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游戲最難的地方在于,如果你僥幸活過了這一關,卻并不意味著你就是高手,勝利也沒有任何獎勵,相反的,上一關活下來的人可能完全記不清下一關的內容,強弱是沒有定律的。
哪怕能活到現在的人都是記性還不錯的,但是每個關卡之間也有高低,每個人都有相對記得不那么清楚的關卡,這就是他們的弱點,而這個弱點在現在就已經注定了。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讓所有能夠記清楚自己弱點關卡內容的人死在前面的關卡,這樣哪怕自己寫得爛,因為競爭對手也爛,自己就有可能活下來。
但這不是打牌,或者說牌都在腦子里,沒有讀心術的人,誰也看不出誰更擅長哪關,而如果你的弱點關卡高手過多,那你就是必死無疑。
這個優雅的女人提出來的方法是一種平庸的解,那就是采取完全盲選的方式,強行抹除所有人的弱點關卡,純靠運氣決定死活。
只有一個弱點關卡的人不太同意,而那些后面兩三關都記不清的當然更愿意采取這種方法,但現在所有人都是黑箱,沒有人知道其他人到底記下多少,所以僵持著沒人愿意動。
“這樣吧。”席勒忽然開口說:“我把我的豁免權也變成一張紙條,放進抽選箱里,怎么樣?”
“但是你只有這一輪的豁免權。”又有人出聲說道。
“但至少能保證你這一輪的安全。”席勒回復道。
餐廳中響起了竊竊私語,顯然這是那塊能讓天平徹底傾斜的籌碼。
在座的都是成功人士,雖然不想唯精英論,但是絕大多數的成功人士能夠成功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純廢物也到達不了這個階層,甚至哪怕是那些因為恐懼而逃跑的人,他們的意志力也相當不錯了,克蘇魯系神話的怪物的精神污染是無處不在的,能多存活一秒,都能多超過無數人。
他們立刻意識到,哪怕是只有這一輪的豁免權,也足夠誘人,尤其是那些對于這一關記不太清的人,也可以說是大多數人,因為之前說了第二關很尷尬,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把握。
這是很多人的弱點關卡,有不少人覺得只要自己能挺過這一關,后面怎么樣也不會輪到自己,如果能有個機會抽到豁免權,他們還是愿意賭一把的。
有些人想的更加深入,這個索希普博士說他知道標準答案,如果他也參與抽選活動,那他也要把自己的答案放進箱子里,這樣的話就相當于箱子里有兩張豁免權,抽到的幾率就大太多了。
人們必須要判斷自己寫獲得后20的幾率和抽簽抽到后20的幾率哪個大,而在第二關這個較為特殊的關卡,很多人已經傾向于前者,再加上兩張豁免權,不少人在內心中已經同意了這方法。
當然,有極少數的幾個人對第二關有把握,他們雖然也想要豁免權,但是不覺得自己寫就會淪落為后20個,相反,抽簽可能會帶來壞運氣,他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參加。
這樣的人太少了,一只手都數得過來,其他不論是算好了概率,對自己和別人有數,或是干脆就想隨大流的人都選擇了參加,統計了一下人數,有67個人。
也就是說,有大概三分之一的幾率抽到后20個,有大概三十分之一的概率抽到豁免權。
這個概率看似很危險,但是多數人都是常年身居高位,他們清楚,這已經是個相當不錯的概率了,如果有20個人必定淘汰,那也只能是他們運氣不好。
席勒向主廚要來了箱子,這是個非常大膽的舉動,再一次收獲了其他人的側目,但主廚好像并無不滿,他很快讓侍者去后廚拿來了一個普通的紙殼箱子,粘好之后用剪刀在上面掏了個能伸手的洞。
大家開始奮筆疾書,在自己寫的那東西上補充更多的內容,然后把自己寫好的紙條卷起來,席勒離開座位去每個人那里,讓他們把紙條投入箱子里。
所有人都投完之后,席勒猛烈地搖晃箱子,確保所有紙條混勻,趁這個時間,其他人也寫好了自己的關卡排序,這次則是交給那個提出這個建議的女人。
女人開始念這一關優先級的名字,很多人都把這關的優先級寫得很高,所以出現了很多平票,他們采取最簡單的手心手背的方法決出了一個順序,按照順序開始抽簽。
之前那個大胡子取得了勝利,他走上來也沒做什么特殊的動作,伸手就抽,抽完就打開,表情似乎松了一口氣,因為即使看不到具體內容,大部分人也能看到那上面寫得密密麻麻的,至少比那只寫了兩行的強。
有人在心中猜測,該不會他這么好運直接抽到了這位索希普博士寫的吧,不過這個大胡子控制得很好,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
很快,第一輪次的人按部就班的抽完了,差不多有40個人,他們表情各異,但是都沒有太過夸張的表露出來,有幾個人的紙上明顯內容很少,他們提著筆打算補救。
但這個時候主廚卻出聲了,他說:“如果一張紙上有兩個筆跡,我會視為作弊,就像是想要逃跑的人一樣,直接處決。”
他話音剛落,一個人就被摁在了桌子上,顯然他手快,已經在紙上寫下自己其他的答案了,他被抽掉了脊椎,其他人顫顫巍巍地放下了筆。
就在第二輪次正在抽的時候,一個女人忽然發出了一聲尖叫,她身體顫抖著,看著自己手中的紙條,那上面根本沒有任何字,只畫了一個笑臉。
“有人什么都沒寫!!!”
這聲尖叫像是徹底點燃了房間內的氛圍,所有人的面色都陰沉了下來。
這計劃果然有問題,有人想趁這個機會排除異己,但是他難道不怕抽選到自己的紙條嗎?
