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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二百四十章 哥譚音樂節(四十二)

  娜塔莎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她眼神中的某種東西讓黑金絲雀感覺到后背發涼,她偶爾見過奧利弗露出這種眼神,但最后什么都沒發生。

  娜塔莎低頭看向尸體。

  “他是他們的人。”黑金絲雀解釋道。

  “誰”

  “懺悔卡特爾。”出乎娜塔莎的預料,黑金絲雀沒有說聯邦調查局,黑金絲雀擺弄了一下手里的手槍說“我原本也以為他們是聯邦調查局的人,但fbi不用這種手槍,他們有更專業的裝備。”

  娜塔莎看了一眼,發現那明顯不是制式手槍,而且已經很舊了,看起來像是不同磨損程度的手槍組裝在一起,是那種雇傭兵和殺手仍用的款式,尤其常見于拉美地區。

  “湊合能用。”娜塔莎什么也沒說,拎起了尸體的另一端說“先把他扔下去。”

  “扔海里嗎”

  娜塔莎翻了個白眼說“扔到甲板上,這樣能讓底下的人老老實實待在船艙里不要亂跑,這對我們都好。”

  兩個人抬著尸體,順著員工通道往二樓走,來到了二樓的了望臺上,直接把尸體順著欄桿邊緣拋了下去。

  尸體落地之后,娜塔莎拍了拍手,剛想說話,咔噠一聲,全船斷電。

  黑暗當中,黑金絲雀明顯有點慌,但娜塔莎卻嘆了口氣說“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讓我們永遠留在大海里了,至少讓我們中的重要人物。”

  “誰拉的電閘”黑金絲雀問道。

  “還能有誰他們。”娜塔莎回頭看去并說“之前我聽到了不止一聲尖叫,聯邦調查局去拉電閘,毒販無差別殺人,制造混亂,再在混亂當中把要解決的目標都解決掉,這應該就是第一計劃沒成功之后的備用計劃。”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得先去確認一個重要人物的安全。”娜塔莎看向黑金絲雀說“你應該是來保護奧利弗的,那就保護好他,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有轉機。”

  說完娜塔莎就離開了,她沒有在走逼仄的員工通道,因為斷電之后狹窄又昏暗的空間不利于作戰,所以她直接走主要樓梯上了三樓。

  三樓此時很安靜,因為兩個側邊的樓梯的樓梯口都被傾倒的雜物堵住了,普通人上不來,而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以為三樓沒人,忙著在二樓找目標,這里幾乎所有房間都是空著的。

  順著亮光,娜塔莎來到了席勒休息的房間,剛走到門邊就看到了貝蝙。

  “怎么樣”娜塔莎低聲問。

  “沒什么大事,主要是暈船加失血過多,現在血液已經輸回去了,應該很快就能醒。”

  “暈船怎么辦我沒找到暈船藥。”

  貝蝙搖了搖頭,他說“這里不會有暈船藥的,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服務任何游客,這里就是某些人用來狩獵的獵場,把所有難搞的人弄到一塊,讓他們葬身大海。”

  “別探究原因了,先想想辦法,他們給船上斷電了,似乎是打算一個一個殺掉目標。”

  這時房間內傳來喊聲,貝蝙走了進去很快就出來了,手上拿著一個東西。

  娜塔莎湊過去一看說“這不是那個奇怪的氣霧劑藥瓶嗎你們知道這里面是什么藥嗎”

  貝蝙低頭看了一下說“好像是剛剛掉到地上撞壞了,反正也要拆開修的,我看看”

  他三兩下就把外面的金屬部分給拆開了,打開之后一看,是一個標準的吸入式氣霧劑藥瓶,藥瓶的尾部印著凸出來的小字。

  貝蝙瞇著眼睛仔細讀了一下,然后說道“這應該就是普通的哮喘藥,但是瓶子有二次封裝的痕跡,他可能往里面摻了別的東西。”

  “會是什么”

  “聞聞就知道了。”

  娜塔莎一把抓住了貝蝙的手腕,說“你瘋了,席勒吸的東西你也敢吸”

  “怎么了無非就是藥而已,只要量不大就沒問題。”

