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薩斯州達拉斯機場,900。
娜塔莎打開駕駛室的門,科爾森坐到了副駕駛,席勒和查爾斯則坐在后座,娜塔莎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麗莎拉布雷斯的家距離機場還有至少半個小時的車程,德州的風光不錯,你們可以順路看看。”
查爾斯可沒有這個心情,他正在用手機不斷地翻著文獻資料,席勒一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大平原,一邊說“別看了,沒什么用,現代心理學沒有任何一種方法能夠抹平記憶被強制刪除的創傷,你還不如趁此機會多練練你的超能力。”
查爾斯發出了一聲哀嚎,他說“我當時真的只是想幫幫她,早知道這樣,我絕對不會亂動她的記憶的。”
“我們相信你。”科爾森安慰道“你有這么強大的能力,世界卻還是安穩如常,就足以說明你是個好人,我相信麗莎也能理解這一點。”
查爾斯還是悶悶不樂,席勒只好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和埃里克怎么樣了你們兩個還是天天吵架嗎”
“他煩人得要命。”查爾斯抿著嘴,似乎并不想提他,但想了想之后還是說“他所謂的那些對于變種人歧視者強而有力的回擊手段,在我看來非常幼稚,當然,他看我也一樣。”
然后他們聊了一會查爾斯所在的那個宇宙的變種人的局面,總的來說和絕大多數宇宙差不多,那就是使用常規手段基本沒有什么解法。
聊到這里的時候,娜塔莎和科爾森都忍不住回頭去看席勒,席勒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但還是故意說“其實我們這里的變種人也差不多,不過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他們的情況可以說是大大的好轉了。”
查爾斯有些狐疑地看向席勒,似乎是想知道那巧合是什么,而娜塔莎和科爾森默契地把頭轉了回去,假裝什么也沒聽到。
半個小時的車程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德克薩斯州有很廣闊的大平原,能夠看到遙遠且寬闊的地平線,哪怕是坐在車子里也不覺得逼仄,半個小時的功夫一晃而過。
麗莎的家是非常典型的德州農場,周圍的許多地都是光禿禿的巖礁,地平線的那一頭有一點綠色,車子停下的時候正刮大風,枯草被卷著飛起來。
兩個身影一前一后、一高一低的出現在地平線上,看起來應該是麗莎的父母,他們走過來熱情地和科爾森擁抱。
“太感謝了。”拉布雷斯夫人說“十分感謝你們能來,我知道這里有點偏僻。”
拉布雷斯先生則抱著胳膊說“外面的風太大了,我們先進去喝杯咖啡吧。”
一行人頂著風,好不容易走進了農舍當中,這里比肯特農場可差遠了,能夠看出拉布雷斯家的經濟狀況基本上就是溫飽,夫婦兩人和他們走進來的大兒子臉上和手上都有辛苦勞作的痕跡。
“這可真是個大家庭啊。”娜塔莎感慨道,拉布雷斯加足足有六個孩子,除了放假被接過來的一個小侄女之外,全都是他們的親生孩子,麗莎排名第三,是中間的那個。
這是之前席勒沒有了解過的情況,在簡單的和拉布雷斯夫婦聊了幾句之后,他了解到了更多麗莎的家庭情況,顯然這是麗莎人格構成的重要的一環。
“我沒想過你們真的會派人來。”拉布雷斯先生喝了口熱咖啡說“我知道奧克斯是個好人,尤其是個好男人,我們已經為他擔憂好幾個小時了。”
“是的,從傳來空間站斷電消息開始,我的心率就一直很高。”拉布雷斯夫人露出了難過的表情說“他是我們最好的女婿,對待麗莎也很好,我們一直期待他們能有個孩子,但是如果沒有,他們平平安安的也很好。”
幾人在農舍的客廳當中聊了一會,科爾森就開口說“那么接下來或許得把時間留給我們專業的心理學專家了,麗莎在哪兒呢”
“她在她的臥室里,現在她不允許任何人進去,我們通過裝在庭院鳥食桿子上的攝像頭,確認了她的狀況,她一直呆呆地坐在床邊,但好在沒有什么極端舉動。”
“她有過嗎”席勒抓住了重點,問道。
夫婦兩人略顯焦慮地對視了一眼,拉布雷斯夫人把手捏得很緊,但還是開口說“是的,最近她不是很正常,總是喜歡半夜跑到院子里,說有外星人,但我們什么都沒看到。”
“除此之外,她還說過別的什么嗎”席勒在問,查爾斯在拿筆記。
“是的,她反復提到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和我們所記住的都不可靠,她說有人可以修改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所有東西都是假的。”
查爾斯看起來更愧疚了,就連字跡也受到了影響,看起來不再那么工整和優美了,席勒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并問道“她對待家人的態度怎么樣”
