身,把巴基手上那個酒瓶打掉了,此時兩人都沒注意到,那是個喝完了的空酒瓶。
“這是我……第一次喝醉!”史蒂夫同樣大著舌頭說:“我們喝了……能有幾噸?有沒有100噸?我一個人至少喝了……嗯……最少喝了60噸,我上了130多趟廁所,我數得很清楚……”
“你放屁!”斯塔克立刻反駁道,他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發出了一聲痛叫,然后說:“你比我……多上了20次廁所!所以……你應該是……140多趟廁所……”
“你們都是渣渣!”席勒開口說道:“只有我一次廁所都沒去……所以……今天我贏了……”
“那……那倒也是……”史蒂夫歪斜的靠在沙發的另一邊開始嘔吐,嘔完了之后,他抹了一下嘴說:“這點我最佩服你……但……你也沒什么好得意的,你都喝成一團霧了!”
席勒現在的確是一團灰色的霧氣的狀態,因為灰霧已經開始撒酒瘋了。
斯塔克忽然開始傻笑了起來,然后用顫抖的手指指著他們三個說:“……你看看你們!一點形象都沒有!你看看我……看看我!”
“嗝!”史蒂夫又打了個酒嗝,說:“你是……大富豪!我們……我們都是俗人……”
“我也是……俗人……”斯塔克晃動上半身,又拿起了一瓶酒,使勁放在桌子上,磕了一下,然后舉高。
此時,窗外的月光非常明亮,就如同每個晴朗的夜晚一樣。
而透出光線的屋子里,幾只手高高的舉起來,酒杯碰在一起的時候,天邊的月亮,也要因這種熱鬧和庸俗,而覺得自己孤單。
于是,她自遙遠的天邊飛過來,湊到窗邊,凝神細聽,沒聽到他們遠大的理想,和不切實際的幻夢。
她只聽到了,四個醉鬼,即使含湖不清,也要高聲喊著:
“敬……俗人!”
“敬俗人!”
于是,月光也不舍離去,輕輕低頭,庸常的與每一位滿身疲憊的俗人,剛好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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