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們都沒想到會看到一副智械危機一般的場景——此時布萊尼亞克中心的施工場地外圍全都是拿著槍巡邏的安保機器人。
這些機器人一看就不是這個年代的產物，長得就完全是那種科幻電影里面的大反派。金屬外殼閃爍著幽暗的光，動作十分流暢，隔遠了一看，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絲毫沒有機械造物的生硬。
而且他們還分為不同型號：有的是兩米多高的強壯巨人，腳步重重地落在地上，幾十米外都有震感；有的體型較小，但速度更快，圍繞著整個施工現場跑一圈，在幽暗的夜色里只能看到殘影。
更別提內部那層層疊疊的炮臺了。有的放在大門上方，有的布置在窗戶里，幾乎是360度無死角。那漆黑的炮口在夜色里顯出一種更深沉的黑色，光是看一眼就讓人頭皮發麻。
隊伍里的鼠女控制著一只老鼠溜過去，都沒等靠邊呢，就在一道激光之下化為灰燼，把她嚇得差點叫出了聲。
帕米拉趕緊捂住了她的嘴。維克多在旁邊說道：“他們應該是有夜視儀和熱成像，我們根本就沒辦法沖進去。”
“如果只是熱成像的話，倒好辦了。”帕米拉一伸手，一根藤蔓沿著人行道的邊緣稀稀索索地蔓延過去。也是一進到施工現場的范圍內，立刻就被擊中。
“他們或許是有某種動態感應和識別裝置，任何不正常的運動都會被捕捉到。”
“這下可麻煩了。”喪鐘嘖了嘖嘴說。
他們的行動都落在了站在旁邊一幢大樓頂樓落地窗前的席勒眼里。這些機器人和安保設施都是他讓布萊尼亞克弄的。
“預判阿曼達的行動一點難度都沒有，這個蠢姑娘只會橫沖直撞，她是不會選擇去找人調和自己與國會之間的矛盾的，她只會想亮拳頭，好讓國會對她低頭。”
“那想讓國會低頭，鬧出的動靜自然不能小，全世界關注的布萊尼亞克中心就是個好地方。她一定會派X特遣隊來。”
這些機器人從席勒決定出手的時候就讓布萊尼亞克生產了。這對布萊尼亞克來說實在是沒什么難度，光是哥譚的工廠就完全夠用了。
“只是我不明白。”布萊尼亞克的聲音從背后的電腦中傳來，“人形機器人其實沒有任何作戰優勢，除了看著長得和你們很像之外，他們重心不夠穩，力量不夠大，發力結構也根本沒那么科學……”
“如果用機械來構成兵器，那么我們要做的應該是剔除掉人體結構當中那些自然演化帶來的不科學的部分，而不是完全的模仿。”
席勒搖了搖頭說：“不，你要生產怎樣的機器人不取決于什么樣的機器人更科學，而是取決于什么樣的機器人更容易被看懂。”
“更容易被看懂？”
“準確來說，是大眾認識什么樣的機器人。”席勒解釋道，“很不幸的是，他們對于機器人的印象就是人形機器人。你弄的那種科學的機器，他們看不懂。”
“現在這個年代，大多數人對于機器人的印象甚至都不是那種智械危機里面的機器人，而是《綠野仙蹤》里面的鐵皮人——基本就是鐵皮做的罐頭。”
“而這個團隊里面除了蝙蝠俠之外，其他所有人對于機器人認識的上限就是‘金屬做的人類’。”
“這就是所謂的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X特遣隊里面的這幫人除了蝙蝠俠之外，在機械工程學上都是純純的門外漢，甚至絕大多數人類都是門外漢。他們看的就是個熱鬧。”
“弄一個結構很復雜、很專業的機械堡壘讓他們打，那不論是他們本身還是普通人，都看不出什么門道；但是人類大戰金屬人就不一樣了，人人都能看懂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要讓他們看懂呢？”布萊尼亞克又問。
“因為我們又不是要殺了他們，我們只是要和他們打一場，輸贏不重要。”
布萊尼亞克好像有點明白了，他說：“你想打輿論戰？讓人們覺得我弄出來的機器人很可怕？”
“反了。”席勒說，“我是要讓普通人和政客都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比你和你的機器人可怕得多的東西。這樣我們才能拿到主動權。”
蹲在籬笆外的帕米拉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她能夠看到施工現場的周圍有許多無人機在飛。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有攝像頭在拍攝。
有攝像頭好啊，這樣他們干的每一分活都不會被浪費。到時候阿曼達也能看見，這薪水不就拿得穩了嗎？
為了國會的經費，帕米拉也不再猶豫。她對著廠區大門一揮手，兩條藤蔓以極為恐怖的速度扎進了門口兩個機器人的胸口，然后瞬間把他們扯到了另一邊，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泥土里。