等等,說不允許兩種筆跡,也就是說如果他抽到了自己的紙條是有補救的機會的,而這個可憐的女人抽到了他畫的笑臉,就注定死亡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人的險惡用心,他就是想坑死一個人。
立刻有人站了起來,指著之前提出意見的那個優雅女人說:“一定是你,這是你設置的陷阱!你這個賤人!!!”
“不是我,我完全沒有意義這么……“優雅的女人還想辯解,但那個人已經沖到了她旁邊,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女人拼命地掙扎著,但是難以掙脫一個壯年男性的桎梏,慢慢地沒了氣息,尸體倒在地上,很快消失不見。
餐廳又沉默了下來,之前沒有人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因為這完全是損人不利己,不,也可能并不是完全不利己,至少他用這個方法錨定了20個人中的一個名額。
而那個拿到笑臉的女人已經瘋了,她瘋狂地大笑著,在餐桌之間晃蕩,像在跳一曲死亡之舞,她用手指著所有人,然后拿起筆開始在那張紙條上寫東西。
“你瘋了嗎?”有人望著她。
“只要我提前被淘汰,我就不算在20個人當中。”她瘋狂地尖叫道:“我死也不要替你們去死,你們還是會死20個人,一個都不少!!!”
當她的脊椎被抽掉之后,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這個女人是對的,被提前淘汰的人不算在20個人的名額中,她選擇玉石俱焚,那20個人的死亡名額就沒有變。
“這下好了。”一個留著八字胡的大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苦笑著說:“那家伙沒害到人,還讓這個計劃徹底玩完了。”
沒錯,出現了這件事之后,不可能有人再參與這個計劃了,萬一那個瘋子又放個笑臉進去,誰抽到誰就死,萬一這樣的瘋子還不止一個,那大家就都別活了。
其他還沒抽的人也有點遲疑,但是一想到現在還沒人抽到豁免權,他們又勇敢地把手伸向了洞口。
忽然一個年輕人高喊著,“我抽到了,我抽到豁免權了!!!”
他高高的舉起雙臂,揮舞著手里的紙條,像個得勝歸來的國王,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子,走回了座位上,顯然是想要復習下一題了。
他似乎沉浸于興奮當中,并沒有看到周圍那一雙又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當他發現有人向他靠近的時候,他猛地向旁邊一躲,但卻被另一個人推倒到了地上。
剛剛那個八字胡用力地從他手里搶過紙條,攥在手里,又用盤子打碎的瓷片劃開了他的喉嚨,其他人想從他手中搶,但是時間已經到了。
所有人都抽完了,主廚又進到了后廚,有人開始低聲密謀干掉主廚,但大部分人都沒像他這么蠢,而是安靜地等在原地。
很快主廚就走出來了,這一次他似乎沒什么心情再念這些東西了,而是直接公布了死亡名單。
被念到名字的人都是一臉蒼白,有些想要掙扎,很快就被摁住,有些麻木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但在一個名字被念過之后,一個人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正是之前的那個八字胡,他說:“怎么可能有我的名字?我有豁免權!我搶到了豁免權!”
“那不是豁免權。”主廚說:“可不是隨便有人在紙條上寫上豁免權這個單詞,就算是豁免權的。”
八字胡驚呆了,然后他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環顧四周說:“你們有人沒有寫答案,而是在紙上寫了豁免權這個單詞?!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你恐怕得問索希普博士了。”主廚背著手,看向席勒的方向,經過這么長時間的鋪墊之后,他終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他說。
“這位博士往箱子里放了兩張紙條,但沒有任何一張是真的豁免權,其中一張上面寫了無用的豁免權的單詞,另一張上畫著一個笑臉。”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席勒。
“恕我直言,我并不知道在紙條上寫豁免權是無用的。”席勒不甘示弱地看向主廚說:“你同意了我將豁免權轉讓的請求。”
“我只同意你將豁免權轉讓給那個女人。”主廚露出了邪惡的笑容說:“可沒同意你把這東西寫在紙上,送給隨便哪個人。”
“那是你沒有講清楚規則。”
“那是你沒有問,博士,如果你問了,我自然會告訴你正確的轉讓方法,這種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你為什么不多問一句呢?”
席勒并不回答,他說:“笑臉不是我畫的。”
“我有某種方法看到你們寫了什么。”主廚忽然一抬手,原本平靜的餐桌桌面忽然開始有波浪起伏,密密麻麻的眼睛在桌面上睜開,把所有人都嚇得尖叫了起來。
但在最初的驚慌過后,他們用那種又驚又怒的眼神看向席勒,明顯是相信了主廚說的話。
席勒坐在原地嘆了口氣,他說:“好吧,我知道文字寫的豁免權不會起效,笑臉也是我畫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害死你們而已。”
主廚的動作一頓,他沒想到席勒會這么輕易的承認,他緊緊地盯著席勒,想看看他是不是想換另一個方向狡辯。
席勒卻不緊不慢地把公文包放在了身前,打開公文包,拿出了一根紅色的蠟燭和一根火柴。
然后他站起來環顧四周說:“我相信,只要是聰明人都能看出這只是魔鬼的陰謀而已,他做了這一切并栽贓到我頭上,只是想讓你們來攻擊我。”
席勒低頭,唰的一聲劃亮火柴,把火苗放在蠟燭的燭心上,然后說:“我希望你們相信我,這是你們的最后一次機會。”
包括主廚在內的其他人被他這番發言弄得有些懵,等等,他說什么,這是我們的最后一次機會?
主廚的目光卻移到了蠟燭上,在這蠟燭被點燃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有某些東西正在發生變化。
席勒輕輕地吹熄了火柴,抬眼看向主廚說:“你不是想知道為什么盤子里的我樣貌不一樣嗎?”
“你說那是分離性身份障礙。”
“不再分離了……請問,有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