  娜塔莎張開嘴又閉上了,她總不能說席勒的本體是一團霧,吸什么都不奇怪,其中某些東西藥勁格外大。

  貝蝙捏著藥瓶輕輕噴了一下,用手扇風聞了聞,然后一個趔趄向后倒去。

  娜塔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貝蝙甩了甩頭說“老天,他往里面加了多少安定藥物”

  “這里面是安定”

  “準確來說更像是麻醉。”貝蝙把眼皮往上撐并說“拿遠點,這東西可能會影響我的思考效率。”

  娜塔莎只好從他手上接過藥瓶,這時其他兩個蝙蝠俠都走了出來,主宇宙的蝙蝠俠看著自己手臂上蝙蝠電腦的數據顯示并說“沒什么問題,三分鐘之后醒,之后好好休息就行。”

  說完三個蝙蝠俠一起往外走,娜塔莎之后拉住了布魯斯說“等等,你們去哪兒”

  “下面還有一堆爛攤子。”布魯斯嘆了口氣說“不把船開回去誰都走不了,我們得想辦法解決麻煩。”

  娜塔莎也嘆了口氣,她比幾人更急,但是又沒有辦法,然后她問“席勒怎么樣需要讓他吃藥嗎”

  “他自己帶了藥。”主宇宙的蝙蝠俠開口說“那個瓶子里是高濃度的鎮定藥物,對于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有好處,如果他醒了就把瓶子給他,多吸兩口,睡一覺就好了。”

  三個蝙蝠俠離開之后,娜塔莎若有所思的看向手里的藥瓶。

  她走進了房間,臥室中拉著窗簾,只有一盞臺燈向墻上投著昏黃的影子。

  這里安靜的出奇,樓下的混亂和熱鬧此刻都與這里無關,娜塔莎搬了把椅子在床頭坐下來,席勒在床上睡得很沉。

  娜塔莎開始回想起一些事,她的人生比一般人漫長許多,記憶的碎片也就多了很多,回想起來的時候格外紛雜。

  但也無非就是斯大林格勒那個陽光明媚的夏天,紅房子冰冷蕭瑟的秋天,莫斯科干燥又料峭的春天,以及西伯利亞漫長的冬天。

  來紐約之后的記憶總是很模糊,任務、宴會、戰斗,這些緊張而嚴肅又歷盡生死的日子本應該在靈魂上篆刻更深的痕跡,但卻都像水紋般淺淺蕩過,落不到底。

  每一個從那片土地走出來的姑娘丟失了那些神圣、嚴肅、莊重、悲戚的東西,往后的日子里,就連終年不化的凍土都成了最值得回憶的部分。

  娜塔莎漫無邊際地想著,思緒有些抽離,直到席勒緩緩醒來。

  娜塔莎站起身幫他墊起枕頭,停頓了一下后,把藥瓶塞到他手里并問“你還好嗎感覺怎么樣”

  席勒閉著眼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血液讓他的心臟重新有力的跳動起來,頭腦也格外的清醒,很顯然,蝙蝠俠給他注射了某種治愈用的針劑,這使他的生理痛苦短暫的減弱了。

  席勒轉頭看向娜塔莎,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娜塔莎一愣,然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可能徹底失控了,至少在剛才那一瞬間是這樣。

  然后她笑了起來并說“你得為自己的治療結果負責,醫生,使一個女特工變得如此感性,這是你想要的嗎”

  “這是我的榮幸。”

  這讓娜塔莎意識到并不是貪婪在說話,于是她坐回了座位說“我從一個叫黑金絲雀的年輕姑娘口中聽說了奧利弗的故事,他是在你的影響下才這么做的,對嗎”

  “恐怕不是。”席勒把頭轉回去,用有些渙散的眼神看著天花板說“他注定會這么做,我們中的每一個都是這樣,終究會在該做出決定的時候作出驚人相似的決定。”

  娜塔莎又開始有些走神,席勒卻又轉過來說“但不得不承認,這也是我治療的結果之一,就像你說的,我要為自己的治療結果負責。”

  “你是來幫奧利弗的嗎”

  “算是吧,但我認為他不需要我幫助。”

  “他現在有危險。”娜塔莎說“剛剛那個渾身冒綠光的家伙哪兒去了他看起來很強。”

  “非常有眼光,女士,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安撫民眾和救人固然重要,但不能就此放過幕后黑手。”