這讓正舉著瞄準鏡瞄準的死亡射手收回了槍。帕米拉對旁邊的人說：“待會兒我開大招，你們趁亂沖進去就行。我們在內院集合！”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蝙蝠俠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要干什么。但這話音剛落下一秒，帕米拉直接沖天而起——她直接飛起來了！
然后，施工現場上空仿佛亮起一輪綠色的太陽，耀眼奪目的綠光籠罩了附近所有的街道。接著，數不清的藤蔓和樹木破土而出。
在施工現場內部，頂破土地長出來的藤蔓就更多了，基本上每隔兩三米就有一棵。
布局在院子里的火力雖密，但是面對這么多藤蔓，也無法達成有效的火力壓制。激光和子彈不停地掃射，可是割掉一茬又長一茬，甚至摧毀的都沒有長得快。
尤其是大多數藤蔓都有兩三米那么粗，哪怕是激光和子彈也要打一會兒。沒有把主干立刻摧毀掉的話，枝干無限蔓延，幾乎織成一張大網。
“跟我來！”蝙蝠俠雖然震驚，但還是喊道。
一群人拿上武器往里沖。等他們沖進院子里的時候，這里已經被變成了一座植物迷宮。所有人包括機器人都被困在里面了。
但帕米拉似乎有某種植物視覺，一看到是他們，所有的植物都會給他們開路。所以他們可以稱得上是暢通無阻，一路直接沖進了大門里。
“別進去！”蝙蝠俠趕緊喊停，因為他看到里面有炮臺閃爍著的紅光。
他剛想安排作戰任務，維克多、死亡射手和喪鐘就一起舉起了槍。三個人三枚不同的子彈，但同時命中了大廳走廊里的炮臺。
砰！砰！砰！
三個炮臺瞬間啞火。擔心走廊過后的會客廳還有埋伏，維克多一個冰凍手雷扔過去。轟的一聲，緊接著是結冰的咔嚓咔嚓聲。世界都安靜了。
這幢大樓并不是布萊尼亞克中心，而是尚未被拆除的老樓。前廳的后面是一個會客廳，會客廳的兩旁是會客室。
透過最后方的會客室的窗戶，能夠看到已經被拆掉的另外一棟樓。那里有著正在建造布萊尼亞克中心的設備和材料。
喪鐘一槍托打碎窗戶，直接從窗戶外面翻了過去。他看到頭頂的無人機又飛了過來，雖然聽到這樣的動靜讓他有些心煩，但看在錢的份上，他還是忍了。
死亡射手和其他幾人緊隨其后，最后是蝙蝠俠。他還沒等出手，波點人大喊一聲，無數彩色波點就朝著院子里的機器人飛了過去。
被彩色波點砸中的機器人瞬間消失不見。波點人喘了幾口氣說：“我得休息會兒，你們來吧。”
他這一波成功消滅了內院里60以上的機器人，但是剩下的還是有一些大家伙，就比如那個腳步聲像是打雷一樣的重型機器人。發現入侵者之后，就朝著這邊沖了過來。
鯊魚王大吼一聲頂了上去，和一個幾噸重的機器人撞在一起，竟然絲毫不落下風。甚至還張開大嘴，一口咬掉了他半條手臂，放在嘴里嚼了嚼。
嘎吱嘎吱……“呸！難吃！”
吐掉之后，他又一頭撞在了重型機器人的腦袋上，把對方撞了一個趔趄。死亡射手趁此機會瞄準，砰的一槍，狙擊子彈穿過重型機器人的腦袋。
“別打腦袋，打胸口！”扮演智者的查爾斯說，“他們的核心在胸腔里！”
死亡射手一點頭，再度瞄準，又是一槍。這次直接從胸膛的中央穿過。重型機器人的胸口冒出一連串火花，緊接著砰的一聲炸開，癱倒在地上不動了。
“厲害。”死亡射手夸獎道。
查爾斯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把強大的黑客角色扮演到底。但其實他根本不是通過黑客技術找到弱點的，他是直接讀了不遠處的大樓里席勒的腦波。
蝙蝠俠也瞇起了眼睛看向智者。
蝙蝠俠很清楚機器人的弱點，那就是軟件操控系統。如果能夠駭入對方的操控系統，那多少機器人都不足為懼。
他并沒有做此嘗試的原因是布萊尼亞克才是超級人工智能，相當于黑客的祖宗。入侵他一定會被反入侵。雖然他們身上也沒有什么值得控制的電子元件，但哪怕被干擾通訊也是很致命的。
這個名叫智者的家伙竟然能直接看清機器人內部的構造，這種黑客技術屬實是有點超乎蝙蝠俠的想象。
打爆重型機器人只是第一步，因為越來越多的機器人朝著這邊匯聚過來，不但是內院當中的，守護原料和設備的機器人也跑過來了。眼看著他們就要被圍剿。
“退后，別傷到你們！”復仇惡魔對旁邊的人說。
他們退到了剛剛的會客廳的前方。復仇惡魔又轉頭對他們說：“不行，你們回那個建筑里，否則肯定會被燒傷。”
于是他們又從原路返回，回到了之前的建筑里。蝙蝠俠本以為他要伸出雙手噴火，結果復仇惡魔咆哮一聲，一個巨大的黑影在火焰中站起。
那是一個渾身燃燒的火焰、頭頂絢爛羽毛的骷髏，身高無比巨大。當他站起來時，整個內院都燃燒起了火焰。
而且與正常的火焰不同，這種火焰是純粹的紅色，溫度高的令人難以想象。哪怕站在建筑里，都在一瞬間被熱浪烤得冒火。
當蝙蝠俠直視火焰的時候，能夠聽到耳邊傳來的蒼涼的回響，好像一瞬間把人拉進遠古印第安文明的祭祀現場，靈魂在飛沙走石中搖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