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似無的微光如水般流入魂靈深處,于此間留下深深烙印。
業火不熄的心海之中,楊獄心神沉凝,漸歸于沉寂。
龍泉界一千兩百年的閉關,讓他徹底消弭了心中躁動,一界百萬年的浩瀚傳承,夯實了他的根基,擴展了他的底蘊。
武功、道術、神通、陣法、法寶……
楊獄(逆亂心猿)
人仙第四步 位階圖:八極逆亂心猿位階圖……
筑基次數:三!
先天跟腳:神魔(四)
道行:9486年法力:5986年靈炁:915359縷 法武合一:天意四象(十二重天)、元磁真身訣(十二重天)……
神通:通幽、、擎天撼地、融金煉體、吐氣成兵、注死、小須彌山王印、大風澤、神行、逆知未來……(十二重)
大神通:融兵煉體(第四重)、北斗注死(第三重)、逆亂不死(第二重)
奇術:八九玄功(六變),天雷變、神象變、大日、如來變 配兵:兩刃刀(上等靈寶)
本命法寶:元磁五行山(上等靈寶)
法寶:人種袋、金蛟剪……
化身三:兩界無間、釘頭七箭、萬仙圖錄(未全)
草頭神:呂道人……
千載閉關之間,楊獄幾乎將方方面面都拓展到了極限,經由大日如來變化、法則之海的洗禮,諸般神通道術皆至一十二重天。
融兵,誅仙古劍 如水流光于魂靈深處縱橫交織,似有似無的道韻由內而外,經由百竅、軀干,流入四肢百骸。
融兵煉體大神通術,有內外兩分,一者,汲神兵靈寶之力熔鑄己身,二者,匯聚道韻,以血肉鑄就神兵化身。
前者,可容神兵之力為己用,后者,則可分出身懷神兵之力的化身。
“誅仙古劍……”
楊獄心神微動,沉入丹田。
于那元磁交織的五行山上,他窺見了那口道紋交織,神威內斂的古劍。
這口古劍,已近玄天,已頗有幾分通靈,其存在,似實似虛,兼具虛實變換,蘊含極端鋒銳之氣。
而其內核,則是天宗道人修持近萬載,已超邁一十二重天的殺伐大神通術,誅仙。
融兵的過程無有波瀾,即便楊獄一心數用,未多時,這口古劍之形意已盡融入他的心神之間。
不過,他并未最后關口卻是停了手。
萬化歸一后,他的身軀已近趨于圓滿,此刻熔鑄此劍實無立竿見影之效,加之此刻也尚無分化新化身的心思,因而,稍稍思量后,還是將這口神鋒之意留了下來。
“傳言不可信,那大周太祖不大可能修成五劫靈相,可哪怕四劫,也是可比肩大神通者的境界……”
心念轉動之間,楊獄緩緩睜開眼。
“嗯?!”
睜開眼的剎那,楊獄心頭就是一跳,若非他反應快,幾乎就要看向門外。
高手!
大高手!
在那一墻之隔,寢宮之外,他感受到了一股厚重蒼茫至極的氣息一閃而逝。
‘這氣息?’
楊獄垂下眼皮,羊打了個哈欠,心中閃過凝重。
以他今時今日之修持,縱然分心數用,對于外界的感知也是尋常人不可及的敏銳。
可若非墻外之人自己散逸出一縷氣機,這般近距離之下,他居然都察覺不到其人的存在!
‘大神通者!’
楊獄眸光微凝之時,寢宮之外,也自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老臣‘乾蒼’,求見陛下!”
“太師請進……”
楊獄翻身坐起,回應,可于外宮伺候的小太監不等他允諾,已是忙不迭去打開宮門。
此刻,天光還未大亮,寢宮之內本還有幾分昏暗,但當來人跨入的剎那,目之所及,整座寢宮頓時一片明亮。
“拜見太師!”
伺候于外的太監紛紛跪伏在地,驚懼顫抖。
楊獄披上外衣,抬眼望去,卻見一身著錦衣的老者沉步而入,其戴平天冠,相貌威嚴,身材昂藏,眉心有龍形紋路,似有天眼未睜。
僅瞥了一眼,一股猶如神魔般偉岸的氣息已是撲面而至,沖擊心靈。
深秋的寒意瞬間被掃空,一股蒼茫而陽剛的氣息彌漫宮闕。
“不過三年余,老太師已是剿賊歸來了?”