  “超人也去了”

  “他們兩個是一起的,更重要的是,克拉克認不出誰都不會認不出蝙蝠俠,他知道這里有三個蝙蝠俠,應對什么樣的災難都夠了。”

  “恐怕不止如此吧。”

  “克拉克很生氣,他當然會非常生氣,雖然他不是人類,但他比絕大多數人類都更站在人類這一邊,不能允許有人如此肆無忌憚。”

  “那么幕后黑手有難了。”

  “當然。”

  兩人沉默了下來,娜塔莎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化著,她看似沒有承受任何壓力,但卻又像是快把緊繃的那根弦拽斷。

  “你剛剛想要扔了我的藥”

  這句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娜塔莎吐出一口氣,完全的沉下去,雙手撐在椅子的邊緣,低著頭說“只是一個想法而已。”

  “你幾乎就快把它付諸實踐了,因為你知道,只要我失控,這一船該死的特工和毒販就全完了,你巴不得他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死的越慘越好。”

  娜塔莎的喉結大幅度的上下擺動,頸間的肌肉都有些微微的顫抖,沉默了很久,她才閉著眼睛開口。

  “我出生在十月革命的十年后,是被斯大林親自點名看好的天才特工,見證過這個國家最輝煌的時代,然后又親眼目睹它是如何墜落的。”

  “當我身處這浪潮之中,我發現自己幾乎無法逆流而上,我為此感到悲傷和絕望,認為這或許就是這條路注定的終點。”

  “但或許是因為活得太久了,我比其他人見證更多的事件,記得更多細節,我非常清楚某些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是如何發生的。”

  娜塔莎幾乎變得咬牙切齒,她說“你可能想,如果我真的如此忠誠,我為什么要來到美國并選擇留下,因為比起對手,我更痛恨叛徒。”

  “他們應該留在那里腐爛、消失,而我會在大洋的另一邊親眼見證這一切,看到他們被抬進棺材,最終被釘在恥辱柱上,很長一段時間里,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必須得承認,當我聽到這個世界的軌跡不同時,我并未感到多么驚喜。”娜塔莎搖了搖頭說“因為這雖然意味著那個國家能茍延殘喘,但同時也意味著某些罪犯將被抬到不屬于他的高度,他們甚至能安享晚年,這是父親的恥辱。”

  “但”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氣說“當我聽到墨西哥的事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娜塔莎的喉結又動了動說“人們總是在失望,卻又總是不放棄希望,一片土地上的火焰熄滅了,一片土地上的火焰就又燃燒起來,這讓我感覺到濃烈的悲傷,又讓我無所適從,想要流淚。”

  “終究有一天,他們會擁有他們的父親,他們的斗爭終有一天能讓他們無所埋怨只是充滿愛意的親吻腳下的土地,令我更加受到沖擊,這感覺難以言喻。”

  “但那些不該發生的事還在持續發生。”娜塔莎的語氣里全是殺意,“而奧利弗奎恩他將注定不是他們的父親,因為他太過懦弱。”

  “大洋彼岸的另一群人早就用他們的生命和一個族群的未來向他們證明過,軟弱沒有出路,如果他不能接受自己手染鮮血,總想著迂回解決,那他們只能走上老路。”

  “人是不是他殺的不重要,但他必須背負這些生命的代價,然后明白,面對叛徒這才是唯一的解決方法,唯一的”

  娜塔莎的手死死的抓著椅子上的皮革,當她終于從自己的情緒中擺脫出來時,看到席勒正用帶著笑意的目光看著她。

  那種笑容像娜塔莎記憶中封存的褪色泛黃的照片上的某個老朋友,那時他們還在明斯克,頭上是初冬冷透的藍天,腳下是灌木叢干燥枯黃的落葉,風把每個人的臉吹的泛紅。

  席勒抬起手臂,看向手里的氣霧劑瓶并說“你知道這里面裝著什么嗎”

  “蝙蝠俠告訴我是安定藥物。”

  “那你知道我為什么需要安定嗎”

  娜塔莎看向席勒,搖了搖頭。

  席勒忽然一抬手,氣霧劑藥瓶被直接順著窗戶扔了出去。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娜塔莎目瞪口呆。

  “你”

  席勒的笑容變得更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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