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兩個小時之后,斯塔克在病房里見到了奧巴代亞,看著這位熟悉的老人,斯塔克開門見山的說:“能幫我把掛在衣架上的外套口袋里的東西拿出來嗎?”
奧巴代亞愣了一下,他被斯塔克語氣當中的復雜驚到了,一種茫然和心虛在心底騰起,于是他本能的照著斯塔克所說的幫他拿來了外套,而當他的手伸進口袋里的時候,那樣東西奇特的觸感讓他的指尖停頓了一下。
奧巴達亞將那個東西拿了出來,那像是一小塊布料,但上面的紋理告訴他那是人皮,而在看到那個紋身圖案的一瞬間,奧巴代亞的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他曾經在那個黑人女人的身上見過一模一樣的圖案——托尼·斯塔克知道了。
奧巴代亞深吸一口氣,在原地僵硬了半分鐘之后才緩緩吐出來,他把那一小塊人皮放回了托尼的口袋里,轉頭看向他躺在病床上的侄子。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奧巴代亞。”托尼看著奧巴代亞的眼睛說:“我以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我是,托尼。”奧巴代亞的呼吸有點顫抖,他攥著外套的手松開了,將外套搭在了斯塔克的床頭上,自己坐在床邊看向斯塔克說:“我以為你長大之后,狀況就會有所改善的,但你沒有,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斯塔克深深的皺起了眉,他有些不明白奧巴代亞的意思。
“斯塔克集團快要無力保護伱了,托尼。”奧巴代亞面色嚴肅的看著斯塔克說:“或者說因為你,軍方必須制裁斯塔克集團,他們想得到你。”
奧巴代亞把頭撇開說:“不要天真的以為他們會放任你那顆全世界最富有智慧的大腦在一家私人企業當中做些手槍和導彈,他們想要更有殺傷力的東西。”
奧巴代亞的喉結動了動說:“大概三年之前,軍方開始逐步收縮斯塔克工業的訂單,轉而投向奧斯本集團和漢默軍工,你知道的,漢默完全就是軍方扶植起來的。”
“他們在不斷削弱斯塔克集團的力量,為了對你下手,或者至少脅迫你為他們做出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
“而你打算殺了我。”
“因為我不想讓軍方得到他們想要的,不只是為了你。”奧巴代亞的語調驚人的冷漠,他說:“如果超級武器的時代來臨,軍方就不會再購買普通的軍火了,斯塔克的軍工業會徹底衰落。”
“所以你寧可殺了我?”
奧巴代亞搖了搖頭說:“托尼,我沒有你和你父親那么偉大的理想,我只想做個成功的商人,而任何一個好商人都不會給任何買家一錘子買賣的機會。”
“有你在,他們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愿意,而沒有了你,他們就只能選擇我。”奧巴代亞的手摩挲著扶手說:“而我會讓他們為之前的制裁付出代價。”
斯塔克抓著床單的手捏緊了,奧巴代亞看著斯塔克說:“你過早的展現了你的價值,托尼,我不記得我在多早之前就警告過你,你覺得你父親臨死之前那種糟糕的狀態是個偶然嗎?”
“他們為什么永遠不知滿足?!”斯塔克咬著牙說:“他們沒有想過讓有才能的人各司其職,讓人們過上更好的生活,而只是不斷的逼迫他們,要么制造武器,要么成為武器。”
“這就是國家,托尼,這個世界上任何一項尖端技術,都會最先被運用在軍事和醫療上,而醫療的尖端技術最終也是為了服務軍事,這就是人類,而你改變不了任何事。”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努力的抑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憤怒,看向奧巴代亞說:“你的那次襲擊沒對我造成致命傷,有個雇傭兵救了我。”
奧巴代亞立刻露出了懷疑的表情,但他懷疑的點讓斯塔克有些不明所以,奧巴代亞問道:“有個雇傭兵救了你?他是誰?來自于哪個雇傭兵組織?你們之后還見過嗎?”
“這很重要嗎?”
奧巴代亞沉默了一會之后才開口說:“在你遇襲的前后一段時間里,我接到了一個電話,對面只說了一句話,‘他知道了’。”
斯塔克瞪大了眼睛,他當然能理解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當時奧巴代亞要殺了他,而這個打電話的人就是在告訴奧巴代亞,你失敗了,而且計劃敗露了,趕緊準備第二次行動。
斯塔克愣在原地,忽然他坐直了身體緊,盯著奧巴代亞的眼睛說:“你認識亞歷山大·皮爾斯嗎?”
奧巴代亞被他問的一愣,他思索了一下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然后說:“皮爾斯局長,他不是神盾局的局長嗎?而且就快卸任退休了,他怎么了?”