楊獄起身相迎,心中暗驚。
昨夜在摘星樓上,他以強大感知聆聽皇城內外的諸般議論聲中,被提及次數最多的人,就是眼前這位老者。
大周太師、位極人臣、十九代老臣、國之柱石、定海神針、法力無邊……
“老臣拜見陛下!”
乾蒼步履沉穩方正,每一步的跨距都無任何分別,他躬身一拜,無甚恭謹,禮數卻是極足。
“老太師何須多禮?”
楊獄斟酌著語句回應,心中十分警惕。
他沒有前任末代皇帝的記憶,但卻于來時感受到其人對于這位老太師的深沉恐懼。
而從皇城內外的議論,也皆左證了這位大周太師的威勢隆重。
“未得陛下允諾,你就敢私自開門?”
乾蒼直起身來,嵴梁如山般筆直,他冷眼掃過,那小太監已是哀鳴一聲,叩首不止。
“自去領八百鞭!”
乾蒼隨手一揮,外宮的十數個小太監已是滾地葫蘆般飛出門外。
“老太師……”
楊獄心中古怪,正斟酌語句想要說話時,這位大周太師已是面色一沉:
“陛下!老臣說過多次,為君者,寧可獨斷,不可軟弱!
你待人太過溫厚,以至于這些個小太監都敢欺你!都敢害你!”
卡察!
說話之間,乾蒼抬手虛抓,肉眼可見,虛空被其五指洞穿。
下一剎,伴隨著一聲慘叫,一中年宦官已被摜在了地上,筋骨盡斷!
“毒害陛下,你罪該萬死!”
“太,太師!”
那宦官慘叫一聲,心膽俱喪:
“小的,小的是您的吩咐……”
“老夫要你暗害陛下?”
乾蒼屈指一點,將那宦官藏在袖口、體內的諸多符箓點碎:
“說說看,老夫如何要你暗害陛下的?”
“太,太師……”
自殺不成,那王太監慘叫一聲,癱軟在地:
“是,是太師府柳大管家于月余之前傳訊小人,太師……”
“柳運?”
乾蒼聞言一嘆:
“你這蠢材!柳運跟隨老夫遠征‘孽海’,三個月前就身死于‘巨靈神’之手,如何傳訊于你?”
隨手將那太監捏死,他轉過身來,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來:
“老臣思慮不周,險些讓人暗害了陛下……”
楊獄冷眼旁觀,從始至終沒說話,此刻看著跪在身前的大周太師,方才伸手:
“奸人陷害,小人害我,與老太師有何干系?老太師常年征伐在外,又如何能面面俱到?”
“陛下寬厚……”
乾蒼微微一怔,方才起身,他神情稍有幾分疲憊,又有幾分欣慰:
“天下紛亂,妖孽并起,西熒神州有千佛天盤踞,北溟州有萬龍巢為禍,加之孽海,實是萬古未有之動蕩亂世……
可老臣相信,你我君臣聯手,必然能平定亂世,再造大周!”
乾蒼說得興起,楊獄自然只能應付,心中卻不免有幾分古怪。
四劫靈相,已可比肩大神通者,縱在遠古也是赫赫有名的大神、大仙、菩薩了。
這種存在,怎么想也沒有刻意演這么一套的必要吧?
若其想要什么,大周朝堂、赤心神州又有幾人可擋?
但若說其忠心,卻又不對。
因為前主著實沒有半分權利,除卻寢宮與摘星臺外,皇城都不能自由走動,實在是比傀儡更慘幾分……
‘忠奸難辨?還是說,儀式?傳言中只提及了這位大周太師的靈相修持,卻不曾有人知曉其人是何位階……’
靈相與位階的沖突早在十八萬年前就被天禹大帝解決了,后世修行者,大多身兼兩類。
楊獄心中提著警惕與思量,順著乾蒼的話,兜轉數次,就說到了‘靈相’。
“陛下還是要修靈相之道?”
提及此事,乾蒼的面色頓時一沉,斷然拒絕:
“此事絕不可行!”
“誠如老太師所言,如今的世道紛亂,妖孽并起,老太師常年征伐在外,又如何能面面俱到?”
楊獄不知前主在這位太師面前是如何模樣,但他自然不會唯唯諾諾。
謹守身份并非處處掣肘,危機四伏之下,求諸于力量,任誰也挑不出錯漏來。
“嗯……”
聽得此言,乾蒼的眉頭未展,他于房間內來回踱了許久,方才道:
“陛下可知老臣為何不愿你修持靈相之道嗎?”
