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海之中一片沉寂。
三尺道人無悲無怒,只是漠然聽著,最后方才回以冷曬:
「身死則道消!莫說你這不敢露名的鬼崇之神,縱然是遠古傳說中的天帝、道尊重生,也帶不來生前的位階與神通!
身死,道消亡。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三尺道人修持千余載,背靠萬始天宗,又與這老怪同存千年之久,如何能不知?
事實上,這對于諸多大宗門圣地的高手而言,并非秘密。
龍泉百萬年,道鬼復蘇之事發生過不知幾多,若能帶來生前的神通與道術,那么,如今宰執天地的,就不會是他們,而是那些道鬼了!
「道,不會亡!
鐘離烈冷笑。
「不與之交手,老祖也不知這金財城中,到底是哪路財神……」
「紂絕陰天宮……」
「錯了,就要改!」
三尺道人的心思不由得飄散,十三路文武財神傳承數萬代,其余神魔又有多少傳承?
「奪人廬舍也配稱神?」
其人身懷大氣運,道旁可遇寶修行之路極為順遂,雖跟腳不高,卻也在四百年前,修成四耀絕巔……
寒風吹過荒林,鐘離烈急步而出,肩抗著與人高的龍刃,眸光如電:
鐘離烈的氣勢攀升,似乎已擺脫了‘和氣生財,的影響,趙財神卻似并不驚訝:
三尺道人平復心境,反問。
蒼老的聲音至此,微微一頓。
肯定可能,你根本是想在仙、妖二道即將爆發沖突之時,節外生枝,可此事關系太大了……
恍惚之間,他好似窺見了遠古劫末的一角……
道鬼?!」
才會明白,為何自初劫至四劫來無量神佛仙魔中的至高境界,又被稱之為‘萬劫是磨,……」
群星隕落、襄宇無光,無可計數的神、魔、仙、妖、佛,皆橫尸于冰冷的宇宙之中。
「你要去金財城?」
「未見劫,則不知劫!你若能活到十劫末,才會知曉那是何等的絕望,
萬靈皆滅,襄宇坍塌,連天道,都被永恒的黑暗徹底淹沒……
「遠古,該是何等浩瀚……」
破碎的四極,是他驅離此魔的最后機會,也是其奪舍自身的必經之路。
趙財神席地而坐,眸光深邃:
趙財神仍掛著笑容,卻又有了幾分嘆息:
蒼老的聲音松動了幾分:
鐘離烈眸光一沉,呼吸也有了一分急促:
渡劫!
「是她嗎?」
平時千百年未必一見的劫數,在那劫末之時,卻如潮水般滾滾而動……
「某家該叫你趙玄臺、財神爺,還是……」
這讓我心中不由得泛起波瀾。
「我,不知道!」
「九劫的天道都已崩塌,你縱然‘知道,又能如何?你自稱老祖,卻不過是個連劫都不敢應的廢物罷了!」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劫!」
心海中,有著漣漪」,三尺道人的元神如人般盤坐下來,不住擦拭著‘錚錚,而鳴的飛劍。
「萬始天宗傳承久遠,那么,你可聽說過,三道輪回?」
「其實,一直如此啊。道藏、佛經也罷,神話、傳說也好,終歸是有著美化……」
三尺道人自然不會放過打擊那老怪物的機會,極盡冷嘲之能事:
「不會一直如此。」
「若敢阻我,縱是真財神,未必不可斬之!
趙財神笑容不減。
「那,以城池為牢籠,圈養驅使百國萬靈者,又配得上‘仙門,二字嗎?」
「財神,非殺伐之仙,也非護法神將。若那金財城中的那位不曾回歸四極,你這化身,倒也有是小勝算……」
鐘離烈攥緊龍刃:
「紂絕陰天宮中,藏有‘虛日位階,的最后一角,其中記憶,你便不好奇嗎?
「凡俗間,但有幾分余財者,都視貧賤者為豬狗,遑論仙神魔佛妖?」
「此后四百年,定居于金財城,酷愛金銀財寶,天材地寶,奇珍異寶,為人樂善好施,故人稱財神爺……」
「那不是可言之的恐怖!那是諸劫至無量神魔皆滅的大恐怖!自初劫至四劫,從沒有任何大能,抗劫成功,只有避劫,只有,渡劫!
「趙玄臺,東荒人,千年之前,曾拜入‘神法門,下修行,十數年成就十都,再一百四十年,四耀功成……
蒼老的聲音終是被勾動了心中的恐懼,聲浪之大,震撼心海:
至于叫什么,稱呼而已,隨你道,不過趙某人,更厭惡財神這個稱呼。
但三尺道人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只是……
「道鬼,也該殺!」
波光中,蒼老的聲音沉默了許久,方才道:
僅僅是驚鴻一瞥,三尺道人就窺見了道藏中記載的,無數恐怖的劫數。
渡劫!
「遠古神庭,財神有十三路之多,又各自分左右文武,四億二千萬年間,財神傳承是上三萬代……」
「萬始天宗不愧仙道魁首,底蘊深厚至此,一夜間,已將趙某的跟腳翻了出來……」
「四難三災、天人二衰、失我卻道、宇宙三寂……」
合攏的地窟門口,趙財神駐足良久,視線久久無法收回,直到他的身后傳來了不高不低的腳步聲。
這是知名的老怪,與你同存共生千載之久,既是不共戴天之敵,卻又有著相同的目的。
波光中的聲音有著剎那的悵然,卻似又無法反駁,只能回歸淡漠,道:
「道鬼,這個稱呼,恰當的過了分。只是,趙某與其你道鬼,可不同!」
「其中不堪者,至死仍是財神,其中強橫者,不乏遠古之前赫赫有名,老祖也要敬畏三分者……」
蒼老的聲音沉默了許久許久,三尺道人也隨之沉默,許久之后,才聽到波光中的聲音再度響起。
三尺道人的心頭好似有著千萬聲嘶吼在回蕩,這聲音是如此之真實,令他都不由得心中一顫。
「老祖?你是哪家哪族的老祖?可還存在嗎?」
心海之中又是一片沉寂,波光之上,三尺道人甚至嗅到了實質般的怒火,但他卻不在意。
「當日曾靠近紂絕陰天宮的,除卻一些小人物之外,老夫或擒或殺,除卻那消失無蹤的紅法兒,此撩,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