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有人在嗎?有人嗎?有人嗎?”
彼得又聽到那絮絮叨叨的祈禱聲了,但他現在實在是沒空理,因為布魯斯又受傷了,而彼得忙于思考到底是怎樣激烈的戰斗能讓傷口唯獨出現在大腿根內側。
這個部位稍顯敏感,彼得給布魯斯包扎的時候必須格外小心,不然布魯斯可能會永久失去一顆子彈。
嘗試了幾次,彼得終于承認自己和專業的外科醫生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他嘆了口氣說:“伙計,不行,恐怕你得去醫院了,我實在是沒有把握,也不是說湊合著不行,但是……”
彼得的表情幾經變幻,而布魯斯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在心里深深地嘆了口氣,那個叫做娜塔莎的女特工噴的該死的香水絕對有問題,以及老話說的是對的,越漂亮的女人越致命。
當然他和娜塔莎并沒有在天上真的做什么,但是在那種激烈運動的情況下,哪怕只是伸手占便宜,也極有可能因為一次顛簸造成惡劣的后果,現在他腿上的傷就是這樣。
娜塔莎并沒有主動攻擊他,就是在摸他大腿的時候,一串糖葫蘆剛好撞上大廈,娜塔莎尖銳的指甲刺進了布魯斯彈夾旁邊的肉里。
傷口不算很深,其實也不是很疼,但難處理的點在于位置不太好,而且清創消毒的時候,疼得布魯斯想死。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彼得還是開口說:“好吧,我知道這有點丟臉,如果你實在是不愿意去醫院的話,找個醫生也行。”
布魯斯開口想說自己可以回家找自己的管家,但很快他把這句話咽了回去,因為他確實也沒法跟阿爾弗雷德解釋,為什么他出道之后第一次戰斗就傷在了這兒。
娜塔莎對此表示了抱歉,并說可以和他一起去神盾局醫務室,但是從娜塔莎背后的鷹眼瘋狂的擠眉弄眼的表情來看,布魯斯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去。
但是就這么放著也不行,那個位置經常摩擦,容易引發感染,關鍵是走路太疼,無法正常行動。
“難道就沒有別的蝙蝠俠遇到這么操蛋的事兒嗎?”布魯斯癱在床上,喃喃自語著說道:“他們從來沒有傷過大腿內側嗎?他這里受傷的時候不會走路像只螃蟹嗎?”
彼得似乎聯想出了那個場景,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布魯斯從床旁邊抓過抱枕扔到他身上,但彼得的笑容卻是緩解了他的窘迫。
因為當你的好哥們笑起來的時候,你就知道這事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有,他也會在笑完了之后過來幫你。
“抱歉,但我先去接個電話。”彼得實在受不了他耳邊的念叨了,放下手上消毒的工具,走出門去將意識抽離到灰霧世界當中,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康斯坦丁。
“嘿,還記得我嗎?我們的交易還沒完,并且我現在有一個急需你解答的問題。”
“你問吧。”彼得沒好氣的說。
蜘蛛俠不喜歡康斯坦丁,這點沒什么可討論的,其實比起壞人,蜘蛛俠更討厭爛人。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壞卻是有他壞的理由,盡管違背法律和道德準則,但至少站在壞人的角度,他是得利了的。
可是爛人總是做一些損人又不利己的事,他們明明知道放任自己爛下去對自己和別人都沒有任何好處,但他們還是要這么做。
總有人找借口說自己爛是自己的事,可是蜘蛛俠見過太多例子,所有爛人爛到最后都是別人幫他們收拾爛攤子,他們自己、他們身邊的人、這個社會以及像彼得這樣的好人都沒得到好處,反而都為他所累,幫他支付代價。
所以彼得真的很不耐煩應付康斯坦丁,只想趕緊把他給糊弄過去,但沒想到康斯坦丁開口第一句話是“你有索希普博士的電話嗎?”
彼得愣了一下,其實之前就不難看出康斯坦丁與這位索希普博士是敵對關系,而哪怕彼得不是什么微表情分析大師,這么多年與各類爛人斗爭的經驗告訴他,應該是康斯坦丁在被索希普追殺。
彼得現在的感覺就是這個世界太瘋狂,耗子都給貓當伴娘,康斯坦丁怎么突然不躲了?
康斯坦丁搓了搓手說:“我認為我們之間可能有一些誤會,而溝通是解除誤會最好的良藥,不是嗎?”