見他似有松動,楊獄拉來兩把椅子,示意坐下慢聊。
乾蒼心中稍有些古怪,卻還是坐了下來,略一沉吟后道:
“靈相之道,乃太祖所辟之大道,人皆稱有與‘仙佛大道’相比之無上偉力……”
“莫非不是?”
對于靈相之道,楊獄自然有興趣,自然也愿意順著其話來說。
畢竟眼前這位,可疑似是四劫靈相,天下絕頂。
“如何能是?”
乾蒼微微搖頭:
“老臣雖崇敬太祖,可也明白,這不過是后人夸耀之語,靈相之道雖深,與仙佛大道卻不能比……”
“哦?”
楊獄作洗耳恭聽狀,心中卻是點頭。
靈相之道自天禹大帝至今不過十八萬載,比之武道自然是無比漫長,可仙佛大道傳承諸劫,僅九劫,可就八億四千萬年之久。
諸劫以來,無數天驕人杰紛紛涌入其間,早已將其推舉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若說這靈相之道真能與之比肩,他也是不會信的。
哪怕傳說為真,天禹大帝真個是五劫靈相。
“太祖天縱奇才,一舉將靈相修持至不可思議之境地,可十八萬年以來,卻再無任何人有此境界。”
乾蒼的神情有幾分復雜:
“陛下有效太祖之心自然是好,可靈相之高低強弱與修持者的天賦才情有關,陛下……”
楊獄心下搖頭:
“古來修持靈相者,無人可與太祖比肩,可十八萬年以來,卻也從不乏修持此道者。
老太師自己也是個中絕頂,何以偏偏阻攔于我?”
這番話,換做前主,那必然是打死也不敢說,但楊獄自無甚懼怕。
莫說他篤定這太師別有所求,即便沒有,他也無懼于觸怒其人。
“陛下真有些變化……”
乾蒼緩緩抬頭,眉心的龍形紋路泛著微光,似如天眼大睜。
楊獄可以感知到一道無形的目光在窺探自己的根底,但也不甚在意。
他隨運而來,于前主身死之時降臨,身雖有異,可運卻一樣。
換而言之,天道之下,他就是大周的末代皇帝‘啟’,除非自露馬腳,否則任誰也看不出端倪來。
乾蒼凝視了許久方才放下心來,他手捋長須,竟似是有些欣慰:
“陛下長大些了,有些話,倒是可以說于你聽了……”
“老太師指的是?”
心知自己暫時過關,楊獄心中警惕不減,卻更放得開了幾分,言辭也不再那般斟酌。
“比如,大周之亂,天下之亂,孽海之亂!”
以眉心龍紋豎眼洞察之后,乾蒼態度緩和了許多:
“我大周何以能統轄天地十萬年?是太祖余蔭,準確來說,是太祖傳承的‘天鼎’!”
“十八萬年前,太祖持天鼎,平千山、填孽海、誅邪祟、鎮群魔……威壓天地,無有抗手。縱然是域外之魔,也不敢侵犯分毫。”
乾蒼的眉宇間有著向往,也有著悵然。
靈相者,似法相,卻又非法相。
而是集‘法相’、‘靈寶’、‘功法’、‘陣法’、‘符箓’、‘道術’、‘化身’為一體的奇異存在。
因此,縱然是天禹大帝坐化之后的十余萬年,其靈相天鼎仍可鎮壓四海八荒,無有敢爭者。
然而……
“然而,成也天鼎,敗也天鼎。七萬余年前,一場動亂,天鼎連同‘天鼎靈相圖’丟失……”
“大周之亂,天地之亂,也從那一日起……”
果然!
楊獄心下有些了然,也隱隱猜測到了這位老太師想說什么。
“天鼎靈相,唯太祖血脈可修持!也唯有后世人修持此靈相,方才有可能喚來太祖遺留的那一口‘天鼎’!”
乾蒼斟酌許久,方才吐露心思:
“因此,老臣方才不讓陛下修持其他靈相,不止靈相,道果、位階、道術等等與修行有關者,也皆不可修!”
話至此處,他微微一頓,又道:
“不止陛下,太祖遺留民間的其他血脈,老臣也皆禁止修持靈相……
為的,就是等待尋回‘天鼎靈相圖’的那一日!”
“原來如此!”
楊獄作恍然大悟狀,心中卻是一定。
若乾蒼所言為真,那這靈相,他自然還是要修。
他沒有占據前主身軀的心思,自然也沒有那位大周太祖的血脈!
更重要的是,他此刻的身份是‘大周末代皇帝’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思及此間,楊獄也就直接問了出來:
“若老太師尋不回來那‘天鼎靈相圖’,又該如何?”