“是他把我救出來的。”
斯塔克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是他想對奧巴代亞和盤托出,問題是他確實弄不清楚上流階層的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關系。
他知道亞歷山大·皮爾斯是神盾局的局長,但并不清楚他是哪個派系又是誰的人,這種事只有奧巴代亞能夠搞得明白。
果然,奧巴代亞像是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一樣久久不語,半晌之后他還略顯謹慎的說:“據我所知,皮爾斯局長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
斯塔克幾乎就快把他那危險的推測說出來了,但那實在太過驚世駭俗,最終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如果按照時間線來看,佩珀收到了郵件上的地址但沒有過去救他,郵箱網站的訪問記錄沒有任何異常,斯塔克很相信自己的技術水平,因此不可能有人入侵或截取了郵件。
那么皮爾斯是從哪里知道廢棄基地的地址的?
如果接收端沒有問題,那么問題一定出在發送端,發送這封郵件的人是席勒,席勒是個九頭蛇,席勒還有一個位高權重的老師和上司。
如果有人能夠監控席勒所發送出去的訊息,那么一定是那個給他恢復了身份且一直給他發布命令的老師和上司。
然后皮爾斯就出現了。
在席勒被摁住的那個瞬間,這個猜測就已經在斯塔克心中形成了,所以他才會感到恐懼——那可是神盾局的局長!
神盾局本身就是為了對付九頭蛇成立的,而發展到今天,連局長都成了九頭蛇,斯塔克不敢去想這個消息放出去之后會引起多大的震動,甚至有可能改變世界的局勢。
可斯塔克當然不能對此放任不理,如果皮爾斯真是個九頭蛇的話,那他能造成的危害就太大了。
可是斯塔克又沒有任何證據,皮爾斯只需要說他們在當地人當中安插了眼線,看到了斯塔克就行了,畢竟當時撤離的時候人多眼雜,沒人關注每一個人的動向,皮爾斯的天降神兵根本證明不了什么。
那么能夠指認皮爾斯的就只剩下了席勒。
斯塔克的大腦飛速轉動,他想,席勒會在最后關頭放他一馬,證明他絕對不是邪惡的無可救藥。
席勒會向他說明自己救人的意愿,說明至少有一部分的他也想借助斯塔克集團的勢力回歸到文明社會,說明他也想擺脫九頭蛇,那么他很有可能愿意當這個污點證人。
斯塔克知道自己必須得把席勒救出來。
席勒在最后關頭放棄了執行上司的計劃,從而讓他成功獲救,更何況之前沒有他精湛的醫術,斯塔克可能早就在山洞里失血過多或感染死亡了,席勒救了斯塔克兩次,出于情感,斯塔克必須得想辦法救他。
而如果皮爾斯有很大可能是九頭蛇,并且想利用拯救斯塔克的這件事來做點什么,斯塔克絕不會讓他得逞,并且要想辦法反將他一軍,那么席勒這個九頭蛇內部人員就變得相當有價值,他手里很有可能有皮爾斯的罪證,出于利益,斯塔克也得想辦法救他。
更重要的是斯塔克清楚,皮爾斯沒有帶警方和軍隊來,而是讓神盾局的特工押走了席勒,這證明他并不想讓席勒上法庭接受審判。
再聯想到席勒那強大的力量,皮爾斯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皮爾斯就算是九頭蛇,他潛伏了這么多年,沒鬧出什么亂子,也不著急對付,但萬一席勒失控了,他強大的力量可能會導致很多人死亡,到那個時候,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走上正軌。
想到這里,斯塔克是越來越急,他在心中做好了決定,因此堅定的看著奧巴代亞說:“聽著,叔叔,我可以把你要襲擊我的行為當做是你壓力太大做出的失控舉動,或者也可能是某個邪教組織引誘了你,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都知道這事還沒完,我還活著,軍方就不會放棄,而第二次綁架我的人是九頭蛇,他們也盯上我了,除此之外,可能還有更多人在周圍窺伺。”
“我需要你向我保證,整個斯塔克集團團結一心,我們必須站在一起,奧巴代亞。”
奧巴代亞瞪圓了眼睛,就像不認識斯塔克一樣,直愣愣的盯了他最少兩分鐘,才輕輕的搖頭感嘆道:“托尼,你長大了。”
奧巴代亞站了起來,依舊用不可置信的語調說:“如果是以前,你會發了瘋的沖上來揍我一拳,然后讓我立刻滾出斯塔克集團。”
“我現在也想揍你一拳。”斯塔克翻身坐到床邊,抬頭看著奧巴代亞說:“但我們都知道這沒用,敵人比我們想象的要強大的多,如果我們不能聯合起來,稍有差池就全完了。”
奧巴代亞有些疑惑的皺了一下眉,他本能的覺得斯塔克并沒有告訴他全部。
他了解自己的這個侄子,如果不是面對著生死存亡的巨大壓力,他是不會展現出他成熟的一面的。
奧巴代亞不由的走上前,一只手按住斯塔克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說:“托尼,你告訴我實話,你到底在阿富汗看到了什么?”
斯塔克沉默的盯了他一會之后說:“我看了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