其他人這么說,彼得可能會信,但是一個在祈禱時抽煙還在悼詞里夾了200磅臟話的人說的話,彼得一個字都不會信。
他清了清嗓子說:“既然如此,我可以幫你問問這位博士愿不愿意和你溝通。”
沒想到康斯坦丁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這讓彼得真的有些疑惑他的目的了,不過彼得搞不太懂神秘學圈子的事,所以他就像他說的一樣,去找索希普詢問他的意愿了。
在見到這位名為索希普的神秘博士后,彼得發現了他所在的地方像是某個修道院的禱告間,這是一個刻滿皺紋的昏暗的小房間,而這個有著一雙晦暗不清的褐色眸子的男人正在逐一點亮禱告臺上的蠟燭。
“你好。”彼得常識性的說。
“我預感到了你要來的消息,主,我知悉那只慌亂的羔羊最終不會跑得太遠,他會向你懺悔的,我會教他這么做的。”
彼得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他只是直白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而對方像是早已知道些什么,點了點頭說:“我會和他談談的,請給他這個。”
彼得看到對方在面前的一塊石板上用顏料畫下了一個特殊的圖案,彼得猜測這應該就是神秘學界所謂的電話號碼了,雖然不明白這種小小的圖案到底是怎么發揮作用的,但彼得堅定的秉承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將這一幕原封不動的發給了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看到圖案之后似乎很驚訝,表情莫名變幻了半天之后,還是掛斷了電話。
彼得有點想知道康斯坦丁打電話過去之后會說些什么,于是他又將意識投射到了索希普博士這邊。
燈光昏暗的禱告間中,只有掛在墻壁高處的燭臺亮著,微弱的光讓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出濃密而纖長的陰影,濃重的影子讓他五官的線條更為清晰。
兼具有東方的柔和與西方的深邃,彼得想,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像是因老舊而斑駁的羊皮卷一般的朦朧和神秘。
“他一定會疑惑,我怎么會有他年輕時的電話號碼?”彼得聽到他的語調當中有些似是而非的笑意,就好像是他能從那種陰郁和疏離的氣質中表達出的最直白的親近。
博士在對著刻畫的圖案的石板說話,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彼得也不知道。
“他絕對是惹上了什么大麻煩。”
石板里竟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讓彼得感覺到有些耳熟,但似乎是從極為遙遠空曠的地方傳來,被風聲吹散了,所以聽不清楚。
“沒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博士又說。
“而我從未想過,我還不夠了解你。”那個神秘的聲音說:“我既不知道有這樣的你,也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過去。”
“這顯而易見,地獄神探先生。”博士回復道:“絕非我刻意隱瞞,這應當順其自然。”
“是啊,順到了另一個我身上,你喜歡這種全新的挑戰?一個又一個,永不知足,永無止境,而那些令你感到穩定和心滿意足的都會被你拋下。”
語氣中隱藏著某些蠢蠢欲動的危險因子,彼得聽出來了,這通常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意味著至少有一個人腦中一閃而過了某些極端念頭。
“約翰。”博士叫了他的名字,聲音一如既往的穩定,他說:“你所享有的生活都是你應得的,不再有血腥恐怖,混亂紛雜,他將會安靜又美滿,這不是你一直以來想要追尋的美夢嗎?”
“這只是你認為我應當追尋的美夢,博士,生而不同令你很痛苦嗎?”
那個聲音開始變得低沉了起來,彼得終于聽出來了,這和他之前聯系過的那個康斯坦丁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因為少了些沙啞,所以他之前一直沒聽出來。
博士叫他約翰,彼得想,這應該不是個巧合,因為康斯坦丁也叫約翰,只是這個約翰聽上去更為年輕和健壯,或者,也更瘋狂。
彼得只能用滄桑疲憊來形容那個更蒼老的康斯坦丁,但這個不一樣,石板中傳來的聲音帶有一種邪異的攻擊性,鋒利的像是鐵木荊棘上的尖刺。
或許他本該如此,彼得認為,或許這是某個宇宙當中沒有自甘墮落的康斯坦丁,但這不意味著他會變成一個好人。
或許恰恰相反,彼得非常清楚,苦難使人意志消沉,也能挫其銳氣,讓人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后頭腦冷靜,冷水被潑多了,某些瘋狂的不切實際的幻想自然就被逐出了腦海。
某些人沒有被苦難壓垮,也不代表著他就一定會走上正路,彼得知道,有時必須要感謝殘酷的現實制止了某些人腦袋里更為殘酷的想法變為現實。
“我正是為了調查這種不同而出現的。”博士回復道:“但那時我并沒有查出什么,這令我們成了再普通不過的住客。”
“直到你打算另尋新歡?”石板上的聲音當中危險的信號越來越濃,他說:“從一開始你就明白你對我的拯救意味著什么,但你還是這么做了,并且現在拒絕見我。”
“沒有這么簡單。”石板中傳來的聲音壓抑著的東西更多,他說:“我很快就會找到你的,我還你的債,你也把我的東西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