“她不太理會我們。”拉布雷斯夫人嘆了口氣說“她回來的時候我們很高興,因為自從結婚她就很少回家,但是她不像以前那樣熱情了,而是變得有些冷漠。”
“我希望你們能理解這一點。”席勒說“當一個人甚至沒有足夠的力氣去應付自己的內心的時候,她也就沒辦法應付別人了。”
“當然,我們當然理解,但我想我們也有權利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拉布雷斯先生說。
查爾斯站起來就要道歉,席勒眼疾手快都拉住了他,用眼神示意他閉嘴,席勒說“你們應該聽說過,麗莎有段時間住進了醫院。”
“是的,難道她得了什么罕見病嗎”
“不。”席勒微微地把身體前傾,看著他們兩個的眼睛說“她流產了。”
夫婦兩人果然大吃一驚,就連身后坐著的他們最小的女兒都捂住了嘴巴,拉布雷斯夫人不可置信地朝后看,似乎是在望著麗莎的方向。
“怎么會這樣她從來沒跟我們說過”
席勒又看了一眼查爾斯,顯然查爾斯也不傻,他改記憶肯定是把所有人的都改掉了,所以麗莎的家人也不知道她懷孕過。
但是席勒并不想告訴他們他們所有人的記憶被修改了,這于治療無益,于是他說“是的,月份還小,但也對身體造成了一定的損傷,她也為此很傷心,所以可能沒有主動提及,怕你們失望。”
“傻姑娘,我們怎么會失望呢。”拉布雷斯先生嘆了口氣,但還是看向席勒問道“她回來之后,我們帶她去了一趟醫院做檢查,檢查報告顯示身體沒什么問題,但是她的精神狀態一直沒恢復。”
“是的,因為她在懷孕過程當中的激素波動,可能也有些夫妻分離兩地的分離焦慮,總之我會給她做一個更詳細的精神檢查,然后想辦法引導她。”
席勒開始給拉布雷斯夫婦交代一些注意事項,比如要保持安靜,不要鬧出強烈噪音,不要總是去敲她的門,不要給她過多的關注,盡可能維持正常的生活氛圍,有關于心理疏導這方面的工作都交給他來做。
拉布雷斯夫婦和麗莎的兄弟姐妹都表示了全力的支持,說完之后席勒就上了樓,他輕輕敲了敲門說“麗莎,我是新來的心理醫生,能麻煩你開一下門嗎”
不出所料的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查爾斯一臉擔憂,但席勒卻毫不緊張,他只是狀似無意的說“看來我們只能給奧克斯打個電話了,也不知道他在空間站上怎么樣了”
咔噠一聲,門打開了,再次看到麗莎,查爾斯簡直不敢認了,這位夫人活像褪掉了一層皮,變得蒼白消瘦又麻木,狀態甚至比不上在醫院住院的時候,眼神更是有一種讓人感覺到恐懼的空洞。
席勒看到愧疚快要壓垮查爾斯了。
這再正常不過,每一個像查爾斯這樣野心勃勃又有能力的年輕人,都會在人生當中的某個節點遇上這樣的當頭棒喝,好在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這對麗莎來說也未必不是個好事。
席勒走進了麗莎的房間,發現這里還算整潔,他心里就差不多有數了,把門一關,席勒直接開口說“確實有人修改了你的記憶,我們今天就是來道歉的。”
他轉頭看向查爾斯,查爾斯的愧疚終于得以抒發,麗莎沒哭,他已經哭了。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不知道一切會變成這樣,我只是想讓你不那么難受。”查爾斯紅著眼眶說“當時你的悲傷完全地感染了我,我只想停下這一切,我確實沒有想到會這樣,但我確實做了件錯事,我必須得向你道歉。”
麗莎似乎對這一切表示很驚訝,但那是一種無力的驚訝,也有些懷疑。
然后她在腦子里聽到了一個聲音,“你好,我是查爾斯澤維爾,一個擁有心靈能力的變種人,我對我對你所做的一切事感到非常抱歉,我會盡力把你的記憶還給你。”
“等一下,查爾斯。”席勒好像聽到了查爾斯在麗莎的腦海中說了什么,他叫住了他,然后看向麗莎說道“你已經知道你失去了記憶,但就如我這位學生所說的,他在治療你的過程當中與你的悲傷感同身受,這就意味著一定有一件令你感到萬分悲傷,甚至是完全崩潰的事情發生了。”
席勒幾乎可以說是拽著麗莎坐下了,這位蒼白的女人坐在了床沿上,而席勒半跪在她面前,看著她的眼睛說“你可以選擇不恢復記憶。”
麗莎好像突然裂開了,一些真實的東西從她破碎的縫隙當中透露出來,她有些絕望的看著席勒說“和一個孩子有關,對嗎”
“看起來你已經猜到了,是的,和你曾經擁有的孩子有關。”
麗莎又露出了那種萬分痛苦的表情,查爾斯也肉眼可見的變得悲傷起來,似乎這個階段的x教授還做不到免疫近在咫尺的強烈情緒沖擊,他總是會受到影響,幾乎搖搖欲墜。
“那么,告訴我吧。”麗莎用干啞的聲音說“不論如何,我會接受這個事實。”
“你懷孕了,懷孕期間嬰兒的胎心一直不穩定,你為此患上了焦慮癥和抑郁癥,還有自殘行為,你生產完畢的30秒之后,孩子的心跳停止了。”
麗莎呆愣了兩秒鐘,忽然她完全地破碎掉了,一聲凄厲的哀嚎從她的嘴里沖了出來。
這位母親好像變成了被雷劈的枯木,死亡之上還有更加毀滅般的死亡,在絕望之中透露出更深沉的絕望。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